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拉伯半島的地形、氣候和自然狀況(1 / 1)

這塊空曠的地域位於波斯、敘利亞、埃及和埃塞俄比亞之間。阿拉伯半島(對阿拉伯有研究的地理學家可以分為三種等級:(1)希臘人和拉丁人:他們保持進步的知識,一脈相傳於阿加泰爾賽德斯(阿拉伯地理學家)、狄奧多魯斯·西庫盧斯、斯特拉博(64 B.C.—23 A.D.,希臘地理學家和曆史學家)、狄奧尼修斯(公元前1世紀希臘史學家和修辭學教師)、普林尼(公元1世紀羅馬博物學家,著有《自然史》)和托勒密(公元2世紀希臘天文學家、地理學家和數學家)這些古今聞名的大師;(2)阿拉伯的作者:他們用熱愛本土或宗教的立場來看待這方麵的題材,難免有誇大不實之處,埃迪裡西的《地理學》自從有波科克(英國東方學者)的摘錄本後,我們對譯本或節本深感不滿,但拉丁文和法文的翻譯家像是格裡夫斯(1602~1652 A.D.,數學家和自然科學家)和加蘭德(1646~1715 A.D.,東方學家),使我們大開眼界,他們譯出阿布·爾菲達的著作,對整個阿拉伯半島有詳儘和正確的敘述,各種資料極為豐富;(3)歐洲旅行家:其中以肖(1694~1751 A.D.,英國旅行家和探險家)和尼布爾(1733~1815 A.D.,德國探險家和科學家)的貢獻最大,比興的編纂非常翔實,丹維爾(1697~1782 A.D.,法國地理學家和地圖繪製家)的地圖是讀者最重要的引導。)像是不規則而又極為寬闊的三角形,從最北部的頂點位於幼發拉底河岸的貝勒斯(色諾芬(431 B.C.—350 B.C.,希臘的將領和曆史學家)和希臘人最早就是在這裡渡過幼發拉底河,現在此處有一座省長的花園。)算起,1500英裡的中線終止在巴貝曼德海峽和乳香產地的底邊處。(譯注:阿拉伯半島從地形上看應該是四邊形,南邊是印度洋,東邊是波斯灣和兩河流域,北邊是地中海,西邊是紅海和蘇伊士運河。)在腰部的位置,從東到西就是從巴士拉到蘇伊士,也可以說是從波斯灣到紅海(雷蘭(1676~1718 A.D.,東方學家和作家)用極為淵博的學識加以證明:(1)紅海(波斯灣)在古代不過是魯布隆海的一部分,整個向前延伸到無邊無際的印度洋;(2)從希臘原文的字義來看,也可以說是黑色,很可能是指這個地區住著黑種人。),寬度大約是中線的一半。三角形的兩邊越來越寬,南部麵對印度洋的底邊已有1000英裡,整個半島的麵積超過德國或法國的4倍,極大部分是所謂的岩地或沙漠。韃靼地區由於自然的力量,裝點著高聳的林地和茂密的草原,孤單的遊客置身於植物叢生的環境中,可以獲得舒適和安慰。在阿拉伯淒涼的荒野之中,隻有一望無垠的滾滾黃沙,被險峻崎嶇而又赤裸貧瘠的山脈隔斷,礫質地表沒有任何蔽蔭和庇護,整天暴露在熱帶白熾的陽光之下。呼嘯的氣流不會給人帶來清新和涼爽,特彆是從西南吹來的熱風,散布瘴癘的死亡氣息。那些時而上升時而攤平的沙丘,可以形容為大海的浪濤,激烈的風暴可以埋沒整個商隊或一支大軍。水源是上天的恩惠,成為尋求和爭奪的目標,木材如此稀少使人要用彆的方式來生火和取暖。阿拉伯沒有可以通航的河流,不能用來灌溉農田,更無法將貨物運到鄰近地區。山間溢流的洪水很快會被乾渴的大地吸收。那些極少見的植物都在艱困的環境中掙紮,羅望子樹和金合歡把根深植在岩石的縫裡,靠著夜間的露水得到滋潤。