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一一和紀離並沒有在維也納停留太久,第二天下午,兩人便搭飛機回國,之後紀離先送她回了m市,才在機場分彆,飛往香港。因為他特意這樣來送她,分離的時候,陽一一反而更是有些依依難舍。雖然這樣的表現背後,她不是沒有其他企圖:至少在她看來,如果阿謙所說的是真的,他的確也喜歡她的話,她看上去越舍不得他,會促成他更快地再次來看她。而在道彆時,阿謙遞給她了一個信封,裡麵裝著之前那所公寓的鑰匙,和他的名片,上麵還用筆添了紀離的手機號碼。陽一一第二天便搬了回去,並用自己的手機,將紀離和阿謙的號碼存了下來。她原本認為這是個好信號,畢竟紀離並沒有再要求她和其他女人一樣,有一部專屬於他的手機……其實算上去,紀離並沒有讓她失望,再次見麵隻隔了一個星期。唯一可惜的是,他深夜到來,第二天清晨便又離去。之後的一次,又隔了一個多星期,來的時間和離開的時間,與上一次幾乎一模一樣。而至此一個多月,他就來了這兩次,其餘半點聯係都沒有。她能理解他來去匆匆,畢竟可能真的很忙,卻不能勸說自己相信他連電話問候一個的時間都沒有。在鬨翻之前,她和他曾經有過一段現在想來異常甜蜜的時光,他時不時就來,雖然偶爾也摸黑才到,但來的早的時候,還會陪她出去逛逛,聽她絮絮叨叨毫無邏輯地說話……不來的時候也會有電話,哪怕隻是幾句最簡單的問候……她不知道,他這樣是不是刻意的,總得讓她難受……難受於曾經的鬨翻,和對他好意的拒絕。陽一一望著自己沉寂的手機,一天比一天失落,偶爾是真的會後悔當初為什麼不一蠢到底,答應和他去香港,也許中間就不會有這麼多波折……但如果去了,她現在又真的會過的美好了嗎?這條路想到儘頭,果斷是一條衝不破的死路。她又多希望紀離其實不知道她自己的這個手機號,雖然她一最初就通過阿謙給了他……可阿謙既然那樣給她名片,能估錯他的意思?這樣的思路又被否決,她隻能悲哀地認定,他是真的不想再那樣頻繁地聯係她。越計較越猜忌,越猜忌越賭氣,也堅決不肯主動給他去電話。而除了和紀離糟糕的關係,自從維也納回來後,太滬也不理她了。回音色上班那天,太滬見著她連招呼都不打,形色冷漠又不耐,陽一一明白他這是在為袁深鳴不平,可她一向有一說一,直接拉住他:“你彆扭個什麼勁?覺得我對不起小袁?”“你自己知道就好,”太滬將手臂從她手中抽出,懶洋洋靠在牆壁上,端著手遠遠地上下看她,“所以說女人都是蠢的,小袁哪裡不好了?”“胡說什麼呢!?說女人蠢!你不蠢啊?”這時候小鈴兒過來,一巴掌給太滬呼去,轉而看向陽一一,則不大自在地笑笑,“萬萬你彆跟他計較,太滬這人經常滿嘴跑火車,你也不是不知道……”太滬揚聲打斷小鈴兒的話,揮開她的勸阻,恨恨道:“你還寬慰她!?她有什麼值得寬慰的?她不蠢嗎?有好的人不選,有好的路不走,偏要作踐自己!?陽一一,你忘了那個人當初對你是如何的了嗎?這種視你可有可無的男人要來乾什麼?這種就把你當作玩物的男人你要來做什麼!?真甘心去做彆人的小狗,那就安心去做啊,反正他好吃好喝把你供著,而且也不喜歡你工作,那你還來這裡驕傲個什麼勁兒,少禍害彆人行不行!?”“啪!”太滬激烈的話語聲,止於陽一一扇去的一個耳光。他和小鈴兒俱是呆在原處,如石化一般,而陽一一蜷了蜷自己也是麻癢不堪的手指,眸光卻和語聲一起生冷下來:“太滬,我理解你是為小袁可惜,甚至是為我好,但你說的話太過分,我接受不了。