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把航母班機看成艦載機大隊中最忙碌的飛機。不過,它的確比較忙,而且他也知道這是實際情況。但對一位“出生”在F-4N鬼怪-Ⅱ式戰鬥機上,很快進入F-14雄貓戰鬥機行列的飛行員來說,這種外形醜陋、速度緩慢的螺旋槳飛機實在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他已經有幾個星期沒有飛戰鬥機了。他走向這架班機——它的正式名稱是C-2A灰狗式艦載運輸機,這個名字非常恰當,因為它飛起來確實像一條獵犬——他決定儘快登上一架飛機,顛簸幾個鐘頭,悄悄地去一趟帕克斯河。“我覺得有這種需要,”他自言自語地笑著說,“我需要速度。”他看見那架班機停在右舷艦艏,離彈射器不遠的地方。羅比向它走去,又看見一架A-6E入侵者式飛機。又是那個飛行中隊長的飛機,停放在艦橋附近。艦橋外側的狹長地帶是炸彈儲存區,用來存放軍械和做準備工作。這是個很方便的地方,由於太小,不適合停放飛機,但離甲板邊緣很近,必要的時候,可以輕易地把炸彈從艦邊上扔進海裡。搬運炸彈用的是又小又低的裝卸車。他剛剛走上班機,就看見有人推著裝有一顆藍色“演習”炸彈的小裝卸車走向入侵者式飛機。這顆炸彈上帶有奇特的激光製導裝置。這麼說,今晚又要有一次投彈演習?這又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羅比想,詹森,你把這枚炸彈也精確地投到目標上去吧。十分鐘後飛機離開了甲板,向巴拿馬飛去,從那裡他將乘一架空軍飛機前往加利福尼亞。瑞安此刻正在西弗吉尼亞上空飛行,他乘坐的是美國航空公司一架DC-9航班的二等艙。和乘坐空軍運送要員的飛機相比,這是大大的降格,但這一次他沒有足夠的理由享受那種特殊待遇。陪同他的是一位保安,對此傑克已經漸漸習慣。此人是一位外勤人員,曾在執行任務時受傷——好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摔下來的,臀部受了重傷。等完全恢複之後,他可能還得回行動處。他的名字叫羅傑·哈裡斯,三十來歲。在瑞安看來,他還挺機靈的。“你到局裡之前是乾什麼的?”他問哈裡斯。“呃,長官,我——”“就叫我傑克,有個職務頭銜並不代表頭上就有光環。”“你相信不相信,我原來是紐瓦克的交警。我覺得我得找個安全的差事乾乾,所九九藏書以就到這個單位來了。後來你猜發生了什麼事?”他咯咯地笑起來。這架班機的座位有一半是空著的。瑞安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沒有人。由於飛機發動機的隆隆聲,聽力效果難免會受到影響。“在哪兒發生的?”“波蘭。在一次接頭的時候出了問題——我是說,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趕緊就跑。跟我接頭的人跑掉了,我轉身向另一方向跑。在離我們使館兩個街區的地方,我翻越一堵圍牆,我想翻過去。那裡有一隻貓,就是一隻普通的老野貓。我踩到了它身上,它尖叫了一聲,我就摔倒了,屁股就他媽的摔傷了,就像老太太在浴缸裡跌倒了一樣。”他苦笑了一下。“這一樁間諜買賣跟電影上的一點兒也不像,對吧?”瑞安點點頭。“有一次我也出過類似的事情,以後再跟你聊。”“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嗎?”哈裡斯問。他知道瑞安屬於情報部門,不屬於行動部門。“絕妙的故事。但遺憾的是我不能告訴任何人。”“那麼你準備告訴喬·羅伯特·福勒什麼呢?”“有趣就有趣在這個地方。全是他能從報紙上看見的東西,不算太正式,除非出自我們當中某人之口。”空中小姐從身邊走過。由於是短途飛行,所以不供應餐點,但是瑞安要了兩杯啤酒。“長官,我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能飲酒。”“給你一次特準,”瑞安對他說,“我不喜歡一個人獨飲,而且每次乘飛機都要喝點酒。”“他們說你不喜歡飛行,”哈裡斯說。“我已經克服了,”瑞安回答說。他說的差不多是真心話。“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埃斯科韋多問。“好幾件事,”科爾特斯慢條斯理、謹慎地、似乎是在猜測地答道。這是為了向老板表明他還是摸不著頭腦。但是他正在竭儘全力、用自己善於分析的頭腦尋找正確的答案。“我認為,美國人有兩三個雇傭兵小組在山裡活動。你知道,他們正在襲擊一些加工廠。他們在這裡的目的似乎是心理上的。本地農民已經有了不願幫助我們的表現。要嚇唬這些人並不困難,隻要像這樣多嚇唬幾次,我們的生產就會遇到問題。”“雇傭兵?”“這是個技術用語,老板。你知道,一個雇傭兵為了幾個錢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這個詞現在非常多地用於軍事部門。可準確地說是什麼人呢?我們知道他們講的是西班牙語。他們可能是哥倫比亞公民,也可能是叛逃的阿根廷人。你知道,美國人用阿根廷軍隊裡的人訓練反政府分子,對吧?這些人從軍的時候,就是危險分子。也許因為他們的國內動蕩不安,他們決定半永久性地受雇於美國人。這是我說的許多可能性之一。老板,你要知道,這樣的行動必須讓人看不出來。不管他們是哪國人,他們也許還不知道自己正在為美國人做事。”“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你認為我們應該怎樣對付他們?”“當然,我們應該把他們統統消滅,”科爾特斯的回答很乾脆。“我們需要大約兩百名武裝人員。我們肯定能夠聚集起這樣一支力量。我已經派人到這個地區去偵察了。我要求你允許我調集必要的力量,進山搜索,追殺他們。”“你可以這樣做。溫蒂貝羅斯家的炸彈爆炸事件呢?”“有人把四百公斤高爆炸彈放在一輛卡車的後麵。老板,他們乾得太漂亮了。要是彆的車輛就可能放不進去了,可是那輛卡車……”“是啊!一隻車胎就要超過四百公斤。誰乾的呢?”“不是美國人,也不是他們雇用的人,”科爾特斯非常肯定地回答。“可是——”“老板,你想想看,什麼人有可能接近這輛卡車?”科爾特斯提醒他說。埃斯科韋多思索了一陣子。他倆曾經並排坐在那輛加長的梅賽德斯後座上。這是一輛老式的六百型車,保養得很好,就像一輛新車。梅賽德斯是那些需要防止暴力襲擊的人喜歡的車型。它本身已經很重,車的關鍵部位還包著一千多磅的裝甲。它的發動機馬力很大,所以車速仍然很快。它那厚厚的防彈玻璃可以防禦點30口徑的機槍子彈。它的輪胎中充的不是氣體,而是泡沫材料,所以戳一兩個洞也不至於塌陷下去——至少不會馬上塌陷下去。