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特人被匈奴人擊敗懇求羅馬保護(375~376 A.D.)(1 / 1)

偉大的赫曼裡克據有的領土從波羅的海延伸到黑海,壽至頤期而又威名顯赫,漫長的壽命讓他可以享受勝利的成果。當他獲得警報,說一群聞所未聞的敵人(所謂匈奴人可靠的曆史,全是傳聞的無稽之談。有關他們的起源和發展,都找不到任何根據。比如他們追隨一頭公牛或者一頭雄鹿,而通過了泥濘的梅奧蒂斯海。),以雷霆萬鈞之勢快速接近時,他的野蠻臣民將這些入侵的人稱為“蠻族”,不能說沒有道理(375 A.D.)。驚慌失措的哥特人看見自己的田園和村莊被焚毀,家人慘遭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對於匈奴人的兵員數量、作戰實力、快速行動和殘酷無情,不僅感到畏懼,而且加以誇大。除了強大的軍事勢力給他們的帶來恐懼以外,匈奴人尖銳刺耳的喊叫、粗魯古怪的動作以及醜陋畸形的容貌,更引起人們的驚愕和厭惡。要是將這些野蠻人拿來與野獸做比較(從圖畫上看有些相似),差彆隻不過是用兩條腿走路而已,何況姿態還極為不雅;他們奇形怪狀的身材,就跟古代放在橋頭的地界神一樣,是一塊矮墩墩的石碑。他們有寬闊的肩膀、扁平的鼻梁、小小的黑眼睛陷在深凹的眼眶裡,幾乎都不留胡須,所以無法享受年輕時短髭的風流瀟灑和年邁時長髯飄然所帶來的尊敬,隻能從這些方麵與彆的人種有所區分。這個民族的起源帶有神話的性質,與他們的外形和習慣很相配。傳說古老的女巫全身惡臭從事死亡的勾當,被人類社會所驅除,就在沙漠裡與地獄的精靈交媾,這種受到詛咒的結合,產生的後裔就是匈奴人。(像這樣令人厭惡的起源,喬南德斯以哥特人的仇恨心理加以描述,好像模仿希臘人,但是不像他們的神話那樣富於詩情畫意。)對於充滿恐懼和荒謬無比的傳說,懷恨在心的哥特人倒是深信無疑,但是,在滿足自己恨意的同時,無形中更增加了恐懼感。惡魔和女巫的後代,必然繼承了不可思議的神奇能力和凶惡不祥的性格作風。赫曼裡克為了對付來勢洶洶的敵人,準備組成哥特人的聯軍,但是立刻發現那些臣屬於他的部落,過去一直受到高壓統治,深感憤憤不平,現在不僅不願擊退來敵,反倒支持匈奴人的入侵行動。羅克索拉尼族(羅克索拉尼人可能是俄羅斯人的祖先,諾夫哥羅德·維利奇時期的居留地(862A.D.)跟拉文納的地理學家指出羅克索拉尼人的位置(886A.D.),相距並不算遠。)有位酋長,已經背叛赫曼裡克的陣營。他的妻子雖然無辜,還是受到殘酷暴君的嚴詞指責,被處以五馬分屍的極刑。慘死的婦人有一群兄弟,要找機會為她報仇。年邁的哥特國王被他們用短劍圍攻,嚴重的傷勢使他纏綿在床榻之上,虛弱的身體妨礙到戰事的指揮和進行。由於哥特人各個部落之間心懷鬼胎不斷發生爭執,全民會議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赫曼裡克在絕望中死去,治理國家的大權落在威悉默的手裡。在一些西徐亞人傭兵部隊的協助下,他雖然實力不足,但還是勉強維持著與匈奴人和阿蘭人相抗衡的局麵,直到在一場決定性的會戰中,戰敗被殺為止。東哥特人隻有認命降服,從此以後,就連阿蘭人的王室階層,都被傲慢的阿提拉看成手下的臣民。衝齡國王威特裡克被阿拉瑟烏斯和薩弗拉克斯救出來,這兩位積極進取的武士用行動證明了他們的英勇和忠誠。東哥特人那些不願受奴役的餘眾,在這兩位武士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向著達納斯圖斯河前進,這條巨川又叫德涅斯特河,現在正好分隔土耳其和俄羅斯兩大帝國的疆域。在西哥特人這方麵,生性謹慎的阿薩納裡克非常重視自身的安全,就把西哥特人的營地設置在德涅斯特河的兩岸,他懷著堅定的決心要反抗勝利的蠻族,但是自認目前以不激怒對方為宜。匈奴人受到大批行李和俘虜的拖累,無法保持以往正常的行軍速度,但他們運用軍事技巧來欺騙阿薩納裡克的部隊,讓對方幾乎陷入全軍被殲的命運。西哥特人的士師(譯注:Judge,運用聖經的名稱“士師”,兩者的性質很類似。)防守德涅斯特河兩岸,匈奴人大量騎兵部隊趁著月明之夜,在可以徒涉的位置渡河展開包圍攻擊。在這種狀況下,一切作為全部無濟於事,西哥特人隻有向多山的地區撤退。胸有成竹的哥特將領擬訂深謀遠慮的計劃,進行之後的防衛作戰,準備運用普魯斯河和多瑙河之間的山地,構成堅固的防線,要從匈奴人破壞力極強的入侵行動中,確保這片廣大而富饒地區的安全,這塊地區也就是現在所稱的瓦拉幾亞。