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土耳其人和匈牙利人的遷徙以及共同的先世(884~900 A.D.)(1 / 1)

大約在基督紀元900年,匈牙利人這個凶狠的族群首次威脅到歐洲,出於畏懼和迷信的心理,他們被誤認為是《聖經》裡提到的歌革和瑪各,(譯注:《新約聖經·啟示錄》:“在1000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釋放,出來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就是歌革和瑪各,叫他們聚集戰爭。”所以提到歌革和瑪各是指撒旦的末路,神與魔鬼最後的對決。)是世界末日的征候和預兆。(維爾茨堡的主教相信這種見解,將之呈遞給一個備受尊敬的修道院院長,但是他做出更嚴肅的決定,說歌革和瑪各對教會來說是屬靈的迫害者,因為歌革象征屋頂,是異教創始人的驕傲,瑪各會從屋頂下降,將他們的教派傳播到世界。然而這些人曾經博得人類的尊敬。)等到他們傳進文字以後,出於愛國心所產生的好奇,形成強烈和值得讚許的衝動,要去探索古代的事物。(兩位匈牙利作家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他們是喬治·普雷伊和斯蒂芬·卡托納。前者經常能夠保持可供推測的空間,獲得豐碩的研究成果;後者不僅學識淵博而且判斷正確,表達清楚,使人容易了解,真是一位具備批判精神的曆史學家。)他們遵從理性的考量,不再為阿提拉和匈奴人無用的宗譜而自誇,隻是抱怨韃靼戰爭使最早的記錄受到損毀,鄉土風味的民歌無論真有其事還是出於虛構,很久以前就已被遺忘得一乾二淨。皇家的地理學家獲得當代和外國的資料,與匈牙利人一份簡陋的年代記餘留的殘卷相對照(《年代記》的作者被認為是貝拉國王的秘書。卡托納認為這個人生於12世紀,為了應付普雷伊的吹毛求疵,對於他所扮演的角色要儘力辯護。這位學養不高的編年史家抄錄一些曆史記錄,因為他的地位受到肯定,摒棄杜撰的鄉野傳奇,寫作的內容以詼諧為主要特點。圖洛修斯在15世紀搜集這些傳說和神話,意大利人邦菲尼烏斯在文字上加以修飾。),非常辛苦才能找到吻合之處。匈牙利人在本國和東方的稱呼是馬紮爾人(譯注:馬紮爾人是匈牙利最主要的民族,發源地在烏拉爾山脈以東地區,公元5世紀時西遷,首領阿帕德在公元896年率領族人定居於匈牙利平原,公元1001年馬紮爾國王斯蒂芬一世和他的部下改信基督教,他因而被封為聖徒。),但是在西徐亞人的部落當中,希臘人為了便於區彆,為其取了一個專用而特彆的名字稱之為土耳其人,把他們視為一個偉大民族的後裔,這個民族過去征服並統治著從中國到伏爾加河這片廣闊的區域。潘諾尼亞的殖民地與波斯邊界的東部土耳其人,一直保持著貿易和友善的長期聯係。在分離350年以後,匈牙利國王的傳教士發現並拜訪靠近伏爾加河的古老國家。他們受到一群異教和野蠻的民眾好客的款待,這些人還保有匈牙利人的姓名,大家用本鄉的語言交談,記起長久失去聯絡的弟兄原來的傳統,他們帶著驚奇的神色,聽取新的王國和宗教各種不可思議的故事,後來基於血緣的利害關係,激起改變信仰的狂熱情緒。他們之中有一位最偉大的君主,曾經擬訂非常有創意的構想,後來還是無疾而終:他認為潘諾尼亞現在是人煙稀少的荒漠,他們的族人雖然在這裡建立殖民地,但可以從韃靼地區的腹地補充所需的人員。匈牙利人從韃靼地區這塊最早的發源地,被戰爭和遷徙的潮流帶向西方,這是更遙遠的部落發生移動而引起的,他們既是逃亡者同時也是征服者。無論是出於理性還是機運的因素,匈牙利人遷徙的路線直接指向羅馬帝國的邊疆,沿著巨大河川的兩岸暫時停留下來。