油箱裡是蜂窩狀的金屬格,它不能防火,但卻能防爆,因為爆炸更加危險。在他們前後各五十米的地方,是速度快、馬力大的寶馬M-3,上麵坐滿了武裝人員,就像為安全起見保護國家元首一樣,前有開道車,尾隨後衛車。“你認為是我們內部的人?”過了一會兒埃斯科韋多說。“有可能啊,老板。”科爾特斯的語調說明,並非隻有一點點可能。他正在仔細掂量他所揭露的事實,同時看著路旁一個又一個標牌。“那會是什麼人呢?”“這問題該由你來回答,對吧?我是情報軍官,不是偵探。”科爾特斯之所以敢撒這個彌天大謊,隻能證明埃斯科韋多是個偏執狂。“那麼失蹤的飛機呢?”“也不知道,”科爾特斯報告說,“有人在監視飛機場,也許是美國的準軍事人員,但更可能是在山裡活動的那些雇傭兵。他們也許破壞了飛機,有可能是在機場衛兵的默許下乾的。我猜測他們離開之前又乾掉了機場的衛兵,殺人滅口,然後用餌雷炸掉儲油庫,造成似乎是另外一回事的假象。這是一次巧妙的行動,要不是在波哥大的暗殺事件,我們本來是可以對付得了的。”科爾特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下去。“在波哥大對美國人的襲擊是個錯誤,老板。它迫使美國人把一種令人討厭的行動變成了一次直接威脅我們活動的行動。他們收買我們組織中的某個人,利用你的高級同事當中某人的野心或者不滿來進行報複。”科爾特斯講話的態度自始至終沉著冷靜,合情合理,就像一位導師教導一位特彆聰明的學生那樣。他過去在哈瓦那,向上級彙報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語調。他說話的方式使人想到了醫生,這是一種說服彆人,尤其是說服拉美人,特彆有效的方式。拉美人習慣於爭論,但是卻尊重那些能控製自己情緒的人。通過指責埃斯科韋多殺害美國人——科爾特斯知道,埃斯科韋多不喜歡受人指責;埃斯科韋多也知道科爾特斯了解這一點——科爾特斯隻是在提高自己的可信度。“美國人自己也這麼愚蠢地說過,也許是想以這種蹩腳的方式把我們引入歧途,說這個組織在‘內訌’。而且,這是美國人編造出來的鬼把戲,也就是用真話來否定真話。這倒很聰明,但是他們的這種辦法用得太多了。也許他們以為我們這個組織還不知道這種花招,但在情報係統所有的人都知道它。”科爾特斯說得神乎其神。其實,這都是他臨時編造的,但他覺得這話聽起來頭頭是道。它產生了一定的效果。埃斯科韋多的眼睛一直望著厚厚的車窗外麵,這種新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裡不停地翻騰著。“誰?我懷疑……”“這個我無法回答。也許你今晚和富恩特斯先生討論討論,就會有所進展。”對科爾特斯來說,最難的就是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麵孔。雖然老板殘忍狡詐,但是隻要你知道什麼時候按什麼鍵,就可以任意擺布他,就像擺布小孩一樣。公路沿著山穀的穀底延伸。這裡還有一條鐵路,鐵路和公路都和山邊的一條小徑同一個方向,這條小徑是由河水衝刷岸邊的岩石所形成的。科爾特斯知道,從嚴格的戰術觀點來看,這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雖然他從未當過兵——在古巴上學時上過一點通常的軍事訓練課——但他認識到低窪地的不利因素。因為彆人從很遠的高處就可以看見你。現在,公路路標更具有不祥的含義。科爾特斯對這輛車相當熟悉。它經過世界著名的裝甲運輸工具廠改裝,而且定期受到該公司技術人員的檢查。車窗玻璃每年更換兩次,因為陽光會改變用聚碳酸酯做的防彈玻璃的晶體結構,而且在靠近赤道和海拔較高的地方改變得更快。這些車窗玻璃能擋住北約使用的七點六二毫米的機槍子彈。它的車門和發動機周圍的凱夫拉爾合成纖維在一定條件下可以擋住更大的子彈。他仍然感到心驚肉跳,但卻極力克製自己,沒有流露出懼怕危險的樣子。“那麼會是誰呢……?”車子開上一個急彎時,埃斯科韋多問。他們共分成五個小組,每組兩個人,即機槍手和彈藥手。他們裝備著西德MG3班用機槍。哥倫比亞軍隊也剛剛使用這種武器,因為該國陸軍標準配備的步兵武器是G3式步槍,也是西德製造,使用的也是七點六二毫米子彈。這五挺機槍是最近一個軍用倉庫“失竊”的物品。其實是從一位貪婪的後勤補給軍士那裡買來的。MG3班用機槍的前身是二次大戰中有名的德國早期MG-42,每分鐘發射一千兩百發子彈,射速為每秒二十發。機槍之間的距離為三十米,有兩挺機槍對付後衛車,兩挺對付開道車,隻有一挺機槍對付那輛梅賽德斯。科爾特斯不太相信車子的裝甲。他看了一下表。他們正好準時到達。埃斯科韋多有一批優秀駕駛員。可是溫蒂貝羅斯也有一批很好的傭人。每個槍口上都加了一個圓錐形的消火罩。許多外行人往往不了解它的作用,它的目的是保護槍手的眼睛不受閃光的刺激,以免被自己射擊時的閃光弄得看不見東西。想讓其他人看不到閃光,實際上是不可能的。槍手們同時射擊,公路右側出現了五串一碼長的純白色火焰。每一次槍口閃光都射出一連串的曳光彈,使槍手能直接將火力射向目標,不必使用槍上的金屬瞄準具。車上沒有人聽到槍聲,但他們都聽到了子彈的撞擊聲——至少那些沒有受傷,或者沒有馬上死的人都聽到了。當埃斯科韋多看見黃色曳光彈射向在前麵開道的M-3車時,他的身體突然僵硬得像一根鐵棒。那輛車的裝甲不如他這輛車的堅硬。隻見它的尾燈搖搖擺擺,忽左忽右,接著偏離道路,像他兒子的玩具一樣翻了個跟頭。在此之前,他和科爾特斯都感到有二十多發子彈打在他們的車上,就像冰雹落在洋鐵皮屋頂上一樣。可是這不是冰雹,而是重量為一百五十格令(grain,英美的最小重量單位。)的子彈。但它不是打在洋鐵皮上,而是打在轎車的鋼鐵和凱夫拉爾合成纖維的裝甲上。他的司機受過良好的訓練,處處小心,時時警惕。他開著長車身的梅賽德斯,把油門踩到最低位置,不時轉動方向盤,以免撞上前麵的寶馬。梅賽德斯的有裝甲防護層的六升發動機立即加速,一秒鐘之內馬力和轉速都增加了一倍,座位上的所有人都猛地向前一衝。這時候埃斯科韋多轉過頭,看見了對他們的威脅。他發現曳光彈似乎都衝著他的臉飛來,顯然是車窗玻璃的神奇力量把它們擋住了——他發現在子彈的撞擊下,車窗玻璃正在破裂。科爾特斯撞在埃斯科韋多身上,把他也撞倒了。兩人誰也顧不得說什麼。當一發子彈打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車子正以每小時七十英裡的速度飛馳。現在它的速度越來越快,已接近每小時九十英裡。他們在槍手們調整火力之前,迅速逃離了有效殺傷地區。這時車身已經中彈四十多發。兩分鐘後,科爾特斯抬頭向上看去。他驚訝地發現,有兩發子彈擊穿了左麵的車窗。這些槍手的槍法好得出奇。他們竟然能瞄準一個點連續射擊,把車窗的防彈玻璃都打穿了。開道車和後衛車都無影無蹤了。