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無心 淡櫻 1763 字 2天前

首字母+點,易風神色依舊冷清,施施然向前同我行了禮,起身時,望我的目光多了分複雜之色。自從上回在南風館一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易風。我雖是不知易風那時為何突然要與我決絕,但事到如今我自己身上諸多煩事纏身,我也無暇顧及,亦是無心去計較。隻不過……方才易風的那句話卻是有些不妥了,我蹙著眉頭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易風淡道:“以後郡主便知道了。”他抱著懷裡的五弦琴,指了指不遠處的小亭子,“去那裡如何?明遠特意為郡主準備了一首新曲。”說罷,竟也是不等我回應,徑直繞過我就往亭子走去。我注意到碧榕臉色有些不妥,我多看了幾眼,問:“怎麼了?”碧榕嘀咕了一聲,“郡主,易風公子好生無禮。”梨心道:“易風公子的性情素來如此,郡主以前可是喜歡得很。不過後來沈公子來了之後,郡主就甚少去秦樓楚館了。”我瞥了身後的兩丫環一眼,兩人噤聲。易風雖是有些無禮,但我也不介懷。即便易風有些莫名其妙,可我心裡始終覺得易風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以前還隻是有一丁點,許是多日未見的緣故,如今這種熟悉感愈發濃厚。我跟了上去,同易風一道坐在小亭子裡。易風擺下五弦琴時,我吩咐了梨心去廚房裡拿些糕點酒食過來。梨心離開後,錚錚琴音已是響起。乍聽之下,我有些詫異。易風說是新曲,可這明明就是當初我在夏日宴時彈的江南小調!驀地,心尖上似有蟲子鑽過一樣,疼得我冷汗直流,腦袋瓜子也逐漸開始酸疼起來。我渾身痛得顫抖!碧榕一臉慌張地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子,急道:“郡主!”耳朵一陣轟鳴,眼前的景象似乎在搖晃,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映入我眼簾的是碧榕皓腕上紅得如血般豔麗的鐲子。我又做了個夢。與前幾回的夢不一樣,周圍陰森森的,細聽之下,還能聽見鬼哭狼嚎之音,淒切得讓人不禁毛骨悚然。我打量著四周,所有東西看起來都相當陌生,且透露著一股詭異感。更為古怪的是,偶爾有人經過,青麵獠牙的,缺胳膊少腿的,有些甚至連頭都沒有。他們似乎都看得見我,但目光掃過來後又匆匆收回,恐懼之色不言而喻。我心想,也許這回夢到了閻羅地府。知曉是夢,我並不害怕。反倒是頗有興致地左看看右瞧瞧的。看到一雙頭的鬼怪時,我本想靠近些去瞧個清楚的,未料那雙頭鬼怪見著我,卻跟見了什麼似的,溜得比誰都快。驀地,我見到一黑一白的身影向我飄來。話本看得多了,自然是曉得地府裡一黑一白的是什麼。我細細地瞅了瞅,這地府裡的黑白無常皮相倒是不錯,並無我想象中的那般嚇人。他們的目光與我對上,我眨了眨眼睛。黑無常麵無表情地道:“這生魂是什麼回事?”白無常翻了翻手裡的冊子,“不必管,與我們沒乾係。”黑無常又瞅瞅我,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模樣,“噢,我知曉了,是兩個混賬東西的冤孽吧。”白無常卻是勾住黑無常的肩,“冤孽什麼的,凡人的事自有他們解決的一套。趁王爺去天庭赴宴了,我們去偷懶一把。”“哦。”他們離開時,白無常忽然對我道:“你要找的鬼在那裡。”我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叫做我要找的鬼?莫非在說秦沐遠?我邁開步伐,往白無常所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小會後,我見到一個小小的洞穴。我沉吟片刻,還是走了進去,洞穴裡幽深寂靜,我走得有些心驚膽戰。不知過了多久,我方是見到一抹人影,不對,應該是說鬼影。是個女鬼。她一臉的神色恍惚,獨自坐在岩石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我輕咳一聲,她抬起頭來,望見我時,她多了幾分詫異,同時的,又有幾分了然。她站了起來,“你是新來的?”我眨眨眼,她看起來似乎不怕我。她又道:“今後我們有伴了。你叫什麼?怎麼死的?”我也不好告訴她這是夢,於是便道:“我叫蕭宛,做夢死的。”她愣了下,唇角一勾笑了笑,“那你可死得真冤。不過我的名字跟你差不多,我生前姓謝,單名也是個宛字。”謝宛?我聽得心中大驚,莫非這回的夢不是秦沐遠了,輪到謝宛了?也就是說這是上一輩子的我?她又道:“我在這裡待了一百多年,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我問:“你怎麼會待了一百多年?不是死了後就能夠馬上投胎麼?”她歎道:“原本是這樣的,但我的情況特殊一些。”她又連著歎了好幾聲,“我生前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愛得太久卻沒得到回應。