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周時間很愉快地就過去了,查韋斯現在已能輕鬆地跑上五英裡,俯臥撐也能達到規定的數量,打靶成績也大有提高,起碼已是隊裡的中上水平,但與康諾利和美國人漢克·帕特森相比還有點距離。這兩位老兄仿佛生來便是打槍的料。為了趕上他們,丁決定每天要打三百發子彈。也許找個修槍的軍械師把手槍作些改造,手感會更好些。聽說這裡的特彆空勤團基地裡有位軍械師,曾與山姆·柯爾特(Sam Colt(1814—1862),左輪手槍的發明人。)一起受訓,或許他能將手槍的扳機改造得更輕快、更平穩些。當然,這隻是隨便說說而已,手槍並非是他們的主要武器。他們的主要武器是HK MP-10衝鋒槍,每人要在形成射擊意願的瞬間將三顆子彈射入五十米外目標的頭部。丁一邊做著討厭的文案工作,一邊心中暗忖道,這些人真是令人生畏,他們的傑出表現是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他一麵感歎這些小夥子的能耐,一麵抱怨不得不做這種沒人想做的文案工作。分隊成員花了大量時間,文件資料——主要是關於恐怖分子的情報資料。這些資料是由某些情報機構、警察機關及拿錢辦事的線人所提供的。實際上,這些情報資料價值並不大,儘管這已是當前他們能得到的最好資料了。其中還包括恐怖分子的一些照片,如在法國一所防備森嚴的監獄裡服刑的“豺狼”卡洛斯(Carlos the Jackal,真名伊利奇·拉米雷斯·桑切斯,一九五〇年生於委內瑞拉,曾製造多起恐怖事件,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在維也納歐佩克石油部長會議期間,將一名部長劫為人質,造成三死八傷,並劫持一架飛機逃往北非。一九九四年八月在蘇丹被捕。)的照片。卡洛斯現年五十多歲,是個人人想除之而後快的家夥。照片是由電腦根據他當前的年歲模擬出來的,然後他們又將仿真照與法國監獄提供的真實相片加以對照。隊員們得花不少時間記住這些恐怖分子的麵孔,因為在某天夜裡,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你或許會發現有張麵孔正是你照片裡看到過的,於是你就會毫不遲疑地采取行動。如果你有機會逮到另一個卡洛斯,隻怕你今後走進任何一家警察或特種部隊經常光顧的酒吧時,都可以不必付酒錢,你會因此成了無人不知的名人。不過想到這裡,查韋斯難免有些沮喪,因為桌子上這堆文件資料還不能說全是垃圾。如果他們能捕獲另一個卡洛斯,那是因為巴西聖保羅或波斯尼亞本富克或者是其他彆的什麼地方的一名當地警察聽到了某個線人提供的消息,決定前往某地一看,突然頭腦裡靈光一閃,想起某張麵孔正是各地警察機關要抓的人,接著就要看這個警察的見識了——是就地將他抓獲,還是覺得形勢比較嚴峻,需要請求支援,讓一支像丁那樣的分隊靜悄悄地部署在周圍,再將壞蛋擒獲。不管以哪種形式抓獲壞蛋,都會成為當天有線電視新聞網的新聞報道材料……坐辦公室看文件會產生一個問題,時間看長了,就會做起白日夢來。查韋斯少校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來,將一堆文件資料交給穆尼小姐,向著隊員們所在的大房間走去。他原本想去提醒大家是否已經準備就緒,結果卻發現多此一舉,因為最後一個隊員也快走到大門口了。他順手拿起手槍及槍背帶,來到了英國人稱之為“更衣室”的那間房間,其實裡麵根本沒有禮服可以更換,掛在那裡的隻是深黑色的作戰服及防彈衣。第二分隊的成員都在那裡了,大部分人幾分鐘就已著裝完畢,當天的訓練馬上就要開始。他們說說笑笑,情緒很放鬆。等所有人都換好裝後,再去槍械庫取出各自的衝鋒槍。他們扣上雙扣槍背帶,查看彈盒裡是否已裝滿了子彈,再將彈盒扣在衝鋒槍上,關上保險,比劃著端槍的姿勢,以適合各種射擊的需要。訓練是沒完沒了的,至少需要持續兩周。訓練包含六種基本情景中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其中最令他們頭痛的一種情況是在一架客機的機艙內作戰。這種情況的唯一有利之處是歹徒無處可逃,但其他各方麵對他們都不太有利。機艙內坐滿了乘客,這會妨礙他們進行射擊。另外,歹徒也很容易隱藏在旅客之中,假如他身上還綁著炸彈——歹徒幾乎每次都會聲稱身上綁著炸彈——那麼他隻要拉一下導火線或按一下按鈕,機上的人可就都完蛋了。所幸的是,願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生命的人不是太多。然而,丁和他的隊員們卻不能這麼想,許多時候恐怖分子寧可被擊斃,也不願被捕,因此隊員們的射擊既要快又要準。他們要像半夜裡發生在堪薩斯州的颶風那樣衝進機艙,還要及時投出閃光震撼彈(fsh-bang,爆炸時發出強烈聲響和令人炫目的強光,具有震懾作用的反恐部隊主要武器之一。),讓歹徒在強烈的閃光下措手不及,讓隊員能將槍口直指歹徒的腦袋。當然還得讓上帝保佑,此時千萬不能有旅客站起身來,阻擋你的射擊路線。“第二分隊,準備好了嗎?”查韋斯問。“準備完畢,長官!”隊員們齊聲回答。於是丁將他的分隊帶了出來,快步跑向半英裡外的演習場,其速度遠遠超過每天早晨的跑步。演習場是一幢矩形建築,約翰斯頓和韋伯已分彆站在這幢樓的兩個對角上。“指揮員呼步槍手二號,”丁對著裝在鋼盔上的麥克風說道。“有什麼情況要報告嗎?”“沒有,六號,沒有情況,”韋伯回答道。“步槍手一號,有什麼情況嗎?”“六號,”約翰斯頓回答道,“我發現窗簾在動,儀器顯示房裡有四到六個人的聲音,說的都是英語,沒有彆的情況。”