坑洞和水溝中存集很少的雨水,深井和清泉是沙漠的秘密寶藏。到麥加(開羅到麥加之間的行程是30天或30站,其中有15站缺乏可以飲用的水源。)去的朝聖客飽受很多天饑渴和炎熱之苦以後,隻能從滿是硫黃和鹽漬的盆地裡找到一點水源,那種味道真是難以入口。這便是阿拉伯一般氣候和地理環境的真實寫照。可怕的經驗增加了局部或暫時的歡愉的價值,一片遮蔭的叢林、一塊青蔥的草地或是一灣清澈的流水,都可以招來一群阿拉伯人定居下來,在這塊為他們和牛隻提供食物和休憩的場所,辛勤種植椰棗和葡萄。濱臨印度洋的高地,因豐富的森林和降雨而顯得大為不同,氣候更為溫和,水果更為可口,人畜更為繁多,肥沃的土地讓胼手胝足的農夫獲得應有的酬勞,生產天賜的禮物像是乳香(普林尼的作品第十二卷全部用來介紹阿拉伯的香料,提到乳香講得特彆詳儘。英國最偉大的詩篇《失樂園》,描述東北風把芳香的氣味從賽伯伊海岸吹過來。)和咖啡,在每一個時代都吸引著全世界的商人。要是和半島其餘的部分相比,僻處海角的地區真可稱得上洞天福地,產生的奇幻色彩由於距離的遙遠而令人更為神往。這個世外桃源完全是大自然的恩惠和傑作,當地土著具有奢侈而又純真這兩種互不兼容的氣質,地下埋藏著黃金(阿加泰爾賽德斯的記述非常肯定,說是發現成塊的純金,大小像橄欖或胡桃不等,但是那裡鐵的價值是黃金的2倍,而白銀更是高達10倍。無論那是真實還是虛構出來的,財富都消失了,現在沒有聽過阿拉伯有金礦。)和寶石,陸地和海洋都彌漫著甜美的香料氣息。這種沙漠區域、山岩地帶和農耕田地的劃分,希臘人和羅馬人非常熟悉,阿拉伯人卻一無所知。令人感到好奇之處在於,雖然當地居民的語言和習俗始終未變,但這片國土卻絲毫沒有保留下古代地理的痕跡。巴林和阿曼這些濱海的地區正對著波斯的領土。也門王國表明了阿拉伯·費利克斯的邊界,至少能夠讓人知道它的位置。勒吉德的空間廣闊一直延伸到整個內陸,穆罕默德的出生地是漢誌,整個行省位於紅海的海岸。(詳細和研究波科克的《阿拉伯史》,發現有30頁的正文和譯文摘錄自阿布·法拉吉烏斯(1226~1286 A.D.,雅各比派東方總主教、曆史學家)的《王朝》,波科克加上358則注解,《阿拉伯史》成為記述阿拉伯古代事物最重要和最原始的一部著作。)人口數量受到食物供應的製約,羅馬或波斯一個土地肥沃而工作勤奮的行省所擁有的臣民數目可能超過這巨大半島的全部土著。伊克錫法吉人(阿裡安(公元2世紀羅馬作家,作品有《亞曆山大大帝傳》)曾經提到漢誌海岸及亞丁以外的伊克錫法吉人,看來在居魯士那個時代,這些野蠻人已經居住在紅海(指最大的範圍而言)的海岸地區。但是我幾乎不可能相信,查士丁尼在位時,蠻族之中還有食人肉的野人。)或稱“食魚者”沿著波斯灣、印度洋或紅海的海岸不停遷移,尋找來源不穩定的食物。在這種難以稱為社會的原始卑賤的狀況之下,這些未開化的種族沒有技藝和法律,甚至缺乏理性和語言。世代和時光在無聲無息之中不斷向前滾動,無助的族群因貧窮和生存的需要被局限在狹窄的海濱,使得後裔無法繁衍壯大。在更早的古代時期,有很大部分的阿拉伯人的確能擺脫悲慘的困境,這塊草木不生的荒野無法維持狩獵民族的生存,很快就發展出更有保障更為富足的遊牧生活。沙漠的部落數千年來從未改變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從對現代貝都因人的描述中,我們可以得知他們祖先的特征。