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一一怔愣的半拍裡,正享用餐前麵包的阿謙已經看到了她,抬起手來笑眯眯地給她打了個招呼。於是她也微笑著走了過去,問他:“一個?”見阿謙點頭,她又看看他對麵的位子問,“介意嗎?”阿謙又搖頭,她便笑著坐了下來,由他喊來侍者。陽一一點了整份的意大利麵套餐,阿謙則讓侍者把自己的主菜和她的放一起上。等侍者遠去後,阿謙用餐巾擦了擦手,笑容燦爛地道:“果然又見麵了。”“是啊。”陽一一半帶無奈地聳肩。阿謙笑容更深,補充:“而且還得尊稱您陽小姐。”陽一一神色裡的無奈又多添了幾分,轉而問他:“家老板呢?怎麼就見一個?”“這個時間點……”阿謙看了眼表,刻意拖長尾音,笑的意味深遠,“說紀總不是約會去了,應該也不會信吧?”“很願意相信的呀,如果說他是去加班,而來偷懶,會特彆開心,”陽一一任侍者給自己上麵包,等他轉身走了後,才以一種不情不願、格外歎惋的神色來了個轉折,“不過,話已至此,他和哪位佳約會去了?”“和沒法搞定的唄。”阿謙笑的十分陽光,像沒有說一句彆有深意的話。陽一一瞬間明白,紀離親自出馬,和那什麼馨兒談“事”去了。於是不自主笑出來,那笑容賊的連阿謙都有些看不下去,於是搖了搖頭,“說他對算是很好的吧?”陽一一點頭,就著檸檬水吃了一大口麵包進去:“還說他喜歡呢。”“然後又問,他是不是喜歡每一個和他一起的女,”阿謙接話,稍一撇唇角才又問,“還記得當時是怎麼評價的嗎?”陽一一半眯眼睛,指出他話中不全然之處,“哪裡評價了?是不知道如何評價,說不知該說聰明還是傻。其實大概明白的意思,說聰明,是因為看的很清楚,還保有清醒的頭腦,不會輕易迷陷;說傻是因為有些時候真的不用太聰明,更應該學會裝傻?”“基本上說對了,所以還是聰明的,隻疏忽了一點……”阿謙頷首,轉而單單抬起視線來看她,唇邊緩緩漾開笑容,“多疑很累的,不覺得嗎?尤其是自欺欺的多疑……害也害己。所以多疑的,聰明,也蠢。”“多疑嗎?”陽一一皺眉,“從不覺得自己多疑,很多事情,根本不願意去想彆的用意究竟是什麼,隻是跟著自己的直覺走,認定了就走下去……”“萬一的直覺是錯的呢?想過沒?”阿謙攤了攤手,“的確是這樣的,認定的事情從來不願輕易改變,如認定紀總不喜歡,好,那麼他為所做的任何事,即使很不尋常,都會想他不過是舉手之勞,並不特彆隻為了。換言之,隻相信自己,從不信彆。”陽一一被他的話直戳心底,有半秒鐘沒說出話來,待找回點意識,才反駁:“不覺得的直覺是錯的,至少好不容易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氣、傻氣,問他會不會對動感情的時候,他的沉默與平靜讓……無所適從到無地自容。”“這是們分手的原因?”阿謙神色十足驚訝,“原來是因為這個?真沒想到會問這樣的問題……但的確們如果真分開也應該是這個原因,怎麼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覺……”陽一一完全沒聽清後麵他一個嘀咕什麼,微蹙眉頭去追問:“阿謙?”阿謙笑著看了她一眼:“完全陌生的感覺總會給帶來煩躁與不安,總得給才識動心滋味的一點時間適應吧?”“啊?”陽一一沒掩飾自己的震驚。這時阿謙的電話卻突然響了,他對陽一一示以抱歉,隨後神態和語氣都徹底恭敬起來:“紀總?哦,好,那馬上去找您……”阿謙話還沒說完,陽一一就半起身,隔著桌子一把將手機搶過放到自己耳邊,問:“哪兒?們也酒店,一樓咖啡餐廳,遇到了阿謙,正一起吃飯,主菜還沒上呢,直接過來吧?等。”說完便乾脆利落地撂了電話。阿謙見狀,輕輕笑了兩聲:“經常對還能好好活著,報以十二萬分的詫異。”陽一一才不願搭理他這句明嘲暗諷,急著追問前文,“說他動心了!?確定?”“反正是這樣認為的,而且看來已經不能更明顯了,”阿謙掀了掀嘴皮子,“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陽一一垂眸,沉思片刻,才輕輕問了句:“阿謙,勸相信?”“隻是覺得,相信他喜歡,對隻有好處。”“為什麼呢?本來就覺得自己墜入了深淵,如果再相信他也喜歡,不是會更失去理智更瘋狂嗎?”