“知道了,”丁回答道。分隊的其他成員都隱蔽在一輛卡車後麵,他又看了一遍該幢房子內部的布局圖。關於這次襲擊任務,他早已向分隊成員作了詳細的布置,隊員們對房內結構了如指掌,即使閉著眼睛也一清二楚,因此丁揮手讓分隊向目標房進發。帕迪·康諾利衝在最前頭,他快速靠近大門,將衝鋒槍掛在槍背帶上,騰出雙手從懸在防彈衣下端的袋子裡掏出一枚炸彈,將其粘貼在門框上,再插上雷管。接著他向右移動了十英尺,左手握著起爆器,右手抓著槍口朝上的衝鋒槍的握柄。萬事齊備,丁暗忖道,是行動的時候了。“上!”他向隊員發出攻擊的命令。隊員們從卡車後麵衝出來的同時,康諾利按下了起爆器的按鈕,門框立即被炸開,門板飛進了屋內。就在爆炸的一瞬間,邁克·皮爾斯中士冒著煙霧衝了進去,後麵緊跟著查韋斯。裡麵沒有燈光,唯一的光線是從被炸壞的門洞裡射進來的。皮爾斯發覺房內空無一人,於是就來到通往另一間房的門洞旁站位掩護。丁領著其他隊員先衝了進去——裡麵是四個目標和四位人質。查韋斯端起裝了消音器的MP-10衝鋒槍,對著目標的腦袋射了兩發子彈。他看到子彈擊中頭部的要害部位,正好在兩眼之間,於是便移步向右,發現史蒂夫·林肯也已按照預案將他的目標擊斃。就在這時,天花板上的燈亮了,演習結束了。從炸門開始,到目標被消滅,實耗時間為七秒鐘,演習規定的時限為八秒鐘。丁給槍上好了保險。“我的天哪,約翰!”他對著彩虹部隊的指揮官喊了起來。克拉克從兩英尺開外處站起身來,對著左側的標靶笑了。靶上兩個彈孔說明目標正中要害,必死無疑。丁發現他根本就沒有穿戴任何防彈護具,隱蔽在另一頭的斯坦利也站起身來,同樣沒穿防彈衣。更讓他們感到吃驚的是,福爾蓋特太太及蒙哥馬利太太也坐在房間中央的椅子上。但再一想,覺得她們也是彩虹部隊的一員,也許她們還想顯示自己願意與戰士們同甘共苦。儘管這兩位女士精神可嘉,但冒這樣的風險是否明智就說不清楚了。“七秒鐘,我想這應該算可以了。如果能控製在五秒之內,那就更好了,”約翰評論道,不過這幢房子的大小及第二分隊必須要經過的這段距離決定了殲敵的動作不可能太快。約翰走過去,一個個地檢查目標靶。麥克泰勒的靶上隻有一個小孔,再仔細一看,此孔不規則的形狀表明是兩顆子彈都穿過了這個小孔。約翰·克拉克暗自歎道,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和自己當年一樣傑出、一樣優秀。不過他還是要為自己說句話,與他們在越戰期間的情況相比,現在的訓練方法是大大改進了,不是這樣的嗎?他伸手幫海倫·蒙哥馬利站起身來,她仿佛尚未從緊張情緒中緩過來,這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坐在那裡冒吃子彈的危險,這可不是秘書該乾的活。“你沒問題吧?”約翰關切地問道。“噢,還好,謝謝您的關心。能參加這樣的演習,讓我感到十分刺激,您知道吧,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我是第三次參加演習了,”艾麗斯·福爾蓋特邊說邊站起身來。“每次參加這樣的演習都會有激動人心的感覺,”她笑著補充了一句。的確十分刺激,克拉克心中附和道。雖說對丁及他的隊員們蠻有信心,可看著衝鋒槍在自己的眼前噴火吐焰,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絲恐懼,更不要說連件防彈衣都沒穿呢。他想說服自己,他這樣做是為了更好地了解情況,以便找出演習中的不足之處。不過他並沒有發現什麼大問題,這些人實在是太棒了。“好極了,”斯坦利評說道。他用手指著一個隊員說,“你——嗯——”“我叫帕特森,長官,”中士回答道,“我知道,我進來時差點絆了一跤。”他邊說邊回頭看了一眼被炸飛進演習場的一段門框,這家夥差點將他絆倒了。“我發現你很快就控製住自己了,帕特森中士,我看得出來,它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你射擊的精確度。”“是啊,長官,那不會影響我對目標的射擊,”漢克·帕特森附和道,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第二分隊的隊長來到克拉克的麵前,邊走邊關上他的槍的保險。“C先生(Mr.C,英國軍情六處首任負責人為英國皇家海軍上尉曼斯菲爾德·卡明,至今英國人仍沿用卡明的首字母C稱呼該處首腦,“彩虹六號”克拉克的首字母正好也是C,稱其為C含尊崇之意。),給我們打個能勝任任務的分數吧,”查韋斯信心十足地說道。“告訴那些壞蛋,他們最好得留點神。第一分隊演習的成績如何?”“他們比你們快了十分之二秒,”約翰回答道,但看到第二分隊的隊長聽了有些泄氣,他的心中反而覺得很高興。“謝謝你了。”“謝我什麼?”“你沒讓老丈人丟臉。”約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好了,夥計們,”丁對著他的隊員們說道,“我們收拾一下現場,回去再做評議。”六架電視攝像機已攝下了演習的全過程,斯坦利還會仔細地分析這些錄像。接著,大家去了第二十二特彆空勤團的軍士俱樂部,在那裡喝啤酒。丁在過去的兩周裡已經了解到不少情況,如英國人把喝啤酒看得很重要,史科蒂·麥克泰勒擲飛鏢就像霍默·約翰斯頓打步槍一樣準。丁的軍銜相當於少校,與手下的軍士們舉杯同飲有點違反禮儀,然而他也有借口這麼做。在去中情局工作前,他本人也曾是個不為人知的參謀軍士班長,因此他沒有理由不與手下同樂,給他們講與日本武士共同訓練的故事,讓他們聽得既開心又敬仰。