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 撩人心弦(1 / 1)

嬌華 糖水菠蘿 1254 字 2天前

陳氏坐在透雕福壽紋椅上,大堂燈火明亮,照著她滿頭花白的銀發。除卻她,室內還有三人,方貞莞同她一樣麵無表情,坐在高椅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門進來, 行禮後道:“方寄等人,確認已死。”陳氏朝方貞莞看去。方貞莞如若未聞,目光一直看著前方,但擱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攥緊,暴露她此時情緒。陳氏收回視線,道:“知道了。”徐掌櫃,方寄,還有方寄手下的四名黑衣人。一日之間, 喪命六人。而且, 飛霜閣沒了。飛霜閣是怎麼沒的,他們半點頭緒都沒有,莫名便被端掉,徐掌櫃那屍體,可不就是懸給他們看得麼。“以及,”剛進來的男人看了眼方貞莞,道,“方寄死前,於高樓將喬氏二字喊出,直呼阿梨為喬家餘孽。”陳氏一頓,道:“他當眾所喊?”“是。”陳氏立時轉向方貞莞:“你為何不說!?”“我在等他確切死訊,後再說。”“方寄是個性情沉穩之人,他這樣做可是受你指示?”“我在北,他在另一處,我如何指示,”方貞莞語氣沒有波瀾,“他之所以這樣, 或許人之將死,不想讓對方好過。畢竟,不論阿梨是喬家餘孽還是夏家遺孤,對我方家而言無足輕重。”恨喬氏的人,不是他方家,也不是坐在這裡的陳氏。至於方寄性情沉穩之說,不過是一個不斷被刺激情緒的升級過程,這世上,幾人能架得住眾目所望之下的羞辱。不過,這是後話。陳氏沉眉,冰冷道:“無足輕重與否,都需要一份交代。”“方寄已死。”方貞莞道。“你還活著。”“不歸我管。”陳氏望向她的目光浮起怒意。方貞莞依然還是不鹹不淡,無波無瀾,對她這些怒意視而不見。剛進來的男人道:“衡香大權如今在他們手裡,他們還擁有數千兵馬,我們不宜過多糾纏。郭觀先生那有一名手下,叫侯睿。他此前在陶安嶺被沈冽手下所救,或許,他能成為一枚棋子。”陳氏沒有接他的話, 目光朝屋內另外兩個人看去, 詢問意見。一個是中年男子, 皮膚黑黃,個子偏矮,目光看著幾分呆滯。另外一個是陳氏的堂弟,陳磊,隻比陳氏小一歲。“隻能如此了,留下侯睿,我們去南餘村,撤出衡香。”陳磊說道。“金五哥,以你之見呢。”陳氏問那皮膚黑黃的中年男子。被稱作金五哥這人全程置身事外,在陳氏問他時,他抬了抬眼,道:“我們手裡還有十件寶貝待完善,離不得衡香。”“那,你們先留城中?”“把你們的人手都給我們,”金五哥道,“我們的寶貝不容有半點損傷。”“我會調度。”陳氏說道。不算答應,也沒有拒絕,一個含糊其辭的回答。金五哥“嗯”了聲,收回視線,繼續置身事外。·墨坊街長道燈火明朗,尤以齊墨堂左右通鋪,上下皆亮,成為墨坊街最是璀璨琉璃的樓宇。此前齊墨堂一直低調內斂,與尋常文房店鋪並無區彆,這次夏家軍和晏軍入城後,王豐年沒再遮遮掩掩,直接以張揚闊氣麵世,左右鄰裡方才知道這家店鋪來頭如此之大。門前守衛森嚴,一名士兵望見長街那並肩騎馬而來得一男一女,頓時大喜:“是二小姐!”身旁同伴們看去,亦大喜。屋內一人聞聲出來,立即轉身去後堂找王豐年。待夏昭衣和沈冽下馬,王豐年已領著一大票人侯在門口,王豐年欣喜若狂,上前說道:“大東家,果真是你!”夏昭衣衝他一笑:“先進屋吧。”