阿謙誠懇的模樣,讓陽一一不自覺也認真去問他的看法,因為她的的確確是迷茫的,“阿謙,看不到自己跟他會有什麼好結局。”“不不不,沒有讓盲目地相信愛情,相信們之間會有好結局,反正也做不到,”阿謙笑著搖頭,“隻是希望有時候設身處地為他想想,他不是會動真心的,當意識到自己對並非尋常,並對一再妥協忍讓時,第一感覺不是極力去否認和抗拒才怪了。自己也是這樣的,應該非常明白才是。何況也知道他本就控製欲極強,對上了心就更加不同。如果從這個方向去想,和他相處的時候,是不是能更輕鬆一些,對他的某些要求是不是也能多點體諒?所以說,相信他喜歡,對並不是壞事。”陽一一又複陷入沉思,而阿謙觀她神情,輕歎一聲,進一步寬慰她:“知道還想是不是公平,畢竟目前看來,需要忍讓的,的確更多。但如果要計較這個,跟他就趁早結束,因為這樣的不公平,誰也估不準會持續多長時間,到什麼時候。而至於結局,即使看不到希望,也不能太過悲觀,不往前走了對不對?再給一個友情提示,唔,直接點說吧,們之間的結局,其實掌握的手裡。”陽一一用手掩住臉,將阿謙的話細細想過後,才放下手,試探道:“之前他也給說過,說如果不提終止,且不犯什麼大錯,他不會主動結束關係,是指這個?”“一部分是這個,另一部分是指如果想要好結局,就自己多上點心去經營,這幾年他或許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等他能想明白的時候,大概什麼都不再是問題……”阿謙半眯了眯眼,雙手比了個暫停:“好了,彆再問了,大小姐,也要飯碗、要命的好不好?”陽一一當然明白這樣的程度,對阿謙來說,其實已經逾矩太多了,便立馬打住,換上如花笑顏:“謝謝,阿謙,會仔細想想的。反正說的,和之前打算的也差不多,也準備走一步看一步,今天這餐請客,彆客氣喲。”阿謙帶著笑瞅她,卻沒說話。剛好沒等多久,兩的主菜就分彆上來,阿謙點的是啤酒腸,賣相看上去很不錯,比較起來她的意大利麵雖然同樣美貌,卻顯得太過單調。陽一一垂涎著掙紮片刻後,很厚顏地讓他分了些給自己。還沒來得及吃,紀離就緩步走了進來,陽一一匆忙將那截啤酒腸往自己嘴裡一塞,再向裡麵挪了些位子,讓他坐自己這側,將意大利麵往他麵前推推:“吃不?”紀離看了那沒動過的麵一眼,讓了回來:“吃過了。”陽一一不再客氣,將包嘴裡的香腸吞下後,用叉子將麵卷的漂漂亮亮地往嘴裡送。吃了幾口才問:“事情處理的怎麼樣?”紀離言簡意賅地回答:“還行。”“還行是‘好’的意思?”陽一一邊吃邊頗有興致地追問。對麵的阿謙,一刀沒控製好力度,把盤子敲的“哢”一聲脆響,引得紀離和陽一一都看向他後,才尷尬地連連擺手以示抱歉,但那姿態和表情像是恨不得將盤子端到隔壁桌去吃,遠遠地避開他們。陽一一仿佛沒看懂阿謙眼中的警醒,望著紀離的神色依舊可稱為不舍不棄。紀離也有些無可奈何,但神色仍是隨意又耐心的:“是解決好了,但是虧得有些多的意思。”“讓彆惹這種太辣的女嘛……”陽一一不僅不寬慰還抱怨。紀離這次沒回話。陽一一又吃了一卷麵後,卻突然笑了,小得誌般,“是不是想著為了,虧再多都覺得無所謂了?”阿謙頓時又一不小心把盤子劃響了,這次他的表情都像是要哭了,懇求狀看著陽一一:“能彆這麼肉麻嗎?還活生生坐對麵的,食不下咽的滋味要不要嘗試下?”陽一一瞪他一眼,用叉子恐嚇般朝他比劃了一下,可的確安靜下來認真吃麵了。最後飯錢還是記了紀離賬上,阿謙恭恭敬敬道了聲“謝”,稱自己要出去散步,一溜煙就腳底抹油地跑走了。陽一一也和紀離去小逛了一圈,消了消食,再挽著他回房。電梯關上後,紀離本來按了她房間所處的樓層,卻被她搖頭拒絕:“要和一起睡。”紀離默了會兒,才笑了:“怎麼言辭豪放的毛病也沒改?”“隻說睡覺,又沒說其他……”陽一一小小地撅唇。“隻一起睡?又睡不著。”紀離微勾唇角,問她。她這才知道,其實上次他家鄉,她整夜未眠,他都知道。有些不知道如何辦,乾脆再撒嬌:“不管,就要和一起睡。”紀離果然就由她去了。但他回到房間,也沒有立刻睡覺,洗完澡先到電腦邊處理了兩小時工作,等他弄好,陽一一就已經規規矩矩躺了床的左邊,還難得的穿了件他的T恤做睡衣。紀離知道她沒睡著,可上床的時候,動作還是放的很輕,果然他剛剛躺好,陽一一就湊了過來,還一副給他驚喜的模樣:“等呢,一直沒睡。”“那現睡吧。”紀離摁住不斷把頭往他胸前蹭的她,乾脆地下命令。“不嘛,聊會兒天嘛。”