在莫斯科、基輔和摩爾達維亞這些區域,還可以發現他們臨時居住的遺跡。在這種路途漫長而又形式各異的遊曆過程中,匈牙利人無法逃避外人的統治,他們與異族的通婚使純淨的血統獲得改進,也可以說是受到玷汙。完全是出於強製或選擇的動機,科紮爾斯人有幾個部落參加他們的陣營,成為資格最老的諸侯或家臣,引進第二種語言供他們使用。科紮爾斯人有顯赫的名聲,在會戰隊列中獲得最榮譽的位置。土耳其人和他們的盟友所組成的軍隊,在行進時分成7個人員概等的“師級”單位,每個師由30857位武士編成,再加上適當比例的婦女、兒童和奴隸,估計至少形成一個百萬人的遷移團體。他們的全民會議接受7位“瓦伊沃德”或世襲酋長的指導,但根據過去的經驗,這種模式會產生爭執導致實力減弱,所以他們推舉一個人進行簡單而有力的管理。生性謙虛的萊貝迪阿斯婉拒了授予他的權杖,阿爾穆斯和他的兒子阿帕德有良好的身世或功勳,獲得大家的承認。科紮爾斯人至高無上的可汗具有很大的權勢,願意為君王和人民所訂的約定做證:人民要服從君王的指揮,君王要維護人民的幸福和光榮。現代知識所獲得的辨彆能力,可以讓我們對古代民族獲得新穎和廣泛的概念,因此還可以對以上的敘述加以補充。匈牙利的語言非常獨特,好像獨立於斯拉夫尼亞人的方言之外,倒是與芬尼克族的用語相當接近,兩者有密切的關係。(費舍爾和普雷伊在他們的著作中,將匈牙利語和芬尼克方言列表進行比較,類似之處非常明顯,但是整個表格很簡單,引用的單字經過刻意的選擇。我讀到博學的拜爾(1694~1738A.D.,日耳曼東方學家)所寫的評論,他認為匈牙利語采用很多芬尼克語的單字,基本的結構還是有很大的差異。)芬尼克人是一個被淘汰和習性野蠻的種族,過去曾占有亞洲和歐洲的北部地區。他們真正的稱呼是烏戈人或伊果人,出現在中國的西部邊界,(這些種族在吐蕃的地區之內,中國的地理學家對吐蕃的狀況有詳儘明確的描述和記載。)韃靼人提出的證據說他們遷徙到額爾齊斯河流域。經過探查在西伯利亞的南部地區也有類似的族名和語言。(伊斯布蘭德和貝爾在前往北京的旅途上,發現托波斯基鄰近地區有沃古利茲人。基於語源學帶來的困擾,Ugur和Vogul的發音類似,使得兩個不同的種族得到了同一個名字。四周圍繞著高山才帶來烏戈人的稱呼,在所有的芬尼克方言中,沃古利茲語最接近匈牙利語。)芬尼克族剩餘的部落,分布的狀況非常廣泛而又稀疏,從鄂畢河的源頭一直到拉普蘭的海岸。(勒維克極為有趣的作品中,詳細敘述了芬尼克族的8個部落。)匈牙利人和拉普蘭人有血緣關係,是同一父母所生的兒女,展現出不同氣候對人類的深刻影響。他們之間有鮮明的對比,南下的大膽冒險家在多瑙河痛飲美酒,可憐的難民則陷入北極圈的雪地中。匈牙利人的身體和心智具備天賦的英勇氣質和性格,戰爭和自由從來就是支配他們的主要力量,雖然不見得經常可以達成目標。(最早對匈牙利人和保加利亞人的記載和描述,主要來自利奧六世的《戰術學》以及《拉丁編年史》。巴羅尼烏斯、帕吉和穆拉托裡都肯定地表示,這兩部書完成在公元889年。)嚴寒的氣候使拉普蘭人的身材變小而且智力退化,極地的民族是人群之中最孤獨的子孫,對戰爭非常陌生,也不了解人類的血緣關係。如果理性和德行是和平的護衛者,那麼他們的無知就是最大的幸福。(古斯塔夫斯·阿多法斯想要將拉普蘭人編成一個團,但是沒有成功。格勞修斯提到,這些極地的部落根本不知兵刃為何物,因此他學習塔西佗的方式,用與世無爭來掩飾這種野蠻的無知。)《戰術學》一書的作者利奧六世曾經記載(900 A.D.)西徐亞人的各旗,(利奧六世認為突厥人的統治是君主體製,他們的懲罰極為嚴苛,毫無通融的餘地。根據公元889年雷吉諾在年代記中的敘述,他們將偷竊當成重罪,公元1016年聖斯蒂芬在《最早的法典》一書中,證實了他們運用的法律製度。