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天氣一定很潮濕,特裡·克裡福德可以從他那條傷腿上感覺出來。那條腿疼得很厲害,膝蓋以下猶如紮滿了針一般疼痛難熬。隻有天氣要下大雨或者發生大的變化,他的腿才這樣折磨他。可是今天晚上並沒有多雨的雲彩遮住星星。這種不正常的天氣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呢?特裡一病一拐地走下廚房的台階,來到主樓後麵的人工草坪上。他聽到遊泳池那邊傳來一些叫喊聲和水潑撒的聲音,一定是那些來此地遊玩的加利福尼亞小夥兒們在向那些順路帶來的姑娘們炫旅他們自己的威風。他穿過房間之間燈火通明的小路,繼續走到已經熟睡的那些房間那邊。通過一間客房敞開的窗戶,他聽見有人在爭吵著,而且還夾雜著電視裡槍戰的聲音。他想,一定是有線電視,一個傑出的發明。如果當年他在草原上工作時有衛星電視或有線電視,也許他就會繼續留在那裡了。如果他每天割草打捆完以後回到那間狹窄的小屋能觀看一些黃色影片和槍戰片,也許今天他還在握明那個地方。也許還在。也許已經不在那裡了。事實是,他生來就不是牛仔,不是一個真正的牛仔。他有牛仔的知識,也有當牛仔的技能和才能,他隻是缺乏做一個牛仔的耐性。他忍受不了那種“除了我的馬以外,我什麼也不缺”的討厭的自足生活。在電影裡看起來似乎很英雄。當看到約翰·韋恩和阿倫·蘭德高高在上地坐在他們的馬鞍裡,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時候,他想象不出會有什麼人不想成為他們那樣。但是,牛仔的現實生活是:一天連續整整工作十個小時,好多天都不能洗澡,吃的東西狗屁不如,夜晚又隻能睡在堅硬的岩石和草地上鋪就的破舊的被窩裡,還得忍受蚊蟲叮咬,半夜三更從睡夢中被動物的嚎叫聲驚醒,有時還聽見其他男人不得不自己手淫來解決難熬的問題—那又是另外的問題了。他的生活中需要有人,有噪音,有光亮,有文明。他喜歡牛仔的生活,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骨子裡是個喜歡城市生活的人。這就是為什麼他來到“搖滾迪斯科”俱樂部以後而感到如此幸運的原因。他是在去培森參加牛仔競技表演時聽人說喂奧韋爾德要開設一個大的度假農場,而且牧場主正在尋找一位馬夫來管理那裡的馬廄。他從來沒有去過裡奧韋爾德,他也從來沒有乾過任何馬夫的工作,除了他自己的馬以外,他並不懂得如何養護馬匹。但是,一張乾淨的床鋪,固定的工資和可以使用飯店水準的遊泳池,這樣優厚的條件吸引了他。其他的牛仔不屑一顧,說那是女人才乾的活。不過,他馬上就搭了便車到格勞卜,然後又趕到裡奧韋爾德。在農場老板與他麵談時,他滿口撒謊。老板是個城裡人,雖然特裡知道老板遲早會發現他撤了謊的,但是,在有人發現他不稱職之前,他已經可以休息好幾個星期了。隻是從來也沒有人揭穿他。他比農場上工作的其他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馬匹,比霍裡斯和他的任何雇員,甚至來此旅遊的客人都熟悉馬,自然這是再好不過的了。當然,逐漸地,他也從失敗的經驗中獲得了更多的知識,實際上,也開始做起了一份稱職的工作。現在,可以說,他在這方麵已經是很棒的老手了。馬廄與農場之間被一片人工沙漠分開,中間足有足球場那麼大,上麵布置了很多亞利桑那州有名的灌木和仙人掌,布局新穎彆致。馬廄跟餐飲、休息和娛樂的場所都相去甚遠,目的是為了營造一個真實農場的印象,另外,也是為了確保客人不受馬匹的噪音和糞便的氣息影響。客人們可以像真正的農場工作人員那樣給動物喂食,騎馬在原有的小徑上行走。但是,當他們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食堂吃飯或者去遊泳池遊泳的時候,就有必要為他們把那些都拋到腦後,他們花錢來這裡隻是滿足一種想象,而不是真的要生活在這裡。