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色尼王朝的馬哈茂德無論是真正的寬宏大量,還是運用欺騙的手法,阿爾普·阿斯蘭都不會加以仿效,他毫不遲疑就對希臘皇後優多西婭和她的子女發動攻擊。他的進軍等於是向她發出警告,迫得皇後將自己和她的權杖交到一位軍人的手裡,羅馬努斯·狄奧吉尼斯(1068~1071 A.D.)被授予皇帝的紫袍,登基以後不到兩個月,愛國的熱誠和高傲的個性便驅使他離開君士坦丁堡。在神聖的複活節慶典期間上戰場,就時機的選擇而言最引起反感。狄奧吉尼斯在皇宮不過是優多西婭的丈夫,隻有到了軍營才是羅馬的皇帝,同時他要儘力麵對當前的情勢,運用供應不足的資源,發揮所向無敵的勇氣。在他的精神和成就的鼓舞之下,士兵獲得教導采取行動,臣民獲得信心產生希望,敵人獲得教訓感到畏懼。土耳其人突入弗裡吉亞的腹地,蘇丹卻將戰爭托付給他的埃米爾來處理。為了保護征服行動的成果,為數眾多的分遣部隊散布在亞細亞地區。他們滿載著戰利品,毫無紀律可言,在分離的狀況下為希臘人所擊敗。皇帝的積極作為使他的禦駕親征更是倍增聲勢。當敵人聽說他的遠征行動指向安條克時,他們在特拉布宗的小丘已感受到他的部隊所發揮的威力。在3次極其艱辛的戰役中,土耳其人被趕過幼發拉底河。羅馬努斯四世發起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戰役,以解救亞美尼亞。一片荒蕪的土地使他不得不運送所需補給品,主要是兩個月的糧草。他揮軍前進,開始圍攻馬拉茲克德(君士坦丁·波菲洛吉尼都斯曾經提過馬拉茲克德,11世紀拜占庭使用曼澤克特這個名字,有時會與狄奧多西波裡斯發生混淆,但是德利爾在他的注釋和地圖上,參考有關的資料,指出正確的位置;阿布菲爾達描述馬拉茲克德是個小市鎮,用黑色的石頭修建房舍,能夠供應水源,但是沒有生長樹木。),這個重要的堡壘位於現代城市阿爾澤魯烏姆和凡恩的中途。皇帝的大軍總數至少有10萬人,弗裡基亞和卡帕多細亞的烏合之眾也來增援君士坦丁堡的部隊。但真正有實力的作戰單位是由歐洲的臣民和盟友所組成,像馬其頓的軍團和保加利亞的騎兵部隊;還有摩爾達維亞人的一個旗,名叫烏齊,他們的種族也算是土耳其人;(斯特裡特所談到的烏齊人就是東方人眼裡的戈茲人,他們出現在多瑙河和伏爾加河,定居在亞美尼亞、敘利亞和呼羅珊,這個名字好像延伸到整個土庫曼種族。)最重要的部分是法蘭克人和諾曼人的傭兵和亡命之徒組成的隊伍。巴利奧爾那位英勇的烏澤爾,是蘇格蘭國王(馬拉特拉為了與西西裡的諾曼征服者烏澤利烏斯有所區彆,所以特彆給烏澤爾加上巴利奧爾的字眼。我們的曆史學家描述這位巴利奧爾人從諾曼底跑到達勒斯,在蒂斯河畔建造一座伯納德式的城堡,娶一位蘇格蘭的女繼承人為妻。迪康熱對巴約勒校長表示敬意,特彆致力於這個題材的寫作,巴約勒的父親在這裡將武士的兵器換成學者的長袍。)的親戚或祖先,指揮持著長矛的騎士進攻,他們對於武器的運用可以先聲奪人,或是采用希臘人的戰鬥方式,按照皮瑞克戰舞的步伐前進。