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一一麵無表情地回到m市的公寓,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她覺得自己憊的很,已經遠超過48個小時沒有闔眼,她很想泡個澡來放鬆解乏。將自己沉進放了薰衣草精油的浴缸裡,她長舒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後仰脖子靠在浴枕上,沒一會兒就是無法抗拒的暈沉襲來,四肢無力的她完全不能抵擋這陣困意,直接昏睡過去。夢裡如在薄冰上舉步維艱地前行,入目寂涼,空無一物,前方隱有微光指引,卻如此縹緲,時有時無,忽地一腳踩空,她直直墜入刺骨的暗河,身體一寸寸被冰結起,連顫抖的空間都不給她……陽一一於抽搐中猛然醒來,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黑暗,幾乎懷疑自己是瞎了,適應了好久才發現已經是晚上。沒有開浴缸加熱,水早已冰涼,可她撐著力氣抬起手腕,放在額頭上,卻驚覺自己滾燙的可怕。手機在客廳不止歇地響著,隔一會兒斷掉,然後又複響起,聽鈴聲應該是她自己的那支。她下飛機的時候開了手機的嗎?她都不記得了……陽一一深深地呼吸,覺得胸口拉風箱一般的嗡嗡生疼,畢竟是太放縱了,兩晚上沒睡覺,昏倒在浴缸裡泡到水冰涼,大概鐵人也會生病吧?她扶著浴缸壁,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勉強把自己從水裡拖出來,披上浴袍,拉著沉重的腳步去到客廳,不過幾步距離,卻像走了幾千米,背上不知是虛汗還是水,粘膩膩地貼著,難受至極,而等她拿到手機的時候,已經累的直喘氣……剛斷掉的電話,又一度在掌心響起,陽一一看著屏幕上“袁深”兩個字,癱坐在沙發上,想了許久才接起來,卻說不出一個字。那邊是袁深試探的詢問:“喂?”“嗯……”陽一一給了個鼻音的回複,然後就開始不息地咳嗽。“怎麼回事?一一?一一?”袁深聲音越來越大,也顯然是越發著急。“……沒事,沒事的,嗆著了……咳咳。”陽一一勉強控製住喉嚨的難受,深深地呼吸來壓來自肺部的躁動。“你生病了?”看著是問題,袁深的聲音裡卻帶著深深的篤定,“怎麼聲音變成這樣?”“真沒關係……小袁你找我什麼事?比賽完了嗎?”陽一一果斷切了話題。“等我回來再說。”袁深說完就掛了電話。陽一一也沒力氣爭辯或者深思,垂下手腕,側過臉就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掩緊浴袍,陽一一起身回臥室,但才走到第三步,腳下便是一軟,直接就栽在了地上,人事不知。等再次醒來,就已經是在醫院病房,天花板雪白,四周靜謐,點滴的聲音滴答滴答的,極有節奏。隨後最先出現在眼前的,是太滬一下子湊過來的臉:“萬萬!你醒了嗎?”這張臉很快又消失,而他那賤賤的聲音則幾乎響徹整間醫院:“醫生!護士!這裡的病人醒了快來看看!”陽一一有些頭疼的閉眼,再睜開又看見袁深的俊顏,正微蹙眉毛俯視著她,低聲問:“好點沒?”陽一一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又笑:“你們怎麼把我帶出來的?”“……這個你暫時不必去想。”袁深抿抿唇,探過身子將床搖起來。“可是我印象裡隻穿了一件浴袍啊,也不知道摔倒的時候……”陽一一打量了一下袁深開始泛紅的耳朵,搖搖頭,用粗嘎的聲音感慨,“看來那公寓安保措施也一般嘛……咳咳。”袁深見她咳嗽,倒了溫水給她,也終於找到可說的般,責怪她:“肺炎患者才醒來哪兒有這麼多力氣說話?”“肺炎?”陽一一也有些震驚,喝了兩口水後又說,“估計太久沒生病了的原因。”這時太滬帶著醫生護士進來,量了溫度和血壓後,醫生說炎症已經控製住了,但需要再留院輸幾天液,觀察一下。“你想吃什麼啊?萬萬?我去給你買!”太滬一臉喜悅地問。“不用……”她一開口就嚇著了太滬,轉而立馬逮住準備離開的醫生:“醫生,她的嗓子沒問題吧?她以後可是要唱歌的。”醫生走回來,讓陽一一張嘴,看了看她喉嚨後,搖搖頭:“並沒有大問題,重感冒引發肺炎當然會連累嗓子,等炎症完全消了至少說話就沒問題了。至於唱歌,需要慢慢恢複,可以在飲食裡加入點利嗓的東西,注意彆一下子使用過度,調養段時間,防止聲帶徹底傷了。”太滬連連稱謝,點頭哈腰地送走醫生後,轉過來端著手就訓一一:“聽見沒,最近少用嗓子,除了必要的話彆說,尤其是那些諷刺打擊傷害我的話……”陽一一輕笑了聲,又喝了兩口水。袁深遞過旁邊的一個保溫桶:“太滬早上拿來的,溫度還行,吃點吧。”