近來,特裡考慮了很多關於妖魔鬼怪的傳說和謠言。本來,他是一個很粗獷、什麼都不害怕的漢子,總的說來,他基本上還符合這樣的角色。但是,過去幾星期以來,他夜間檢查時越來越感到莫明其妙的緊張。通常每天晚上,他都很喜歡獨自一個人來這裡檢查這些馬匹,而且很欣賞自己跟這些牲畜在一起的時間。這是他的牲畜。隻有在這裡,他才能不無驕傲地看著這些馬匹,那是他一天一天積累起來的成績,也隻有在這裡,他才能夠真正感覺到自己對這個度假農場的貢獻。然而,自從馬奴爾·特裡斯出事以來,他便失去了這種安靜的心態。每次來到這裡,他似乎都能感到沙漠變得越來越黯淡了,馬廄也越來越荒涼。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到,如果他在這裡被什麼東西襲擊,農場那邊都不會有人聽見。他的屍體隻有到了早上才會被人們發現。特裡不是一個非常迷信的人。他既不會簡單地想象每一顆隕落的星星裡都有很多外星人,也不會輕信每一個陰影裡都有奇怪的生命存在。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耳濡目染,他也不會輕易地把這些裡若圈聞。他曾經聽說過很多關於中邪的印度某地、鬼神出沒的公路和魔鬼聚集的鬼城的故事。也聽說過裡姆地帶魔葛拉鬼怪的傳說,還親耳聽人介紹了迷信城生活的種種危險。他也認識馬奴爾·特裡斯,這位老機械工的死讓他很難過。馬奴爾曾經在農場上大多數車輛上工作過,是他親自為他的小貨車更換了發動機。特裡怎麼也想不通,他的血會被從脖子上咬開的口子上吸乾。不管怎麼說,人是不可能乾出這等事來的。一定是吸血鬼乾的。整個城鎮到處都在談論吸血鬼,無論他走到飼料店,還是巴莎百貨店,還是第一州際店,無處不在談論著同一個話題:吸血鬼。儘管霍裡斯禁止在農場談論吸血鬼,企圖避免旅遊的客人聽到這些地方新聞,但是,這裡也在開始談論這個話題。他的一位農場小路向導蘭·麥克蓋格那天曾經小聲向他嘀咕說,他看見一隻野兔躺在灌木叢中,似乎五臟六腑都被吸了出去,看上去像是一個骷髏上蓋上了一層毛皮。也許是他自己多疑了,近來,他發現這裡的馬都格外地活躍,這多少有點讓他擔心。他知道,動物比人更加容易覺察環境的變化,它們的感覺更加靈敏,這不禁使他每天晚上來到這裡後懷疑是否這裡黑暗的某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過去幾個星期。尤其是在河邊發現那兩個孩子的屍體以來的一個星期,他夜間的檢查進行得都不如平時那麼徹底。他走到馬廄的後邊,扶著旁邊的扶手,輕輕地順著一條土坡就滑到了馬廄的前麵,眼前是長長的一排馬舍。通常,在同樣形狀的門洞上麵的方孔裡伸著很多馬的頭和脖子,可是今天一個也沒有。他在那兒站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自己是應該繼續往裡走還是撤退回自己那間明亮又安全的小屋去。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通常,每當馬兒們聽見他滑下旁邊的小土坡就會激動不安地打著響鼻,在各自的棚子裡走來走去,期待著他通常給他們提供的夜餐。但是,今天晚上什麼動靜都沒有,沒有馬兒的嘶叫,也沒有響鼻,方孔中也沒有探出一個馬頭來。還有另外不對頭的地方,什麼事情發生了變化,他也說不上來。特裡伸手到旁邊放著工具的關閉著的門那邊,從外麵按動了金屬按鈕,按鈕“咯噠”一聲之後,馬廄裡的一連串吊燈眨了眨眼,照亮了它們自己。在第一個棚子裡出現了一點動靜,農場上那匹最大的栗色公馬亞斯伯嘶叫著在方孔邊探了探頭。“ 嗨,亞斯伯,”特裡跟它打著招呼。他走過去,拍了拍它的頭。剛才的那種恐懼感即刻便消失了,隻是多少還覺得有些不安。