阿爾普·阿斯蘭接到敵人大膽入侵的報告,已經威脅到他所繼承的疆域,親自率領4萬人馬(伊瑪辛指出4萬人這個可能的兵力數量,阿布·法拉吉烏斯減為1.5萬人,德比洛認為是1.2萬騎兵。但是伊瑪辛把皇帝的兵力算成30萬人,阿布·法拉吉烏斯也支持這種說法。希臘人對於兵力數量的任何解釋都抱著回避的態度。)飛快到達作戰現場,迅速而靈活的部隊行動使兵力占優勢的希臘人感到沮喪和驚慌。蘇丹擊敗了對方的主將巴西拉修斯,首次展現出他的英勇仁慈。羅馬努斯四世在占領馬拉茲克德以後,竟然極為不智地選擇分兵。他企圖召回法蘭克人的傭兵部隊,還是徒勞無功,這些心懷鬼胎的盟友拒絕服從命令,他也不願浪費時間等待他們歸隊。烏齊人棄營而去使他充滿憂慮和疑懼。他仍然反對周圍人員提出的對他最有利的勸告,不顧一切拔營前進,企圖速戰速決。要是他接受蘇丹很公平的建議,羅馬努斯不僅可以全身而退,或許也能確保雙方的和平解決,但他認為這個提案是敵人畏戰或示弱的表現,用侮辱和挑釁的語氣回答:“蠻族若是期望和平,就要從占領的地區撤走,讓羅馬人紮營,要雙手奉上雷伊的城市和宮殿,作為表示誠意的保證和誓言。”阿爾普·阿斯蘭對於這個極為自負的要求感到可笑,但是也為即將有如此多的伊斯蘭教徒陣亡而傷心流淚。在虔誠的祈禱以後,他公開向大家宣布,要是有任何人想要離開戰場,都可以獲得他的同意。他自己動手將坐騎的尾巴綁緊,將慣常使用的弓和箭換成一根錘矛和彎刀,穿上白色的服裝,全身敷上香粉,告訴大家要是他戰敗,此地就是他的墳墓。(拜占庭的作者對於蘇丹的親臨戰場,沒有說得這麼明確,隻是提到他將部隊交給一名宦官指揮,自己退到一段距離以外等。這是希臘人的無知、嫉妒還是真有其事?)蘇丹很高興自己能不用投射武器,但是戰勝的希望還是要依靠土耳其騎兵使用的弓箭,他將騎兵中隊部署成鬆散的新月隊形。羅馬努斯把軍隊編成一個實心的方陣,取代希臘戰術的連續戰線和預備隊的運用。方陣在進擊時可以施加無堅不摧的壓力,卻很難保持原有的隊形,也無法持久,何況蠻族的抵抗講究技巧而且保持著一定的彈性。他在這場散漫而無結果的戰鬥中浪費了大半個夏日的時間,基於謹慎的著眼和部隊的疲勞,不得不退回自己的營地。然而麵對作為積極的敵人,要從陣前撤離是非常危險的行動,他們的隊標剛剛轉到後方,堅固的方陣馬上就解體,可能是出於安德洛尼庫斯可恥的怯懦,或許是更可恥的猜忌。他是對羅馬努斯懷有敵意的皇族,這種行為是對他的出身和愷撒的紫袍的羞辱。(安德洛尼庫斯是約翰·杜卡斯的兒子、皇帝君士坦丁十世的兄弟,尼西弗魯斯·布裡恩尼烏斯讚譽他的德行,為他的過失開脫。然而他對羅馬努斯一直保有敵意,西裡澤很明確地指出他犯下叛國的重罪。)在這個混亂https://和疲乏的時刻,土耳其騎兵中隊發射的箭矢有如陣雨般落下,聲勢大振的新月隊形兩邊的彎角在希臘人的後方合圍。在軍隊受到摧毀和營地受到洗劫的狀況下,已經無須提及希臘人被殺或被俘的數量。拜占庭的作家哀悼一顆無價明珠的喪失,他們忘記提到,在這個重要的日子,羅馬的亞洲行省已經無可避免地遭到犧牲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