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怪了，她很不正常”，花婆看著孫磊說道，孫磊看著她說，“她怎麼不正常”？

花婆自言自語道：“她很怪，很少說話，也不笑，總是獨來獨往，我們欺負她，她也不理，也從不說自己的事情，人很清高。這裡實在是太窮了，我們對回城都不抱希望了，看到這貧瘠的地方也感到絕望，但是不論她做的多辛苦，她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絕望，一直都很淡然。我們想撕下她的偽裝，想在她的臉上看到跟我們一樣的絕望，我們幾個人就把欺負她，當成我們唯一的樂趣，每天臨睡前都商量，明天要怎麼欺負她，但我們不管怎樣欺負她，她都無所謂，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就這樣我們在這過了一年又一年，慢慢的家裡人像是也把我們放棄了，不再給我們寄東西，地裡的活越來越重，我們也越來越吃不飽，那兩個男知青受不了，娶了當地農村女人，慢慢的村裡的人也盯上了我們幾個女知青，我們不願意，誰願意嫁給這些泥腿子。所以我們想到毀掉劉舒晴的辦法，讓她嫁到村裡，誰讓她長的最漂亮，盯上她的人最多，可是讓她嫁給村裡富裕人家，我們不甘心，所以我們選了村裡最窮的，其貌不揚的陳生，我們設計…不，不是我，主要是桂蘭，她最討厭劉舒晴，因為她喜歡的那個知青段晨他喜歡劉舒晴，大部分主意也是她出的，其實我也不想跟她們一起欺負她，但是我要是不跟她們一起做這些事，我可能就是要像劉舒晴一樣，做那麼累那麼臟的活，我跟劉舒晴不一樣，她什麼都能乾，我不行，我……

“你們是怎麼設計她的”，孫磊打斷她的自言自語問道。花婆太頭看著他喃喃說道：我們是怎麼設計她的？我們本來想在晚上把陳生推進她屋裡，可她太小心了，每天都鎖緊門窗，我們想讓陳生白天找機會提前去她屋裡呆著，但是陳生不敢，他太無能了，可也正是他的懦弱無能讓桂蘭更想把他們湊在一起，終於讓她找到機會了，她趁劉舒晴去河邊洗衣服時讓我去叫陳生，等我們剛趕到，劉舒晴掉河裡去了，陳生把她救上來的，一時間村裡流言四起，說陳生摸遍了劉舒晴的身子，不管她走到哪裡，村裡人都對她指指點點，村裡的小媳婦們，因為她漂亮，早就看她不順眼，對她出言羞辱，她在村裡根本生活不下去了，我們也終於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絕望，說到這裡花婆的聲音漸漸變小了……

柳如煙閉上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一個長相跟江漁相似的少女在那裡無助悲傷，無聲的哭泣，讓她的心也忍不住充滿了悲傷，心痛無比。

“接著說”，孫磊說道忍不住想，真是最毒婦人心，一個人的一生就這麼被她們毀了。

“最後，劉舒晴把自己關在房裡一天一夜後，收拾東西去了陳生家”。當時的場景吳小花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原本還鮮活的像一朵嬌花一樣的人，勞累饑餓都沒有讓她失去水分，可經過那一天一夜後，她像是枯萎的花，失去了所有光鮮亮麗，她們終究是把她給毀了。

“結婚以後呢？陳生對她好嗎”？孫磊問皺著眉頭問道，杜少川看柳如煙的臉色不好，擔心的看著她，握緊她的手，柳如煙看到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他們沒辦婚禮，陳生雖然無能懦弱，但也是個善良的人，又是真的喜歡她，對她也是嗬護備至，她在陳生家要比在知青點的日子好過點”。

“你剛開始說的報應是什麼意思”？孫磊接著問道。

“嗬嗬”，吳小花現在終於相信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苦笑著繼續說道：“劉舒晴走後，知青點的活全都壓在我們四人身上，我們都不會乾活，所以也分不到糧，看到劉舒晴日子過的挺滋潤的，也都紛紛認命嫁給了村裡的人，沒想到，我們都剛剛結婚不到半年，竟然恢複了高考，可是當時我們要不就懷孕的，要不就是家裡看的嚴，都不能好好複習，又都很絕望，這時候聽說劉舒晴在家複習，準備參加高考，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陳生的，陳生竟然支持她高考，我們肯定不甘心，輪流找到陳生，做他的思想工作，讓他阻止劉舒晴參加高考，陳生也是真喜歡劉舒晴，當然也是不希望她離開，所以高考前讓她喝了，含有安眠藥的粥，那藥是桂蘭給他的，劉舒晴錯過了考試，沒過多久她也懷孕了，好像也就認命了。可能是報應，我們四個也接二連三的出事，我老公莫名其妙生病死了，桂蘭懷著孕被她老公推倒難產一屍兩命。還有那兩人也是早早就生病死了。現在我們七人，就我還活著”，隨著年紀越大，以前的事越來越清晰，對劉舒晴的愧疚像一座大山壓著她，每天晚上都是睡不著覺。

“劉舒晴是因為什麼死的”？杜少川在一邊開口問道。

吳小花看到杜少川頓時有點恍惚，好像什麼時候也有一個穿著軍裝一身正氣的人來問她，劉舒晴是怎麼死的？吳小花看著杜少川重複著她好像說過的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生了女兒，陳生對她還是不錯的，也沒有公婆要伺候，她的日子應該是不錯的，不過我最後一次見她，那時她應該生病了，臉色蒼白，異常瘦弱，我問她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想跟她道歉的，可她盯著我恨恨的對我說，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們。沒過幾天就聽到她去世的消息”。而她那句永不原諒像魔咒一樣糾纏了她好久，吳小花說完閉上眼睛再也不願多說一句話。

柳如煙坐上車跟杜少川說：“去海角村，找江漁的母親，跟她坦白，並且我們要遷墳。”

杜少川擔心的說：“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柳叔”。

“不用，少川，我想帶她回家，立刻馬上”，柳如煙紅著眼睛說道。

杜少川連忙安撫她，“好的，我們這就去海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