特裡看了看周圍,馬廄院子裡到處都是陰影,一團團的黑影籠罩在低矮的灌木叢和帕羅樹周圍,與扶手平行的馬廄旁邊的水溝裡也是黑糊糊的一片。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月亮近來在早上的時候才會出現,一直持續到中午的時候,在白天的強光之下顯得黯淡無光。此時此刻,還看不見它。整個世界漆黑一團,儘管天空中億萬顆星星的光輝聚集在一起,也絲毫不能使夜幕下的沙漠變得明亮一些。在他的身後,亞斯伯嘶叫著,發出一種恐懼的低沉的聲音,隻有當它嗅出周圍出現了什麼它不喜歡的東西還沒有看見時才發出類似的聲音。它在自己的栩子裡轉來轉去,身體重重地撞在了馬廄的牆上,使得牆上的舊木板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儘管如此,馬廄裡其他地方靜悄悄的,其它的馬兒沒有一點兒動靜。農場那邊連一點黯淡的音樂聲都沒有傳來,沒有犬吠聲,也沒有蟬鳴。沒有蟬鳴。特裡現在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感覺那麼緊張,為什麼有什麼事情總是感覺不對頭。原來是蟬鳴聲都停止了。平時,他從來沒有特彆留意這些嘰嘰啾啾的蟬聲,隻是當作一種自然的背景。正是由於這些蟬鳴聲的不複存在才使他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是什麼力量能讓蟬聲寂靜下來呢?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不過,他並不想知道其答案。他發現自己想到了躺在水溝裡的馬奴爾,想到了河邊木棉樹根纏住的兩個孩子的屍體。蟬是不會被任何東西嚇住的,它們從來不會害怕。它們可能會被暫時驚擾並寂靜一會兒,可是很快就會適應新的環境。如果有人走到了蟬聚集的樹下,它們可能停下來片刻,但是,適應了樹下存在人後,很快就會繼續鳴叫不已。但是,這些蟬已經停止叫聲能有五分多鐘了。特裡意識到,除了亞斯伯以外,其它的馬棚裡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他走到旁邊的馬棚外,往裡窺視著。農場最可愛的母馬貝蒂抽搐著身體躺在草上,半個身體在陰影中,另一半暴露在燈光下。即使在這樣含混不清的狀態裡,他也能看到她被抽乾了血液,甚至還包括其它的內臟。她那原本肥壯的四肢變成了四根又瘦又乾的骨頭棒子,她的肋骨在肚子底下清晰地暴露出來,小小的馬枷子裡彌漫著令人惡心的腐爛惡臭。特裡差點兒背過氣去,趕緊退了出來,撤腿經過亞斯伯的棚子時正好看見它癱倒在地上。吸血鬼。他忍受著腿上劇烈的疼痛,用手扶著旁邊的欄杆,拖著自己的身體順著爬到了斜坡的上麵。在他上方的黑暗中,一個黑影出現了。如果他不是手扶著欄杆,特裡一定會摔到地上。他向上看著。一個形狀熟悉的東西出現在上麵,他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可能見過它。但是,他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清楚地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那個形狀太古老了,他知道在自己出生以前很久就不會存在那樣的東西了。那是一個巨形怪物,它的身體都擋住了其身後天空中的大熊星座。它開始慢慢地移動,沿著斜坡向他走來。它的動作很平穩,似乎不是靠雙腳或腿來支撐。它走近的時候,模樣還是那麼模糊,麵部形象和五官都含混不清,跟剛才在那段很短的斜坡上頭時一樣朦朦朧朧。不過,隨著它的迫近,特裡可以聽見一個流水般的聲音。“親愛的,”那個怪物小聲說,這聲音低沉穩健,充滿了歲月的滄桑。特裡在其中聽出了飽經風霜的流年歲月。