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優先生,你聽見了嗎?呂布降了!”
汲縣西門外,這裡主要由李暹、胡封帶領的西涼兵駐守。
聽見城中動靜,李暹一臉興奮地對李儒說道:
“文優先生,果然如你所料!”
“這才圍城幾日呀,城中就人心自亂,不攻自破了。”
“縱使呂布再勇,也唯有屈服請降這一條出路!”
胡封在旁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文優先生果真神算!”
“就是前兩日初見陛下時出了點小差池,差點兒就惡了陛下!”
李儒聽見胡封的後半句隨之向其看去,然後搖著頭輕聲一笑。
“差池?嗬!迂拙!”
“我李儒縱使再不智,也斷然不會如此失算!”
“爾等真以為當日陛下會殺我?又真以為這是我李儒失算,而不是故意為之?”
李暹、胡封同時看向李儒,眼神中很是不解。
“難...難道不是我等看到的那樣嗎?”
“當然不是!”
眼見城中局勢已定,當前又無事可做,李暹、胡封好歹跟自己同是董卓舊部出身,李儒隨即不緊不慢地對二人解釋道:
“當日陛下不過是在對我例行敲打罷了!”
“而這個敲打的台階,正是我李儒故意恫疑虛喝遞給陛下的!”
“試問爾等,就憑我李儒曾經為董相國做的那些事,當今天下除了起義出身的陛下,還有哪個諸侯敢接納乃至任用我李儒?”
“就憑毒殺皇帝這一事,恐怕隻要我李儒一經現身,任何一方諸侯都會殺之而後快,隨後向朝廷進獻這顆大好頭顱表明心意吧!”
李儒手掌成刀,虛抬而起,放在脖子上比劃了兩下。
李暹、胡封還是有些不解,疑惑著問道:
“那...既然文優先生您這麼說,您當日還故意驚嚇陛下,這豈不是在...”
“在絕了自己的退路,找死嗎?”
“您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真把你殺了?”
李儒微眯著眼睛,一抹笑意在嘴角浮現。
“他不會!他張昊不會做如此不智之舉,且我當日說的是實情!”
“昔年漢光武帝在宣德殿見馬援,馬援有言曰:‘當今之世君擇臣,臣亦擇君’。”
“然而何止當今之世,‘君擇臣,臣亦擇君’自古向來如此,故而每當賢明的人主會見賢才時,都會采取以禮相待的方式。”
“攝政的周公旦是,漢高皇帝因酈食其之言前倨後恭也是,但這之中並不包括我這個毒殺過皇帝的李儒!”
“他張昊能從遼東一隅之地起勢到如今雄踞北方三州,先滅公孫後敗袁紹,哪怕再蠢也不會蠢到哪裡去!”
“而我李儒曾經輔佐董相國,又乾過毒殺皇帝的事,早就為漢室所不容,張昊反賊出身同是,我與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張昊再蠢也不會乾出怒殺我李儒而自斷臂膀的事!”
“但我李儒畢竟毒殺過皇帝,這種事放在任何一位皇帝、人主那兒,哪怕不殺又豈能輕易任用?”
“可當今形勢他張昊需要我,我也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地,故而我主動恫疑虛喝遞出台階,張昊也借著這個台階順勢敲打。”
“如此之後,也就意味著以前的種種過往翻篇,隻要我李儒不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他張昊也不會對我怎樣!”
這,就是立身處世所講的人情世故!
李儒說完,李暹、胡封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接著李儒又補充了幾句。
“所以當日之舉,不過是在走個流程罷了!”
“反之倘若張昊真的像周公旦、高皇帝那樣以禮待人,那我李儒反倒不得不思考張昊對我,是否還彆有他圖了!”
“好了!言止於此,既然城中局勢已定,我等也進城隨陛下會一會呂布這頭被俘的虓虎吧!”
“呂布與我等,也是故人呢!”
......
城中,呂布之前入住的府邸。
黑山將校在人情世故方麵就很懂事,為張昊在庭院的台階上搬來一把椅子放置好。
張昊大馬金刀地往上一坐,一眾文武分列兩側,四周則是執刀挺戟的銳卒。
“報~~~啟稟陛下,呂布帶到!”
“嗯,押上來!”
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呂布身負鐵蒺藜出現在眾人眼前。
呂布也是雞賊的很!
負荊請罪聽起來是那麼一回事兒,用鐵蒺藜代替並不比荊條差。
然而,
鐵蒺藜有新有舊,有好也有壞,把鐵蒺藜的尖端磨平一點不就不那麼硌人了不是?
不過,
呂布這副模樣還是讓在場眾人一時來了興致,就連張昊也是看得饒有趣味。
“溫侯近來果真是瘦了!”
“食不果腹,戰事煩憂的日子不好過吧?”
呂布訕訕一笑,回道:“陛下就莫要取笑布了,布知錯矣!”
“今日特地效仿古人,向陛下您負荊請罪,還請陛下看在你我曾經互為摯愛親朋、手足兄弟的份上寬恕布這一次如何?”
“寬恕?”張昊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兩側的文武也隨之輕笑,像是在奚落呂布。
但呂布不為所動,隻是直直地盯著張昊,目光中帶著點希冀。
張昊突然臉色一變,對眾人嗬斥道:
“爾等笑什麼笑?勝敗乃兵家常事!”
“今日溫侯有此一敗淪為階下之囚,爾等又怎會知曉他日自己是否也會淪落到跟溫侯一樣的地步?”
“當引以為戒,豈能輕笑?”
眾人一聽,趕緊閉上了嘴。
張昊隨即又看向呂布,臉上的神色頗為誠懇。
“溫侯見笑了,朕的麾下太過無禮,怎能笑話溫侯呢?”
“不像朕,隻會心疼溫侯!”
“溫侯可否感到這身鐵蒺藜太過緊束,可否需要鬆綁一點?”
呂布聞聽張昊這話,眼前頓時一亮,急忙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緊呐!實在是太緊了!”
“快鬆一點,布都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張昊隨即說道:“既然如此,那爾等還愣著乾什麼?”
“還不快給溫侯再緊一點,都能喘上氣,這還不能證明綁的太鬆了嗎?”
“還有爾等,他日淪為階下之囚又如何?”
“就算有可能這不還沒被俘嗎?不可輕笑那就給朕放聲大笑!”
眾人聞言愣了片刻,緊接著下一瞬間轟然大笑起來。
反觀呂布就傻眼了,直到近前的兵卒將他身上的鐵蒺藜拉得生疼時,呂布這才反應過來勃然大怒地吼道:
“張昊!你這狗輩,安敢辱我?我...”
張昊抬手一招打斷了呂布想罵的話。
“嗬!溫侯且住,朕隻問你一言!”
“你且想想,縛虎焉能不緊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