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會,
到了新的地方,朝會自然也是新的氣象。
脫離了關中各路軍閥的魔爪,朝廷重新坐落於中原,正是該大展宏圖、中興大漢的時候。
此時曹操在小皇帝心中還是一個忠臣形象,彼此之間一片和和睦睦。
於是,
在曹操的授意下,有朝廷官吏主動提起李傕、郭汜,意圖勾起小皇帝的厭惡情緒。
而這時的劉協還未滿十五歲,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一想起當初在長安,和東逃雒陽路上的場景,當即決定先拿李傕、郭汜開刀,重新樹立漢室威望。
隻不過曹操這時卻言辭懇切地向小皇帝表示,兗州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為防一眾朝廷大員刁難,曹操更是例舉出兗州近幾年發生的戰事。
而由於兗州的實際情況本就是如此,
曹操不僅成功將自己從西討李傕、郭汜的戰事中摘出來,還借機讓小皇帝以興建許都的名義,下詔讓各方諸侯朝貢,打算從中抽成一波。
另外小皇帝還向楊奉、呂布發去詔書,讓其協助消滅李傕、郭汜。
隻不過,
小皇帝發去的詔書注定白費!
有張昊的提醒在先,楊奉、呂布懾於曹操,都是表麵答應,私下毫無動作。
而諸如段煨等將,奉命西討李傕、郭汜之後,曹操往朝廷裡滲透人手就容易多了。
此消彼長之下,朝堂上的話語權逐漸集中於曹操自己身上。
相信隻要許縣的宮殿完工,小皇帝便離再次成為籠中鳥的日子不遠了!
......
與此同時,
青州州治,臨淄。
濃鬱的中草藥味兒在房間裡經久不衰,袁譚跪坐在爐子前,細心地煎熬裡麵的草藥。
忽然,
房門被人打開,被太史慈射廢一臂的郭圖腳步虛浮地走了進來。
“咳咳...大公子,你已經兩日沒有休息了!”
“煎熬湯藥這種事可讓下人來做,你先去休息吧!”
哪知袁譚倔強地搖了搖頭,明明掛著兩個熊貓眼還硬要說自己沒事。
又看了看郭圖的臉色,袁譚反向勸道:
“公則先生,該休息的人是你,你的手...唉!”
“醫匠說了,父親的病是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冀州雖失陷於張昊之手,但我等還有青州,吾父作為一州之主若是不能早日消除病疾,養好身體,不僅是我,就是整個治下文武都將為此心緒不寧!”
“如此,我作為父親膝下嫡子,又怎敢安心入眠呢?”
袁譚說完,繼續關注眼前的爐火,保證火勢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郭圖盯著袁譚看了好一會兒,再道:
“可是大公子,如今袁公病倒,不管是在這之前,還是在這之後,青州都是由你打理。”
“倘若你要是再因袁公的病情而憂慮倒下,袁公麾下文武又該依托於誰呢?”
“我想此時此刻,就算是袁公清醒,也不希望你為了他的病情而置青州軍政於不顧吧?”
“況且,即使青州軍政全權交由治下官吏,許多事務上依舊得由袁公或者你來親自決斷啊!”
郭圖把最後的那個‘你’字咬得很重,袁譚神情為之一怔。
而這其中郭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袁紹的病情其實說重也不重,說不重呢又重!
體外的箭傷不算什麼,但冀州一敗,損兵折將,最喜愛的兒子又失陷在清河國,還有落水受驚、曹操奉迎小皇帝種種因素。
心情不好,會影響外傷恢複;外傷恢複的慢,又對心情有一定的影響。
就在這反複拉扯、循環之中,憂鬱的袁紹,病情就這麼加重了。
如果萬一有個什麼意外,隻要袁尚不在,袁譚不就成了第一順位繼承人嗎?
或許是見袁譚若有所思,郭圖趁熱打鐵道:
“大公子,你奉袁公之命來青州快兩年了吧?”
“青州自焦和、田楷,還有黃巾肆虐之後,說是殘破不堪也不為過;後青州經過臧洪和你的治理,總算是恢複起些許生機。”
“你在任勵精圖治兩年,所費精力頗多,倘若袁公病情好轉,那也無話可說!”
“可要是袁公的病情惡化...若不憑借現有的先機早做準備,說不定那時才是真正的青州動蕩啊!”
“咳咳...”
郭圖把話說完,或許是一口氣說了太多話,連手臂上的傷勢也隱隱作痛起來。
看見郭圖眉頭緊蹙,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額頭上還有虛汗冒出。
那種即使自己的身體同樣不好,還要硬撐著為彆人排憂解難的模樣,頓時讓袁譚大為感動,同時心裡還生出對郭圖這些支持自己的人一份愧疚之情。
“公則先生,你不要緊吧?”
“那依你之見,我...我應該做些什麼準備?”
袁譚一邊關心郭圖的傷勢,一邊向其請教。
郭圖眼中忽然晦暗不明起來,接著壓低聲音對袁譚說道:
“似淳於瓊、文醜等人現在失陷於張昊之手,如果大公子您能做主從張昊手中把他們換回來,他們必定會對大公子你感激不儘,人心也會隨之偏向而來!”
“另外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袁公的病情一旦惡化,有淳於瓊等人的支持,大公子你也能更加容易穩住青州局勢!”
“而要是袁公無恙,大公子你則能得到袁公的喜愛。”
“不過...既然要換取淳於瓊等人,那不妨再多做一件事,向張昊提個小小的要求,在大公子你穩坐青州之前,有個人一定不能放!”
郭圖說到這裡,看著袁譚的眼睛不再說話。
袁譚會意,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可是這麼做...要是讓父親知道了,那我...”
“大公子!難道你又甘心將苦心經營兩年的青州拱手讓於他人嗎?”
郭圖臉色一肅,似乎有些生氣。
袁譚被提點,登時不再遲疑,一臉正色地對郭圖保證道:
“公則先生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孺子可教也!”
郭圖輕點頭顱,表示了對袁譚的認可,同時告誡道:
“大公子請記住一句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另外繼續以袁公病情惡化為前提,張昊那裡是你穩坐青州的對內舉措之一;兗州的曹操,還有徐州的劉備還需對其交好,這是對外舉措!”
“其中劉備那裡倒是不用太過怎樣,畢竟大公子你本來就與劉備有舊,不過曹操...”
“曹操與袁公同輩相交,大公子你當先以子侄之禮對曹操表示友好,逐漸獲得曹操的支持。”
“如此,先機儘數被大公子你提前占儘,就算袁尚從冀州返回,青州的局勢也不會有太大變化了!”
袁譚點點頭,又往爐子上加了些炭火,火勢霎時間變大不少。
而燃燒的火苗映照在眼中,就如同袁譚內心深處的欲望也在茁壯發芽一般。
“請公則先生放心,我若能以青州立身,先生當為首功!”
“必待先生厚如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