是的,歲月的滄桑。親愛的?他想轉身,想逃走,但是,他不能夠。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意識到,即使自己能夠移動,他的那條瘸腿也不會帶他跑得很快,他是逃不出去的。一隻黏糊糊的手從欄杆上抓住了特裡的手指並撰緊了他的拳頭。另一隻手抱住了他的身體,將他舉了起來。他散發出一股腐爛死亡的氣息。魔鬼又說了句什麼,特裡意識到它剛才說的話隻是聽起來像“親愛的”。這個怪物實際上所說的話是“血”。蘇來到報社的時候,裡奇已經坐在他的桌子上,腿上放著筆記本,肩膀上掛著照相機,在等她。她走進新聞室以後,他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謝天謝地,你可來了,”他說,“我去調查那些死亡事件,需要你來照看這個報館。你還得把這個星期的普通新聞也接手過去,吉姆會幫你的,不過不見得會幫得上大忙。他還有另外一個工作,體育方麵的報道已經夠他忙活的了。”“死亡?”蘇問道:“又有人被殺害了?”她感覺渾身虛弱不堪,幾乎要暈倒,肚子裡也感覺很不舒服。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也像感覺這麼難看。很明顯沒有,因為裡奇正看著她,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他點了點頭說:“昨天晚上,‘搖滾迪斯科’的馬夫被殺害了。還有農場上所有的馬。”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感覺自己嘴發乾,隻能木然地點點頭。她感到自己內心深處,一片黑暗,一片茫然。假如她跟裡奇或者他哥哥談過,告訴他們她所知道的一切,也許這一切就會避免,也許“喝血的死鬼”就會——但是,她又知道什麼?另外,有誰會相信她的話?她又如何才能改變這一切?她告訴自己,這些並不重要。她有責任儘自己的所能。如果她沒有浪費掉這個周末,如果她像自己打算的那樣跟奶奶交談過,並了解了更多關於“喝血的死鬼”的事情,如果她告訴了裡奇和他哥哥羅伯特,也許這座城市會更警覺一些,采取一些預防措施。但是,飯店一直很忙,她確實沒有機會跟奶奶繼續交談。現在,她有一種可怕的感覺,剩下的時間並不很多了。如果她們還不采取行動,做點什麼,就會為時太晚。“是吸血鬼乾的。”她說。裡奇奇怪地看著她。“什麼?”“所有的人都是一個吸血鬼殺害的,廣東話中我們稱它為‘喝血的死鬼’。”“怎麼你也這麼說。”“我奶奶了解這一切。”“好了,就說到這兒吧。”裡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星期一定會是很忙亂的。我知道,近來有很多關於吸血鬼的謠傳,也許結果也確實是這樣。但是,現在,我需要你在報館幫忙。如果你做不到,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就得不到學院裡需要的學分,我會另外找人來做你的工作。我知道,這有些不近人情,我也不想聽起來蠻不講理,但是,現在幾乎是一種緊急狀態,我豁要能夠依賴你的工作。”“你可以信任我的工作,但是,我認為我們應該告訴人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就是我們正在努力做的:我們是一家報紙,這就是我們的工作。但是,如果我們不了解事實的真相,我們就不能告訴人們是吸血鬼在殺害百姓。目前,又一個人被殺害了,我們的職責是報道這個死亡事件及其具體情況,而不是隨意猜測。暫時,我們隻能讓百姓自己去下結論。等發現了死因,抓獲了罪犯的時候,我們也會報道的。”蘇看著裡奇,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嚴肅,也為他的鄭重其事而威懾。