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他們走進內牆,阿巴斯就在一群走狗刺客的前呼後擁下現了身。雖然阿巴斯的行事風格還是沒變,但是歲月已經為他布滿了滄桑。他的眼眶深深凹了下去,臉頰也沉下去了一大塊——他已經成了個飽受折磨、神經敏感的老暴君。“殺了他!”阿巴斯大吼了起來,“現在,殺了他!”但他的人猶豫著沒有從令。“你們還在等什麼?”阿巴斯提高了聲調,幾乎破了音。看到對麵有那麼多的刺客,他們仍然躊躇不前。“你們這群白癡!他對你們施了魔法了!”他的手下們還是一動不動。看到手下這麼不爭氣,阿巴斯不禁啐了一口,然後轉身回到了主樓中。兩隊刺客仍然在緊張地對峙,於是就在這片人的沉默中,阿泰爾舉起了自己的左手——那是他在兄弟會入會儀式上弄傷了的那隻手。“我並沒有施什麼魔法!”他平靜地說道,“我也不會什麼巫術。請想想你們的良知在呼喚什麼,死亡已經在這裡盤旋得太久,我們還有很多的敵人——所以,我們不能再自相殘殺了!”終於,一位原先忠於阿巴斯的刺客脫掉了兜帽,他向前一步並單膝跪在了阿泰爾的麵前。“大師!”他說道。又有一個人效仿著他跪了下來,“歡迎回家,大師。”接著是第三個,“我願為您而戰,為了刺客教團而戰!”於是,其他的刺客紛紛效仿了這三個榜樣,他們如同歡迎長久失聯的兄弟一般歡迎著阿泰爾,先前的敵人立刻變成了久彆重逢的故人。但也有少數人低聲咒罵著,他們不願倒戈,便隨著阿巴斯一起退回了主塔樓裡。阿泰爾見狀便領著眾人走向了主塔樓。他們在一座大廳中停下了腳步,而此時阿巴斯正站在它的中央露台上,周圍則是忠於他的刺客們。此外,許多矛兵與弓箭手也從附近的回廊裡衝了出來。阿泰爾冷靜地瞪著他們。在阿泰爾的注視下,那些刺客們逐漸動搖了起來,但他們並未後退。“讓你的人退下,阿巴斯。”他命令道。“休想!我是在保衛馬斯亞夫!你難道不也想這麼做麼?”“阿巴斯,你毀掉了很多我們本該為之奮鬥的東西,也丟掉了我們曾獲得的很多東西。這一切的犧牲,都隻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已!”“那麼你呢?”阿巴斯反唇相譏,“你終了一生都在死盯著那個該死的蘋果,你唯一想著的隻有你的榮譽而已!”阿泰爾向前一步。看到這個舉動,阿巴斯的兩名矛兵立刻跳上前去,揮舞著他們的長矛。“阿巴斯!我確實從金蘋果那裡學到了很多,有關生與死,過去與未來的很多知識,”他頓了頓,“我為此感到後悔,老朋友,但是我必須向你展示一件我從中學到的道理。我明白,除此之外這世間怕是再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止你了。雖然你還沒有醒悟,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著醒悟的資格!”“殺了這個叛徒!”阿巴斯以一句咆哮當做了回應,“把他們全都殺光!把他們的屍體扔進糞堆裡麵去!”阿巴斯的手下們鼓起了鬥誌,但他們還是沒敢發動攻擊。阿泰爾知道,現在他們已無路可走了,於是他抬起了裝著手槍的那隻手臂,拔出了槍並立刻對著他的目標——七十年的夥伴,他曾經最好的朋友——扣下了扳機。彈丸的衝力打得阿巴斯猛然一個趔趄,震驚與不可思議的表情立刻湧上了他的麵龐。他大口地喘著粗氣,搖搖擺擺地伸出手來,像是在尋求手下們的幫助——但是,終究沒人敢於施以援手。最終,他還是倒了下去,沿著石階徑直滾落到了樓底,並倒在了阿泰爾的麵前。他的腿給摔斷了,與整個身體形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但是他並沒有死去——或者說是暫時還沒有死。他掙紮著抬起了身子,努力抬著頭望著阿泰爾的眼睛。“我絕不會寬恕你的,阿泰爾……”他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忘不了你的謊言,你侮辱了我的家族,我的父親,並讓我一直蒙受著恥辱!”阿泰爾低頭望著阿巴斯,但他的眼裡隻有遺憾:“我並沒有說謊,阿巴斯。你父親來我的房間裡時,我當時隻有十歲。他當時滿眼熱淚,不住地懇求我原諒他背叛了我的家人,”他頓了頓,“然後,他便割喉自儘了。”阿巴斯盯著阿泰爾的眼睛,但他已說不出話來。但是,他臉上的神情,正與那些為事實所震驚的人們無二。“我當時目睹著他的生命在我麵前消逝,”阿泰爾繼續說了下去,“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不!!”阿巴斯終於痛苦地叫了出來。“但是你父親不是懦夫,阿巴斯。他確實重拾了自己的榮譽。”阿巴斯清楚,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他眼中的生命之光在逐漸褪去,但他還是掙紮著說出了話,“真希望我死後靈魂不會消融……這樣我就能見到父親,親口證實他的最後一刻了……”他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雖然忍受著劇痛,但是當他放緩了呼吸之後,他仍然義無反顧地說了下去:“然後,等到你的死期來臨……阿泰爾,我們就會找到你……跟你對質!”說完這句話,阿巴斯便倒了下去,趴在了冰冷的石質地板上。阿泰爾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並彎下了身子。阿巴斯已經再也動不了了,隻有他的影子還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似乎心有不甘似地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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