陽一一抬起比星光更亮的眼睛,笑眯眯地道。“不聊。”紀離冷漠地斷她念想。陽一一鼓起臉頰,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紀離視若未見地閉上眼,還雲淡風輕地拋了句給她:“不準裝可愛,以為適合這個路線?”“那就適合冷麵毒舌吐槽風嗎?”陽一一磨牙,“初見時分明是一蘭芝玉樹、風度翩翩的溫柔佳公子呀!”紀離似是真有些頭疼,抬手蓋眉前,片刻後放下手,直接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陽一一也重新躺下來,從後麵抱住他的背,把臉靠了上去,抱了會兒才一字一句地輕聲說:“紀離,要對很好很好,發誓。”說完,等了會兒,見他沒有反應,心口還是難免有些失落,卻又另起了壞心眼:“不理,就收回這句話了!”“快睡。”紀離又一度出聲,帶著些歎息。陽一一標準地自娛自樂,半撐起身子探過頭去覷他麵色:“咦,看,理了嘛,說明還是乎的呀。”紀離抿了抿薄唇,才將那春水般溫柔的眸子睜開些許:“是真的希望趕緊睡著。”“那就當做是真的累了吧……”借著牆腳燈的微薄光線,可看清她臉上的頑皮笑意,“誰讓昨晚和今早耗費體力過度呢?自作自受呀……”紀離果斷地再度將眼睛閉上,拒絕理她。陽一一“嘻嘻”笑了陣,本打算就此安靜,可不知是白天睡的太多,還是為了阿謙的話,心中就好像有座火山還沒噴發完似的,隻躺了片刻就又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去調戲他:“紀總?紀離?吉利?”“陽拾依!”紀離是真火了,翻過身來,冷冷地瞪著她,“這麼興奮是喝了酒嗎?”“沒有啊,”陽一一無辜地回憶著,最後卻用手指比了一小段,“隻吃了這麼些阿謙點的啤酒腸……不會那麼不爽也是因為吃阿謙的醋吧?”紀離眉頭不耐地皺起,聲音冷冽:“是後悔同意上來和一起睡……再說一個字,就自己去睡小床!”“彆這樣嘛……離哥……咦,離歌?”陽一一小心翼翼可憐巴巴地去扯他袖子,裝可憐裝到一半便又發現了新大陸……紀離才不管她的什麼“新大陸”,隻是直接掀開她的被子,陽一一扯不過,便又哀哀戚戚地開唱:“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隻剩‘離哥’。”“陽拾依!”紀離今晚第二次吼她全名了,陽一一似終於被鎮住,用一雙嫵媚的杏眼再望了他一會兒,才闔上眼睛,也不顧沒有被子,將自己縮成了一團,隻是間隙還會忍不住爆出一兩聲強自壓抑的啞笑。紀離不願再搭理她,本是冷漠地背轉身躺下,卻她第一個哆嗦的時候,無耐地將她重新拉回被子,裹住。於是又見陽一一誌得意滿的小笑:“就知道最好了,舍不得的。”紀離蓋上她眼睛:“快睡。”陽一一帶著微笑點了點頭,再沒多話。……一番胡亂折騰,她最後倒真的不負責任地睡著了,紀離卻被她鬨得徹底沒了睡意,於是睜開眼,看了看身邊——被子外麵,隻露了她一團亂糟糟的頭發,掀開才可看見,她側著身,把他手臂當抱枕,睡的香甜,整個斜斜睡枕頭下方,睡姿更是古怪,哪裡也看不出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紀離時常有此時這種拿她沒辦法的無奈。靜了會兒,才用空著的那隻手環著她腰,將她整個挪高了些許,正正地枕了半邊臉枕頭上,方又拉好被子。而收回手時,手背卻她細滑的臉頰上流連幾許。最後理了理她腦後的亂發,才徹底把手收回來放身側,闔上眼簾如什麼都沒發生,隻心內低低歎了聲:“小家夥……”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我是壞孩子,趕緊認錯~~~好了嘛好了嘛,不要生氣嘛,我會對你們很好很好的,我發誓陽一一賊精賊精的,其實她是真的想經營好這段感情,但他們之間之所以會分開,的確是有個前麵鋪墊好的矛盾要爆發的有一天同時接到兩個孩子的Q一個說:不要虐一一好不好,好心疼一一。一個說:不要虐紀總,讓他一直囂張下去吧風導導不是後媽,但答案是,兩個都還是會虐的,誰讓他們不懂什麼叫做、愛、呢!默默沉走ps:謝謝小笨在上海童鞋的霸王票~~~親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