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難以置信。昨天我在我媽的房子裡起碼還能有條小路走去廚房,可現在站在門前看到一大堆瓦楞紙箱把走廊堵得嚴嚴實實的。這裡麵裝的肯定都是些她出去買回來的無用的東西。大部分的箱子都是打開的,有些露出長手柄和電器的尖銳邊角,這讓通往廚房的道路又變得艱難了很多。我用膝蓋沿著茶幾——這裡唯一一樣本該出現在客廳的東西——的邊緣行走著,卻不小心把手機掉落在其中一個箱子裡了。當我彎下腰去撿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鐵鏈和一個心形盒子吊墜卡在一堆稅單中間。我把這東西拉出來並舉起來,最開始還以為是我媽的舊護身符之類的,直到我把它打開,然後笑了起來。這裡麵是一張我和洛德瑞克在畢業舞會上的老照片。照片上,我的鬢角可怕的稠化了,而洛德瑞克有著一口大金牙。“媽,我能把這個給凱麗嗎?”維爾瑪·芬蒂正在廚房將一個洋蔥以極快的速度切成小片。她暫停了切菜看過來,“所以你還總疑惑我為什麼留著這些東西,”她說“在其中的一些箱子裡有著很多回憶呢。”“我也從沒說過讓你把它們全部扔掉呀,隻是扔掉一些你不再需要的東西而已。”“我會的。”“你說你會扔都說了至少20年了,我還記得小時候在閣樓用你的箱子建了個秘密小屋呢。我敢打賭那小屋的照片就放在這裡某個地方。”我撥開箱子找到了另一張照片。拍攝於不知哪年的我的生日派對上,那個在角落裡滿臉小亮片的小女孩就是我;因為從攝像機前跑過,我的臉照得模糊不清。但是我父親在一旁抱著聚會上其中一個小孩兒的模樣卻十分清晰。他就這樣被永遠定格在朝我模糊臉笑的瞬間。我把照片拿給母親看,“父親抱著的這個小男孩是誰?是珍妮阿姨的兒子嗎?”維爾瑪突然搶過照片,一把揉皺然後扔進了垃圾桶。“媽!”我哀鳴道。“是你讓我開始擺脫這些舊東西的,這不就扔了。”“你怎麼能還恨他呢?他都已經去世了啊!而且我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我把照片從垃圾桶撿出來然後在桌麵上試圖抹平。“難道隻因為他已經死了我就應該原諒他嗎?”她問。“是啊!”“我做不到,塔莉莎。我已經原諒過他很多次了,但他仍然一直在背叛我。而且我現在看著你走我走過的錯路。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跟那個洛德瑞克分手?每次我查看你的主頁時都向上帝祈禱你的感情狀態已經變成單身,但我每次都會失望。”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從沒添加我媽為好友。大概在三年前我把“現場”推薦給我媽,就在推薦給我爸之後不久。我爸是個從拉斯維加斯移居過來的瘸子幫(Crpiz,美國黑幫名稱,起源於洛杉磯,和血幫(Bloodz)並列為美國黑人兩大幫派。)支派成員,已去世。他死於一場台球廳火災,當他燒焦黝黑的屍體被找到時,他的雙臂以保護姿態環繞著他女朋友——這個場景進一步激怒了我母親。我引導她開通了自己的“現場”主頁,希望她能找到那個高中時候的男性好友。但是好像相比較之下她花費更多精力在關注我的主頁上了。“我不希望你認為我在‘跟蹤偷窺’你的主頁”她說道“我都沒有像以前一樣評論你的狀態了。我隻是關心你,塔莉莎。”我突然意識到她誤會了,“媽,我今天那條狀態不是在說你。”她又開始切菜了。“真的,那是在說彆人。”“哦,隨便吧,你女兒在樓上呢。”在微波爐旁邊的信箱裡,我看到一封寄件人為美國富國銀行的信件,我甚至不需要看完整篇信件就能知道這是什麼。兩個醒目的大字表明了一切:“房屋抵押貸款”和“喪失抵押房產贖回權”。換做從前,我會試圖接濟一下她,因為自從我父親去世之後她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她拒絕了,因為她認為這是洛德瑞克販毒掙的錢。