要是一個奴隸被定罪,第一次的懲罰是割掉鼻子或是處以5條小母牛的罰鍰,第二次是割去雙耳或同樣的罰鍰,第三次就要處死。自由人在第四次才失去性命,因為第一次的處分是喪失自由權。)其遊牧和戰鬥生活全都大同小異,生存方式類似,也運用相同的毀滅工具。但他特彆強調保加利亞人和匈牙利人這兩個族群,在各方麵要優於他們的蠻族弟兄,紀律和管理有長足的進步,社會的架構和政府的組織還很簡陋,兩者的運用方式倒是非常接近,同時兩個族群的外表看起來也很相像。利奧六世決定還是用相同的描述方式,但是會產生敵友難分的後果。從10世紀當代人士的一些介紹中,可以凸顯他的描述。除了軍事技能的優勢和名氣之外,這些蠻族討厭和藐視人類認為有價值的所有事物。他們自認人數眾多而且無拘無束,難免要激起凶狠的天性。匈牙利人使用皮革製作的帳幕,穿著動物毛皮做成的衣服,剃光頭發而且黥麵,說話很慢但是動作敏捷,根本不遵守條約的規定。他們和所有蠻族一樣遭到譴責,他們太無知,以至於不了解誠信的重要;他們太傲慢,以至於否認或掩飾違反最莊嚴誓約的行為。他們過著簡樸的生活而受到讚譽,然而他們之所以戒絕奢侈的行為,在於對這方麵根本沒有任何概念。他們對於所見到的一切物品,都抱著垂涎和貪婪的態度,高漲的欲望是難以滿足的無底洞,唯一願意從事的工作是暴力和掠奪。為了定義遊牧民族,我已經對遍及那個社會階層的生計、戰事和統治進行了詳儘的描述。我還要多說幾句,就匈牙利人而言,捕魚和狩獵同樣重要,因為他們很少會去耕種土地,所以一旦到達新的居留地,有時還要從事部分並不熟練的農耕工作。在他們的遷移過程中,也可以說是他們的遠征行動中,整個群體伴隨著數以千計的牛羊,掀起一大陣高騰入雲的灰塵,可以立即供應有益健康的乳類和肉食。大眾最關心的事項是供應充足的草料,隻要把牲口安置在牧場裡,強壯的武士就再也不會感受到危險和勞累。人員和家畜毫無規劃地散布在國土上,要不是他們的輕裝騎兵能夠占領廣闊的空間,保持不斷的機動來發現和遲滯敵人的接近,他們的營地就會暴露在夜間的奇襲之下。他們從羅馬人的戰術中獲得一些經驗,士兵可以使用刀劍、長矛和頭盔,戰馬也裝上鐵製的胸甲,然而傳統和致命的武器還是韃靼弓,從最幼小的年紀開始,兒童和奴仆就不斷練習射術和騎術,一定要精通這兩門武藝。他們的手臂很有力,瞄準很穩定,能夠在急速的奔馳中轉身,很快射出一陣箭雨。無論是堂堂正正的會戰還是在暗中設置的埋伏,無論是不敵敗逃還是全力追擊,他們同樣讓人感到畏懼不容輕視。戰線最前麵的隊列表麵上看可以保持原來的次序,但等到發起衝鋒就成為一股狂潮向前擠壓。他們的追擊非常莽撞而又草率,放鬆韁繩猛衝,口裡發出可怕的呐喊。但是一旦他們開始逃走,不管是真的害怕還是故意誘敵,都習慣用極快的速度和突然的機動,阻止大膽追趕的敵人並且實施反擊。匈牙利人濫用勝利的權力使整個歐洲為之驚駭難忘,何況薩拉森人和丹麥人造成的傷口還在劇痛不已。他們不會向人討饒,更不會大發慈悲,不管男女都受到指責說是沒有惻隱之心。他們嗜食生肉的習性更使得故事廣為流傳,說他們喜歡喝人血,將人殺死挖出心臟來食用。然而匈牙利人並不缺少公正和仁慈的原則,那是每個人的天性。不管是公眾還是個人受到傷害或冤屈,任意報複的特權還是會受到法律和懲處的抑製。就一個開放營地的安全保障來說,偷竊是最容易發生和最危險的犯罪行為。在蠻族之中,很多人都有自動自發的德性,支持他們的法律,改進他們的行為,抱著熱愛和同情的心理,履行社會生活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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