科爾特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才他用自己的生命贏了一場最危險的賭博。“前麵有彎就拐!”他向司機大聲喊道。“不!”埃斯科韋多馬上表示反對。“一直向——”“傻瓜!”科爾特斯反駁這位老板。“你還想在前頭再中一次埋伏?你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辦法把我們乾掉!有彎就拐!”他又一次向司機大喊。司機懂得伏擊意味著什麼,他腳踩刹車,見了彎馬上就拐。這是個右拐彎,通向各個咖啡種植園使用的道路網。“找個安靜的地方停一停,”科爾特斯命令說。“可是——”“他們希望我們逃跑,而不是希望我們思考。他們希望我們按照那些反恐怖手冊所說的去做。隻有傻瓜的行動才是可以預見的,”科爾特斯一邊說,一邊用手抹去頭發上的防彈玻璃碎片。他把手槍掏了出來。現在他故意以誇張的動作把手槍放進他的槍套內。“何塞,你開車的技術真好!”“那兩輛車都完蛋了,”司機報告說。“我不感到驚奇,”科爾特斯答道。他的回答非常老實。“聖母馬利亞——好險哪!”不論埃斯科韋多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氣質與膽小鬼絲毫不沾邊。他親眼看見距他腦袋僅幾英寸的車窗玻璃被子彈擊中後發生破裂。兩顆子彈打穿了玻璃——有一半還卡在上麵。他用力扳下一顆捏在手裡,還是熱的呢!“我們必須跟生產車窗的廠家說說,”埃斯科韋多冷靜地說。他已經意識到,是科爾特斯救了他的命。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想得沒有錯。但科爾特斯印象更深的是他自己的反應——這種事即使事先已經跟他說明,他采取相應行動的速度也是夠快的——他救了自己的命。從他按照古巴情報機關的要求參加並通過身體適應性檢查以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隻有在這樣的時刻,才能看出最謹慎的人是不可戰勝的。“有誰知道我們要去看富恩特斯?”他問。“我必須——”埃斯科韋多拿起電話開始撥號。科爾特斯把電話從他手裡輕輕拿過來,放回電話支架上。“那樣也許會鑄成大錯,老板。”他輕聲說。“先生,我非常恭敬地請求你讓我來處理這件事吧!這是一個專業技術方麵的問題。”埃斯科韋多對科爾特斯的印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刻。“你將受到獎賞,”他告訴他忠實的奴仆。埃斯科韋多責備自己曾錯怪過科爾特斯,更糟糕的是,有時候還對他的明智意見不予理睬。“我們應該怎麼辦呢?”“何塞,”科爾特斯告訴司機,“找一個高一點的、能看見富恩特斯家的地方。”不到一分鐘,司機就找到了一處可以俯視山穀的“之”字形路段。他把車開到路旁,三個人都從車內走出來。何塞檢查了車的損壞情況。幸好輪胎和發動機都沒有受損。雖然車已非大修不可,但它的機動能力仍然完好無損。何塞的確喜歡這輛車,雖然他對車的損壞程度感到難過,但卻正是這輛車,加上他的高超的駕駛技術,救了他們三個人的命。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感到一陣自豪。車後的行李箱裡有好幾支德國造G3式步槍,就像軍隊裡用的那種步槍,是通過合法途徑買來的,此外還有一副望遠鏡。科爾特斯讓彆人扛著步槍,自己拿起望遠鏡,向大約六英裡外的路易斯·富恩特斯的房子看去。“你在找什麼?”埃斯科韋多問。“老板,如果他參與了伏擊,知道現在已經失敗,現在應該能夠看見他那裡會有活動。如果他對此一無所知,我們就不會看見任何動靜。”“那麼向我們開火的那些人呢?”“你是不是以為他們知道我們已經逃走了?他們要設法證明自己是否成功了。我們的車掙紮了一會兒,所以他們首先要設法找到我們。何塞,你把我們帶到這兒拐了幾個彎?”“六個,先生,這裡岔路很多,”司機答道。他拿步槍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怕。“你看出問題了嗎,老板?除非他們人非常多,要搜索的路太多了。我們對付的不是警察和軍隊。如果是警察和軍隊,我們還得繼續變換位置。但是像這樣的埋伏——就不必再變換位置了,老板。一旦他們失敗,他們就徹底失敗了。”他把望遠鏡遞了過去。現在是顯示男子漢氣魄的時候了。他打開車門,拿出幾瓶法國皮埃爾礦泉水——埃斯科韋多喜歡這東西。他把瓶蓋套在箱蓋上的子彈洞裡,往下哢嚓一聲,瓶子就打開了。就連何塞看了也覺得好笑,埃斯科韋多就喜歡搞這種噱頭。“危險使我覺得口渴,”科爾特斯解釋說。接著他把瓶子傳給彆人。“這是個夠刺激的夜晚,”埃斯科韋多表示讚同,接著抓起瓶子喝了一大口。但是,對詹森海軍中校和他的轟炸領航員來說,這個夜晚並不夠刺激。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就像任何事情的第一次一樣,還有些新奇感,但現在已經變成了例行公事。問題是這種任務顯得太簡單。詹森二十歲剛出頭的時候,就曾經以極大的勇敢和高超的技術麵對地對空導彈和雷達製導的高炮,與經驗豐富、狡猾的北越炮手周旋過。這次執行任務就像是去郵局寄封信一樣,不過他提醒自己,重要的東西常常是通過郵局遞送的。這次任務完全是按計劃進行的,電腦按照程序及時投出了炸彈,轟炸領航員用跟蹤雷達自動監控係統對準目標觀察。這時候詹森的右眼也瞥了一眼電視屏幕。“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把埃斯科韋多給拖住了?”拉森說。“也許他早就到了?”克拉克自言自語地說。他的眼睛看著地麵激光指示器。“也許吧。”拉森表示同意。“這次怎麼沒有汽車停放在附近?”“是的,呃,這個炸彈引爆後,百分之一秒後就會爆炸。”克拉克告訴他。“差不多一碰到會議桌就會起爆。”從遠處看更加壯觀,科爾特斯心想。他既沒有看見炸彈落下來,也沒有聽見投彈飛機的聲音——他看見閃光之後,過了好久才聽到聲音。這就是美國人的玩意兒,他心想,這東西也真夠危險的。不管是誰設計的,確實是非常好的東西,這一點是最危險的。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科爾特斯也莫名其妙。這是他一直擔心的。“看來富恩特斯並沒有介入,”科爾特斯在爆炸聲還沒有傳到他耳朵裡的時候說。“在那裡被炸死的差一點就是我們!”“是的,可是我們沒有被殺死。我想我們該離開了,老板。”“那是什麼?”拉森問。這時三英裡外的山坡上出現了汽車的兩盞前大燈。剛才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那輛梅賽德斯已經進入了可以俯視的有利地形。