倒不是因為她抵觸毒品錢,畢竟我父親以前也偶爾會販毒。她隻是不想要洛德瑞克的錢。她恨他,因為我與洛德瑞克有一個未婚先孕的孩子,而且在她看來,他應該要對我更好。我從母親身後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接著上樓看到凱麗正在玩我以前的娃娃。我問她是在哪裡找到這些娃娃的,不過很明顯應該是從這些淩亂的箱子中其中一個翻出來的。她很喜歡來我母親的家裡,因為永遠都能找到驚喜。給了凱麗一個最深情的吻之後一直抱著她直到她開始發出小小的呼嚕聲,我把一些舊衣服鋪在床上坐了下來。一邊打開我的“現場”主頁一邊舒服的交叉雙腿,孩子般的笑容在我臉上彌漫開來。我已經迫不及待去看看大家對我那條跟蹤狂狀態的評論了呢。二“卡拉·堅不可摧的·費希爾:我前男友的表兄總在我發的所有照片下麵說我很性感,天啊,他簡直醜得慘絕人寰。”“克裡斯汀娜·好妹妹:這就是為什麼我對於添加誰為好友格外小心,如果你不認識我,不要給我發好友申請啊!”“梅麗莎·尼爾森:感同身受。我鄰居總是透過一牆之隔跟我說“早上好”、“晚安”,不過如果他不是一個54歲的老白人我也不會覺得這麼詭異!所以我永遠都把窗簾關著。”“奎塔·惠勒:有一個我所謂的朋友曾經來我工作的地方,想跟我套近乎,我直接把他趕走了。有點自己的生活好嗎,傻叉。”“塔莉莎816:@奎塔·惠勒跟我一樣!那個跟蹤狂出現在我健身的地方,他還想假裝成正好同時跟我去了同一個地方一樣,廢話不多說,直接拉黑。”“喬安妮·鄧麗:天啊!”“德婭·米歇爾:什麼時候的事兒?”“塔莉莎816:你剛走不久。”“亡命之徒·馬利:我愛我的腦殘粉!”三當亡命之徒·馬利的評論跳出來的時候,我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以至於凱麗跑過來看我的手機,想知道什麼事兒這麼好笑。當她發現是跟看字兒有關的時候就沒興趣地回去繼續玩娃娃了。我在馬利的評論下點了個讚。然後我滑到洛德瑞克的主頁去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在他的事件牆上最上麵的是一條大概6分鐘前來自肯尼斯·奶油的信息。當這條信息的時候,我開始大口喘氣,一股強烈的憤怒開始在內心沸騰。?99lib.我馬上撥出了他的電話並把手機放在耳朵旁,但是一直沒人接聽直到轉入語音信箱。我又打了兩次還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我給吉迪恩打了電話。“喂?”“你跟洛德瑞克在一起嗎?”我問。他遲疑了一下說:“沒有,我自己呆著呢。”“我現在真的需要跟他談談,吉迪恩,如果他跟你在一起就讓他接電話。”“我確實沒跟他在一起,不過幾分鐘之後他應該會給我打電話。怎麼了?”“當你跟他聯係上的時候,讓他馬上去查看自己的‘現場’主頁,然後,告訴他老娘不陪他玩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手裡緊緊捏著手機仿佛要把它捏碎。我抬頭看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試圖把快流下來的眼淚忍回去。我不希望讓凱麗看到我哭。本能在體內尖叫著,讓我馬上出去找到洛德瑞克,暴打他一頓。但晚飯就快做好了,我母親會因為我帶著凱麗在晚飯前離開而大發脾氣。我在自己的時間軸上刪掉了肯尼斯發在洛德瑞克主頁上的信息,但這個舉動也隻會影響到我自己的主頁顯示,他們其他的朋友都還是會看到這條狀態。可至少我不不必再看到了。“肯尼斯·奶油對洛德瑞克說:離我孩子媽媽的房子遠點!夥計!否則我會再把你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