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隻是朱顏改(1 / 1)

下一個天亮 雲葭 3671 字 2天前

機場人很多,有些正在跟即將遠行的親友含淚擁抱,有些則滿含期待與喜悅地朝旅客出口張望。唐韻之掏出手機,撥通了死黨孫輕揚的電話。熟悉的彩鈴響起,不一會兒就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孫輕揚不怎麼高興的聲音:“誰啊誰啊,有話快說,怎麼不挑個好點的時候打來,我正忙著呢。喂,怎麼不說話……”“輕揚。”她叫了一聲。“咣——”電話裡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半晌,孫輕揚才大聲道:“韻韻韻,韻之……韻之你等會兒先,我在跟孫子凡搶廁所呢,你彆掛,彆掛啊……”孫子凡是孫輕揚的弟弟,以前總喜歡圍著唐韻之大美人大美人地叫。唐韻之盯著手機笑了笑,大約過了半分鐘左右,孫輕揚的聲音再度響起:“喂,韻之你還在聽電話嗎,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唐韻之說:“輕揚,我在機場。”又是“咣”一聲,孫輕揚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分:“什麼,你回國了?好,你在原地彆動,等我三十分鐘,我和朱帥去接你。在原地不要動!”“喂,輕揚?”唐韻之蹙眉。手機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唐韻之搖搖頭,臉上卻掛著笑容。孫輕揚的父母說得對,這姐弟倆哪天不吵架,除非那天是世界末日。唐韻之還記得,向她抱怨弟弟孫子凡是孫輕揚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就跟吃飯洗臉睡覺一樣平常。離開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耳邊沒有孫輕揚的嘮叨,她還真的挺不習慣的。在陌生的大洋彼岸遊走了一圈,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很吸引她,她也想過要在國外留學,可最終她還是選擇回到這裡。雖然楊晟拋棄了她,雖然失去了曾刻骨銘心的愛情,但是她還有孫輕揚,還有朱帥,還有比愛情更可貴的友情。沉默了好一會兒,唐韻之發現有人在看她。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拿著手機站在大廳中間傻笑了好久。她忙拖著行李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機場出口處有很多舉著牌子來接機的人。唐韻之閒著沒事,一一掃過那些牌子上的名字:潘麗、杜宇風、宋一茹……都是些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麵孔。看著從同一班飛機下來的旅客都有人接,隻有她一個人是孤零零的,唐韻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真希望此刻孫輕揚和朱帥能像變魔術般嗖地出現在她麵前。唐韻之昨天就打過孫輕揚的手機,可莫名其妙地被按掉了,她猜那肯定是孫輕揚在睡夢中做的,以前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出現過。孫輕揚有個壞習慣,若是第二天早上有事,晚上睡覺前她會設手機鬨鈴,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鬨鈴響起的時候,她卻會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鬨鈴給關掉,為此還耽誤過不少事。唐韻之剛出國那會兒,孫輕揚正是因此錯過了送機時間。後來唐韻之又打了朱帥的手機,得到的卻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不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差,本想打孫輕揚家裡的座機,打開通訊錄她才發現裡麵一個電話號碼都沒存。這個手機是兩天前叔叔唐澤輝給她買的。她自己的那個夏普手機和其他所有能勾起她對楊晟回憶的東西一樣,分手那天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扔進了垃圾箱。在國外的時候她隻給孫輕揚和遠在維也納的父母打過電話,用的都是唐澤輝的手機。唐澤輝曾不止一次說過要給她買個新手機,她都拒絕了。她不希望像風箏一樣總是被彆人牽著,她隻想躲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她。