他們剛才是集中注意觀察目標了,克拉克責備自己沒有向四周看一看。這種錯誤往往是致命的,他竟然忘了這件可能引起嚴重後果的事情。那兩個車燈轉向另一個方向,克拉克把自己的夜間瞄準器對準那輛車。這是一輛大型——“埃斯科韋多的車是什麼樣子?”“是隨意選擇的,”拉森說,“就像邱吉爾草原上的馬群一樣。有保時捷,勞斯萊斯,奔馳……”“唔,那像是一輛加長轎車,可能是輛大型梅賽德斯。在這個地方出現一輛這樣的車就有點怪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我想,到這個隱蔽地點來兩次已經足夠了。我們下次再也不乾這種炸彈買賣了。”八十分鐘後,他們的斯巴魯車不得不放慢速度。公路的路肩上停放了許多輛救護車和警車。在障礙燈的粉紅光線下,穿製服與不穿製服的人忽隱忽現。克拉克看見有輛寶馬車翻倒在路旁。不管這輛車是誰的,反正有人不喜歡他們。路上來往車輛不多,但在這裡和在世界上任何有人開車的地方一樣,駕車的人都會放慢速度,想看個究竟。“有人把他們打得魂都沒有了,”拉森說。克拉克的估計更具職業性。“點30口徑的火力。重機槍近距離射擊。一流的伏擊。那車是寶馬M3型。”“那輛大型快速的汽車?是個闊佬的。難道你覺得不是……?”“在這種買賣中,我們一般不進行猜測。你要多長時間才能打聽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回去的兩個鐘頭之後。”“好的。”警察注視著過往車輛,但並未進行搜查。有個警察用手電筒照了照斯巴魯車的尾部。那裡有一些奇怪的東西,但大小和形狀都不像機關槍。他揮手讓他們繼續向前看。克拉克看見了這一切,然後做了一些假設。難道他所希望的派係之仗已經打起來了?羅比·傑克遜作了兩個小時的短暫停留,然後登上了一架空軍C-141B運輸機。這種飛機加上它的油箱,看上去就像一條裝有後掠翼的綠蛇。飛機上有六十餘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當過戰鬥機駕駛員的傑克遜看見他們覺得好笑。他的弟弟乾的就是這一行。一個少校征得他的同意之後,坐到他的身邊——傑克遜比他高出兩級。“哪個部隊的?”“第七輕步兵師。”少校身子往後靠了靠,想儘可能坐得舒服些。他把鋼盔放在膝蓋上。傑克遜拿起這隻鋼盔。它的外形很像二戰時德國的鋼盔,是用凱夫拉爾合成纖維製成的,外麵包了一層偽裝布,再外麵是一些像水母似的布條,由一條彈性纖維製成的綠色布帶加以固定。“你知道我弟弟也戴這東西。夠沉的。它到底有什麼用處?”“甘藍帽?”少校笑了笑,然後閉上了眼睛。“據說凱夫拉爾可以保護你,使你的頭蓋骨不至於被打穿。我們在帽子上麵包的那些布條,可以迷惑彆人的視線——要是你在草叢中就更難被發現,長官。你剛在說你弟弟在我們部隊?”“他是個新手——我想是個少尉——是在,呃,你們稱作輕步兵什麼的……”“第一旅十七團三營。我是第二旅的情報科長。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暫時在五角大樓工作。我不坐辦公室的時候就開飛機。”“你什麼事都乾,一定痛快得很,”少校說。“不。”傑克遜笑起來。“最痛快的還是開汽車,道奇車我想開多快就開多快。”“一點不錯,上校。請問你到巴拿馬有何貴乾?”“我們有個航母戰鬥群在沿海活動。我去看看。你呢?”“在我們的一個營裡進行正常輪訓。我們在叢林和危險的地方活動。我們很多時候是隱蔽活動,”少校解釋道。“遊擊戰?”“類似的戰術。但主要是偵察演習,設法進到裡麵去獲取情報,進行少量襲擊以及類似的行動。”“進行得怎麼樣?”“沒有我們希望的那麼好。”少校支吾著說,“由於某些重要的疏忽,我們損失了一些非常好的人——你們也一樣,對吧?有人換進去,有人換出來。要讓後來的達到應有的速度需要花一些時間。不管怎麼說,特彆是偵察部隊,損失了一些很好的戰士,我們付出了不少的代價。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搞這種訓練,從不停止。”少校最後說。“我們不這樣。我們是作為一支部隊部署的,在調回部隊之前,一般沒有你們那樣的人員損失。”“人們一般的印象是,海軍總是比較聰明,長官。”“有那麼糟糕?我弟弟告訴我,他有一個非常優秀的班長失蹤了,那是不是一件大事情?”“有可能。我有一個兵叫穆尼奧斯,進叢林找目標神通廣大。有一天就這樣失蹤了,他們告訴我,是執行什麼特殊作戰任務去了。現在接替他職務的那個家夥就沒有他那麼棒。事情就是這樣。你得忍耐。”傑克遜記得穆尼奧斯這個名字,但記不起在哪兒聽見過。“我要去蒙特雷怎麼走,手續怎麼辦?”“見鬼,就在隔壁。你要不要搭我們的便車,上校?當然,我們沒有海軍那樣的舒適條件。”“我們有的時候也能將就,少校。有一次我床上的被單整整三天都沒換過。也就在那一個星期,他們讓我們吃熱狗當午飯——我絕對忘不了那次航行,真他媽的糟糕透了。我想你們的吉普車裡有空調吧?”兩人相互看了看,哈哈大笑起來。瑞安的住處被安排在州長隨從人員住的樓上套房裡,實際上是由競選班子支付費用,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這使安全保衛工作容易了一些。現在福勒有一個班的特工保鏢負責他的安全。這種待遇他可以一直享受到十一月底。而且,如果他競選成功,他還可以再享受四年。這是個很漂亮的現代化酒店。雖然腳下是厚厚的水泥地,但樓下招待會熱鬨的聲音卻能穿過樓板傳到他的房間裡。瑞安剛剛洗完淋浴,就有人敲門。他穿起掛在牆上的一件印著幾個字母的浴衣,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口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衣著十分考究——穿著紅色,流行的“權勢”色彩。他不是女子流行服裝專家,不明白一個人衣著的顏色除了讓人看以外,怎麼還會產生其他效果。“你是瑞安博士嗎?”她問。瑞安很不喜歡她的那種發問方式,好像他是個帶菌者似的。“是的,你是誰?”“我是伊麗莎白·艾略特,”她答道。“艾略特女士,”他這樣稱呼她。她看起來不像個小姐。“你讓我有點為難了。我不知道你是乾什麼的。”“我是外交政策助理顧問。”“啊,好。那麼請進來。”他把門開大了些,示意請她進來。他應該記得。此人就是“伊·艾”,本寧頓大學的政治學教授。瑞安心裡想,她用地緣政治的觀點把列寧描繪得很像西奧多·羅斯福。他向前走了好幾步,才發現她並沒有跟進來。“你進來還是不進來?”“就這個樣子?”她站在那裡,過了十秒鐘後才說話。瑞安繼續用毛巾擦頭發,一言不發。他覺得更加奇怪了。“我知道你是誰,”她以挑戰的口吻說。她到底蔑視什麼,瑞安不清楚。不管怎麼說,他已經忙了一整天。