其實我一點也不恨師父,也不怨。情愛之事,講究個你情我願,要怪就怪自己陷得太深,沒有及時拔出來。若是那時上天僥幸讓我沒死,我在鬼門關走一圈大抵也是能想通的。”我安靜地聆聽著,心裡曉得她口中的師父是指沈晏。“唉,隻可惜我進了鬼門關就再也回不去了。本來想著這輩子就這樣罷了,可白大哥告訴我,我之所以不能順利投胎是因為有人在凡間用了秘術,生生地阻斷了我的投胎。”我想起之前的幾個有關秦沐遠的夢,試探著道:“是你師父?”她道:“不是,師父肯定巴不得我離他遠遠的,怎麼可能會來糾纏我?我想我死了,師父肯定會高興的,再也沒有人纏著他了。說起師父,其實我挺對不住他的。若是在那一天洞房花燭夜裡,我信了師父的話,不做無謂的糾纏也不會弄到如斯田地。”我問:“那是誰?”她道:“我有個青梅竹馬,喚作秦沐遠。白大哥說他對我執念太深,尋了凡間裡的高人使了秘術將我困在這兒,待他百年之後再與我一道投胎。”她輕歎一聲,又道:“我以前就曉得他喜歡我,但並不知他會對我有這麼深的執念,我原以為我成親後他也會放棄的。”我心道:他還挖了你的墳跟你成親了呢……“都是我害了他,若是當初我沒有嫁給師父,而是嫁給秦大哥的話,也許就不會弄成這樣了。秦大哥這麼深的執念,若當真我跟他有下輩子,便滿足了他吧。”我瞪大了眼睛,“不行。”我可不願跟司馬瑾瑜扯在一塊,我趕緊道:“你方才也講了,感情之事講究你情我願。”她小聲地道:“其實是白大哥告訴我的,若是下一世我不滿足秦大哥,再下一輩子秦大哥還會繼續與我糾纏。你第一天來這兒,你不曉得這裡有多麼的無趣,我待了整整一百多年。若是下輩子死了還要再來一次,我當真是寧願魂飛魄散了。再說,一輩子的時間眨眼間就過了。且喝了孟婆湯,誰還記得這麼多事呀。”真真是苦不堪言。我不知謝宛投胎時有沒有喝孟婆湯,但如今是即便喝了孟婆湯,還是被秦沐遠強迫著讓我想起上輩子的事情來。許是我久久沒有出聲的緣故,她忽然摸摸鼻子,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太久沒說話了。難得遇到一個能說話的對象便停不住了。你是不是生前也得罪了人,所以才會被閻羅王發配到這個洞穴來?”我剛想捏個措辭好好解釋一番時,忽覺腦袋一疼,似有針紮了進來。我猛地一睜眼,謝宛不見了,陰森森的洞穴也不存在了。身下是柔軟的床榻,眼前是熟悉的煙霞色繡花羅帳。我恍惚了一會,沈珩輕聲道:“還會疼麼?”我盯著沈珩手裡的金針,原來方才針紮似的疼是沈珩弄出來的。我搖搖頭,他拿了個軟枕塞在我身後,扶著我坐了起來。碧榕和梨心站在沈珩身後,看我的神色皆是含滿了擔憂。我忽道:“易風呢?”沈珩回我:“他回南風館了。”碧榕此時端了湯藥過來,沈珩接過時,我瞅到了碧榕手腕上的鐲子。印象中,方才還是如血一般鮮豔的顏色,如今卻是暗淡了不少。我皺著眉頭,“碧榕,你的鐲子怎麼變了顏色?”碧榕也不慌,答道:“回郡主,這鐲子是由我祖母那一代傳下來的,它有一處奇特的地方,當佩戴的人情緒激動時,它的血色就會加深。”我定定地看著她,見她神色並無不妥之處時,方是收回目光,道:“你這鐲子倒是有趣得緊。”沈珩舀了勺藥汁,遞到我嘴邊,“加了蜜,不苦的。”喝完藥後,我讓梨心和碧榕退了出去,隻留下沈珩一個人。沈珩坐在床榻邊,“方才又做夢了?”我頷首,也沒有隱瞞,“我夢見了謝宛。”沈珩神色一顫。我道:“師父,秦沐遠來了,我想,沈晏應該也來了。”沈珩僵住身子,額上有薄汗冒出,“……是……是嗎?”我點頭,“對。易風就是沈晏。”我發現我做夢都是有根據的,之前是因為司馬瑾瑜的紅翡雕花簪,如今肯定是因為易風的琴曲。要不然,我對他的那種熟悉感也難以解釋。我愈發覺得秦沐遠是喜歡沈晏的了,要不然這一世為就不會包下易風。之前還曾為了易風同我吃醋來著。我越想越覺得我這猜測是正確的。“師父,你說是不是?”沈珩沒有回答我,他卻問:“是又如何?”我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去同他說清楚了,雖說我不記得上輩子的事。可方才我在夢裡,謝宛也是這麼說的。她說她一點也不恨沈晏,也不怨他。情愛之事,講究個你情我願,要怪就怪她自己陷得太深,沒有及時拔出來。若是那時上天僥幸讓她沒死,她在鬼門關走一圈大抵也是能想通的。”我道:“師父,謝宛都這麼說了,肯定是她已經想通了。本來已經有一個秦沐遠,我就已經應接不暇,要是易風也學他那樣,我接下來的日子定不會好過。”頓了下,我道:“師父,要不你去幫我和他說清楚?前世緣分已儘,今生你我不再相乾,他走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師父覺得此話如何?”沈珩蒼白著臉色,似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了一個字來。“……好。”喜歡無心請大家收藏:無心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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