一年前唐韻之過生日,楊晟送她的是一個最新款的夏普手機。她曾笑他俗氣,一點都不浪漫,因為她最想要的禮物是一大束玫瑰花。可楊晟卻頭頭是道地說,送手機實在,不論她到哪裡,隻要撥一串數字他就能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過得好不好……當時唐韻之還被他感動得稀裡嘩啦。三百六十五天。唐韻之算過,她和楊晟在一起三百六十五天,不多不少整一年。她搖搖頭,試圖從腦海中趕跑這些她不願再麵對的事。她開始東張西望,希望能找到什麼可以吸引自己視線的東西。機場的壁掛電視裡正播放著國內頂尖財團華昌被美籍華裔大財閥歐洛集團收購的新聞,這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不算新鮮,唐韻之在國外就在網上見過新聞,但媒體對此事的報道依然層出不窮。此次收購華昌的是歐洛集團總裁葉榮光的獨子——葉宙,作為這則新聞的中心人物,他卻至今未露麵。想起葉宙這個名字,唐韻之的心又糾結了一番。葉宙——這是除了楊晟之外她最避之不及的一個人。“表哥,我在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闖進唐韻之耳中,打斷了她的思緒。唐韻之轉頭一看,愕然道:“蕭凝?”機場很吵,唐韻之這聲“蕭凝”相當於自言自語,除了她之外沒人聽得見。蕭凝正拖著一個幾乎比她這個人還要大的行李箱從出口走出來,一邊興高采烈地向誰揮著手。唐韻之好奇地順著蕭凝的目光看去,猛然,她的心咯噔一下沉到穀底。楊晟,居然是楊晟!她現在才知道,蕭凝的表哥居然是楊晟。世界真的好小,她一心想跟楊晟撇清關係,可是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和楊晟有這樣那樣的聯係,連相識十幾年的蕭凝也是如此。就像一團亂麻,你越想理清,但是找不到頭,反而越理越亂。唐韻之出生在一個藝術世家,爺爺唐奎是知名畫家,叔叔唐澤輝是拿過國際大獎的攝影師,媽媽宋揚之是著名鋼琴家,爸爸唐澤凱是著名指揮家。而蕭凝正是宋揚之的入室弟子,三歲那年就和唐韻之一起跟著宋揚之學鋼琴了。唐韻之雖然天賦極高,可是她並不怎麼喜歡鋼琴這門高雅的藝術。宋揚之也看出了她的排斥心理,因此放棄了要把她培養成自己接班人的想法,轉而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蕭凝身上。唐韻之八歲那年,父母帶著蕭凝一起去了維也納,把她托付給姑姑照顧。這十幾年來,唐韻之每次見父母的時候,蕭凝總是跟在他們身邊。蕭凝看起來比她更像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所以她並不怎麼喜歡蕭凝,甚至可以說有點討厭。但蕭凝很黏她,每次見麵都拉著她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彆提有多熱乎了,好像她們真的是親姐妹一般。自上次維也納一彆,唐韻之已經兩年沒有見過蕭凝了,她萬萬沒想到再次見麵會是這種情況:蕭凝搖身一變成了楊晟的表妹。楊晟也看見了蕭凝,忙不迭地擠出人群幫她拎東西。兩個人頭湊得很近,有說有笑的,恰好他們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他們是久彆重逢的小情侶。唐韻之刻意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們,也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眼看著他們慢慢走遠,她才鬆了一口氣。“韻之,韻之——”孫輕揚的聲音使得唐韻之剛放下的心又懸得高高的。她無奈地抬起頭,結果不出她所料,蕭凝和楊晟都回頭往後看了,並且看見了她。孫輕揚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她和朱帥一前一後朝唐韻之跑去,抓住唐韻之的肩膀使勁搖,“小樣兒,回來也不早點打個電話!”唐韻之不說話,頭往下埋了一點。“怎麼了,彆告訴我你出國一趟反而變矜持了啊,不是說老外都特彆開放嗎!”孫輕揚依舊沒心沒肺地瞎扯。還是朱帥先發現唐韻之的不對勁,他拍了一下孫輕揚的肩膀,朝她使了個眼色,然後開始東張西望。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楊晟和他身旁的蕭凝身上。孫輕揚也馬上看見了他們,臉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喲,是楊晟啊。怎麼才一個月沒見就換新歡了?這位妹妹長得蠻水靈的嘛,比趙祈顏看著順眼多了,眼光不錯啊……”趙祈顏是唐韻之一起長大的好友,楊晟正是為了她才和唐韻之分手的。唐韻之馬上打斷孫輕揚:“我們走吧。”孫輕揚是出了名的刀子嘴,此時若不阻止她,她可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的。