歐洲之行留下的時差反應尚未消除,現在到了中央時區,時間又向後推了一個小時候。他之所以那樣回答,也許與此有關。“你看,博士,你在我剛洗完淋浴就來找我。我有妻子和兩個孩子,而且我妻子也畢業於本寧頓大學。我不是詹姆斯·邦德,我不會乾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想對我說什麼,那就請直說。過去這一個星期我一直很忙,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你是否總是這樣有失禮貌的?”真見鬼!“艾略特女士,如果你想跟華盛頓的大人物打交道,第一課就是公事公辦。你想告訴我什麼,那就說吧。你要是問我什麼,那就問吧。”“你們究竟在哥倫比亞乾什麼?”她尖聲說。“你說的是什麼?”瑞安用緩和的口氣問。“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知道你是知道的。”“如果是這樣,還是請你提醒我一下。”“又有一個毒梟被炸死了,”她說話的時候,緊張地看著走廊。從走廊上走過的人會懷疑她是否正在跟什麼人討價還價。在政黨的提名大會上,討價還價的事太多了,而且“伊·艾”還頗有幾分姿色。“據我所知,美國政府和其他國家的政府沒有進行這樣的行動。也就是說,對你所提的問題,我的情報是零。我不是無所不知的。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即使你是被中央情報局雇用的,你也不是自然而然地知道世界上的每一塊岩石上、每一個洞穴裡、每一個山頭上所發生的事情。新聞是怎麼說的?”“可是你應該知道,”伊麗莎白表示異議。現在她感到困惑不解。“艾略特博士,兩年前你寫過一本書,說我們簡直是無孔不入。這使我想起了一個古老的猶太人的故事。在沙皇俄國一個猶太人的小鎮上有一位老人,他有兩隻雞和一匹極度衰老的馬。他正在讀一本可恨的反猶太主義的雜誌——說猶太人正在做這個,做那個。一位鄰居問他為什麼要看這本雜誌。老人回答說,看看自己有多強多好啊!如果你不在意的話,我認為你的書就是那個樣子。大約百分之一是事實,其餘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漫罵。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當然不能超出保密規定。我肯定你和我一樣,通常會感到失望。我希望我們的神通能有你想象的一半大。”“可是你打死過人。”“你指的是我個人?”“是的!”瑞安心想,這也許能說明她為什麼持這樣的態度。“是的,我是殺過人。有朝一日我也會把那些可怕的事告訴你。”瑞安稍事停頓。“我對這種事情感到自豪嗎?不。我對自己所乾的事感到高興嗎?是的。你會問我為什麼?我的生命、我妻子和我女兒的生命,或者還有其他無辜的人們的生命,當時都處於危險之中。我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的生命,保護其他人的生命。你一定記得當時的情況,是吧?”艾略特對此並不感興趣。“州長想在八點一刻見見你。”對瑞安來說,這意味著他可以睡六個小時的覺。“我準時到。”“他要問你一些有關哥倫比亞的情況。”“那麼,你務必讓你的上司早些知道答案,那就是:我不知道。”“如果他當選,瑞安博士,你就——”“滾蛋?”瑞安朝她溫和地笑了笑。“你知道這就像一部蹩腳的電影,艾略特博士。如果你的上司取勝了,那你可能有權解雇我。讓我向你解釋一下,那對我意味著什麼吧!”“那時候你有權剝奪我每天上下班在路上花費的兩個半鐘頭時間;有權把我從一件困難、緊張、常常不得不離開家庭的工作中解脫出來;有權迫使我再去過一種與我十幾年前的收入相稱的生活;有權迫使我回去寫曆史書,或許是重新執教,其實那是為什麼首先要取得博士學位的原因。艾略特博士,我看到過裝滿子彈的機關槍對著我的妻子和女兒,我總算成功地對付了那次威脅。如果你想以嚴厲的方式威脅我,你就必須找到比解除我職務更高明的辦法。我提議,我明天早晨再見你。但是,你應該明白,我了解的情況隻介紹給福勒州長聽。我得到的命令是,不得有任何彆的人在場。”瑞安關上門,插上閂,並掛上了鐵鏈。他知道自己在飛機上啤酒喝得太多了,但是過去還從來沒有人跟瑞安來過這一套。艾略特博士沒有乘電梯,而是走下樓的。州長的主要助手不像隨從中的大多數人,他頭腦冷靜而又清醒——他幾乎從不飲酒——他已經在製定計劃,競選活動將在一個星期後開始,而不是像往常那樣等到勞工節之後。“怎麼樣?”他問伊·艾。“他說他不知道。我看他是在撒謊。”“還有彆的什麼?”阿諾德·範·達姆問。“他傲氣十足、蠻橫無理、令人討厭。”“你也一樣,貝絲。”他倆都笑了。他們彼此對對方都沒有好感,但是政治競選卻可以使他們成為最奇妙的搭檔。競選主管正在審讀一篇由艾倫·特倫特議員撰寫的關於瑞安的簡報。艾倫·特倫特是情報監督特彆委員會的新任主席。伊·艾沒有看過那份報告。她已經告訴過他,在華盛頓的一個社交場合,他曾經和特倫特針鋒相對,並且說特倫特是同性戀者,不過這個他已經知道(雖然他們都不知道瑞安和特倫特說的是什麼問題)。特倫特從來不會忘記,也不會原諒彆人對他的侮辱。他也從不無故讚揚彆人。但是特倫特關於瑞安的報告中使用了聰敏、勇敢、正直等詞彙。對此範·達姆百思不得其解。查韋斯肯定,這將是他們第三個一無所獲的夜晚。太陽剛下山,他們就出來了。他們剛剛從第二個加工廠經過——那裡有些像加工廠的跡象。由於濺出的酸而變色的土壤、被人踩踏過的泥土、胡亂丟棄的廢物,一切都表明曾經有人到這裡來過,或者定期到這裡來過——但今晚沒有人來過,前兩個晚上也沒人來過。查韋斯知道,他早就該預料到這一點。所有的手冊、所有他聽過的課程都強調:作戰行動是無聊與恐怖的奇妙混合體。說它無聊是因為大多數時間什麼情況都不出現;說它恐怖,是因為“情況”隨時可能發生。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人們在野外會變得懶散。在演習的時候,你總是知道會發生什麼,反正你知道會有情況發生。如今軍隊很少浪費時間去搞非接觸情況下的演習。訓練時間是非常難得的。因此他必須麵對討厭的現實:真正的作戰行動不如演習那麼刺激,但卻危險得多。事情的這種雙重性,足以讓這位年輕人感到頭痛。至於疼痛,他身上的疼痛已經夠多的了。他現在每隔四小時都要服用兩片止痛藥,因為他的肌肉疼痛,加上輕度扭傷——還有單純的精神過度緊張。作為一個年輕人,他逐漸了解,緊張的演習和真正的精神壓力會使一個人迅速衰老。實際上他的疲勞程度並沒有超過一個白領在辦公桌前坐上整整一天之後的疲勞狀況。但是他的任務和周圍環境加在一起,使他感到一切都變了。喜悅或悲哀、得意或失意、恐懼或戰無不勝的心理,都變得特彆明顯。