雖然美國第七步兵師是王牌部隊,可是與他的分隊比較起來,還是差了一點,幾口酒下肚後,多明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好了,阿爾,你覺得怎麼樣啊?”約翰問道。他打開辦公室酒櫃的門,給斯坦利倒了一杯蘇格蘭純麥威士忌酒,自己喝野火雞牌威士忌。“你是指這些年輕人嗎?”他聳聳肩說道。“從技術上講,他們的確很棒。射擊的準確率達到標準,體能也良好。他們能克服所設置的障礙,對意外情況的處理也十分恰當。再說,他們也沒有亂放槍傷及無辜,我說得不錯吧?”“可是,嗯?”克拉克以探詢的口氣問道。“可是隻有真正遇到恐怖襲擊的時候,你的心中才會有底。這些人就像特彆空勤團一樣棒,不過其中最棒的還是先前在特彆空勤團裡呆過的那些家夥……”又悲觀又挑剔的歐洲人,約翰·克拉克心中暗想道。這就是歐洲人的不足之處,他們缺乏樂觀精神,看事情常常注重問題方麵,而對正麵的東西往往不夠重視。“查韋斯怎麼樣?”“哦,傑出的年輕人,”斯坦利承認道,“幾乎和第一分隊隊長彼得·科溫頓一樣棒。”“我同意你的看法,”克拉克附和道,儘管聽得出來對方的潛台詞是:與科溫頓相比,他的女婿還是稍微差了一點。不過科溫頓已在赫裡福德呆了七年了,隻要再過幾個月,丁就會和科溫頓一樣棒。差距現在正在縮小,今後的表現就要看前天晚上睡覺睡得好不好,或是早餐吃得合適不合適了。不管怎麼樣,約翰暗忖道,這些家夥就是他所要的人,他要將他們訓練成一支無堅不摧的隊伍。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對這支隊伍進行訓練、訓練再訓練。可兩人誰也沒意識到,這種訓練其實早已在進行之中了。“喂,德米特裡,”此人開口道。“怎麼?”德米特裡·阿爾卡季耶維奇·波波夫一邊晃動著杯裡的伏特加,一邊回答道。“我們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如何開始?”那人問道。德米特裡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會麵。那是一次偶然的相遇,而且各有各的想法。他記得是在巴黎的一家路邊咖啡館裡,當時兩人坐在相鄰的兩張桌子上,那人很快就看出坐在鄰桌的是位俄國人,於是想討教一些關於俄國方麵的生意事情。波波夫原先是蘇聯克格勃的官員,後來被裁減了,當時正在尋找機會投身到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中去。他很快就察覺出鄰桌的美國佬是位有錢人,值得他上前與其攀談。他毫無保留地明確回答了美國人提出的問題,並有意讓對方很快推測出他原先的身份。他會講流利的英語、法語和捷克語,他的語言才能與他對美國情況的了解同樣令人印象深刻。很顯然,波波夫不是位外交家,因為他表達見解時喜歡直截了當、毫不掩飾。這種性格讓他在克格勃內難以繼續發展,在晉升到上校之後就再也難以前進了,儘管他仍舊認為自己是當將軍的料。此後,他們的交往不斷深入,開始是互換名片,接著波波夫去了一趟美國,乘的是法航頭等艙,身份是安全顧問,並與這位美國人進行了一係列的會麵。這些微妙的進展讓這位俄國人喜出望外。而美國人對波波夫關於國外街道上的安全防衛知識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倆還討論了其他領域的專門知識。“對這些事你怎麼了解得如此透徹?”美國人坐在紐約的辦公室裡問道。波波夫並沒立即回答,臉上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喝完了第三杯雙份伏特加後,他說道:“我當然了解這些人啦,嗨!你得知道我離開公職之前是乾什麼的。”“其實,你們就是恐怖分子的同盟軍吧?”他驚異地問道,心中卻反複考慮著這個問題。波波夫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因為這涉及不同的意識形態問題。“你得知道,從我們的角度看,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恐怖分子。他們是世界和平的信徒,是為人類自由而戰的戰士。說句真心話,對我們來說這些人隻是十分有用的工具,隻要以這種或那種形式給他們一點支持,他們就會赴湯蹈火,即使犧牲自己,也會在所不辭。”“真是這樣的嗎?”美國人又大吃一驚。“我還以為他們的動力來自於某些更為重要的……”“你說的沒錯,他們是有理想和信念,”波波夫肯定了美國人的看法。“但是理想主義者都是蠢人,不是嗎?”“有些是,”主人承認道,點頭請他的客人繼續說下去。“他們相信美麗的承諾,相信宣傳中的不實之詞。你知道嗎?我也說過這樣的話,也填寫過藍皮書上的類似答案,出席過黨的會議。這些事是不得不做的,然而我真實身份是克格勃成員,得經常去國外執行任務,就能親眼目睹西方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我特喜歡以‘做生意’的名義到國外去出差,在國外吃得好,穿得好,什麼都比國內強。我不像那些無知的年輕人,他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說得頭頭是道,還舉起了喝剩一半的伏特加向款待他的美國人致意。“那麼現在這些人在乾什麼呢?”“都隱藏起來了,”波波夫回答道,“大多數人都深藏不露,隻有少數人還在執行這樣或那樣的任務——據我估計,也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任務,儘管這些人一個個都受過高等教育。”