如果你認為我不配做你們的朋友,不做便是,古風社團和中國風之夜我都退出。但我要不要在這裡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權利為自己做主,看不慣最多不合作,但你乾涉不了其他。”說完她便轉身走了。她依舊在課餘到“音色”唱歌,卻隻和其他樂手合作,唱完不多停留便離開。而自那天起,她和太滬在“音色”連碰麵都少,見麵也如陌路。小鈴兒最開始還偶爾會來和她說兩句話,但其實也不過徒添尷尬,因而後來也不再來了。小袁一直沒見人影,聽其他樂手說,比賽之後有幾家公司爭著簽他,而各式演奏表演和采訪的邀請源源不斷,他或許接受了部分邀請忙碌去了,或者乾脆找個地方暫避風頭,可至少不在m市。而因為她和小袁的退出,中國風之夜後來也終究徹底取消。雖然和“音色”其他同事關係還和以前差不多,但陽一一不得不承認,算是最早出現在她生命裡的這幾個朋友,消失的一個都不剩了。心情苦悶的時候,陽一一除了用音樂和繪畫排解心情,便是打打單機遊戲,或者乾脆去瘋狂購物。她報了名考駕照,送錢通了關係,在一個月內便拿到執照。又立馬給自己買了一輛小車,開著去上下學及上班。衣服、化妝品一樣又一樣地添,之前存下的積蓄,很快就去了半。阿謙說,讓她不要計較得失,不要計較公平,忍過最初的時間,以後什麼都會好的。但她現在友情上一塌糊塗,愛情上渾渾噩噩,工作上得過且過,這樣“三失”的日子,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到頭。她忽然有些後悔當初在維也納誇下的海口,寧願對自己和他都再狠心些,也好過這樣快得抑鬱症的日子。又是大半個月後,兩居的公寓因她的瘋狂購物而變得滿當起來,她的忍耐也終於到了極限。她並沒有直接給紀離電話,而是先給阿謙撥去,直截了當地問了兩個問題:“第一,他其實是真的有我這個號碼的吧?”阿謙愣了會兒才說:“應該有的,當初把你寫的那小紙條遞給他時,他還笑了笑……”思索了片刻,阿謙隱隱歎了聲,“但你問這個問題,是不是代表你又鑽牛角尖去計較了?你自己給他打一個電話是有多困難?”陽一一被他說中,還是難免沉默了會兒,可稍微一想,便回過神來,果斷換問題:“此事先不談,第二個問題,他是不是還在相親?”阿謙這次是真的遲疑了有一會兒,才笑著說:“你又來為難我了嗎?”“直接點告訴我,阿謙,所以答案是‘有’,對嗎?”陽一一沒什麼耐性和他繞圈子,她今天是揣了破釜沉舟的勇氣來的。她這樣說了,阿謙終是承認:“是的……可是……”陽一一冷笑了好幾聲,打斷阿謙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要勸我忍耐,你要告訴我,他身不由己……我現在也告訴你,老娘後悔了,之前說的我統統做不到,我沒辦法不計得失公平,也接受不了他有時間去相親,但是沒時間給我一個電話。他有什麼可慪氣的?我都不計較他那些腐壞至極的思想,也不追究他之前做的那些有的沒的,他還拽了不是?這是喜歡我嗎?就算是抗拒對我的感情,也不能那麼過分吧……嗚……而且他憑什麼抗拒呀……老娘不伺候了,嗚嗚……”陽一一說著說著居然丟臉地哭了出來,於是她匆匆收線,躲在沙發角落,嗚咽了好一陣,才勉強平息下來,將又複響起的手機接起。是阿謙打回來的,帶著輕聲的笑,刻意打趣她來逗她開心:“為什麼感覺你突然就變小了?