她未去看燕春樓那些人,也沒有去見沈冽回來途中提到的張亦謙,包括由王豐年保管得那幾封從張亦謙身上搜來得書信,她也沒有要來看。身體實在太乏,她終於有了一些煙火塵世的享樂之欲,想要吃一頓上好佳肴,再洗一個愜意舒暢的熱水澡,而後便裹上柔軟絲滑的錦緞綢毯,赴一場鼾甜之覺。不過,在等東西吃的時候她便快撐不開眼皮了。身處最為安全舒適的環境,她的心理防線幾乎為零,那些困意便肆意橫生。等熱騰騰的飯菜逐一端來,她未吃幾口,已昏昏欲睡,搖搖欲墜。王豐年儘量不打擾不說話,可見她這樣,終是忍不住低聲叫道:“大東家……”夏昭衣撐開眼皮,衝他輕輕彎唇,繼續細嚼慢咽幾口,忽然,她的腦袋朝前麵的飯菜砸去。在眾人發出驚呼之前,坐在她身邊的沈冽已飛快伸手,大掌穩穩地托住她的額頭。極輕柔的力道,緩解掉她的衝勢。夏昭衣試圖爬起,半夢半醒被人抽走手中筷子,她困得已脫力,順勢側倒,綿軟地撞在了沈冽的肩上。沈冽忙扶住她,防止她後傾摔地。看到自己圈在她臂膀上的左手,沈冽下意識蜷縮成拳頭,唯恐冒犯她。“東家,大東家?”王豐年低低叫道。夏昭衣沉沉閉著眼睛,似乎已入夢。“這……”王豐年抬頭,求助般看向沈冽,“沈將軍,您說如何是好。”沈冽低眸看著少女,這個姿勢,她與陷入在他懷中無異。她太累了,本就巴掌大的小臉,越發清瘦。今晚一見麵,他便看到她明顯的削瘦了一圈,因為皮膚太白,她眼眶下浮著的那一圈淡黑色越發明顯。饒是這麼累,她仍保持了一整晚的活力,熠熠生輝,光彩奪目,結果現在……沈冽的黑眸不自覺流露出一縷無奈淡笑。世人口中近乎於無所不能的她,現在在他身旁,就像是個任性執著,非得把自己體力耗儘了的淘氣頑童。“沈將軍?”王豐年生怕沈冽也快睡著了。沈冽壯起膽子,看向王豐年:“王總管,我送她回房吧。”“那敢情好!”王豐年可不敢碰她,也明白店裡其他人定也不敢,不是少女性情不親和,而是她身上那高雅貴氣,無形中令他們卻步。“不過,”王豐年道,“還得勞煩沈將軍,擦拭下我們東家的嘴巴。”說著,王豐年遞上一方乾淨手絹。沈冽接來,低頭看回懷裡的少女。頓了頓,他指骨分明的修長手指捏著手絹朝她唇瓣拭去。溫軟飽滿的唇瓣,因剛吃東西而抹上一層水色,手絹輕輕擦拭而過,更像是有什麼東西自沈冽心尖上拂過,又細又癢,又柔又軟,撩人心弦。她的唇瓣太美好,潤而嫩,令人無限遐想,想要觸碰上去的絕對不止手中這方帕子。卻就在這時,懷裡麵的少女長睫微顫,緩緩睜開了惺忪睡眼。沈冽一頓,和她四目相對。她的眼睛太過清澈,哪怕此時迷蒙渙散,他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她眸底深處,屬於他的輪廓。“……阿梨?”沈冽輕聲叫道。“我想要漱口。”夏昭衣喃喃說道,腦袋一沉,又貼著他睡了。“……”緩了緩,沈冽唇邊牽起一縷笑,看向王豐年:“有勞王總管將熱水送去她臥房。”“是。”王豐年應道。應完覺得奇怪,分明沈冽才是外人,而他是大東家的手下,是自己人,怎麼這話聽得彆彆扭扭。沈冽小心翼翼起身,而後將少女打橫抱起。一手輕柔托著她的肩頸,讓她靠在他懷裡。另一隻貼著她腿側的手仍是虛虛握著拳頭,儘可能地避免有所接觸。但心跳很亂,他用儘克製,仍亂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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