總而言之,作戰可不是鬨著玩兒的。那麼,他為什麼——不喜歡它,實際上不是那樣,而是……什麼?查韋斯不去想它,因為那會影響他集中注意力。雖然他還不知道,其實那就是答案。丁·查韋斯是個天生的戰鬥員。就像外科醫生並不喜歡看見車禍中受傷者殘缺不全的軀體一樣,查韋斯更喜歡的是在酒吧裡緊挨著漂亮姑娘坐在高腳凳上,或者和朋友們一起觀看足球比賽。但是外科醫生知道,他的技術對病人的生命至關重要,查韋斯也知道他的技術對完成任務具有決定性的意義。這裡是他的崗位。在這一次任務中,一切都非常清楚——除了他在思想糊塗的時候。而且即使在那種時候,他也非常清楚,隻不過是一種不同的、另類的清楚罷了。他的感官能像雷達一樣穿過樹林,濾去飛禽的鳴叫聲和走獸發出的沙沙聲。除非這些嘈雜聲中帶有特殊的信息。他的頭腦把幻想和信心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他是自己國家的工具,對此他非常清楚。雖然他有些恐懼,但他正在克服厭煩情緒,極力保持警惕,並且關心自己的戰友。查韋斯現在是一台能呼吸、能思考的機器,他的惟一目的就是消滅國家的敵人。這項工作很艱巨,而他則是乾這項工作的合適人選。可是今天晚上仍然沒有什麼發現。小路上很冷。查韋斯在一個預先選定的彙合點停下,等待小分隊其他人趕上來。他關上夜視鏡——在任何情況下,一般隻在三分之一的時間裡使用它——接著他喝了口水。至少這裡的水挺好,是從山澗裡流出來的,非常清澈。“什麼也沒有,上尉,”他對來到自己身邊的拉米雷斯說,“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什麼。”“足跡?痕跡?”“都是兩天以前,也許是三天以前的。”拉米雷斯知道怎樣確認痕跡的時間長短,但是具體做起來他不如查韋斯。他吸了口氣,似乎是鬆了口氣。“好,我們往回走吧。再休息幾分鐘,就帶領大家離開。”“可以嗎,長官?”“沒問題,丁,你說呢?”“這個地區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油水了。”“也許你說得對,但是我們還得再等幾天才能肯定,”拉米雷斯說。他有點高興,因為自從羅查死後,他們再也沒有和對方交過手。但是這種高興的情緒使他未能看見本應看見並予以警惕的東西。感覺告訴他,有些事情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理智和分析也應該告訴他,有些事情是有問題的。查韋斯也沒有完全抓住這些問題的苗頭。在他的意識邊緣,可以隱隱約約聽到遙遠的隆隆聲,就像地震前可察覺到的奇怪的平靜,或者像地平線上即將出現雲彩的第一個症候。查韋斯年紀太輕,還缺乏經驗,因而注意不到這些東西。他有天資,是在合適的地方乾合適的事情。但是,他初來乍到,對這一切依然毫無所知。但還是有事情要做的。五分鐘後他帶領小分隊離開,沿山坡返回。他避開所有的小路,選擇了一條他們來時沒有走過的小徑,對可能發生的一切威脅都保持著警惕,惟獨忘了雖然遙遠,但卻同樣明顯的危險。傑克遜認為,C-141B飛機的降落很不順利,不過士兵們並沒有在意。事實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在睡覺,要有人叫才會醒。傑克遜坐飛機很少睡覺。他認為飛行員在飛機上睡覺是個壞習慣。像戰鬥機一樣,這架運輸機在航母甲板上放慢速度,慢慢地、搖搖晃晃地滑行。停下來之後,飛機尾部的蛤形艙門隨即打開。“跟我來,上校,”少校說。他站在那裡,拿起自己那隻沉甸甸的帆布背包。“我讓我太太把車開到這兒來。”“她怎麼回去呢?”“搭彆人的便車,”少校解釋說,“這樣我和營長在前往奧德堡的途中可以討論演習的事。我們把你帶到蒙特雷。”“你們能不能把我直接帶進奧德堡?我要把我弟弟的門踢開。”“他可能在野外呢。”“星期五晚上?我去碰碰運氣吧。”傑克遜這樣做的真正原因是,他和這位少校的談話是多年來他和陸軍軍官的第一次。現在他是海軍上校,下一步就要升為海軍將藏書網官。如果他想成為將軍——他和其戰鬥機駕駛員一樣充滿信心,但是從海軍上校晉升到海軍準將,在海軍中是困難重重——知識廣博一些沒有壞處。這將使他成為一位更好的參謀軍官,如果他能當上艦載機大隊隊長,之後他還得再去當參謀。“好的。”從特拉維斯空軍基地到奧德堡的兩小時路程——奧德堡有一個小型機場,不能降落運輸機——是在有趣的氣氛中度過的。傑克遜很幸運,在這兩個小時中,他用海軍中的故事換來戰鬥故事,他聽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事。他得知蒂姆在城裡待了一整夜,正在回營房的途中。這位大哥發現,他隻需長沙發就行啦。這並不是說他習慣於睡長沙發,而是他認為長沙發也能對付。傑克和他的保鏢準時來到州長的套房。他一點兒也不知道州長還有特工保安,但是保鏢們卻得到通知,正等著他呢。他仍然持有中央情報局的安全通行證。那是一張薄薄的塑料識彆卡片,和撲克牌的大小差不多,上麵有照片和證件號碼,但是沒有姓名。他通常用鏈子把它掛在脖子上,好像掛宗教護身符一樣。這次他讓特工人員看了看這東西,然後把它塞進上衣口袋。這次情況簡介以工作早餐的形式進行。這是政治機構最喜歡的形式,它既不像午餐那樣具有社會性,更不能和正餐相比。由於某種原因,早餐被認為是非常重要的。早餐是嚴肅的。喬(代表喬納森,他不喜歡這個名字)·羅伯特(叫我鮑勃吧)·福勒是俄亥俄州州長,年紀在五十五歲上下。像現任總統一樣,福勒原先是州司法部長,在執法方麵有很好的表現。他連續擔任了六屆眾議員,他的名氣就是把克利夫蘭打掃得乾乾淨淨。但從參議院進入白宮是不可能的。在他的州裡,參議員的席位是穩固的。所以六年前他成為州長,幾乎所有的報道都說他是個強有力的人物。他的最終政治目標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選定,他現在已進入最後一場角逐。他的身高是標準的五英尺十一英寸,棕色的眼睛,兩鬢已有幾絲白發。他感到非常疲憊。美國人對他們的總統候選人要求太多。相形之下,海軍陸戰隊新兵訓練中心,簡直就像個情人幽會的場所。瑞安看著一位幾乎比他年長二十歲的人,此人在過去的六個月中咖啡喝得太多了,政治午餐的味道又太差。不過麵對不喜歡的那些人,他所講的拙劣笑話還能勉強讓人笑一笑。尤其值得稱道的是,他每天能把一篇演說最少講它四次,而且每次都能讓聽眾感到新鮮而刺激。瑞安認為,這個人對外交政策的理解就像他對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的理解一樣,少得可憐。“我想,你就是傑克·瑞安博士。”正在看晨報的福勒抬起頭來。“是的,先生。”“請原諒我沒有站起來。上個星期我扭傷了踝骨,疼得很厲害。”福勒用手指著身邊一根手杖說。