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作響的戰鼓聲響徹天地!
在前線浴血苦戰的袁軍士卒見己方大纛突然前移,士氣隨之大漲。
兩方兵馬的戰意在這一刻直達頂峰,彼此寸步不讓,強強相爭。
剛才袁紹對許攸說的那些話,劉備在一旁也同樣聽到了。
曹操是155年生人,袁紹的年紀比曹操大,並且大好幾歲。
現在是建安元年(196),那麼此時的袁紹至少是個四十出頭的帥氣大叔。
而劉備是161年生人,對比袁紹,年齡大概小了十歲左右。
兩人出身不同,階級也不同,現在卻站在同一個陣營,地位也相差不大。
儘管劉備在雒陽待的時間不長,但在雒陽時的記憶至少給了他一個發揮想象的平台。
透過袁紹剛才的隻言片語,劉備勉強可以想象出似袁紹、許攸這些出身名門的士人,在年輕時所看到的風景究竟是怎樣的!
而他自己呢?
少時織席販履,苦於生計;後來年歲稍長,從黃巾之亂開始才略有功名傍身;直到去年,繼陶謙之後上任徐州牧一職。
他劉備能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其中艱險唯有自己知曉。
可要是與袁紹一對比,一抹苦澀在劉備心中生起。
這就是名門與其他階級之間的差距嗎?
不過劉備心中的苦澀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是靠自己打氣,二是被袁紹突然的變化所影響。
當戰鼓驟響,大纛前移之時,劉備的腦海中浮現出故鄉屋舍東南角,那棵亭亭如蓋矣的高大桑樹。
又因袁紹身上升起的那種不落於人,急流勇進般的氣勢,一句話在劉備心中呼之欲出——
嗟乎!高皇帝在上,大丈夫當如此也!
...
與此同時,軍陣對麵。
見袁紹同樣把大纛前壓,張昊拄著佩劍,一股濃烈的戰意隨之迸發。
“累世公卿又如何?名門顯貴又如何?”
“自古草莽出英雄,王孫莫泣儘餘灰!”
張昊立於黃金戰車之上,佩劍在錚鳴聲中抽出。
倉啷——
“眾將聽令,殺場快意,自在縱橫,功名隻向馬上取!”
“此一戰,敗袁紹,定冀州!”
“全軍突擊——隨我,殺啊!!!”
手中利劍一壓,大纛隨風舞動。
這一刻,
天上風起雲湧,雲海翻滾。
地上突兀於人群中的兩麵主帥大纛,在逐漸接近,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威勢在彼此間碰撞、傾軋。
王對王,將對將,這,就叫做軍威!
此刻,
注視著戰陣廝殺的麴永見兩軍大纛在互相接近,急忙向麴義提醒道:
“族兄快看,主公的親軍快與袁紹接戰了!”
麴義正在全神貫注指揮調度,聽到麴永這話趕忙抽空一看,隨後叱道:
“都要接戰了你才提醒我,你剛才乾什麼吃的?”
“快!全軍轉向,向主公的大纛靠攏!”
麴永委屈地嘀咕一聲。
“明明我剛才就提醒你了,是你自己沒聽見的。”
麴義所部隨即向張昊那裡靠去。
可陣線一動,與他接戰的袁軍將校立馬就察覺到了麴義的意圖。
張南找到焦觸,直接說道:
“對麵的麴義這是要去支援張昊,他這是瞧不起誰呢?”
“焦觸,你我兩部合力,將麴義死死咬住,我等為袁公將他留下來!”
焦觸回道:“正有此意!麴義也是跟隨張昊的老將,今日我等若是能為袁公阻敵,陣斬麴義,他日必定能一躍成為軍中柱石,填補淳於瓊他們的位置!”
“眾將聽令,留下麴義,他的對手是我等,戰場豈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隨本將衝將過去,困殺麴義!”
張南、焦觸兩部協同作戰,一左一右鉗製住麴義的去向。
麴義見狀心頭火起,須發皆張,卻偏偏無可奈何。
他手下精銳在鄴城之戰時折損大半,新補充的兵員跟不上老卒的步伐,配合不默契,戰力也參差不齊,一時無法反製張南、焦觸兩部的夾擊,隻能耗在原地繼續對抗。
同一時間,
戰場各處的雙方兵將也都在向己方大纛靠去。
但戰場之上人頭攢動,這一過程的艱難與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特彆是兩翼,張飛、顏良同時被張昊的騎兵所壓製,顏良還被太史慈纏住,根本無法脫身。
不過,
即使靠了過去,或許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因為兩軍大纛所在,如同旋渦中心一般,凡是靠近這裡的一切,頃刻間就會被吞噬殆儘。
...
此刻,
兩軍大纛相距僅剩百步。
張昊與袁紹彼此都能看見對方的身形。
儘管兩人相顧無言,但身上的戰意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傳我號令——不破袁紹,大纛不退!”
“傳我號令——不破張昊,大纛不還!”
兩人同時拔劍高呼,周圍兵卒跟著向對方悍然殺去。
血腥味兒彌漫著整個戰場,刀兵戰甲無時無刻不在碰撞交擊,將士們的潛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激發出來。
這裡,
很快成為了整個戰場上廝殺最為慘烈的地帶!
哪怕是能力戰呂布的典韋,在陣中也宛如牛入泥沼、舉步維艱。
“典黑子,我來為你開路,咱們再來一次陣斬王門之舉!”
管亥不知何時殺到典韋附近,臉上血水與汗水混合著滴落而下,浸透衣衫,都快看不出個人樣。
典韋雙戟橫掃,掀翻幾個袁軍精銳,可剛空出的缺口立馬又被敵人重新補上,趁著這個間隙才咧嘴回道:
“不行的,你衝不過去,俺也一樣,袁紹的親軍不是吃素的!”
“什麼?不行,你還是個漢子嗎?怎麼能說不行呢?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典韋當然不是怕,隻是為人憨厚喜歡說實話。
能成為一方勢力之主的親軍,精銳程度必定是一等一,可不是王門那種雜牌軍能比的。
不過管亥執意要衝一次,典韋也不會拒絕。
很快,
立在大纛之下巍然不動的袁紹,發現了戰陣中的異樣。
儘管這個異樣不算太明顯,但他也不能任由張昊手下的戰將真開出一條路來。
隨即低喝一聲。
“韓猛——”
“末將在!請袁公放心,他們要是能過得來,唯有踩著末將的屍身!”
韓猛棄掉手中早已卷刃的戰刀,又重新拾起一把,夾在呈V字型抬起的左臂中,抹去刀刃上的血跡。
接著二話不說,帶頭向典韋、管亥殺去。
“韓猛來也,敵將休得放肆!”
韓猛打起仗來不要命,管他典韋、管亥再強,他也照上不誤。
於是他很快便被典韋一戟砸在身上,倒飛著落入軍陣。
不過韓猛很快又咳著血爬起,再次懟了上去。
“哈哈哈~~~大丈夫若能戰死疆場,何其幸哉!”
“爾等再來,我韓猛要是退卻半分,都對不起這個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