“我想知道……”他裝出一副酒後睡眼惺忪的樣子說道,其技巧如此高明,以至讓波波夫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想知道什麼?”“不知是否可以與他們建立聯係……”“當然可以,假如有合適的理由的話。我所接觸的那些人,”他用手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都在這兒呢,這種事是不會從記憶中蒸發掉的。”他究竟想要乾什麼呢?“是這樣,德米特裡,你不會不知道,即使是警察手裡牽著的那條狗也有它的用處,事情經常就是這樣的,唉——”他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笑容。就在這一刻,波波夫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電影裡看到的情節要變成現實了?難道美國的商界領導人真的要策劃對其商業競爭對手或其他人的謀殺?這真讓人有些看不懂了……或許電影裡描述的謀殺之類的情節並不完全是憑空設想出來的……“請你告訴我,”這個美國人繼續說道,“你與那些人是不是一起的?他們乾的工作是你籌劃的吧?”“籌劃?不,”俄國人搖著頭回答道,“我給他們提供了一些幫助,他們按俄國政府的指令乾活。在大多數情況下,我隻扮演諸如聯絡員這樣的角色。”這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任務,其實隻是個信使,給那些不知死活在外拚搏的孩子們傳遞特殊的工作指令。由於他具有豐富的國外工作經驗以及傑出的溝通能力,他總能成功地激發起那些人的工作責任心。要知道,他所接觸的這些對象並不是很好對付的,要他們去乾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用西方的說法,波波夫是個老間諜,是位真正傑出的外勤情報官員。多少年來他從未被西方反諜機關發現,要不然他在肯尼迪國際機場進進出出就不會那麼太平了。“這麼說來,你知道如何跟那些人聯係啦?”“那是自然,”波波夫肯定地回答。“那太好了。”美國人站起身來,“我們先一起吃飯怎麼樣?”等飯吃完,波波夫已被聘為“特彆顧問”,年薪十萬美元。他不知道這項新工作將會把他引向何方,不過他並沒有為這個問題而擔心。他有廣泛的興趣愛好,並且迫切需要錢來維持他的生活,支持他的這些愛好。這十萬美元對他來說真是一大筆錢呢!這都是十個月前的事情了。他在伏特加杯裡加上了兩小塊冰,喝上去味道美極了。“從哪裡開始?如何開始?”波波夫自言自語地重複著美國人的問題。想到他現在身在法國,想到馬上要做的事情,他難免覺得有點好笑。生活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為自己開辟了一條路,卻不知道它會將你帶向何方。不管怎麼樣,反正他今天下午才到巴黎,等著要與法國秘密情報機關——對外安全總局裡他原先的“同事”會麵,現在正不知道如何打發時間。“那麼,時間已經定下來了?”“是的,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德米特裡。”“我知道該與誰聯絡並通知誰安排這次會麵。”“安排會麵你要親自出馬?”美國人問道。波波夫覺得他提出這個問題顯得很幼稚。他嘴角上掠過一絲微笑,說道:“我親愛的朋友,我是得親自出馬,這樣的會麵不可能通過傳真來安排。”“你親自出馬會有風險。”“風險會有一點,但不是太大。會麵的地點很安全,沒人會給我拍照,前來的與會者也隻是通過暗語和代號與我聯絡,當然還需要一筆經費。”“要多少錢?”波波夫聳了聳肩道:“哦,你看五十萬美元如何?當然,這筆錢必須是現金,美元、德國馬克、瑞士法郎,那要看我們的……我們的朋友需要哪種貨幣,”他補充道。他覺得必須先把事情說清楚。這位美國主人匆匆寫了一張便條遞了過來。“你拿這張便條去領錢。”就這樣,他們的計劃正式啟動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生活經驗以及不同的辦事原則,人的道德標準往往是千差萬彆的。就德米特裡而言,他的俄羅斯文化背景並沒有給他打上謹言慎行的烙印,他的經驗告訴他,必須要利用好這次機會,他的原則就是要過像樣的生活……“你得知道,做這件事會給我帶來某種程度的危險,所以你想啊,我的報酬……”“你的報酬翻一番,德米特裡。”波波夫的嘴角掛上一絲得意的笑容:“那太好了。”這個頭開得真不錯,即使是為俄羅斯黑手黨乾活,報酬也不可能增加得這麼爽快。他們一周三次在六十英尺高的平台上練習高空垂直滑降,每周一次從一架英國陸軍直升機上練習滑降。查韋斯不大喜歡滑降,他在美國陸軍服役時就有意避開空降學校,選擇了特種兵訓練學校,但一直沒去本寧堡進行那種訓練。回想起來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可能是最好的事,也可能是最糟的事。當直升機接近落點時,他登上了滑降板,套著手套的手抓著一百英尺長的滑繩,以防直升機駕駛員駕駛有誤。很難相信駕駛員,儘管機上人的性命常常就拽在他們的手中,好在這位駕駛員看上去還算穩妥。他們沿著繩子下滑,滑到最後一段時,穿過了樹叢,樹頂端的葉子幾乎擦著了丁的軍服。對丁而言,這時候碰著任何東西都可能是致命的,也是最不受歡迎的。在接近地麵時,吊索開始煞車,查韋斯覺得雙腿上繩索壓力加大,待繩索再次放鬆時,他掙脫滑降板,落在了地上。