(達爾維(1635~1702 A.D.,曆史學家和旅行家)在公元1664年時旅行,前往卡爾邁勒山到達埃米爾的營地,描繪貝都因人愉快而原始的麵貌,可能取材自尼布爾和沃爾納的原作,這兩位都是最有眼光的敘利亞旅行家。)無論是在摩西還是穆罕默德的時代,他們都住在相同形狀的帳幕之中,把馬匹、駱駝、羊群趕到同樣的泉水和草地去放牧。自古以來我們在豢養一些家畜以後,勞累減少而財富增加,因而這些家畜成為阿拉伯牧人最忠心的朋友和最勤奮的奴隸。根據博物學家的看法,阿拉伯是真正的最早出現馬的地區,氣候的狀況最有利於這種神駿動物的生存,倒不是在於體型的大小,而是在於精力和速度方麵得到充分的發展。巴爾布、西班牙和英格蘭三地的馬匹得到舉世的讚譽,在於它們都有阿拉伯馬的雜交血統。(有關阿拉伯馬可以參閱達爾維和尼布爾的著作,在13世紀末葉,勒吉德的阿拉伯馬已經獲得很高的評價,產於也門的阿拉伯馬強壯而且耐力極強,漢誌的阿拉伯馬血統最高貴。歐洲馬的身價逐漸不受重視,隻能列在最後的第十級,體型太過碩大,欠缺剽悍的氣勢,它們之所以如此粗壯,是因為需要負荷騎士和全副胄甲的重量。)貝都因人用近乎迷信的審慎態度,保持純種馬的榮譽和名聲,公馬的售價很昂貴,但母馬也很少出讓。生下一匹血統純正的小馬,在部落中是值得眾人歡樂和道賀的大事。像這些名貴的馬匹從小養育在帳幕之中,與阿拉伯人的兒童生活在一起,受到親切的關懷和教導,養成溫馴合群和熱愛主人的天性。它們隻習慣於疾行和奔馳,不會因濫用馬刺和鞭笞而變得遲鈍和麻木,蓄備精力用於奔逃或追逐的需要,隻要感覺到手掌的輕拍或馬鐙的緊挾,立刻像一陣風般迅速向前馳騁。但是如果騎士在飛奔之中突然掉下來,它就會停止不動直到騎士重新坐上馬鞍。駱駝在阿非利加和阿拉伯沙漠是神聖而貴重的禮物,強壯和極有耐性的牲口負著重物,可以不吃不喝照常行走數天之久。這些在身軀上打上奴役印記的動物,可以用第五個胃儲存一大袋清水,體型較大的品種可以負荷1000磅的貨物;單峰駝的骨架較小但更為靈活,比賽時連最快的駿馬也追趕不及。無論是活著還是死去的駱駝,全身沒有一點廢物,都可為人所用,母駱駝的產奶量多而且營養高,小駱駝的肉質可以媲美最嫩的牛肉(穆罕默德喜歡飲用牛奶,倒是沒有提到駱駝奶,但麥加和麥地那的飲食在那時已經較為講究。),從尿中可以提煉出價值極高的鹽,乾糞可以做燃料,每年脫落又要重生的長毛,貝都因人拿來編織成衣物、用具和帳幕。牲口在雨季以沙漠中數量不多的青草為生,在炎熱的夏天和萬物俱寂的冬季,貝都因人把帳幕移到海邊、也門的山地或是幼發拉底河的鄰近地區,甚至常常不顧身家性命前往尼羅河岸,或是抵達敘利亞和巴勒斯坦的村莊。浪跡天涯的阿拉伯人過著危險而困苦的生活,儘管他們有時用劫掠或交易的方式,獲得一點手工業的產品,但是即使是一位最普通的歐洲人,他所享受的舒適和歡樂的生活,也遠在可以帶領1萬匹駿馬在原野上奔馳的高傲酋長之上。就我們所知,西徐亞人的各旗和阿拉伯人的部落之間有一個顯著不同之處。阿拉伯人有很多族人集中在市鎮上,從事手工業和農業的工作,但仍用部分時間和精力來管理牛群。不論在和平還是戰爭時期,他們都會與沙漠中的兄弟在一起,貝都因人從這種對雙方有利的交往中,可以獲得他們缺少的東西,掌握一些原始的技巧和知識。