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逸與李恪的談話落幕,遲遲的年關終於來臨,嶽州城大概好久沒過過這樣的年節了,雖然住的大部分是草窩棚,可是卻攔不住他們心裡的希望,奢侈的煮了一回乾飯,又跑到衙門去領醃製好的獸肉,都是侯府上次打獵過剩的結果,堆了太多。王珪在年節之前終於來到,沒來得及會劉逸的麵,就被堆積如山的政務給攔住了,無語凝咽,我的陛下啊,這樣的事情該拍戴胄來的。不愧是做過宰相的人,威嚴自然不用說,將嶽州的官員聚集,都跑到工地上做什麼,他劉逸就缺你們幾個了?這麼多政務堆積,城建好了也是一片大麻煩,還不趕緊趁現在容易的時候處理了,等到以後,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事來叻,就知道劉逸不是個靠譜的,君山居然被批了以後中茶樹,皇帝行宮居然被留到最後建造,還有這殺夫的女子,居然被收容到侯府之內,那些水匪,隻要好好生活,努力乾活,再不滋事,居然過往不糾?誰給他劉逸的權利!官員們看著這位新來的刺史在官衙咆哮,囁嚅著不敢說話,昔日宰相,他們還是認得的,隻是心裡發慌,想要再去工地監察,華胥侯說了啊,這些也算到他們政績之中,都會據實上報的,耽誤了這些日子,可虧了好多。“怎麼,本官都說錯了不成?張超,你來說說。”張超算是如今這群人的主心骨了,當然,這家夥也還算有點才學,算是一方乾吏的,隻是因為貪了五兩銀子,就被情緒不穩定的李二踹到了洞庭,本以為再無歸期,誰知道先是水師開來,後劉逸又到了,到現在,嶽州已經熱火朝天了,對於回歸長安的日期,他幾乎可以算出來了,隻是現在,好像又有點舍不得輕易離開了,難道是因為在這呆得太久了?絕非!“王大人,事情都是事實,沒有記差了,大人也沒有說錯。隻是這些看似荒唐的東西,放到嶽州,卻是最適合不過了。君山生蚊蟲,雖有良田,卻太過遙遠,又受水患所擾,不好管理,殺夫的女子是因為他丈夫想要誘惑人心,聚眾為匪,女子苦勸無奈,隻得殺夫再自儘,虧得侯府小武娘子救下,才撿回了一條命,水匪大半本不是惡人,不過因為肚子實在太餓,受不了才入山為匪的,侯爺誅殺首惡與頑固之輩,給心存良善的一條生路,這是陛下允許了的,至於皇家行宮,嶽州城的建設,就是魏王和吳王主持,怪不到華胥侯頭上的。”“大人,這些政事看似繁雜,其實裡麵大部分華胥侯已經處理了的,魏王,吳王,小武娘子也幫忙處理了一些,其實也沒剩下多少的,下官等人在城中忙活,也不是玩忽職守,本末倒置,隻是其實這嶽州城的真正政事,都在這建造之中了,隻要這些處理好了,其他的,都是小事情的。”張超以前受過王珪的指點,算半個王珪的門生,自然知道王珪的脾氣,而且能在李二盛怒之下活命的人,都算得上有本事的,此次王珪前來了,自然將一切都說出來,不偏不倚,讓這位昔日的宰相,也不置於糊裡糊塗的好心辦錯事。再者,能在王珪麵前得到他的賞識,對於自己以後在長安的仕途也是一番助力不是?王珪皺起了眉頭,很是疑惑得看著一眾官員,膽大點的都點頭附和張超的觀點了,膽小點的雖然不說,可是從他們眼神裡看得出來,張超該是沒有虛言或者誇大了。“劉逸如今何在?聽說他大婚全城恭賀?還擺了三天的流水席?”沉吟半餉,王珪才抬起頭來,轉身問道,他想要前去會一會劉逸了。“大人,華胥侯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家中,其實算起來十天都說得,反正又不是一窩蜂全部去的,最初三天最是熱鬨罷了,後麵又有百姓陸陸續續的前去,這宴席也就一直持續到十日之後,才撤了下去的。不管如何,華胥侯將自己大婚放在這窮鄉僻壤,也算是安了大家的心,不為過的大人。”又是特殊情況啊,王珪頭疼的拍著腦袋,大唐還有一個地方令自己完全陌生不成?就算交州,自己也能從古籍之中說出一兩句來啊,可是到了嶽州,好像書中的記載都錯誤了的,王珪產生了嚴重的疑惑。“遞上本官的請帖,請華胥侯過府一敘。”“還是不行的大人,馮公前來也是親自上府的,更何況華胥侯如今忙著繪製海圖,從不輕易出府,嶽州的建設都交於了魏王和吳王還有小武娘子,如今吳王也不管了,這個年節過完,估計也會一起揚帆出海了,五千水師帶了三千過去,陛下有旨意,命華胥侯平定六詔混戰。”