陽一一問這句話,本來打算雷袁深一下,讓他說不出話來,卻不料袁深居然真的認真看著她說:“對,我第一次。”陽一一鼓大了眼睛,瞬間有了敗下陣來的感覺:“看不出來啊……小袁……”“但的確是的。”小袁神態嚴肅的要命,除了他那對可愛的耳朵,總是在關鍵時候紅的和他蒼白的麵色形成鮮明對比。陽一一笑容也沉寂下來,甚至頗為無賴地攤了攤手:“那怎麼辦呢?袁深,我對你負不了責。”她又複捉起他放在桌上的手,將下午她曾經說過的話再說了一次:“那些女人的想法,其實就是我的想法,我壓根就是個從骨子裡都很放蕩的女人,對你不過是占有欲而已。小袁,彆愛我……除非你想當今天的我……”“我不會成為今天的你,”袁深收回手,每一個字裡都透著執著與堅定,“你也不會是他。”“袁深……”陽一一為他的油鹽不進懊惱至極,大概是真不知道以往那般“識趣”的他,今天怎麼就堅定了這樣的信念,所以她乾脆準備直說,“我要去混演藝圈,我要出名,已經下定決心,不可逆轉。而你知道那裡是怎樣的黑暗,你隻會成為我的負累。”“我支持你,而且,會儘力去保護你,”袁深露出些微笑容,“你不必勸了,我不會放棄,吃飯吧。”“我……”陽一一站起來,幾乎是想掀桌子了,“袁深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我要是愛你的話,管你什麼身份地位,我都愛你;可我不愛你的話,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會覺得累。你之前都明白的呀……”袁深唇邊笑意苦澀而譏誚:“之前?我之前就是對你太縱容了,所以你現在跌的頭破血流,我那時候退讓是因為知道我無論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不管做什麼,你也看不入眼裡。”“那現在也是一樣的。”陽一一手都攥緊了。“不一樣。”袁深原本清澈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可他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說法,仿佛堅守著最後的信仰。“有什麼不一樣的?除了我們做過這件事,還有什麼不一樣的?”陽一一煩躁地抱住頭,“就因為我碰了你,你就要和牛皮糖一樣纏著我嗎?我說了那是我浪蕩,我傷風敗俗,我亂搞男女關係……我看你世外高人、謫仙下凡、不食人間煙火就想染指……但你好歹是個男的,也不算太虧吧,合作下放手好嗎?”“不虧?是啊,我還占便宜了……畢竟之前你對我來說就是個夢,今天發生的事情,我甚至夢中都不敢去想,”袁深長吸了一口氣,同樣緩緩地站起身來,“你以為我想要和你這樣的開始嗎?如果不是因為被你撩撥之後看你想逃而失控,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我原本構想的是,如果你能幸福當然好,如果你痛苦,我就慢慢幫你療傷,總會讓你好起來,相信我會給你幸福,然後跟我在一起……一一,我說了,你沒有你想的說的那樣不堪,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行不行?”“呼……所謂愛情的力量?所以對一切不堪都忽略不計?真是美好的愛情……”陽一一突然覺得失力,後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手指橫在唇前,眼神空洞地搖頭,“可我不相信愛情,我不相信……沒什麼愛情可以天荒地老……”“為什麼這樣篤定呢?”袁深走到她麵前,看著她眼角隱約泛起的淚光,眸色裡滿滿都是憐惜。陽一一唇角拉開一個近乎詭異的弧度,望向他:“你知道我的身份嗎?”袁深稍作遲疑,然後點頭:“我媽媽跟我說過。”“不影響你對我的感情?”陽一一笑著覷他一眼,見他搖頭,便又說,“那你知道我父親前後娶了六位夫人的事?我媽媽是最後一位,其實也沒什麼,本來不牽扯愛情的,看上去就是個花心男人的習慣做法對不對?可我媽媽原本是他親手養大的義女,這樣會不會有意思點?親手養大的義女,原本也是寵到心尖上去的,我之前的幾位姐姐,據說也沒幸得過他那樣的寵愛……從小跟在身邊,字是他教的,畫是他教的,甚至連撒嬌時,飯都是坐在他腿上,他一口一口喂的。外麵殘酷冷暴的陽老爺,一到我媽麵前就溫柔的和五月暖陽似的,多好的父女情。”“後來?變質成愛情了……我媽愛他愛進命裡,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全部。男的呢,也是恨不得寵她上了天,愛的似乎一瞬間沒看見,就挖心挖肺的難過。結果?我有個妹妹,隻小我四歲。嗬,真美好的愛情,不到四年就變了質……”“我媽隔了幾年才發現,找他大吵大鬨,但她以為,她還是當初父親手心上的那個她麼?於是連帶著我和弟弟,三個人受儘冷眼和欺淩,最後我媽跳樓自殺了,在她生日那天……她本是個孤兒,生日是我父親隨便給她選的,她選在三十六歲的那天從36樓跳下,或許是想向他示威。真可笑,最後她的墓是我跟弟弟給她選的,碑是我們立的,那個男人還嫌晦氣,將他當年送她的鐲子摔得粉碎……真是美好的愛情,美好的不堪一擊……現在想來,我父親,當初或許不過是覺得把自己的義女變做妻子?還真是有新鮮感的事情……可嘗過之後,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一一……”袁深坐在她旁邊,攬著不停顫栗的她,靠進自己懷裡,低頭吻她的頭發,“好了,沒事了……”“袁深,”陽一一從他懷裡撐起身子,唇邊眼裡儘是冷嘲:“你以後也會是這樣的……得到我之後,你也會覺得其實不過如此。