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字母+點,我按足了阿爹的吩咐乖乖地在院子裡閉門思過,半月的時間不長,沈珩生怕我無聊,每日都送了些新奇有趣的玩意過來,不過大多時候都是阿青送來的,隻有幾日是沈珩親自過來。梨心好奇地道:“沈公子不是郡主的師父麼?那麼沈公子的職責該是教導郡主,怎麼如今卻忙得不見人影。阿青也說沈公子幾乎日日都是早出晚歸,比王爺還忙。郡主,沈公子到底在忙些什麼?”我也不知沈珩在忙些什麼。且沈珩忙什麼,我不在意,也沒興趣去知曉。隻要他能偶爾過來給我彈彈琴,說說話,或是送來些好吃好玩的,便足矣了。遂回梨心:“師父是高人,在我心中與仙人無二。我們皆是凡夫俗子,仙人做事,我們在一邊看著便是。”說起仙人,那天從兄長的新府邸回來後,我吩咐梨心在院子裡設了個佛堂,我早晚虔誠上香,望上天保佑皇位歸三皇子所得。梨心知我以前並不信鬼神一事的,見我如此虔誠拜佛,眼睛睜得堪比銅鈴。閉門思過的最後一日,我讓梨心在院子裡擺了張躺椅和矮足小案,我悠哉遊哉地抱著手爐半臥在躺椅上賞著沈珩前幾日送過來的秋菊。這幾盆秋菊顏色亮麗,株高朵大,金黃的花蕊怒放,襯著百花凋零的秋色,似有無儘溢彩流光。我正在心裡感慨著沈珩眼光好時,有小廝前來通報,說是沈珩來了。我從躺椅上坐起,抬眼望去,沈珩依舊是往日裡的裝束,寬袍大袖,腰間帶子係著一塊翠盈盈的玉佩。唯一不一樣的是,沈珩身後跟了位姑娘,小臉圓潤潤的,眼珠子烏黑漆亮,一襲淺碧色的衣裙宛若夏日裡勃勃生機的綠葉。打從沈珩進府開始,我就不曾見過沈珩身邊出現過姑娘。唔,幾乎都可以用不近女色四字來形容了。此番還真的頭一回見到。我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隻見那位姑娘雖是第一回踏入王府但卻無絲毫懼色,眉眼間亦是從容不迫的淡然之色。我琢磨了下,此姑娘身上頗具“師娘”氣質。再見師父麵容含笑,溫溫潤潤的,極像話本裡所描述的伉儷情深。我跳下躺椅,規規矩矩地行了師徒禮後,方是笑眯眯地喊了沈珩一聲“師父”,微微一頓,又喊了沈珩身邊的姑娘一聲“師娘”。話音未落,淺碧衫姑娘臉色一變,似被我嚇了一跳。“我……”沈珩亦是臉色大變,未等淺碧衫姑娘講完,就急急地解釋道:“不是!碧榕不是你的師娘。”沈珩額有薄汗,他緊緊地盯著我。我並未見過沈珩驚慌失措的模樣,如今一見,心中倒覺有幾分新奇,我笑嘻嘻地道:“師父這麼緊張,還說不是。師父可是害羞了?或是擔心阿爹會棒打鴛鴦?”說到此處,我望望四周,壓低聲音道:“師父莫怕,若是阿爹怪責下來,我定會替你護著師娘的。”“莫要胡說!”沈珩臉色倏然變冷。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沈珩臉色又緩了下來,他聲音放輕,“阿宛,為師不是故意凶你的。隻是以後莫要說這些胡話,碧榕不是你的師娘。若我當真尋到你師娘了,我會親自帶你去見她。”說著,沈珩忽然停下來,探身拿過我剛剛放在躺椅上的手爐重新塞回我手裡,“這幾日天氣轉涼,你身子偏寒,不宜吹太久的風。以後出來時,記得要帶著手爐。”我點點頭。沈珩又道:“碧榕,記住了,郡主體質偏寒,受不住冷的。入秋後,手爐和熱茶是要時時刻刻備著。”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是的,公子。”沈珩對我笑道:“前些日子王妃本想再替你尋個合心合意的丫環,恰好遇著我,便將這差事托給我了。你身邊隻有梨心伺候著,有時候也難免忙不過來。碧榕家世清白,性情也與你頗是投合。”沈珩側了側身子,又道:“你看看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的話,我再去尋另外一個。”我身邊的丫環的確少了些,如今沈珩送上一個來,倒也是符合我心意。我打量著眼前的淺碧衫姑娘,問:“你叫碧榕?姓碧名榕?”“回郡主,是的。”“這名字誰給你取的?”“回郡主,是碧榕的母親。”我略微沉吟,“碧姓倒是鮮有……”沈珩道:“天下無奇不有。”我失笑道:“那也是。”連這麼光怪陸離的前世今生都能發生在我身上來了,不過區區一個碧姓又何怪之有?更何況,若我沒記錯的話,纏了我十六載的夢裡也有個姑娘喚作碧桐的。我又細細地瞅了瞅眼前的碧榕,我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看我,目光裡似有好奇之色。