王珪就氣得不行了,這臭小子如今這麼擺譜了?還有張超,怎麼一副全是為劉逸說話的樣子,這群官員也是,就連陛下都曾在旨意中特彆交代,不可隨意插手嶽州之事,隻需愛卿理好戶籍與平常瑣碎之事就好。氣過之後就是迷茫了,王珪解散了官員,讓他們回到各自崗位,看得出來他們臉上得喜色,王珪暗自歎息,獨自一人換下官服,穿著平常,自己一人帶著幾個隨從在嶽州城遊蕩,雖是年節,可還是有許多人在忙碌,隻有在吃年飯的時候喜笑顏開的端著大腕猛吃,一大片肉猶豫了好久,才在飯都吃完了吞下去,拍拍肚皮,又放下大腕,提著工具向乾活的地方走去。內城已經建設完畢,正在裝修,商賈也好,勳貴也罷,都是自家人在那裡忙活,少有彆人幫忙,上前詢問,才知道,這裡都是這樣的,隻有一天下工了之後,這裡才能有人可雇傭,可都乾不了多久,第二天還要繼續上工叻,得留氣力,那裡的活才是正經的。“這是為何?按理說你們所給的工錢該比外麵多才是啊。”正在將一塊門板裝上去的商人停了下來,拍了拍灰塵,這才對著王珪拱手,笑著說道。“老丈大概初來,不知嶽州情況,這裡的下苦人以前好多都做過水匪的,又或者是山野裡的野人,沒戶籍的,陛下開恩,許他們戴罪立功,隻有把自己活做好了,官府才會重新發放戶籍,這可是關係他們一生的大事,有感念吾皇濃恩,所以自然有輕重。”“老丈估計也是想來嶽州置辦一份家業的吧?那老丈可要抓緊了,這地好,搶手得很,若是等侯爺自南洋回來,就這裡的地契,估計翻個幾番都算少的,至於內城,那都不用想了,好地早就被商家和勳貴預定完畢了,如今鬼市這地段又賣得火熱,估計再等,那就是外城了。不過外城主要是海商也外族人的聚集之地,老丈若是做大買賣的,倒也能在這裡置辦一點,做個倉庫也是好的不是?我便在外城置辦了一份,準備存些藥材,這南地的藥材年份足,藥性足,老丈若日後有需要,可直接來找小人,保證足足的。”這就開始提前推銷了,王珪樂得點頭,帶著好奇繼續了下一家,等整個內城匆匆走完,已經花去了將近一月之久,而這時候,劉逸的大軍已經開始聚集洞庭之上,三艘巨大戰艦從船塢之中緩緩下水,歸入艦隊之中,輕微搖擺之後,就穩穩停住,帆張一半,牛角號聲低低吹起,就在浩渺得東洞庭之上,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飛馳。公輸橫和墨鐘指著江山巡遊的巨艦暢快大笑,劉逸和小武,李恪在一旁站立,也是笑顏一片,至於李泰,早就登上巨艦,口中罵著劉逸小氣和不守信,不帶自己去南洋,那巨艦的第一次就非他莫屬了,劉逸聽得很是蛋疼,這又不是青樓的姑娘賣紅,你至於這樣麼?遙遙得看見王珪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寒風中精神抖擻的走過來,這就避不開了的,上前行禮,言稱懺愧,沒有及時拜訪,請王公恕罪。“知道你在忙正事,又想給老夫一個自己了解洞庭的時間,倒算得上是一片正心,韋挺,杜淹雖然與老夫有舊,卻也隻是君子之交,涉及不到國朝大事,你既然一心為朝,何來怪罪一說。”劉逸這就心虛了,自己找理由躲著這位老大人,其中還是有免得尷尬的成分,誰知道人家比自己看得清楚明白多了,也沒有那種為故友一論公道的心思,話說出來,倒顯得自己小氣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王公教訓的是,是小子的不是。”老王珪也是一大把年紀了,自己害得人家在寒風裡跑了一月,如今人家這樣說,心裡也過意不去,賠個不是,又不掉幾斤肉的。“老夫算是明白陛下為何將我送到這裡來,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紛亂糾纏,難以一一理清楚,老夫耐心最足,也算是能辯清濁,又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還真符合你劉逸的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