越活越回去啦?”陽一一被他一說,又覺得難過,淚腺像開了閘般奔流不停,阿謙隻得連連道歉,低聲地勸:“彆哭了彆哭了,你也淡定些去看這些問題嘛……這樣想,你現在經曆的這些情緒,他其實也被你折騰過呀,而且你到現在不也沒主動聯係過他嗎?人有時候越喜歡一樣東西,就越害怕它,近鄉情怯就是這個道理。你那麼聰明,想個辦法調整自己的心態,也調整下他的不就得了?”“我想不出辦法……嗚嗚……按你的說法,我喜歡他更多,所以我更怕他……為了他,我連工作也搞砸了,他就不能讓一步,哄哄我嗎?我後悔死了……”“你拿出偶爾那厚顏無恥的膽子來,怕什麼怕?有什麼都直接給他說,而且你要實在覺得這樣的日子難熬,再重新找點自己喜歡的正當事情來轉移注意力……”阿謙真的覺得陽一一此時幼稚到像個難哄的孩子,心裡暗自揣測莫非愛情真的讓人變傻,嘴上卻繼續寬慰,“這樣,再告訴你件好事情,他今晚正好會過來看你,你現在趁早打打腹稿,晚上找他好好聊聊,行嗎?”“嗯……我要告訴他,我不喜歡他相親,而且他結婚的話,我是真的會離開他的!”陽一一抽噎著說的毅然。阿謙結舌:“這個……你再考慮下?”陽一一沒多說話,道了個彆就壓了電話。想著覺得既累且丟人又傷心,最近常常抑鬱的她,不僅情緒變化大,連睡眠時間也長了,仿佛是躲進被子裡就能隔絕外界種種殘忍的現實。於是簡單去洗了洗,就鑽進被窩,連想好的打腹稿也忘了,直接睡著,到晚上紀離過來時才醒。並不太清楚他什麼時候來的,不過估計和上兩次也差不太多,連步驟都一樣,他拉開她的身體,直接便做。等到一身大汗、渾身酸軟地被折騰完,陽一一又沒精神和心力和他說話了。勉強撐著眼皮等他衝完澡回來,她抱住他,張開嘴半天沒發出聲音,隨後有短暫地失去意識,待再有些昏沉地蘇醒過來,也不顧他有沒有睡著,總之依著想法一連串地細聲嘟囔:“紀離,可不可以不要去相親?紀離,可不可以對我再好一點點?可不可以偶爾給我打打電話?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過來不說話就做|愛?可不可以讓我感覺到一點點自己真的是特殊的?騙騙我也好,彆那麼直白地讓我看到自己的卑微,好不好……”邊說邊流淚,說到哽咽處,無法繼續,精力在無聲的淚水裡一點點流逝,直到她再度昏睡過去。而夢裡,她也以為對他這些直白的指控,不過是她的幻想。畢竟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又已經不在家裡。望著鏡子裡雙眼紅腫、麵色蒼白的自己,愁苦地笑笑,她決定開始想另外的出路,如阿謙所說,找些其他的精神寄托,而放低自己對他的期待。她打算下午去花鳥市場買些花草回來,如果可以再選隻好養活的寵物。對人說不了話,她可以試試對寵物彈琴。差不多10點的時候,她按照習慣去服避孕藥,卻驀然發現這是這板藥的最後一顆……這段時間一直行屍走肉的她,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什麼……之前和紀離分手,她便停了口服避孕藥,從維也納回來後,她又繼續開始吃。唯一的問題是,開始吃的時間,並不是月經周期的第一天,而是估算著周期算著片數吃的……當時的確是存有僥幸心理:停藥後來過一次月經,和紀離在維也納發生關係的時間,應該是在那次月經後的安全期內,所以她也沒有當太大的事來看。