阿布·爾菲達列舉阿拉伯半島42座城市(赫拉克利亞的馬西安算出阿拉伯·費利克斯有164座城鎮,這些城鎮的格局都很小,作者的信心倒很強。),其中最古老和人口最多者位於被稱為樂土的也門,像是薩阿納(阿布·爾菲達(1273~1331 A.D.,哈瑪的阿拉伯親王、地理學家和曆史學家)認為薩阿納可以與大馬士革相媲美,也門的伊瑪目仍舊住在此地。薩阿納離達法爾有24個帕勒桑(譯按:帕勒桑,波斯長度單位,約為3至4英裡),到亞丁有68個帕勒桑。)的高聳群塔和墨拉布(美墨拉布或稱馬裡阿巴的周長是6英裡,被奧古斯都的軍團摧毀,到14世紀還沒有恢複。)的奇妙水庫,是荷美萊特人的曆任國王所興建,但是它們發出的褻瀆神聖的色彩,卻被靠近紅海相距270英裡的麥地那(麥地那是先知的城市,適當的稱呼應該是雅斯裡布(希臘人的發音是雅特裡帕)。根據阿布·爾菲達記載的資料,商隊從麥地那到各地的距離,是按照旅站或天數來計算:到巴林是15天,到巴士拉是18天,到庫法是20天,到大馬士革或巴勒斯坦是20天,到開羅是25天,到麥加是10天,從麥加到薩阿納或亞丁是30天,從麥加到開羅是31天或412小時的行程。依據丹維爾的估計,商隊一天行走的距離約為25英裡。依普林尼的算法,從乳香產地到敘利亞的加薩有65個駱駝客棧。這種方式除了可以說明事實,還能保有更大的想象空間。)和麥加(我們對麥加所獲得的概念必定是來自阿拉伯人,因為不信真主的人不允許進入這座城市,所以西方的旅行家保持了沉默。泰弗諾(1633~1667 A.D.,法國旅行家)透露一些信息,全都來自阿非利加改信伊斯蘭教的叛教者,他們的說法並不一定可靠。有些波斯人提到這座城市有6000座房屋。)的先知榮光掩蓋。這些神聖地點中的最後一個被希臘人稱之為馬科拉巴,字尾的含義表示出壯麗和偉大,但實際上即使是在最興旺的時期,城市的範圍和人口的數量也從未超過馬賽。馬科拉巴的創建者之所以選擇這處沒有發展空間的位置,必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動機,也可能與迷信有關。他們在3座荒山的山腳下麵,一片長不過2英裡、寬不過1英裡的平原上,用泥土和石塊興建房屋,土壤都由岩層構成,所有的水都苦澀而又渾濁,就是神聖的澤姆澤姆水井也同樣如此。草原遠離城市,葡萄要從70英裡外塔耶夫的農場運來。古萊西族統治麥加時,憑著顯赫的名聲和進取的精神在阿拉伯人部族中極為突出。那裡貧瘠的土地無法進行耕作,但所處的位置有利於商業活動。他們運用40英裡外的格達港,與阿比西尼亞保持極為方便的來往,這個基督教國家為穆罕默德的門徒提供了最早的庇護地。阿非利加的財富抵達半島送到巴林行省的格拉或卡提夫,這個城市據說是由迦勒底的流犯用鹽岩建造而成。他們從那裡帶著波斯灣出產的珍珠,乘坐木筏漂流到幼發拉底河口。麥加的位置在右邊的也門和左邊的敘利亞之間,相距各有1個月的行程,他們的商隊以前者作為冬季的集散中心,夏季則是後者,都能按時到達,使印度的船隻免除紅海漫長而艱苦的航行。在薩阿納和墨拉布的市場,還有阿曼和亞丁的港口,古萊西人的駱駝滿載著昂貴的香料。在波斯特拉和大馬士革的市集上更可以買到糧食和各種產品。獲利豐厚的貿易使得麥加街頭呈現富足和繁榮的景象。而這個部族的尊貴子弟,則把對武器的熱愛和經商的職業結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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