我現在所描述的我的壞,也許還不及真實的我的十分之一……你會厭倦我的……”“我不會,”袁深攥緊她的手,複又收緊懷抱,輕笑了聲,像是為了活躍氣氛般,用玩笑的語氣說,“你不是說你不會愛我嗎?那就更沒關係了。反正最後再不濟你也不會受傷對不對?讓我來照顧你。”“我才不要你照顧。”陽一一冷笑譏諷,卻沒有推開他的擁抱,隻徒勞的放著狠話,“袁深,你就堅持吧,反正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好,我知道了,我們走著瞧行不行?”袁深唇角的笑容,像才得了糖吃的孩子。畢竟此刻,她還在他懷裡,而他終會讓她看到世間的美好。他會一點點把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補全,再妥妥帖帖地安放在他這裡。他會為她擋風避雨,不讓她再受半點傷害。這個安靜的擁抱後來一直持續到陽一一的肚子“咕”的一聲輕響。兩人先都是有些怔愣,而後袁深沒忍住笑出聲來,陽一一就又凶惡起來:“笑什麼?”袁深不正麵去接她的話頭,隻是鬆開她,問:“吃飯好嗎?”陽一一“嗯”了聲,再由他拉起自己重新坐到方桌邊。那頓飯吃的寂靜無聲,後來袁深去洗碗的時候,陽一一望了望門口,原本想要不要乾脆一走了之,可腳步邁出去不過一步,便又笑著作罷。她回過身子,看著擁擠廚房裡忙碌的那個身影,心裡矛盾無比的既輕鬆又沉重。他不怕受傷,那就繼續下去吧,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最後等到吃虧的時候,他就知道後悔,然後真正放手了。她收拾起茶幾和沙發下散落的譜子,將它們重新一張張理好,然後對廚房裡的袁深說:“以後你敢寫就彆亂扔好不好?”水聲暫停,過了些許,才有袁深有些呆的簡短答應傳來:“噢。”陽一一打開鋼琴,找到袁深下午彈的那首,摸索著自己彈起來,她鋼琴基礎本也不弱,很快就上了手,然後逐漸沉溺……有時候,或許那種明知無望卻無法擺脫的情緒,在感情裡會是互通的。不知何時,袁深站在了她旁邊,在她意識到並停下後,才關起鋼琴,輕歎一聲:“11點半,彆擾民了。”陽一一有半晌沒反應過來,後來才念起咬著牙喊他的名字:“袁……深……”“實話,”袁深神色清淡地給她看了看表,隨後拉著她起身,“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彈琴。”陽一一有些鬱悶,但也找不到話反駁,何況好歹不悲傷了,所以由得他去給她找了牙刷和毛巾,勸她睡覺,自己則在她躺好後去外麵睡沙發。“小袁……”陽一一睡著前輕輕地喊他。“嗯?”袁深也沒睡著,所以答應的還算快。因為咬著嘴唇,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我剛剛忘了給你說,我過段時間要去香港,會在那邊長久發展。”袁深輕而易舉地回,似是想也不想:“我和你一起。”陽一一有些猶疑:“……你不工作了嗎?”“我在香港也可以工作,”袁深說完,又勸,“快睡吧。”“牛皮糖……”陽一一最後嘀咕了句,才放任自己沉入睡眠。第二天便去辦手續,三天時間從“音色”辭職,收拾東西打包,第十天她便已經坐飛機飛往香港,袁深一路作陪。陽春派人在機場接的他們,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陽春從法國飛來見她,兩人一見如故,幾乎是一拍即合,相見恨晚,而陪在陽春身邊的段叢山便一直有禮地傾聽他們交談,再應下陽春說的每一個要求。陽一一很快就被帶到香港這邊負責影視公司的段叢山長子段淮麵前,合約已經擺在桌上,陽春為她把關,確認無誤後才讓她簽的字。之後陽春因為還有事,和段叢山先行離開,臨走前反複叮囑於她,讓她有任何事便直接聯係她,她會處理。這話當著段淮說,就像是警告了。可段淮一直麵色不變,淡然自許。段淮說給她安排的經紀人今天還在外地,明天再給她引見,但有另一個人,現在就想見她。“哦,在哪兒?”陽一一笑問,心頭卻頓生不妙的預感。“公司樓下咖啡廳。”段淮領她下樓。段淮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因而陽一一隻得一路跟著,直到咖啡廳最深處角落卡座裡的坐著的紀離麵前。紀離依舊如春水般溫柔的眸光在她麵上不疾不徐地過了一遭,才給段淮打招呼:“謝了,Dyn.”“你們聊。”段淮頷首,然後功成身退,替他們重新放下了珠簾,轉身離開。作者有話要說:驚鴻一瞥來了有木有我兌現承諾了有沒有!好吧,下章明兒見日更持續ing,四月份我要集齊三十朵小紅花,啦啦啦啦啦啦,現在搞定8朵啦,接下來繼續努力,喵~你們就是我前進的動力~!嗯嗯關於男主,要不大家都還是相信說,這篇文就壓根沒男主隻有女主吧……?所以木有換不換男主的問題圓缺對紀先生說過一番話,她說,動心了就是動心了,花心不要緊,要知道收心陽一一對杜曉說過一番話,她說,放過自己,天下無敵還有其他詳情可以去看看《終點之前》和《毒舌攻防戰》,文案上有鏈接。話說你們覺得“終點”虐還是這篇文虐?其實我覺得《四叔》最虐……謝謝我是醬、丫丫不知道兩位萌妹紙的霸王票XD我又是那個充滿乾勁的健氣霸道女王攻了有木有,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