結果沒等孫輕揚再度發話,蕭凝興奮地喊了句,“姐姐,真的是你呀姐姐!”孫輕揚先是一愣,隨後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這位妹妹,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你可彆亂認姐姐啊。彆誤會,我們不認識你男朋友,真的不認識。”說完她拉了唐韻之就走,同時不忘回頭吩咐朱帥:“你給我拎行李!”朱帥二話不說拉起行李跟了上去。孫輕揚正在氣頭上,他除了乖乖聽指揮沒有其他選擇。蕭凝扔下包,飛奔過來擋在他們前麵,她激動地拉住唐韻之的手,“姐姐你變漂亮了,聽說你剛去過歐洲,怎麼不去維也納看我們啊。”“我跟你沒那麼熟,你該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忙著呢。”唐韻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她對蕭凝說話從來都是這樣,一點都不客氣,更多的時候還是夾槍帶棒的。蕭凝也不生氣,顯然是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姐姐你要去哪裡,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你煩不煩,都說我很忙了。”“沒關係,我不忙啊。我可以去找你玩。”“還是我叫你姐姐吧。姐姐我求求你,彆煩我了行嗎?”“那你留一個電話號碼給我吧,我有空就去看你。”唐韻之對蕭凝這塊牛皮糖徹底無語了,她歎一口氣,伸手,“把手機給我。”蕭凝眉開眼笑,乖乖把手機遞給唐韻之。按下一連串數字之後,唐韻之把手機還給蕭凝:“姐姐,我現在可以走了嗎?”蕭凝笑著點點頭:“姐姐再見。”看到現在孫輕揚還是沒明白,她指了指唐韻之,又指了指蕭凝:“你……她……姐姐?”“走啦!”唐韻之拉了她一把。朱帥回頭對蕭凝露出一個大笑臉,說了句“美女再見”,結果腦袋被孫輕揚狠狠地一拍。蕭凝忍俊不禁,回頭對楊晟說:“他們真好玩,表哥你認識他們?”直到唐韻之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楊晟才回頭:“算認識吧,我們該回去了。”“去你家?”蕭凝吐了吐舌頭,“要給我介紹嫂子嗎?”“下次吧,祈顏她今天有事來不了。不過希雅在家,我不在的時候她可以陪你。”“桑希雅?”蕭凝的態度來了個大轉變,渾身帶刺,“我討厭你那個妹妹,很討厭很討厭!還是算了吧。你陪你女朋友的時候我去找我姐姐玩,我和她兩年沒見了。”“你一直跟我說的姐姐就是韻之?”說起唐韻之,蕭凝臉色緩和了不少,她點點頭:“是啊,韻之姐姐是我老師的女兒,你彆看她凶巴巴的,其實她對我很好。”楊晟勉強一笑:“回家再說吧。”“什麼?你說什麼?”孫輕揚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媽媽的入室弟子是楊晟的表妹?”唐韻之點頭。“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亂七八糟的!我看你以後彆理那個蕭凝了,這女的忒黏糊,跟塊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掉。再這麼下去,你跟楊晟那廝遲早會重新扯在一塊兒!”“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我敢保證,現在就算用鐵鏈把我和楊晟綁在一起,我們都不會出什麼事。”孫輕揚拋給她一個“你就吹吧”的眼神,問朱帥:“喂,昨天趙祈顏那賤人找你乾什麼?”“祈顏找過你?”唐韻之一顫。趙祈顏和楊晟在一起後,他們四個人算是徹底鬨翻了,她想不出趙祈顏還有什麼理由找朱帥。朱帥坦白:“也沒什麼,就是敘敘舊。畢竟也是老相識,是吧。”“是你個頭!趙祈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看看我的下場你就知道了。說不定哪天你被她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還樂顛顛地幫她數錢呢。”唐韻之翹著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她故意把話說這麼刻薄其實另有目的,因為她不希望朱帥再次被趙祈顏算計。孫輕揚趁熱打鐵,指著朱帥的額頭說:“你就是個死腦筋,忘了當初她和她繼父是怎麼把你爸在遠揚的股份給吞掉的嗎?她大學還沒畢業呢,真他媽的夠毒的!你最好離她遠點,不然你連更年期都活不到!”被孫輕揚和唐韻之這麼左右開弓,朱帥自認理虧。要是被他爸媽知道他和趙祈顏還有來往,非把他趕出門不可。的確,趙祈顏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女孩了,現在的她就像老鷹一樣,一旦瞄準獵物就不會輕易鬆口。