滑降動作必須要在接近地麵時才可終止,並且動作要迅速,這是比較難掌握的一個環節,否則人在空中時間長了將會成為對方易攻擊的目標。著地之後,他甩開滑繩,雙手抓起胸前的HK衝鋒槍,向目標衝去……他已經成功地滑降了十四次,從直升機上滑降這是第三次。他邊衝邊在心中忖道,滑降練習也有讓他感到開心的一麵。他仿佛覺得又重新回到了他心中想念的步兵生活,這是他在中情局無法享受得到的生活。他喜歡流汗,想在野外訓練中竭儘體力,特彆喜歡與自己誌趣相同的人在一起。垂直滑降難度很大,並有危險。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除了鋼筋鐵骨的韋伯外,第二分隊其他成員都受了點輕傷,不久統計數字將會顯示有人會受重傷,很可能會在滑降時折斷大腿骨。由於訓練中的事故,布拉格堡的三角洲部隊很少有全員待命的小組。不過,艱苦訓練會增強戰鬥力,世界上最棒的部隊都相信這句格言。從他的藏身之處往後看,查韋斯發覺第二分隊的成員都已著陸,並正在向目標前進,連“大熊”維加的動作也十分迅速。想到身上負重較多,查韋斯擔心垂直降落著地時踝關節會受傷。韋伯和約翰斯頓端著帶有瞄準器的自動步槍,正衝向事先計劃好的製高點。這時,裝在頭盔上的報話機響了起來。這種無線電報話機經過數字化加密,僅僅隻有分隊成員能夠聽得懂說話的內容……丁回頭看到所有隊員都已到位,於是準備發出下一個行動指令……通訊設備房設在二樓,其設備剛剛經過整修和更新,其中有好幾台電傳打字機可接受世界各著名通訊社的電訊稿,還有好幾台電視機能收到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英國天空新聞網及其他一些電台播出的節目。這些打字機及電視屏幕都由專人負責監控,而領導這些監控者的是一位專業的情報軍官。那天當班的情報軍官名叫貝內特,他來自美國國家安全局,是位穿便衣的美國空軍少校。然而即使不穿軍裝,也還是看得出來他是個美國人,受過軍隊的專業訓練。薩姆·貝內特少校對這裡的環境已經很適應了。他太太和兒子對當地的電視不是太感興趣,但卻發現當地的氣候十分宜人。再說離他們住所不遠處,有好幾個相當像樣的高爾夫球場,開車到那兒打高爾夫球十分方便。貝內特每天早晨會慢跑三英裡,他要讓當地的隊員明白他還不是個老而無用的人,他正盼著在以後幾個星期裡也能顯一下自己的身手。在值班方麵工作倒是很簡單。克拉克將軍——這裡的人都這麼稱呼他——看上去也是個和氣寬容的頭頭,乾事情喜歡乾脆利落,從不咋唬,貝內特很喜歡與他共事。在十二年的軍旅生活中,貝內特曾遇上過好些喜歡咋唬的上司。彩虹部隊的情報主管——英國人比爾·托尼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性情溫和,思路周全,精明機靈。在過去幾周裡,他還和貝內特一起在赫裡福德軍官俱樂部裡喝啤酒、討論專業問題。不過值班常常顯得十分無聊。貝內特曾在美國國家安全局監控中心工作,辦公室就在地下室,大大的房間,低低的天藏書網花板,讓人感到很壓抑。辦公桌上放著微型電視及電腦打印機,這打印機會持續不斷地發出一種低低的噪聲。要是在那裡值夜班,監控世界各地所發生的情況時,整夜聽著持續不斷的嗡嗡聲,人不發瘋才怪呢。好在英國人不相信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關在一間房裡,他現在值班要站起來走動走動是不會有人來管的。再說這裡的工作人員年紀也輕,隻有托尼一個人超過了五十歲,這一點也讓貝內特感到舒心。“少校!”一位坐在打印機旁的監控人員喊道,“瑞士發生了劫持人質事件。”“消息是哪家通訊社報道的?”貝內特一邊走過去,一邊問道。“法新社。劫持發生在一家瑞士銀行裡,”這位下士報告道。貝內特來到打印機前,卻發現讀不懂這條消息,因為他不懂法語。下士急忙將打印出來的信息翻成英文。貝內特拿起電話,按了一個鈕。“托尼先生,瑞士首都伯爾尼發生了點事,一夥人數不清的歹徒劫持了伯爾尼商業銀行中心支行。還有些老百姓也被困在裡麵。”“還發生了其他什麼事嗎,少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員傷亡的消息。很明顯,當地警察已到了現場。”“很好,謝謝你,貝內特少校。”托尼掛上電話,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本很特殊的書查看起來。是啦,這個人他正好認識。他撥通了英國駐日內瓦大使館的電話。“請接戈登先生,”他告訴使館的接線員。“我是戈登,”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聲音。“丹尼斯,我是比爾·托尼。”“比爾,好久沒接到你的電話了。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對方愉快地問道。“是關於伯爾尼商業銀行中心支行的事,好像那裡發生了劫持事件。我想讓你去摸摸情況,然後向我報告。”“同我們有什麼利害關係,比爾?”對方問道。“我們與瑞士政府……有個默契,假如他們的警察部隊沒法控製局勢,我們可能要向他們提供一些技術支援。使館裡誰負責聯絡當地警方?”“托尼·阿米蒂奇。他原來是蘇格蘭場的警官,專門負責調查財經類的刑事案件。”“帶他一塊前去,”托尼命令道。“一旦有消息,立刻向我報告。”托尼把他的電話號碼給了對方。“好吧。”一個下午呆在日內瓦也顯得很無聊,能走動走動也不錯。“幾小時之內便會有消息。”當然,也有可能一個下午什麼收獲都沒有,他們兩人都有這種思想準備。“我會等在這裡,謝謝你,丹尼斯。”