“嗯嗯,就是,醫生說你之前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壓力太大引發休息不好,身體才那麼虛!這是我媽媽熬的菜粥,很好喝的。”太滬在旁邊跟著應和。陽一一接過,吃了兩口後問袁深:“你電話找我是為什麼事?你說等你回來說的……”袁深還沒開口,太滬就又急著搶話:“還不是擔心你啊!小袁比賽完,我給他電話問他結果的時候,沒忍住說了你的事……他想給你電話關心你,結果你老不接,最後接了卻是那樣的情況……”陽一一看著袁深,剛好對上他那雙既清澄卻又透著憂鬱的深邃眼睛,便搖搖頭:“早知道還是不接了……至少你不會飛回來。”“和你通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機場了。”袁深雙手相扣,認真地看著她,“不管你接不接,我都會回來看你。”“可我還是好奇你們怎麼知道我住哪一戶的?又是怎麼進來的?”陽一一見袁深避開視線,便也垂下目光,“算了,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你比賽結果怎麼樣?”“還行。”袁深頷首。“什麼還行?小袁是以絕對優勢拿到第一名衝進複賽的!”太滬那自豪的表情仿佛得第一的是他一樣。陽一一彎了彎唇角,又看袁深:“複賽什麼時候?”“下周一……”太滬嘴快,不顧袁深的眼神製止,已經說了出來。“今天周五?”陽一一眯了眼睛。太滬低下腦袋,囁嚅道:“周六了,你睡了整一天半……”隨後又抬頭小心翼翼看看兩人,“我也勸小袁趕緊回去來著,但是他不聽……”陽一一不動聲色喝了兩口粥,才將視線轉向袁深:“沒打算?”袁深麵色淡然,像根本不把比賽當回事,隻緩緩說:“你好好養病,其他的不用管。”“對,我是需要時間養病,”陽一一捂著嗓子,咳了兩聲,“但你在我麵前杵著,對我養病有什麼好處?”袁深覺得她帶笑的目光像是能刺穿他,一直刺到靈魂最深處去這穿心的疼痛令他竟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無奈般稍稍低頭沉思片刻:“好,我現在就回去訂機票,等比賽完再回來看你。”“之前太滬說你進決賽的話還需要集訓,我希望等你集訓完再見到你,否則也不必見了。”陽一一啞聲喊住往病房外走的他。袁深稍稍側首,神色低迷,可半晌後卻冷冷靜靜應了個:“好。”隨後就步伐堅毅地走出房間。房中隨著他關門的“喀”響,陷入無限死寂,隔了片刻才有太滬的駭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太滬……”陽一一將保溫壺推了推,還沒說完,太滬就慌慌忙忙道:“你彆逼問我,我寧死也不會告訴你小袁怎麼知道你住哪兒的,又是怎麼破門而入的……”“二貨啊……”陽一一痛苦地蹙眉,覺得疲憊襲來,“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把這個收了,再給我按鈴喊護士來,想去洗手間。”“哦……”太滬一臉防備地接過保溫桶,按了護鈴,想了想又說,“還有……我進門的時候什麼都沒看到……小袁把我的視線擋完了……”“看到了也沒什麼。”陽一一無所謂地輕歎,轉而停了停,又皺眉,“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太滬搖頭:“不會啊,知道你是為了小袁好……而且相比你,倒覺得你那個男友更狠心,你病成這樣,也沒見他來個問候。”陽一一看了看四周:“我的手機?”太滬打開櫃子,在她包裡把兩隻手機都找到給她:“喏,回去給你拿證件的時候一起拿來了,沒響過。即使他不知道你病了,這一天多也沒聯係,是不是太不正常了?而且這次你突然失去麵試機會也是因為你那個男友吧?不然為什麼你當時是那個意料之中但又痛徹心扉的反應?”“有痛徹心扉那麼嚴重?”陽一一抬眼衝他笑笑,正好護士進來,便在她的幫助下一瘸一拐地去了廁所,再艱難地回來,這次她沒有再準太滬說話,便直接道,“我累了,讓我再休息下……”太滬知情識趣地閉嘴,與護士一起給她放好床,幫她掩好被子,才輕聲低歎:“睡吧。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陽一一點點頭,閉上了眼睛。作者有話要說:困得要死,晉江依舊登不上手機碼字的好處是可以真正實現躺在床上碼元宵節快樂,親愛的們,晚上就放紀總出來不急不急哈!對了,看過毒舌的親們能不能猜到,那個選修節目的香港主辦方,也就是紀離很好的朋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