他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馬上就笑了。他的徽笑既不像平時那麼輕鬆,也沒有那麼自然。“對不起,”他說,“今天有些過於緊張了。”蘇點了點頭,說:“沒關係,我可以理解。”“這個星期你需要寫很多的東西,我會經常需要你在這兒。你的父母親會讓你來嗎?”“我會想辦法的。”“真的嗎?”“是的。”裡奇的電話響了,他剛要伸手去接,又示意蘇去接電話。“你接吧,你總得有個開始的時候。”蘇趕緊走到他的桌子旁邊,站在他的空倚子後,拿起聽筒。“你好,裡奧韋爾德公報。卡特先生辦公室。”“這不是我的辦公室,”裡奇小聲說。“你也不是我的秘書。下次就說‘新聞室’。”她對他點了點頭,並擺了擺手,努力集中精力聽電話。一會兒之後,她說:“請等一下,我問問我們的編輯。”她用手擋住話筒。“是一個農場主。他說他的樹木都死了,他要求我們寫一篇報道。我怎麼回答?”“告訴他,我們寫。約個時間。”蘇把手娜開話筒,告訴他說,她很樂意去采訪他並寫這篇報道,約定今天下午一點見麵。她找到了一張紙,裡奇遞給她一支筆,她記下了地址和電話。“千得不錯,”她放下電話以後,裡奇說。“我感覺這並不值得一寫。我認為,也許我們應該讓他與森林服務或農業部門或什麼能幫他忙的人聯係。”“這就是你需要學習的關於報紙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在我們這種大小的城市裡,不管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事情,永遠不要拒絕一篇報道的題材。每個星期我們都苦於沒有新鮮的內容。有時我們不得不轉載其它媒體的報道。還有些時候即使我們發現了不錯的素材,相關的人又不願意接受采訪。所以,有人主動要求采訪時,我們總是迫不及待地去。”他用手指著桌子右邊一大堆紙上麵放著的一個手寫的清單,繼續說:“這就是這個星期你的工作。我會繼續負責排版和大多數的粘貼工作,並負責寫多數報道。不過,你必須把我手裡的專欄報道接過去。”蘇舔了舔嘴唇,想說點什麼,知道需要說點什麼,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感到自己很緊張,對這些工作還毫無準備。裡奇對她笑了笑,說道:“彆緊張,其實很簡單。這些專題其實是不費太大力氣的。你需要做的隻是從相關的人那裡收集信息。”他把照相機的背帶掛到了肩膀上。“我得走了,如果你樂意,可以坐到我的桌子上,還可以用我的計算機。不過,小心彆把我的東西抹掉。用你自己的磁盤。”“等一下,你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警察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去采訪時怎麼辦?報館辦公室呢?”“卡羅爾會來的。”他揮揮手,繞過屏風便走出了報館的前門。卡羅爾一會兒就回到了辦公室。“彆緊張,親愛的。”秘書熱情地微笑著。“他生來就是這樣的人,不管他怎麼說,這個星期他在這裡呆的時間會比平時長很多。剛才他隻是有些反常。”“但是,我還是不太清楚他讓我做什麼。”“就做你平常所做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問題,等他回來以後再問他。”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臉上綻開了笑容。“依我看,也就是一二個小時的時間。”“肯定嗎?”“一定。另外,他去做什麼呢?無非去事故現場,跟人談談,跟他哥哥談談,回來以後開始寫報道。”“可是聽起來好像要出去一個星期似的。”“如果去那麼長時間,我就吃了這塊地毯。”秘書開玩笑說。蘇看了看老秘書的眼睛,開始笑了。