說完他掛上電話,離開了辦公室,上樓看監控電視去了。彩虹部隊總部大樓後麵,安裝了四台大型的拋物麵衛星接受天線,用以追蹤赤道上空的通訊衛星。因此不難發現瑞士電視台用的是哪顆衛星、哪個頻道。現在大多數國家都用衛星傳輸電視信號,而不再用地麵電纜。沒費多少時間他們就找著了當地那家電視台。隻有一台電視攝像機在現場報道這件事,電視屏幕上顯示的是該銀行的外觀。瑞士人喜歡把他們的銀行建成城堡式的建築,再加上些日耳曼風格,以使這些建築看上去更有威勢。屏幕上的聲音是記者在向電視台報告情況,而不是在向觀眾播音。一名譯員站在電視屏幕旁做實時翻譯。“‘情況不清楚,警察沒有向我們透露任何情況’,”譯員用低沉單調的聲音翻譯著。接著屏幕裡傳出了另一個聲音。“是攝影師,”譯員解釋道,“聽起來像是攝影師的聲音,可能發生了新情況……”與此同時,屏幕鏡頭逐漸拉近,慢慢地看到了一個戴著頭套的人形,這也算行劫時的一種偽裝吧。“他手裡拿的是什麼槍?”貝內特問道。“是捷克製58型,”托尼立刻回答道。“看上去是58型,這攝影師真棒!”“‘他說什麼?’這是演播室在問現場記者,”譯員繼續道,對電視屏幕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不清楚,外麵太鬨,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他高聲喊了些什麼,但是我聽不清楚。’現在聲音好了些,‘有多少人?’‘我確定不了,聽銀行的警衛講裡麵有二十來人,包括銀行員工和辦事的客戶。隻有我和攝影師在外麵,警察大約有十五人。’‘我猜還會有更多的警察過來,’電視台回答道。”這時,視頻和音頻信號突然都消失了,信號的切換說明攝影師換了地方,果然不到一分鐘屏幕上重新出現圖像,看起來是攝影師換了個角度。“出了什麼事了,比爾?”托尼和貝內特回過頭去,看到克拉克站在他們的身後。“我來找你商量事情,你的秘書告訴我說發生了新情況,說你到這裡來了。”“可能有新情況需要我們處理,”情報主管回答道。“我已派軍情六處駐日內瓦情報站的兩個人前去了解情況。我們與瑞士政府確有約定,假如他們覺得有必要,就會讓我們提供幫助。貝內特,商業電視頻道是否已播放了這樁劫持案?”貝內特搖了搖頭道:“還沒有,頭兒。”“太好了,”托尼自言自語道。“今天是哪個分隊當班,約翰?”“第二分隊,是查韋斯和普賴斯他們的分隊。他們剛剛完成常規訓練。什麼時候發布進入戒備狀態的命令?”“我們馬上宣布進入戒備狀態,”比爾回答道,儘管這件事很可能已從搶劫銀行陷入僵局而變成了劫持案。瑞士過去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不是嗎?克拉克從口袋裡掏出對講機,按了開關。“查韋斯,我是克拉克,請你和普賴斯立刻到通訊房報到。”“馬上就過來,頭兒,”那頭回答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丁望著軍士長說道。在過去的三周裡,他發覺埃迪·普賴斯是他所見過的最棒的軍士長了,普賴斯冷靜聰明,乾事不聲不響,還有豐富的實戰經驗。“我想我們一到那兒就知道了,隊長,”普賴斯答道。他了解軍官,他們喜歡跟人聊天,查韋斯就是個例證。“埃迪,你來此地有多久了?”“將近三十年了,隊長。我剛來時還是個小鬼,才十五歲,被編入了空降團,”他知道隊長還要問什麼,於是索性都說了。“二十四歲時被調到特彆空勤團來,自那以後就一直在特彆空勤團裡。”“是啊,軍士長,有你在我身邊,我感到非常高興,”查韋斯邊說邊上了去總部大樓的車。“你能這麼說,我真是太感謝了,隊長,”軍士長答道。這位查韋斯先生是個大好人,普賴斯心中暗想道,說不定還是個好指揮員呢,當然這還需要日後他的行動來加以證實。他完全可以問這問那,可是他並沒有那樣做,不是嗎?儘管他是個好人,普賴斯對美國軍隊上下級關係那套東西心中還是沒底。你完全應該是名軍官了,埃迪,丁心中這麼想著,但嘴上卻不說。如果在美國,這家夥會被調離單位,儘管自己很不願意,然後被送往候補軍官學校,說不定軍隊還會為他的一張大專文憑買單。不過查韋斯提醒自己道,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國家,會有不同的規矩。好在這樣倒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得到了這麼棒的一個助手。十分鐘後,他將車停在總部大樓後的停車場內,走進了辦公樓,按指示來到了通訊房。“嗨,C先生,發生了什麼事?”“多明戈,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和你的第二分隊去完成一個任務,地點在瑞士的伯爾尼。搶劫銀行陷入僵局,於是劫持了人質。目前我們知道的就這麼多。”克拉克用手指了一下屏幕,查韋斯和普賴斯拉過轉椅來到了屏幕前。即使情況有好轉,那他們也算是進行了一場很好的戒備演習。預先製定的機製現在啟動了:底樓的員工立刻預訂了至少四個航班的機票,都是從倫敦蓋特威克機場到瑞士伯爾尼的;兩架直升飛機正飛往赫裡福德,隨時準備將第二分隊的成員及裝備送往蓋特威克機場;英國航空公司已被告知對他們的“行李”免檢放行——在國際航班上做這種檢查會引起眾多旅客的不安情緒。如果情況繼續變壞,第二分隊成員將換上西裝,戴上領帶。克拉克覺得這樣做有點過分,要讓士兵裝扮成銀行職員談何容易?“尚無進一步的情況,”托尼說道。“薩姆,把錄像帶倒回去重放一下如何?”“好的,頭兒。”貝內特把帶子倒過來重放。“是捷克58型槍,”普賴斯一看便認識。