瑞安在早晨的新聞廣播中沒有聽到這個。州長剛剛發表過接受提名的演說,手舞足蹈地走過舞台……踝骨扭傷。夠堅強的嘛。瑞安走過去和他握手。“他們告訴我,你是情報局的代理副局長。”“請原諒,州長,我的頭銜是情報副局長。也就是說,我目前領導中央情報局的一個重要部門,其他部門是行動、科技和行政管理。行政管理處名副其實地管理行政事務。行動處的人員用傳統方式收集情報資料。他們才是真正在外麵行動詭秘,神出鬼沒的人。科技處的夥計們負責衛星項目和其他科技方麵的東西。我們情報處分析研究並鑒彆行動處和科技處向我們提供的資料。那就是我做的事。真正的中央情報局情報副局長是詹姆斯·格裡爾將軍,他正——”“我聽說了。非常遺憾。聽說他是個好人,就連他的敵人都說他是個正直的人。這無疑是一個人能得到的最好的讚揚了。吃點早餐怎麼樣?”福勒完成了政治生活中的第一項任務。他具有親和力,而且很有魅力。“對於我來說似乎沒有問題,先生。要我幫幫你嗎?”“不必了,我自己能走。”他拄著拐杖站起來。“你以前當過海軍陸戰隊隊員,當過經紀人,還當過曆史老師。我知道你幾年前與恐怖分子鬥爭的事。我的人——應該說向我提供消息的人……”他邊坐下邊笑著說,“我的人說,你在中央情報局晉升得很快,但是不肯告訴我為什麼,報紙上也沒有講過,我覺得有點兒納悶。”“有些情況我們確實要保密,先生。你想了解的有些情況我沒有權利和你討論,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應該依靠彆人來了解我的情況。我看問題不客觀。”州長欣然點點頭。“前不久你和艾倫·特倫特有過一場爭論,他說了一些應該使你感到臉紅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那你隻有去請教特倫特先生了。”“我問過他,但是他不肯說。實際上,他也不喜歡你。”“我不能隨便談這件事。對不起,先生。如果你十一月份當選,你會把這件事搞清楚的。”怎麼能向他解釋艾倫·特倫特曾經幫助中央情報局安排克格勃的一位頭頭叛逃呢!這是為了報複另一些人,因為那些人把他一位親密的俄羅斯朋友送進了勞改營。即使他講出實際情況來,又有誰會相信呢?“你昨天晚上真的對貝絲·艾略特發了脾氣?”“先生,你想讓我像政治家那樣講話,還是我現在這種方式?我不是政治家。”“直截了當地說吧!年輕人。這是處在我這個位置上的人最難得到的樂趣之一。”瑞安完全沒有抓住這個重要信息。“我覺得艾略特博士傲慢矜持,出言不遜。我不習慣彆人對我說三道四。或許我應當向她道歉,或許她也應當向我道歉。”“她想要你的屁股,可是這場競選活動還沒有開始呢!”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它已經有主了,州長。她可以用腳踢,但是她得不到。”“千萬不要競選公職,瑞安博士。”“彆誤解我,先生。我根本不可能像你這樣忍辱求全。”“你想不想成為一位政府雇員?這個問題,可不是什麼威脅,”福勒解釋說。“先生,我之所以做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因為我認為它很重要,而且因為我擅於此道。”“國家需要你嗎?”總統候選人不以為然地問。這個問題使這位代理情報副局長為之一震,他的身體在椅子上向後移動了一下。“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不是嗎?如果你說不需要,那麼你就不該做這項工作,因為彆人會比你做得更好。如果你說需要,那麼你就是個非常傲慢的人,以為自己比彆人都行。瑞安博士,從中悟出一些東西吧!這是我今天給你上的一課。現在該我聽你的了。告訴我關於世界的事情——當然,都是你個人的看法嘛。”瑞安拿起筆記本,講了不到一個小時,也就是兩杯咖啡的工夫。福勒很有耐心地聽他把話說完。他提的問題都很尖銳。“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說你不知道蘇聯人想要乾什麼。你見過他們的總書記,是吧?”“呃——”瑞安突然停下。“先生,我不能——也就是說,我和他在外交場合握過兩次手。”“你跟他會見不僅僅隻是握握手,隻不過你不能說罷了?這個才是最有意思的。你根本不是政治家,瑞安博士。你在說謊之前,已經把實情說出來了。你似乎認為當前世界各方麵的情況都不錯。”“我記得以前有許多時候比現在糟糕得多,州長先生,”瑞安說。他對州長沒有能抓住他不放表示謝意。“那麼為什麼不重新緩和,裁減軍備,就像我所建議的那樣?”“我想現在這樣做還為時過早。”“我不能苟同。”“那麼,我們就各執己見吧,州長。”“現在在南美洲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你是說你不知道我們正在做什麼,還是說你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在做什麼,或者你是知道的,隻是受命不要談論它而已?”他說起話來就像個律師。“正如我昨晚對艾略特女士說的那樣,對這個問題我一無所知。實際情況就是這樣。至於那些我雖然知道,但又不能討論的領域,我剛才已經做了說明。”“我覺得,處在你這樣的位置上,居然不知道,這就有點怪了。”“當所有這一切開始的時候,我正在歐洲參加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情報工作會議,而且我隻是個歐洲問題和蘇聯問題專家。”“你認為雅各布斯局長被害,我們應該怎麼辦?”“籠統地說,對殺害我國任何公民的事,我們都應該作出強有力的反應。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應該如此。不過我是管情報的,不是管行動的。”“包括慘無人道的謀殺?”福勒步步進逼。“如果政府殺人是維護國家利益的正確行為,那麼這種殺人就不屬於法律規定的謀殺範圍,對吧?”“這個觀點挺有趣的,說下去。”“由於我國政府的運作方式,作出這種決定必須經過……必須反映美國人所希望的解決方式,或者說他們想要采取的方式,如果他們想讓決策人知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國會要對秘密行動進行監督,既是為了保證這些行動是適當的,也是為了使它們非政治化。”“那麼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決定要依賴於理智的人作出理智的決策——從事謀殺。”“這樣說未免過於簡單化,不過就是這麼回事。”“我不同意。美國人支持死刑,這也是錯誤的。要是那樣做的話,我們是在貶低自己,是背叛國家的理想。你認為呢?”“我認為你錯了,州長。