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在埃內斯特·布賀勒家)”我們跟每次來的時候一樣,喝著白朗姆酒加紅糖,加框的畫布一幅幅擱在地上,很多都是這幾年畫的。不過這一次,我專注於最近的幾幅畫,這些靠在牆上的畫我是第一次看到,它們以白色為主調,和先前那些畫明顯不同。我問道:“還一直是死亡嗎?”“是啊。”他說。先前的那些時期,無頭的裸露身體飄蕩著,下麵則是幾隻小狗在沒有儘頭的黑夜裡哭泣。這幾幅夜的畫作,我早先認為是受到奴隸曆史的啟發,因為對奴隸們來說,夜晚是自由生活的唯一時刻。“夜離開了你這些白色的畫嗎?”“不。我畫的還是夜。”他說。我這才明白,夜隻是把它的外衣翻轉過來。這是冥間永恒擁抱的夜。他解釋給我聽,畫的第一階段,畫布的顏色非常豐富,後來,白色一點一點加上去,像細繩編的簾子,像一場雨,覆在畫上。我說:“天使們在夜裡造訪你的畫室,把白色的尿撒在你的畫上。”我一看再看的那幅畫是這樣的:左邊有一扇打開的門,中間是一具水平的身體,飄浮著,仿佛正要出家門。下麵,右邊,放著一頂帽子。我明白了,這不是家門,而是墳墓入口,就像在馬提尼克的墓園裡看到的:貼著白色方磚的小屋。我看著下麵的這頂帽子出現在墓旁,令人驚訝。一件物品突兀地出現,這是超現實主義者的手法嗎?前晚,我去另一位馬提尼克朋友於貝爾的家。他拿了一頂帽子給我看,那是他去世多年的父親留給他的一頂漂亮的大帽子。“帽子,在我們這兒是長子從父親那裡繼承的紀念物。”他如此為我解釋。還有玫瑰。這些玫瑰飄浮在身體周圍,它們飄蕩著,或者長在身體上。霎時間,我的腦子裡浮現了一些詩句,那是我年紀很輕的時候十分著迷的詩句,是捷克詩人弗朗齊歇克·哈拉斯的詩句:“在下麵你將聞到玫瑰花香”“當你經曆你的死亡”“夜裡,你將拋棄”“愛情,你的盾牌”我看見我的藏書網我自己的家和我的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