“臉看不清楚?”“對,看不清臉,能看清的就這些了,”貝內特答道。“搶劫者使用這種武器顯得十分奇怪,”軍士長普賴斯評論道。查韋斯回過頭來看歹徒手中的槍,這是他該好好學習的地方,對歐洲國家武器的情況他了解不多。看來這裡的歹徒不像美國歹徒那樣使用突擊步槍。“我也這麼認為,”托尼附和道。“你是指他手中的武器?”查韋斯問軍士長。“是,隊長。捷克人將這種武器賣給好多人,相當小巧精致,是不是?烏爾斯基·布羅德兵工廠生產,總共才二十五英寸長,使用7.62×39蘇製子彈,全自動但也有單發選擇開關。不過瑞士歹徒會使用這種武器實在令人覺得不可思議,”普賴斯又一次強調了這一點。“為什麼?”克拉克問道。“瑞士人自己製造的武器要比這好得多,長官,瑞士實行民兵製,這些平民士兵都把槍擱在家中的櫃子裡。你想啊,瑞士恐怖分子溜進人家家裡偷幾把步槍實在不是件難事。”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響聲,直升飛機到了。克拉克看了下手表,點了點頭。“我們對銀行周邊的情況知道多少?”查韋斯問道。“夥計,我們正在了解呢,”托尼答道。“到目前為止,還隻是電視上能看到的那些。”屏幕上顯示出一條普普通通的街,眼下街上已沒有來往車輛,因為當地警方已讓所有車輛繞道而行。另外還能看到街兩旁的普通的磚石建築。查韋斯抬頭看普賴斯,發現他正盯著屏幕上的圖像。現在有了兩幅畫麵,因為另一家瑞士電視台也派了一組攝影人員到現場,兩組信號都被從衛星上截錄了下來。譯員繼續在翻譯現場攝製組及記者與各自的電視台之間的對話。內容不是太多,其中有一半都與報道主題無關。偶爾會發現銀行窗戶上的窗簾動了一下,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動靜了。“警方很可能正在試圖用電話與劫持者聯絡,設法與他們交談,安撫他們的情緒,這是例行的做法,”普賴斯說道,他意識到在這種事情上他比房間裡的其他人有更多的實戰經驗。其他人懂得的理論比較多,但碰到這種情況,光有理論並不見得每次都能解決問題。“半小時後,便能知道是否需要我們出擊。”“瑞士警察的辦事能力如何?”查韋斯問普賴斯。“辦事能力真的很強,隊長,不過遇上劫持大案,他們的經驗就不太夠……”“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會與我們簽訂協議的緣故,”托尼插話道。“沒錯,長官。”普賴斯向椅背上靠了靠,伸手從口袋裡掏出煙鬥。“有沒有人介意我抽煙?”克拉克搖了搖頭道:“這裡沒有‘保健納粹分子’,軍士長。你剛才說‘劫持大案’指的是什麼?”“指那些死硬分子、恐怖分子,”普賴斯聳了聳肩道,“指把寶押在自己的生死上麵的那些亡命之徒。他們會以殺害人質的辦法來顯示自己的決心。”就是那些需要我們來對付和除掉的亡命之徒,普賴斯覺得他不必加上這句不說大家也都知道的話。空著腦袋坐在那兒乾等,讓約翰及比爾感到渾身不舒服,尤其是比爾。然而,沒有確切的情報,也難以做出令人信服的決定。房間裡的人都盯著屏幕,但卻看不到多少新內容,後來連聲音也沒有了。這讓克拉克惦念起有些電視台的記者來,他們會說些空洞無聊的話,為的是不讓觀眾乾等著。唯一令人感興趣的是記者準備與警方談一談,可是警方什麼也不說,隻告訴記者正在與歹徒聯絡,迄今為止尚未成功,那當然是在說謊。在這種情況下,警方肯定會對媒體及公眾說謊,因為恐怖分子身邊也會有電視機,也肯定在監視電視裡的動向,從電視中獲得信息,這誰都明白。要不,克拉克和其他彩虹部隊的頭麵人物就不會湊在那裡看電視了,對不對?與瑞士方麵聯絡的辦法既簡單,又複雜。彩虹部隊與瑞士政府簽訂了協議,如果當地警方控製不了局麵,他們就會向州一級政府提出要求支援,州政府將會根據情況決定是否再升一級向中央政府提出支援請求。這樣中央政府的官員就能直接向彩虹部隊求助。這一機製早在幾個月前就擬訂出來了,它將允許克拉克率領的部隊采取行動。“請求”可以通過英國白廳的外交部發過來。約翰覺得要通過這麼些官僚機構才能將請求發過來,實在是太麻煩了些。不過那都是一些不可避免的程序,好在有關的機構還不算太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一旦請求被提出,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得多,不會再有很多行政方麵的事務要處理了。除非正式向彩虹部隊提出請求,瑞士人是不會向他們透露任何情況的。在屏幕前呆了一個小時後,查韋斯返回第二分隊,傳令大家作好出擊準備。聽到消息後,分隊的成員表現得十分平靜,他們開始整理要攜帶的裝備,好在要帶的東西不算太多。電視圖像已接到每個人的台式電腦屏幕上,大家靜靜地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看著畫麵上的圖像,而隊長查韋斯又回到了通訊房裡。直升機早已停在辦公樓外的停機坪上。一分隊此時也已進入了待命狀態,萬一載運第二分隊去機場的直升機半途發生意外,他們可以取而代之。所有這些細節都已安排妥當,唯一弄不清楚的就是恐怖分子的情況了。從屏幕上看,警察也在來回打轉,有些站在警車後麵持槍瞄準,大多數警察隻是站在那裡觀望。不管他們平時的訓練如何,這樣的事對他們而言,還是第一次碰上,由於缺乏專業方麵的訓練,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伯爾尼從未發生過銀行搶劫事件,處理這種事從來就是當地警察部門機構文化之外的事。情況明擺在那兒,克拉克和其他人心裡還是有數的。