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1年4月1日(1 / 1)

孚日廣場,這座巴黎最古老也最壯觀的廣場離我跟阿爾諾分彆的地點不遠。我在自己家中度過了一晚,第二天帶著緊張、好奇和幾乎難以抑製的興奮回到這裡,心裡所想的全都是自己終於有所進展的事實。拉弗雷尼埃的信的確是個陷阱,但我終於開始前進了。我穿過與幾棟紅色磚瓦建築相連的寬大拱廊,走進廣場。風景中的異樣讓我停下腳步,思索起來。廣場上的建築維持原樣,華麗的圓柱也完好無損。但這兒似乎少了一樣東西。然後我想到了。是廣場中央的雕像——路易十三的騎馬銅像。它不見了。我聽說革命黨人融化了很多銅像。這就是證據。阿爾諾穿著他的長袍,站在廣場上。在冰冷的陽光中,我再次審視他,試圖弄清那個男孩是如何成長為男人的:他的下巴是不是更結實了?他的肩膀更寬了,頭抬得更高,堅毅的雙眸透出淩厲。阿爾諾一直是個帥小夥子。凡爾賽的女人都對他交口稱讚。每當他經過的時候,年輕女孩都會紅著臉掩口而笑。他光是憑借英俊的外表就扭轉了自己的寄養身份帶來的不良印象。我曾經那麼熱愛那種令人安心的優越感——“他是我的。”可現在——現在的他幾乎有種英雄氣概。我忽然內疚起來:要不是我們隱瞞了他的真實出身,恐怕他早就發掘出這些潛力了。我的心裡湧出另一股內疚,這次是因為父親。如果我能少些私心,像自己承諾的那樣好好勸說阿爾諾,那麼我麵前這位男子漢或許就能為我們的事業效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我的敵人。但話說回來,當我們坐在那兒喝著咖啡,感受著表麵上與平常無異的巴黎生活時,我是聖殿騎士而他是刺客的事實似乎也不再重要了。要不是他身上的刺客長袍,我們或許就像一對喝著早茶的戀人,而每當他露出笑容,我都會看到從前那個阿爾諾,那個陪伴我成長,又讓我陷入愛河的男孩。有那麼一會兒,我真想忘掉所有一切,享受著這股溫暖的懷舊情緒的包圍,把衝突和職責拋到腦後。“好吧……”最後,我開了口。“嗯。”“你這段時間似乎很忙。”“是的,我在追查殺害你父親的人。”他說著,轉開目光。我不禁懷疑他仍舊隱瞞了什麼。“祝你好運,”我告訴他,“那家夥殺死了我的大多數盟友,還把其餘那些嚇得不敢出聲。他簡直像個幽靈。”“我見過他。”“什麼?在什麼時候?”“昨晚。就在我找到你之前。”他站起身,又說:“來。我會解釋的。”在途中,我向阿爾諾追問詳情,而他提起了昨晚的事。事實上,他看到的是個身穿鬥篷的神秘身影。他不知道那個幽靈的名字。但即便如此,阿爾諾的調查能力也讓人難以置信。“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我問他。“我有專屬於我的調查手段。”他神秘兮兮地說。我瞥了他一眼,想起我父親說起過阿爾諾理論上擁有的“天賦”。我猜他的意思是“技藝”,但也許我猜得不對。或許那是另一種東西——某種刺客才能掌握的非常獨特的能力。“好好,你就繼續保密吧。告訴我上哪能找到他就好。”“恐怕這不是個好主意。”他抗議道。“你不相信我?”“你自己說的。他追捕你的盟友,還接管了你的騎士團。他想要你的命,埃莉斯。”我咯咯地笑了起來。“所以呢?你想保護我?是這樣嗎?”“我想幫助你,”他的表情嚴肅起來,“兄弟會有資源和人力——”“憐憫可不是美德,阿爾諾,”我尖銳地說,“而且我不相信那些刺客。”“你相信我麼?”他試探地問我。我轉過身去,自己也不太清楚答案。不,我知道我想相信阿爾諾,事實上,我幾乎不顧一切地想要相信他,但我現在知道他是個刺客了。“我沒有變,埃莉斯,”他懇求道,“我還是以前那個去跟廚師搭話,讓你偷火腿的小男孩……還是那個幫你翻過圍牆,溜進有狗兒看守的果園的我……”而且不止如此。我還有一件事需要考慮。正如韋瑟羅爾先生曾指出的,我是孤身一人,而敵人為數眾多。可如果我有了刺客兄弟會的支持呢?我用不著思索父親會怎麼做。我知道他早就準備和刺客們講和了。我點點頭,然後說:“帶我去你的兄弟會。我會聽聽他們的條件。”他露出尷尬的表情。“他們的條件或許會有點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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