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是因為我沒準備好。我的記憶裡清楚地留存著《諸神渴了》和《鵝掌女王烤肉店》(這兩部是我過去生命的一部分),可是法朗士的其他隻在我心裡留下模糊的記憶,而且有些我根本沒讀過。不過這其實就是我們認識家的方式,就算是我們非況下(極其天真的魯莽),認為自己對康拉德的想法是正確的。每一種藝術都會發生這種情況嗎?不儘然。如果我跟您說,馬蒂斯是個二流畫家,您隻要去一家美術館花上十五分鐘,就可以明白我很蠢。可是要如何重讀康拉德的所有作品呢?這可得花上您幾星期的時間!不同的藝術以不同的方式到達我們的腦子;不同的藝術以不同的流暢性、不同的速度、不同的無可避免的簡化程度進入人腦;還有不同的持續性。大家都在談文學史,大家都很確定自己知道文學史是怎麼回事,可是in creto(拉丁文,具體來說。),文學史在共同的記憶裡到底是什麼?那是一塊由片片段段的形象拚湊而成的百衲被,在純粹偶然的情況下,千千萬萬的讀者,每個人都為自己拚上一塊。如此霧氣蒸騰、如此虛幻的記憶天幕處處是破洞,我們都隻能任憑黑名單的擺布,聽任黑名單的任意專斷、無從驗證的判決,卻永遠擺出一副愚蠢的優雅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