不過,我不是製定政府政策的人。我隻是向製定政策的人提供情報。”鮑勃·福勒的聲音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他今天早晨還沒有聽到鮑勃·福勒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正因為這樣,我們知道我們的處境。你所說的一切,都符合你的身份,瑞安博士。你確實很真摯,可是我得說,你雖然年輕,但你的觀點卻反映了過去的時代。像你這樣的人確實在製定政府政策,通過你自己選擇的方向來進行分析——繼續乾吧!”福勒把手抬了抬。“我毫不懷疑你的人品。我也不懷疑你正在全力以赴地工作,但是,你告訴我說,像你這樣的人不製定政府政策,這是徹頭徹尾的謬論。”聽了這些話,瑞安臉紅了,他想控製自己,可是顯得更尷尬。福勒沒有懷疑他的正直,可是卻懷疑他個人星座中最亮的第二顆星——他的情報。他想大聲回敬他幾句,但是他不能。“現在你準備告訴我,如果我能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對吧?”福勒問。“不,先生。我不同意這種觀點。這聽起來簡直有點胡說八道。你要麼就相信我,要麼就不要相信我。我所能做的隻是讓人相信,而不是讓人信服。也許我有時候會有錯誤,”瑞安冷靜下來之後說,“我能做的,隻是向你提供我現有的、最好的東西。我是否也可以給你來一點說教?”“請吧!”“世界並不總是我們所希望的那個樣子,它並不會因為我們的希望就發生變化。”福勒感到挺有趣。“所以即使你錯了,我也應當聽你的?如果我知道你錯了,那怎麼辦呢?”本來接下來可以有一場精彩的關於哲學問題的討論,但是瑞安知道他已經被打敗。他隻是浪費了九十分鐘時間。也許還可以最後再試一次。“州長,這個世界上還有老虎。上一次我發現我女兒躺在醫院裡快要死了,有人因為恨我,就想殺死她。我不喜歡這樣,我真希望不要出事,但是我沒有成功。也許我好不容易才學了一課。我希望你不必學這一課。”“謝謝你,再見吧,瑞安博士。”瑞安把文件收拾起來,走了出去。他模糊地記得這就像聖經上的一個故事。他受到了可能成為他們國家下一任總統的那個人的檢測,而那個人發現他不太合意。他對自己剛才的反應更加心煩意亂。去他的吧!他自己隻是證實了福勒的看法。他真是乾了一件蠢事。“彆睡了,大哥!”蒂姆·傑克遜說。羅比·傑克遜吃力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看見穿著迷彩服和皮靴的蒂姆。“我們早晨跑步的時候到了。”“我還記得為你換尿布的時候。”“你必須先趕上我。快來吧!給你五分鐘時間準備。”傑克遜海軍上校對他弟弟笑了笑。他身體健壯,而且擅長劍術。“我要讓你跑得趴在地上。”驕兵必敗,這是一分鐘之後傑克遜海軍上校的想法。還不如剛才就認輸算了。如果他倒下,還可以休息幾秒鐘。當他開始變得搖搖晃晃的時候,蒂姆放慢了腳步。“你贏了,”羅比氣喘籲籲地說,“我再也不用幫你換尿布了。”“嘿,我們跑了還不到兩英裡呢。”“一艘航空母艦的長度隻有一千英尺!”“是的。我敢說在鋼鐵甲板上跑步對人的膝關節有害。繼續跑,跑回去準備早餐,長官。我還要再跑兩英裡。”“是的。長官。”我的劍到哪兒去了呢?羅比心想。我可以在這方麵勝過他!羅比花了五分鐘時間才跑到單身軍官宿舍樓。路上他碰到一些軍官也出去跑步,有些已經在返回。這時羅比·傑克遜第一次感到自己老了。這很難說是公平的。他是最年輕的海軍上校之一,而且仍然是戰鬥機駕駛員。他知道怎樣準備早餐。蒂姆回來的時候,早餐已經擺上了桌子。“不要太難過啦,羅比。我是靠這個吃飯的。我不會駕駛飛機。”“閉嘴!喝你的果汁去。”“你說你到哪兒去過?”“‘突擊隊員’號——那是一艘航空母艦,小夥子,是去參觀巴拿馬附近海域的作戰演習的。我的上司今天下午到達蒙特雷,他要我去那兒見他。”“你到炸彈爆炸的地方去了,”蒂姆在往烤麵包片上抹奶油時說。“昨天晚上又有一次爆炸?”羅比問。是啊,應該這樣,不是嗎?“似乎又給我們鏟除了一個毒梟。看見中央情報局或者彆的什麼人玩了兩次新花樣,真讓人高興。我想知道這些老兄是怎樣把炸彈弄到那裡去的。”“你是什麼意思?”羅比問。他覺得有點不大對頭。“羅比,我知道那兒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有人在那裡乾這件事!”“蒂姆,你把我搞糊塗了。”蒂莫西·傑克遜步兵少尉把身子朝飯桌上湊了湊,用初級軍官玩弄陰謀的口氣說:“聽著,我知道這是秘密,可是你們神秘到什麼程度呢?我的一位最好的士兵不見了,他不在應該去的地方——可是,天哪!陸軍還認為他在那裡。他會說西班牙語。其他幾個通過檢測的人也會說西班牙語:萊昂、偵察部隊的穆尼奧斯,還有我聽說的另外兩個人。他們都會說西班牙語,知道嗎?然後,突然在南麵的香蕉國家乾出了什麼名堂。你們要耍多少小聰明嘛!”“你沒有和彆人談起過嗎?”“為什麼要告訴彆人呢?我有點替查韋斯擔心——他是我的部下,我有點替他擔心,他是個優秀士兵。據我所知,他能打死他想打死的所有毒販。我隻是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去放炸彈的。有朝一日也許對我們有用處。我也在考慮參加特種作戰部隊呢。”是海軍放的炸彈,蒂姆。羅比暗暗對自己說。“有多少人談論這件事?”“關於第一次爆炸,大家都認為乾得漂亮。但是談到我們的人正在介入,可能有人和我的看法相同,可誰也不能那麼說。保密,對吧?”“是的,蒂姆。”“你認識中央情報局的一位高官,是吧?”“是的,我是小傑克的教父。”“替我轉告他,把你們想殺的人通通殺掉。”“好的,”羅比平靜地說。這一定是中央情報局乾的。一次非常隱秘的情報局行動,但是還沒有隱秘到他們想象的程度。如果是一個從軍校畢業一年的人就能看得出來……“突擊隊員”號上的軍械兵,陸軍的軍官和士官——許許多多的人現在一定把這些事都加在一起聯想了。聽到這一消息的人不可能都猜對。“我給你指點一下。你聽人們談論這件事,就告訴他們要保密。你引起大家談論這樣的行動,某些人便會開始消失。”“嘿,羅比,誰都願意與查韋斯和穆尼奧斯等人一塊兒乾。”“聽我說,小老弟。我到那裡去過。機關槍曾經向我射擊,我的雄貓式戰鬥機還挨過一枚炸彈,差一點打死了我最好的雷達手。那裡很危險,議論會使那裡的人把性命送掉的。你記住,這裡不再是大學了,蒂姆。”蒂姆考慮了一會兒,認為他哥哥說得對。他哥哥也在考慮,應當為此做點什麼。可是他哥哥又想不聞不問,他是個雄貓式戰鬥機駕駛員,是一個行動型的人,他不是那種什麼也不做的人。但是蒂姆又想,即使他不能做什麼,也應當提醒傑克·瑞安,這次行動的保密工作沒有達到應該達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