我心想師父的眼光總是錯不了的,遂道:“就她吧,我信師父的眼光。”碧榕麵容一喜,她雙膝一屈,跪下,恭恭敬敬地道:“請郡主賜名。”我微微一愣。梨心湊到我耳邊,道:“郡主,每個賣身進府的丫環都要舍掉以前的名字,由新主子賜名。我這名字當年還是李總管給起的。”梨心不說,這些規矩我也不曾注意過。我覺得想個新名字麻煩,便道:“不用改了,就用你自個兒的名字吧。反正我這兒以前有桃枝,如今有梨心碧榕的,皆是草木,倒也一致。”碧榕大力地給我磕了三個頭,潔白光滑的額頭都磕出血跡來了。“郡主,碧榕會一心一意地伺候您的。”我眨了眨眼,怎麼覺得我這喚作碧榕的新丫環看起來似乎很高興?我悄悄地問沈珩,“師父,這丫環你哪兒找來的?”沈珩反問我:“怎麼了?”我道:“她所穿的衣裳料子並不差,舉止氣度也不像是窮苦人家出來的。怎會落到賣身為婢的地步?且方才我觀她神色,似乎高興得有些不尋常。”沈珩輕咳一聲,“碧榕原是出身於官宦人家,後家道中落,恰逢她親人曾對我有恩,而她對阿宛又極是崇拜,我便帶了她過來。”我一怔,“崇拜我?為何崇拜我?”我也不曾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竟有丫環崇拜我,真真是奇矣。沈珩卻道:“這個需要阿宛你去問碧榕了。”後來我去問了碧榕,碧榕一改從容淡定之色,頗為羞赧地道:“前些日子的夏日宴,郡主一曲動都城,兩位炙手可熱的皇子紛紛拜倒在郡主的琴音之下。碧榕聽聞後,便開始對郡主心生崇拜之意,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接近郡主,難得沈公子願意給碧榕機會,碧榕自是樂不可支。即便再三斂去內心欣喜,可最終還是被郡主瞧見了。”我聽罷,嘴角一抖。這傳言一傳十十傳百的,到最後竟是傳成這樣了。我解禁之後,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去向阿爹表示我的悔改之意。我懶得想措詞,便讓碧榕給我寫了滿滿的一張,我出院子時,瞧了幾眼,如今對著阿爹便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阿爹看起來心情不錯,我才說了不到一半,阿爹就擺擺手示意我不用說了,甚至還笑眯眯地對我道:“知錯便好,爹知你喜歡聽曲,也知你喜歡聽易風的琴曲,特意讓人去請了易風回來,你想聽多久就能聽多久。”我不解,驚詫地道:“可是易風不是太子的人麼?”阿爹卻道:“是太子的人歸是太子的人,易風又並未贖身,始終是南風館的。難不成你爹請個清倌回來為女兒彈琴也不成?”我心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若是這事當真這麼簡單,當初阿爹又何必因兄長請了易風回來就惱了他這麼久?我嘴裡道:“阿爹,我現在不喜歡聽易風的琴曲了。”阿爹瞪我,碧榕在身後小聲地道:“郡主,王爺一片心意,您就彆辜負了。”我可不想阿爹又罰我閉門思過,便道:“多謝阿爹,阿爹對女兒真好。”阿爹的神色總算是緩了過來,目光往我身後的兩個丫環一掃,見到碧榕時,微微停了下,眉頭一蹙,“新來的?”我道:“是師父給我找來的,師父說我身邊人手不夠,便去尋了個新的丫環。”阿爹一聽沈珩的名字,神色就鬆下來。“你師父的眼光總是好的。”我就知道,在阿爹心目中,沈珩什麼都是好的。出去後,我對碧榕和梨心嘀咕道:“說不定師父是阿爹失散多年的兒子。”梨心立馬道:“不可能。”碧榕忍俊不禁,也道:“的確不太可能。”我心想,那也是,爹娘相貌雖好,但未必能生出沈珩此般容貌。隻不過若是沈珩當真是我兄長,那倒也不賴。我向碧榕和梨心表達了我的想法。梨心亦是感慨道:“若沈公子當真我們王府的世子,說媒的人恐怕會踏破王府的門檻了。”碧榕卻是急急地反駁我:“這萬萬不可。”我詫異,“此話怎講?”碧榕支支吾吾一番,才道:“王爺是南朝人,王妃也是南朝人,怎麼可能生得出是北朝人的沈公子?”而此時,有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倫理綱常,師徒是亂,兄妹也是亂,但自然是後者重些。”我一怔,扭頭一瞧。是好久不見的易風。喜歡無心請大家收藏:無心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