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這些考察既已指出理性個或兩個以上的實在客體用一個概念來思維而把這概念的同一性套在這些客體上,可是這樣做了之後,各個客體在彆的方麵的差異又突出地使人注意到這概念不過僅僅是在某一方麵同客體相應而已。又一種情況是單一的實在客體,從一方麵說是正確地包含在這一概念之內,卻突然[在另一方麵] 又感到它和概念不相稱。還有這種情形也是同樣常有的:一方麵是這樣總括實物於一概念愈是正確,另一方麵實物不符於概念的廣泛程度愈是突出,那麼,從這一對照產生的發笑效果也就愈強烈。所以任何笑的發生,每次都是由於一種似是而非的,從而也是意料之外的概括作用所促成的,而不管這是由語言文102字或是由舉止動作表示出來的。這就是事情何以可笑的簡略說明。這裡我就不舉笑林中的故事作說明的例子來耽擱時間了,因為這事簡單易明,無須舉這些例子。每個讀者回憶到的可笑事件都同樣適宜於證實這一點。不過由於笑料發展為兩個種類,我們的理論既可得到佐證,又可獲得闡明。這種類彆也出自我們的理論,一種是在認識中已先有兩看出“滑稽”總是要由語言表示,憨傻則多半是由動作表示的,不過在隻揚言要做而不真正就做時,或者是這傻氣僅僅隻在判斷和意見中露出時,[“憨傻”] 也可以用語言來表示。屬於憨傻的還有可笑的迂腐。迂腐之所以產生是由於人們不甚信任自己的悟性,所以不讓悟性在個彆場合直接去認識什麼是對的;因此總是置悟性於理性的監護之下,自己則無時不仰仗理性,即是說經常從普遍概念、從規則規範出發;在生活上,在藝術上,甚至在倫理的嘉言懿行上,他都拘謹地嚴守這些規則規範。這種專屬於迂腐類型的呆板形式,禮法,[固定的]表達方式和言詞[等]就是從這裡出來的。對於迂腐[這種性格],這些東西就代替了事物的本質。這裡顯而易見的是概念對實際的不吻合,是概念永不能下達於個彆事物,是概念的普遍性和僵硬的規定性永不能精當地符合實際所有的幾微之差和多重性相。在生活上,一個迂夫子儘管滿腹格言、規範,幾乎總是有所短而現為不聰明、索然寡味、沒有用處。在藝術上,概念本沒有什麼生產性,迂夫子也隻能生出沒有生命的,僵硬的,裝扮起來的死嬰。甚至在倫理方麵,行為如何高尚,如何正義的打算也不能到處按抽象規範行事,因為在許多場合,不同情況間存在著差彆微妙這一屬性, 使直接來自[整個]人格的擇善固執成為必要,而這又是由於在應用單純的抽象規範時,一部分規範因隻能一半適合而產生錯誤的後果,一部分又同當事人不可忽視的個性格格不入而無法貫徹始終以至半途而廢。康德認為行為隻是由於純粹理論性的抽象規範而實現,不帶有任何情意的傾向或一時的激動,乃是行為具有道德價值的條件;就這一點說,他也不免有促成道德上的迂腐之嫌。席勒以《良心的猶豫》為題的警句詩就是意在責備賢者。當人們[諷刺地]說“教條主義者”、“理論家”、“學者”等等的時候,尤其是就政治事件說,意思就是指迂夫子,也即是說雖在抽象中,卻不能在具體中認識事物的人們。抽象之所以為抽象,就在於抽掉了細致的規定,而在實際上、要緊的正是這些東西。為了完成這裡的理論,還有俏皮話的一個變種要談一談,那就是耍字眼,法文叫做“加侖布爾”(calemb),英文叫做“潘”(pun)。使用雙關語(法文叫做L’equivoque),主要的是用猥褻(穢褻)的言詞,也可算在這一類。俏皮話是硬把兩個極不相同的實在客體壓入一個概念,耍字眼卻是借偶然的機會把兩個概念壓入一個詞兒。這樣也能產生[概念與實體]雙方之間的差距,不過更膚淺而已,因為這種差距不是從事物的本質中,而是從偶然的命名中產生的。同一性在概念,而差彆性在實物,這就是俏皮話,耍字眼卻是差彆性在概念,而同一性在實物,因為那字眼就是實物。“耍字眼”和俏皮話的關係有一個近乎勉強的比喻,那就是說這種關係等於上麵一個倒錐形的拋物線同下麵一個錐形的拋物線的關係。而誤解詞句或“以此為彼”卻是無心的“加侖布爾”,這對於“耍字眼”的關係又和憨傻對俏皮的關係一樣。因此重聽的人也能和傻子一樣提供笑料,低能的喜劇作家就用聾子代替傻子使人發笑。這裡我隻是從心理方麵考察了笑,至於在生理方麵的研究則可參照作為補充篇的第二卷第六章第九十六節(第一版)134頁所論及的部分。
第一篇 世界作為表象初論 §13(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