可如今這是複吃的第二盒了,至少該有一次的撤退性出血壓根便沒有出現。也就是說,如果因為服藥,她的周期紊亂到令她誤估了安全期,或者她算著周期補服藥的方法導致避孕失敗,她是完全有可能懷孕的……要不等這次停藥後,看過兩天有沒有撤退性出血再說?可她哪裡等的了兩三天的時間?陽一一被自己的追溯與思索嚇到手指都在哆嗦,雙腿更如篩糠一般,根本就站不住……深呼吸了好幾口,她拿了包就衝下樓,開著車找到最近的藥店,買了三根驗孕棒,再衝回來。第一次,因為手抖直接測驗失敗。第二次,她不敢看結果就閉著眼睛把驗孕棒丟進浴缸。第三次……她屏住呼吸,使了渾身力氣睜開眼睛,當觀察窗中兩根紅色小豎線闖入眼簾,她渾身失力,直接癱軟在地……居然真的懷孕了……?她的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些?分明很多人說用過避孕藥之後,要孩子會變得十分困難呀……陽一一張大了嘴,像是準備大喊出聲,可除了一下又一下嘶啞的粗重呼吸,她半點多餘聲音都發不出來。浴室地麵冰涼,她不受控製地從細微的顫栗到手腳痙攣,不知熬了多久,才勉強撐著浴缸站起來,往外一步步地挪著腳步。腦中空白一片,似與身上的力氣一起,被殘忍的上帝給抽了去……放在鞋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驚了她一下,愣怔怔地看著五步外的手機近十秒,她才又挪著步子過去,而當看到屏幕上顯現的名字時,她幾乎是不敢相信。“喂……”接起來的時候,聲音都是沙的,有明顯的哭腔,何況她轉眼就真的哭了出來。那邊是長久的安靜,幾乎連遲鈍的她都以為,他不過是以小心錯撥了號碼,好在於她打算掛電話之前,他終於出聲,宛如歎息般喚她:“十一。”陽一一抽泣著“嗯”了一聲。“不哭了,嗯?”他的聲音低低緩緩的,隔著話筒,卻有著直接淌入她心扉的力量。可他這句安撫哪裡有用,陽一一反而哭的更加厲害。這下終於明白,這段時間加倍嚴重又反複無常的脆弱情緒,其實都因為肚子裡的孩子。可紀離總是不知道的,隻又隱隱歎了聲:“今天確實有很重要的會,必須早走,不然可以多陪你一會兒。”陽一一又“嗯”了聲,隨後掩著話筒,打算遮住那些抽噎。“昨晚哭了一夜還沒夠嗎?”紀離語氣裡透著無奈,他做起安慰這件事來,比阿謙更沒頭緒,停了片刻,才又說,“找到時間就過來看你,最近也不會去‘相親’了。”陽一一聽到這兩句話,哭聲再度響亮起來,怎麼都忍不住,最後啞著聲音說:“你去相吧!混蛋!”說完就收了線。又一度脫力,陽一一環住自己,沿著鞋櫃,一路滑至地麵癱坐,嚎啕大哭到完全沒有力氣才被迫收住。她知道自己這樣衝他吼很沒道理,也許會將他好不容易邁前的一步給吼回去。她不是真的怪他,更不是真的讓他去相親。可她此時在如此複雜並湮沒至頂的情緒麵前,徹底崩潰。他是這些情緒的元凶,也是發泄的豁口。誰讓他偏偏在此時打電話來,到此時此刻,他才打電話來?作者有話要說:孩紙來了還是加快把這段糾結的劇情寫完吧ps1:口服避孕藥有危險,副作用也挺多的,雖然據說最新式的還有很多好處,但儘量還是慎重吧……==那天很囧地為了以後要不要上環的問題跟我媽吵了一架……其實婚都沒結,想這個的確太早了ps2:謝謝薑讀芳妹紙的手榴彈噢~~親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