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說的都是唐韻之在國外的一些見聞。唐韻之本來就是個樂天派,說起那些好笑的事就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孫輕揚和朱帥也被她感染,早就把在機場碰見楊晟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客廳裡開著空調,門窗緊閉,可還是能聽見外麵樹上的蟬鳴,一聲一聲的很煩人。唐韻之住的是小型彆墅,外麵都是綠化帶,雖然空氣很好,但是夏天聒噪的蟬鳴是一直以來最困擾她的問題。有時候心情不好,她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離自己最近的東西往窗外砸去,儘管她知道肯定是砸不到什麼的。“你們先坐一會兒,我打電話叫一桶水。”唐韻之走開了。她一個月不在家,冰箱裡什麼都沒有,飲水機裡也半滴水都沒剩。叫水的電話號碼是存在她原來的手機裡的,手機沒了,她隻能翻箱倒櫃去找送水公司的名片。孫輕揚看見她亂翻一氣,問她:“你找什麼?”“小區送水處的名片,我忘記放哪了。”“我幫你找找。”“不用了不用了……啊,我找到了。”唐韻之揚了揚手裡的名片。隨著她的手從抽屜抽出的動作,一張照片被帶了出來。她彎下腰去撿,看清照片的刹那,臉色忽然變了。“怎麼了?”孫輕揚接過她手上的照片,然後她的臉色也變了。照片上是三個梳馬尾的女孩,很稚氣,她們對著鏡頭青澀地笑著,露出一排小白牙。那是小時候的唐韻之、孫輕揚和趙祈顏,照片的背景正是她們從小長大的陽光小區。照片上那棵銀杏樹給唐韻之的印象很非常深,她想,要是那棵樹還在,現在應該結滿銀杏果子了吧。還記得朱帥曾嘴纏樹上還未成熟的銀杏果,爬樹的時候摔斷了腿;還記得她和孫輕揚、趙祈顏總是喜歡在樹下麵的石桌上寫作業;還記得她曾經在這裡嚇跑了她暗戀了很久的校草沈翀……“怎麼了,你們被勾了魂啦?”朱帥從沙發上站起來,“什麼東西拿來我看看。”孫輕揚立馬把照片撕成粉碎,“沒什麼好看的,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朱帥一臉不相信,不過他向來拿孫輕揚沒轍,也隻好繼續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唐韻之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站在陽台上深深吸氣。外麵的蟬鳴聲依舊很大,可是入耳後卻不像之前那麼聒噪了。現在她反倒希望它們再叫得大聲一點,好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要給她想其他事情的機會。門被推開了,唐韻之沒有回頭,她淡淡開口:“輕揚,其實我一點都不恨她搶走楊晟。不,也不能說搶,因為楊晟喜歡的本來就是她。我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樣對朱帥的父母。”“她是賤人啊,賤人做的事當然很賤,當然和常人不同,你還想這些做什麼。”不是她刻意去想,這些事情時時刻刻都停留在她的腦子裡。她怎麼可能忘記朱帥的媽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趙祈顏下跪的情形。這件事她根本不敢告訴朱帥,朱帥一直很珍視他們之間的友誼。她不敢想象,要是朱帥知道趙祈顏曾經這麼羞辱他媽媽,他會有什麼反應?從表麵上看,孫輕揚討厭朱帥,從小到大沒少欺負他,可是連她都承認,朱帥才是他們四個人中最善良的一個。即便趙祈顏父女強行侵吞他爸爸在遠揚那為數不多的股權,他也沒記恨過她。他還曾經開玩笑地對孫輕揚說:“人家韻之好歹被祈顏撬了牆腳,她生氣是應該的,不過祈顏好像沒怎麼得罪你吧,你至於這麼小氣嗎。”孫輕揚被他氣死,差點就想把所有事情都抖出來,好在唐韻之阻止了她。她火冒三丈地對朱帥吼了句:“對,我小氣,我沒你大度,你就是聖母瑪利亞她親生兒子,你神聖高潔,你心胸開闊,可以了吧!”朱帥沒想到孫輕揚會發那麼大的火,無論他怎麼道歉孫輕揚就是不理他。那次孫輕揚是真生氣了,憋著一個星期都沒和朱帥說話。還是唐韻之出麵說了很多好話,好不容易才把孫大小姐的怒氣給打消。唐韻之刻意換了個話題,“對了,你不是說這個月開始要去鴻盛集團實習嗎,怎麼還沒去?”“切,彆提了,一提這事兒我就來氣。”孫輕揚一肚子火,“你知道我在鴻盛碰見誰了嗎?趙祈顏!”“哦,是嗎。”唐韻之倒是沒覺得意外。孫輕揚把前些天在鴻盛碰見趙祈顏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當時趙祈顏問她:“我們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麼你和朱帥都幫著唐韻之。”孫輕揚很惱火,回了句:“想讓我和朱帥幫你?可以啊,你馬上到韻之麵前磕三個響頭,承認你是小三,或許我可以考慮。”