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淵第一次這樣站在一個真正的長者角度來教育劉逸,玄武門事變的十多年之後,李元昌和竇家讓他再次心灰意冷,心裡涼得厲害,房陵公主也被嚇得不行,死死蹲守在自己的公主府,薛萬徹的老婆丹陽進宮來拜見,在李淵麵前提及,想要收一個小武離去之後,劉家不要的鋪子,李淵立馬就是大怒,要錢還是要命!惹都丹陽在內的諸多公主噤若寒蟬。想要保護的人越來越少,能保護得也越來越少,可是卻也越來越難,李淵老了,真的老了,自己去西域的時候,還隻是稍微有點白發,到如今,已經一頭雪白。他總在跟劉逸說自己好像不該活這麼長的,貞觀九年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大限已到,雖然最終還是熬了過來,但是身體精神是以可以看得見的速度衰弱,所以,他心裡急啊,尤其是麵前這孩子,怕他吃苦委屈受罪啊!劉逸愣神半天,原來這才是李淵的心思,心裡愧疚得厲害,總以為李淵到了書院之後,會活得輕鬆一些,卻將更大的負擔交到了李淵身上,與其說是劉逸創辦了書院,不如說是李淵和李綱幾位老先生一手托起了書院的根基,這都是算在他劉逸頭上的功績啊,可是自己除了給華胥撈了點錢財之外,還為幾位先生做過什麼?李元昌的筷子掉在地上,點醒了劉逸恍惚的神情,半跪下來,撿起筷子,給李淵說一聲自己去洗洗,便向門外走去,才出了院門,霧氣便迷蒙了雙眼,以前經常跟自己無良吹牛自己能夜寵十女的李淵,如今連走路都沒了氣力,一路而來,李淵始終昏昏欲睡的樣子讓劉逸看得心裡不是滋味,如今的一番話,徹底讓心裡的情緒爆發。酒壇子死命的往嘴裡灌,鑒空才要憐惜下自己的美酒,就被劉逸燈籠一般的眼珠子瞪得老遠,高高的舉起壇子再次灌下,卻是嘶啞了聲音問鑒空。“大師,我是否錯得太離譜?總覺得自己能救好多人,又或者挽回太多事,可是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這一切自己都可以不做的,萬物自由運轉的定律,嶽州我劉逸去他做甚,南海又關我劉逸何事?祿東讚和突厥更無法抗衡二十萬西域大軍的,我都跑去做什麼啊!”狠狠的砸碎酒壇,這次鑒空卻笑著上前又遞給劉逸一壇子,自己也拿起更大的一壇,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放下。“緣起緣滅,自有天定,劉公爺憑自我心意行事,暗合天道自然,又有何錯?再者,前塵已矣,悔之何用,謹守本心即可,此乃大善。”“是麼?可是如今我連自己本心都看不清楚了,人言忠孝恩義,忠者,小武有不忿之心,以將士之血,為我開辟後路,我明明知曉,卻不告知陛下,此乃不忠,恩者,秦伯伯,程伯伯,甚至牛伯伯,唐公,衛公,太多人於我大恩,我卻難以報答,義,嗬嗬,承乾青雀小恪為救我這些日子怎麼過來的,大師您最清楚,處默千裡奔襲,登甲,寶林隻為我一句話,就死死守在徐州嶽州兩地,嗬,我劉逸呢?至於孝道,無從談起啊.....”“大師,我劉逸還是原來的劉逸嗎?”心裡憋悶得厲害,鑒空卻還是微笑,不回答劉逸,卻從一個盒子裡拿出幾匹金燦燦的樹葉,烤得很乾,輕輕觸碰即碎,劉逸看得眼熱無比,直接伸手奪過,熟練得搓碎一些,大喊著找鑒空要紙,才拿出來,撕成整齊得長條狀,折一下,碎末均勻放進,卷起來,火折子拿出,吹著了,點燃,長吸一口,靠在桌子一側。“你怎麼找到這東西的?我翻遍了西域南海,都未曾發現,一醉解千愁,一抽吐萬憂,好東西啊。”沒加工過的草煙很厲害,很久沒抽了,差點嗆著,胸口起伏得厲害。鑒空看完劉逸整個裹煙的過程,笑笑隨手將整個盒子拋給劉逸。“原來這東西是這樣用的,聽你說起過罌粟,看你這樣子,好像也與這東西很像,你不是最厭惡這些的?”鑒空繼續喝他的酒,煙草他倒不感興趣,劉逸覺得這時候要是有個檳榔就更完美了,法力無邊啊,總能將心裡的悶氣全部壓住,聽到鑒空的詢問,緩慢的吐出一個煙圈。“罌粟我這裡還有一點,卻不會交給你,孫先生我都沒給啊,那東西太過邪惡,煙草嘛,嗬,慢性得毒物罷了,可是人總是有太多煩擾之事,為求短暫的解脫,總需要以毒攻毒的,毒啊毒的,等到最後將自己毒死,就是圓滿了。”彈掉煙灰,心裡慢慢的平靜下來,伸手抓起壇子與鑒空一觸,再飲一口,鑒空口稱阿彌陀佛。“看看,貧僧說過,你還是深具佛根的,早年能三年入定而徹悟人生,如今不過一葉障目一般,對悟性極佳的你太過輕巧,說實話,貧僧覺得,你最終的歸宿,還是我佛門之中。”鑒空還是一副你與我佛有緣的模樣,劉逸卻是搖頭,站起身,拿來清水,將手裡的筷子洗乾淨,拿好。“我非佛性,大師你終究是渡錯人了,其實我更喜歡老袁他們道教,懲惡即是揚善,老袁這話很對我胃口,再說,信仰,還是本土的好,更適合我這樣的浪蕩個性,其實我很想做一個酒劍仙,鬥酒詩百篇,市上酒家眠,呼來不上船,臣是酒中仙。嗬嗬,謝你的酒,大師,您這人不是撒謊的人,何必如此?玄奘歸來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我已經錯過了太多親人間的相聚之時,哪裡有心情摻和你們的事情,帶著皇爺爺和家人,遊山玩水多好?這就要出長安了,記得替我好好照顧李元昌。”“還有,煙草我都要了,種子也給我,你不會種植的。不虧你,萬金相求。”甩手走出去,不是自己心裡放下了,隻是找錯了談心的人,帶有利益的符合,隻會讓人感到不舒服,推開院門,李元昌飽了癡癡呆呆的自己玩耍,李淵精神不好,再次昏昏欲睡,劉逸微微一笑,安排好李元昌,再次走到李淵身邊。“皇爺爺,咱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