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觀念清晰而且行事謹慎,對早期基督徒的獻身精神,可能隻會指責而不會仰慕,或許是會仰慕而不會效法。根據蘇比西烏斯·塞維魯生動的描述,那時的基督徒渴望成為殉教者的急切心情,更甚於後代人企求獲得一個主教席位。伊格納提烏斯在戴著鐐銬穿行於亞細亞各大城市時,寫下的一些書信所表現的情緒,實非普通人的天性所能容忍。他帶著宗教的狂熱祈求羅馬人,在他被投入露天鬥獸場時,千萬不要出於好心,進行無禮的乾預,奪去他即將成為殉教者的光榮。而且他聲稱決心要挑逗和激怒那些野獸,好成為解脫罪孽的工具。(皮爾遜主教舉出很多例證和著作,來為他的意圖加以辯護,其中以伊格納提烏斯(?—110A.D.,安條克主教、神學家)被捕之後赴羅馬殉教途中寫下的書信,其傷感的情緒最為貼切,是了解早期基督教信仰和教會製度的重要文獻。)有些故事特彆提到某些殉教者的勇氣,真把伊格納提烏斯所說的話付諸實施。他們故意引得獅子發怒,催促劊子手趕快行刑,興高采烈跳進專為他們準備的烈火,在那劇烈的痛苦折磨中,表現出無比欣賞的神態。有些故事還提到狂熱宗教信仰的人員,對羅馬皇帝為保護基督徒安全所頒布的限製性法令,表示出不能容忍的態度。有些基督徒有時因為沒有人告發他們,就主動坦白自己的信仰,用粗暴的行為擾亂異教徒公開的宗教儀式,(波利耶克特斯的故事是宗教狂熱的最佳例證,可信度雖不高但馳名遠近,高乃依(1606~1684A.D.,法國戲劇家)據此編出一部感人的悲劇。伊利貝裡斯宗教會議曾通過第六十條教規,對於揭發自己是教徒而被處死的人,拒絕賜予殉教者的頭銜,用來公開消除拿殉教當成模仿對象的風氣。)成群結隊擁到羅馬地方官吏的法庭周圍,大喊大叫要求官府拿他們去治罪。像會極為謹慎(一位博學而虔誠的曆史學家曾特彆提到這一點)。對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情況,帝國的法律又沒有做出任何具體規定,因此他隻能挑出少數幾個人來定罪,借以警告他們的教友。對其他大多數的教徒,他總是帶著氣憤和鄙夷的神情打發他們離開。但不管這種厭惡情緒是真是假,信徒這種始終不屈的表現,對那些天性易於接受宗教真理的人卻頗有正麵的影響。每到那種可悲的時刻,總會有許多人出於憐憫和欽佩,最後皈依基督教。悲壯的激情往往從受難者的身上傳達給旁觀者,有人說,殉教者的鮮血變成基督教發展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