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跨出房門後又回頭,憤憤不已道:“一個不相乾的女人肖想侯府夫人的位置,你也相信。事關你的親娘,你自己看著辦,若是不把孟姨趕走,爹就不去尋回你的親娘。”“趕孟姨走?”虞君燁呆了。“是,這個女人冒認你娘,不趕走行嗎?”虞耀崇徑自走了,留下瑟索著身體,無所適從的虞君燁。緩緩地撿起地上的畫像,虞君燁默默地看著,這個人才是自己的親娘?虞君燁竭力回想著自己在葉家見到的葉楊氏。美麗的臉龐,輕柔低細的言語,雖擁有國色天仙的美貌,葉楊氏卻很難讓人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口鼻,畫上的人神采奪目,風華無匹。而葉府的的那個女子,卻是怯懦可憐,唯唯喏喏。虞君燁卷起畫像,呆呆地走出菊園。娘親在他心中,一直是最美的,沒有人比得上。孟姨很醜,可是她的關愛,卻像和風輕拂,像春雨滋潤,她填補了他二十年渴望母親憐愛的那個空洞。可是,葉楊氏真的是自己的親娘嗎?如果是,變成那麼個顫顫驚驚的樣子,該是受了多少罪?自己怎麼能棄親娘於不顧?“君燁。”有些忐忑不安的聲音,虞君燁抬眼,卻是孟姨站在他麵前。“孟姨,你怎麼來了?”虞君燁強笑道。“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看著兒子突然間流露出來的疏離,華隱逸心一沉,剛才丈夫拉走兒子說要去看畫像,她便惴惴不安,丈夫也許不想認她了,可隻要兒子認她這個娘,她便不畏懼,隻怕兒子……“是一幅畫。”“能給孟姨看一下嗎?”華隱逸輕聲道,眼睛看著虞君燁不轉動。“不過一幅畫,沒什麼好看的。”虞君燁有些慌亂,把畫像往背後藏,他怕畫上如玉般的佳人打擊到華隱逸了。華隱逸卻誤會了,以為兒子看不起自己現在的醜容,心頭一陣悲苦,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那個……孟姨……”虞君燁手足無措,也不知為何,突然間衝口而出道:“孟姨,薰兒回家了,你一個人在梨園很寂寞吧?不如我送你到璿姨那邊住幾天。”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起進去日更三千,偶爾加更時代……6464、春光消魂:觸緒添愁...葉素薰很不自在,她感覺自己如落在豺狼虎豹窩的羊羔,身邊血盆大張的獸口爭搶著要吃自己。“夫人,小姐,水燒好了。“才嬸走出灶房稟道。“綠蘿,給夫人備洗漱水。”葉素薰得機忙吩咐綠蘿紫蝶給葉楊氏備洗浴水,又揚起臉看向虞君睿和程琛,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素薰就不留客人了,兩位慢走。”肩膀的壓力鬆了,葉素薰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能活動了,忙縮身退出虞君睿與程琛的包圍圈,轉身走進房間。虞君睿和程琛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同時綻開笑容,朝葉楊氏拱手行禮告辭,一步不差走出了院門。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空,金色的餘暉籠罩著房屋街道步履匆匆要歸家的人群,它很快會斂去光芒,天地將黯淡下來。迎來無邊的黑暗。一隻高飛的驕傲的鷹隼,尖利地鳴叫了一聲,從虞君睿與程琛的頭上掠過。程琛望著夕陽感慨,突然開口問道:“虞君睿,你說,美貌與性情,哪個重要?”虞君睿搖頭,曬笑道:“美貌和性情,哪一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不愛那個人。如果愛,哪怕她醜陋不堪,在我眼裡也是美的。至於性情,那更不用說了,嗔怨怒喜,隻要能相伴左右,怎麼著都是好的?”美貌和性情,哪一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不愛那個人。程琛咀嚼著,慢慢地品味,淒涼地歎了口氣,看著虞君睿闊步前行的背影,低聲道:“若你第一個愛上的,如我這般荒唐,你是不是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金戈鐵馬,快意廝殺,縱情高歌,這樣的生活,為什麼隻會在夢裡……華隱逸,他的畫中美人,從兒時開始迷戀的人,卻換了一個麵孔。而頂著他的畫中美人出現的葉楊氏,卻像一個精致的瓷器,那麼脆弱易碎。集合了她二人優點的葉素薰,不是最美的,卻是最動人的。她如天邊幻化多端的雲彩,鮮活明麗,又好似淙淙流淌的山間清泉,清澈明淨,不染半分雜質。胸腔傳來一陣隱隱的抽痛,程琛緊緊地按住胸部,秀美的容顏慢慢泛白,自己拚不過虞君睿的。虞君睿是閃亮的刀劍光影裡甲胄鮮明的勇士,同樣高挑修長的身材,可他一步一伐間卻充滿力量,他的身上總是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俊美的臉龐冷漠時是自信的,漾起笑容時卻又是那麼溫柔。他的驕傲和自信讓人不自覺地膽怯,那一縷陽剛和溫柔的氣息又讓人不自覺地臣服。程琛看著廣闊無垠的天空出神,虞君睿是天空中展翅飛翔的雄鷹,自己如何跟他拚爭?必須舍棄嗎?其實從沒得到過,談不上舍棄,連到底有沒有愛上,他心中也模糊不清。可為什麼想到舍棄兩字,心底會失落迷惘彷徨呢?踏進熟悉的家門,程琛仍在恍惚失神中。程顥比他小了幾個月,程顥的母親生程顥時染病,其後臥床不起,程夫人把程顥帶在身邊撫養,後來,程顥的母親去世,程夫人對程顥更寵更慣了,什麼都依順著他,生怕委屈著他似的,連程顥要做在官宦人家看起來是下等營生的經商,程夫人也支持著他。程琛有時會有一種錯覺,似乎程顥才是他母親的親生兒子。父親在府裡是沉悶的抬不起頭來的,除了偶爾要揍程顥,對兩個兒子可說是不聞不問。程琛想起那一年在沐雪居見到華隱逸的畫像時的震撼,畫上的美人眉目皎好,最讓他喜歡的是她眸中流露出來的溫柔愛寵,那如月的光輝從此伴著他成長,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再看不進去任何女子。耳邊傳來絲絲縷縷悠悠揚揚的琴聲,如訴如泣,回腸蕩氣,程琛腳步一滯,情不自禁地伴著琴聲吟唱起來。“梧桐樹,三更雨,無言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低沉的男聲後來又加進去溫婉淒涼的女聲,流淌的歲月,沉重的風霜,人在滄海之中,千帆過儘後,錚錚音符之下,埋藏著柔韌不甘不服的心。月暗波湧,琴聲抖地靜止,所有的悲哀沉澱。華隱逸緩緩抬頭,入眼是白色的袍服,很寬大,針工精致,袖口三指腹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