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回家了。“就因為這事我爸媽昨晚在我耳根子旁念叨了一晚上,說什麼我不該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他們好不容易才托關係幫我弄到這個實習名額。還有那個孫子凡,沒事就會煽風點火。我真想一走了之,從此再也不回那個家了。”“彆說氣話,我就是想聽我爸媽念叨都聽不到。你爸媽說的沒錯,乾嗎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憑什麼你見到趙祈顏就要跑,你又沒做虧心事,該走的人是她。我要是你,我才不走呢。”“你就吹吧!也不知道是誰,被人家一氣就跑到國外去了。”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孫輕揚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換話題:“你不是說想在國外多待幾天散散心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跑回來了?”唐韻之歎氣:“還不是為了我叔叔的事,Flying要辦一本旅遊雜誌,他們想請我叔叔當攝影顧問,其實也就掛個名。我叔叔和Flying的社長朋友一場,怎麼也得賣他個麵子啊。恰好我是學廣告的,他讓我提前回來幫忙張羅創刊號的設計,也好讓我心安理得敲個暑期實習的章,開學好拿學分。”“這麼說來,你暑假等於在Flying實習?”孫輕揚兩眼發光。“算是吧,不過比實習稍微高那麼一點點檔次。我叔叔回國後要和Flying合作辦一個攝影展,區區不才我混了個掛名的總監助理當當。真解氣,我唐韻之還沒這麼風光過呢,想當年學校辦校報,我還被楊晟使喚得死去活來,真是慘不忍睹……”唐韻之忽然停住,訕訕地笑,“嗬嗬,說好不提他的,我們出去吧,不然朱帥又該說我們歧視男同胞了。”孫輕揚拉住唐韻之的手不放:“韻之啊,咱們都老交情了,要不暑假我跟著你混?Flying雜誌社隸屬華昌旗下,名頭比起鴻盛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給你跑腿我也認了,一來堵住我爸媽的嘴,而二來我也得在實習報告上敲個章啊。”“隨便你,不過我可告訴你,沒工資的。”“行,倒貼我都認了。”兩人從房間出來,隻見朱帥抱著雙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起勁,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屏幕看,連她們走到身邊都沒察覺。孫輕揚好奇,走過去看電視屏幕。電視裡正在播歐洛集團收購華昌集團的新聞。屏幕上,歐洛集團的太子爺,華昌新任總裁葉宙正麵對媒體侃侃而談,從容不迫。他看上去還很年輕,卻有一種獨特的魄力,仿佛天生生就一股王者之氣,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青年才俊存在啊。”孫輕揚夢囈般吐出一句話。朱帥點頭:“如果他不算才俊,那天下就沒有才俊了。真是又‘才’又‘俊’啊。”“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有一個那麼強勢的老爸,說不定也是才俊一名。”“光有錢是不夠的,你還不夠狠。歐洛雖是跨國企業,但主力還是在美國。兩年前葉宙不顧董事會反對,大力進軍國內市場,先後收購了騰越、先輝、鴻盛的所有股份,我爸所待的遠揚集團是隸屬先輝旗下的,自然也是由歐洛控股。現在連華昌這樣的頂尖財團也被收購了,這葉宙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夠狠!”“嘖嘖,太鐵腕了,你看他不苟言笑的樣子,光是從電視上看見他我都覺得冷。”朱帥和孫輕揚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唐韻之始終沒有開口。她盯著電視屏幕看了幾眼,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說了句:“我想去‘北極星’吃冰激淩,你們去嗎?”“去,當然去。”孫輕揚一拍朱帥的肩膀,“喂,你請客。”“下次吧,我得回家了,我爸還等著用車呢。”朱帥很為難。“不就是一輛破車嗎,你瞎緊張什麼,你那是雷克薩斯,又不是勞斯萊斯!”朱帥被訓得啞口無言。最後還是唐韻之解圍:“朱帥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們逛街你幫忙拎東西。”朱帥頭頂的烏鴉排著隊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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