(阿米阿努斯的原文並不完整,也可能有謬誤,但是地麵的自然狀況,可以說明哥特人建造防禦用土堤的位置,事實上,也隻能局限在這幾個地方。)但是西哥特的士師所懷抱的希望和安排的措施全部落空,那些全身顫抖的同胞非常焦急,為恐懼所驅策,認為隻有多瑙河才是他們唯一的保護傘,可以把他們從所向無敵、在後追趕的匈奴人手中救出來。整個民族在弗裡提根和阿拉維烏斯(比亞有個很奇怪的想法,他把阿拉維烏斯和哥特主教烏爾菲拉斯看成是同一個人,而烏爾菲拉斯是一個卡帕多細亞俘虜的孫子,成為哥特人在宗教信仰方麵的君主。)的領導下,很倉促地向著這條大河的河岸前進,懇求東部的羅馬皇帝給予保護。阿薩納裡克戰敗後,擔心會犯下通敵的罪行,帶著一群忠實的部下,向著考卡蘭這個多山地區退卻。在外斯拉夫尼亞難以穿越的森林掩護下,安全可以確保無虞。(阿米阿努斯和喬南德斯都曾經提及,是匈奴人顛覆了哥特帝國。)瓦倫斯結束高盧戰爭,獲得相當的榮譽和成就以後,帶著大批人馬穿過亞細亞的疆域,最後將行宮設置在敘利亞的首府。他在安條克花了5年時間(阿米阿努斯的年代含糊不清,而且內容不夠完整,蒂爾蒙特花很大力氣才把瓦倫斯的編年史整理得很清楚。),從相當安全的距離以外,注意觀察波斯國王帶有敵意的企圖;阻止薩拉森人和伊索裡亞人(伊索裡亞人每到冬天就在小亞細亞一帶攔路搶劫,最遠會到君士坦丁堡的鄰近地區。)的搶劫行動;用理性的態度和有力的論證,力行阿裡烏斯教派的神學信仰;並且采用處決有罪者和濫殺無辜的手段,以去除心中的疑懼。瓦倫斯派往駐守多瑙河的文職官員和武將送來重要的情報資料(376 A.D.),使他極為關注當前的狀況。據報帝國的北方掀起了一場劇烈的動亂,局勢極為動蕩不安,匈奴是個來曆不明的民族,極其邪惡凶狠,入侵的行動已摧毀哥特人的武裝力量。前來懇求瓦倫斯收容的群眾原本是好戰的土著,慘遭打擊以致尊嚴掃地以後,被逼絡繹不絕地來到多瑙河河畔,隊伍的橫向寬度達若乾英裡。他們高舉雙手,聲淚俱下,痛悔以往的不幸和當前的危險,將獲得安全的希望寄托於羅馬政府的寬大處置上。並且他們鄭重提出聲明,隻要皇帝仁慈為懷,允許他們墾殖色雷斯的荒地,他們基於責任道義和受恩之深重,必定自我約束,嚴守國家法律,防衛帝國疆域。哥特人的使者急於從瓦倫斯的口中獲得決定同胞命運之答複,承諾對上述的保證奉行不悖。瓦倫提尼安在前一年逝世(公元375年11月17日),東部皇帝無法獲得兄長睿智而極具權威的指導。哥特人的狀況亟須當機立斷,無奈手下的寵臣膽小怕事,以為拖延不決和含糊其詞才是最穩靠的辦事方法,瓦倫斯終於為群臣所誤。隻要人類還存有好惡之情和利害之心,有關戰爭與和平、正義與政策等問題,就會一直在會議中爭辯不休,這些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問題也一直是近世所深思熟慮的主題。當大量蠻族受到絕望和饑饉的驅使,懇求在一個文明國家的疆域內定居,到底是同意還是拒絕,就其合理性和危險性所做的考量,瓦倫斯卻不曾請教當時歐洲最有經驗的政治家,聽聽他們有何高見。有關國家安全之重大議題,瓦倫斯完全交給手下的大臣討論。他們當然會深感困擾而產生意見分歧,但是很快就達成了默契,提出一項極為中聽的意見,以投合君王傲慢自大而又怠惰貪婪的性格。那些被授予禁衛軍統領和將領頭銜的“奴隸”,對於此次哥特人大遷移帶來的嚴重後果,不是等閒視之,便是漠不關心。要知這與以往在帝國邊陲地區,建立局部而臨時的殖民區,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他們稱這是上天賜予的恩惠,能夠讓羅馬掌握來自地球上遙遠國度的為數眾多又難以征服的外籍軍隊,可用來拱衛瓦倫斯的寶座,同時據以減少行省年度征兵員額,收取省民大量黃金作為補償費用,以充實皇家財源。哥特人的懇求得到批準,宮廷接受他們效力,命令很快頒給色雷斯行政區的各行省總督和軍方將領,令他們對大量人員所需的交通和給養,完成必要的準備,同時將哥特人安置在適當地區以供未來定居之用。不過,皇帝的恩典附帶兩項嚴苛的條件,就羅馬人而言,審慎處理是正當的要求,而不滿的哥特人處於困境也隻有接受。那就是他們在越過多瑙河之前,先要解除武裝;還要把子女留下,分送到亞細亞各行省接受教育過文明生活,他們被作為人質,以保證父母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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