德國警察部隊可說是世界上最訓練有素的,但在菲斯滕費爾德布魯克營救人質時行動失敗,招致以色列參加一九七二年慕尼黑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運動員最終未能活著回家。那不是因為德國警察水平差,而是因為他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救援行動,對如何處理劫持人質事件缺乏經驗。整個世界都從這次悲劇中吸取了教訓,但教訓到底有多深刻?克拉克和他的同事們心中並不樂觀。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電視屏幕顯得很平靜。突然,一位拿著手機的資深警官來到了屏幕中央,雖然聽不見他在講些什麼,但從他的形體語言上看得出來,出了什麼事。開始他還很平靜,接著就變了,他將手機緊緊地貼著耳朵,另一隻手抬在半空中,不斷地比劃著,仿佛不是在打電話,而是在與對方爭論。“出什麼事啦?”比爾的助手保羅·貝洛博士說道,其他人也已察覺到出了什麼問題,特彆是坐在轉椅上的普賴斯立刻警覺起來,使勁地抽著煙鬥。要與這些搶銀行的家夥談判,沒有點“藝術”是不行的,這是警方負責人——不管其職位高低——必須要學會的一門藝術。軍士長相信,一定出了什麼事了,很可能是一兩個人質已遭了殃。“‘是不是聽到了槍聲?’”譯員轉述現場記者的話。“噢,壞了!”查韋斯輕輕自語道,看來情況正在向壞的方麵發展。不到一分鐘,銀行一扇玻璃大門打開了,一個穿便服的人拖著一具屍體來到了門外的人行道上。兩台攝像機對準了他。當鏡頭拉近時,看得出來死者是個男人,腦袋已是血肉模糊。那人將屍體放在了人行道上,自己卻站在那裡發愣。向右邊拐,往右麵跑,查韋斯幾乎要喊出聲來,儘管電視那頭的人根本聽不到。也許他的意念真的傳到了那人的耳朵裡,隻見那名男子朝死者看了一眼之後,便偷偷拐向了右邊。“‘裡麵有人在高聲喊叫’,”譯員轉述記者的話道。喊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其結果卻適得其反,那位男子跑得更快了。他離開雙開玻璃大門,沿牆來到了平板玻璃窗的下方。窗下沿和他的腦袋之間還有三英尺的花崗岩牆壁,因此銀行裡的歹徒暫時無法再看到他。“乾得漂亮,夥計,”托尼輕聲讚揚道。“現在就要看警察能否將他帶到安全之處了。”一台攝像機的鏡頭又一次移向那位資深警官,他拿著手機來到街中央,使勁地揮著手,示意那位逃出來的人質趴在地上。他這麼做是明智還是愚蠢,電視屏幕前的人一時也說不清楚,接著他又不慌不忙地回到警車停車線那裡。奇怪的是他這麼做歹徒居然沒向他開槍。兩台攝像機的鏡頭又一次移向逃出來的人質,幾名警察小心翼翼地來到銀行的右側,揮手要逃脫的人質壓低身體爬向他們這邊。那些警察都端著自動步槍,他們的形體語言表明他們是既緊張又沮喪。其中一位還斜眼看著躺在大門口的屍體,赫裡福德屏幕前的每個人都能猜出這位警察此時的真實感覺。“托尼先生,四號線有你的電話。”彩虹部隊的情報主管走向一台電話機,按了個按鍵。“我是托尼,……你好,丹尼斯……”“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他們剛剛謀殺了一個人質。”“我們也看到了,我們從衛星上截錄了電視信號。”丹尼斯的話意味著他們去伯爾尼收獲不大——恐怕還不能那麼說,不是嗎?“你是和那位叫阿米蒂奇的在一塊嗎?”“是啊,比爾,他正在與警察交談呢。”“那太好了,我等他的回話。”仿佛像接收到信號一樣,電視屏幕上有個穿便衣的人走向那位資深警官,向他出示了身份證件,並與那位警官交談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消失在拐角處。“我是托尼·阿米蒂奇,您是誰?”“我是比爾·托尼。”“好吧,假如您是丹尼斯的熟人,那我猜您也是軍情六處的人啦。我能為您效勞嗎,長官?”“警方告訴你些什麼?”托尼按下了電話上的揚聲器鍵,以便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到。“處理這樁事,他感到力不從心。他說他已向州政府請求支援。”“C先生,我們是否——?”坐在椅子上的查韋斯立刻問道。“告訴直升機作好起飛準備。丁,你帶分隊去蓋特威克機場,在那裡等候進一步的指令。”查韋斯和普賴斯走下樓梯,跳進汽車,不到三分鐘就回到了第二分隊的駐地。“夥計們,如果你們在看電視的話,一定都了解了那裡的情況。現在準備出發,我們乘直升機去蓋特威克機場。”他們剛一出門,屏幕上一位勇敢的瑞士警察已設法將那位逃出來的男子帶到了安全之處。他立刻被塞進了一輛汽車,離開了現場。看這樣的電視,形體語言顯得特彆重要,十來個警察原先隨便站著,現在大多都躲藏到汽車後麵,手裡端著自動槍,神經十分緊張,但對下一步該怎麼辦,仍然不知所措。“劫持事件將會在電視上亮相,”貝內特報告說。“天空新聞網幾分鐘後將播送這一消息。”“我想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克拉克說道。“斯坦利在哪?”“他已在蓋特威克機場了,”托尼答道,克拉克點了點頭。斯坦利將作為這次行動的現場指揮與第二分隊一起出發。保羅·貝洛博士也隨隊前往。他與查韋斯一齊乘直升機去機場,將對這次行動的心理方麵的問題提供谘詢。接下來克拉克就沒什麼其他事好做了,他讓秘書小姐送些咖啡及點心來,拉把椅子坐在電視機前監控情況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