卡羅爾搖了搖頭。“彆拿他的話當真。”突然之間,蘇感覺輕鬆多了。她又看了看裡奇的名單,然後把它放回原處。屏風的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卡羅爾微笑著回到自己的桌子前麵去看進來的是什麼人。蘇坐在裡奇的椅子上,給她父母親打電話。裡奇走進替察局的時候。李安妮正坐在接待員的桌子後麵。他指了指羅伯特的辦公室,她點了點頭,他經過她旁邊,穿過前台的小門,她假裝看著自己桌子上打印的稿子。裡奇走進羅伯特的辦公室。他哥哥正在掛電話,顯然是在跟他不太喜歡的什麼人在講話。看來,他很生氣,想說什麼,又無法插話。最後,他說:“我還是這裡的警察局長。”然後把話筒摔在了電話上。“聯邦調查局的人?”裡奇問道。“那個混蛋要把我置於事外。要不了多久,我做什麼事情都得征求他的許可。”“跟他的上司談談。”羅伯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我不認識這個法西斯混蛋的任何上司。”“我的意思是,跟他的老板、他的領導談一談。”“試過了,他說會給我反饋的。誰知道什麼時候呢?十年後嗎?”裡奇拍了拍放在腿上的筆記本。“我很想坐在這裡跟你聊天,但是時間不早了。你準備好去農場了嗎?”羅伯特點了點頭。“是的,沒問題。隻是屍體己經弄走了,我想那些馬也給弄走了。”“那也可以。我隻想拍幾張現場的相片,采訪你和一些雇員。還有霍裡斯,如果他在場的話。”“好吧,我再掛一個電話,然後就出發。”“我先要去小便,我在前麵等你。”羅伯特拿起話筒,按了“通話”按鈕,開始撥電話號碼。裡奇穿過大廳,經過小小的衣物間,走進衛生間。他走到第一個小便池,聽見身後的門開了。史蒂夫·辛克雷走到旁邊的小便池。“天氣不錯,”他說。裡奇不明白這些警察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在你小便的時候和你說話呢?他在小便的時候從來不願跟人打招呼。但是,每次他來這裡的時候,如果有警察走進來,來到小便池邊,打開拉鎖,把它拿出來,就會開始跟他攀談。他想說,我不想說話,沒有看見我在小便嗎?但是,他隻是點了點頭,微笑著什麼也沒有說。“你是作家。曾經想過要創作電影或電視劇本嗎?”裡奇一邊放水衝便池,一邊搖了搖頭。他拉上拉鎖,來到洗水池邊。“我打賭,你可以寫一部關於這個吸血鬼的電視劇本。你會成為富翁的。”裡奇用紙巾擦了擦手,微笑著走出了衛生間。“我會考慮的。”羅伯特已經在外麵等他了。裡奇走出來時,他站了起來。哥倆一起走出了辦公室。“我來開車,”羅伯特說。5分鐘以後,他們就到了現場。搖滾迪斯科。在他們經過人口處時,裡奇抬頭看了看這裡的徽標—一個半圓的弧線上寫著一個很大的字母D。徽標刻在道路上麵的標牌上,看起來好像是用火燙在木頭裡,像是烙印。他搖了搖頭。裡奧韋爾德開辟一個度假農場,更準確一些應該是一個旅遊度假場所,因為“搖滾迪斯科”根本就沒有任何農場的活計,這種想法在他看來仍然很愚蠢,而且也不適合這裡。那種人為的做作的奢侈對這座城市的生活創造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諷刺。十幾歲的時候,他和他的朋友們就把這裡稱作“走路的雞巴農場”,把霍裡斯稱作“走路的雞巴”。今天這些已經變成成人的朋友們仍然用這個綽號。羅伯特避開農場鋪了路麵的客道,開到一條土路上。旅行車在坑坑凹凹的泥地上顛簸著,通過一條便道,開到了馬廄旁邊。一輛棕色州警察局的和一輛裡奧韋爾德的汽車已經停在那排長長的建築物前麵。有人在一間馬棚裡拍攝照片,閃光燈像很小的閃電一般,不時地照亮裡麵的影子。羅伯特將車停下來的時候,皺了皺眉。“可能會少不了一些爭吵。州警察和聯邦調查局的警察對我讓伍茲在他們看過現場以前將屍體運走很不樂意。”“你認為那是一個好主意嗎?也許—”“你究竟站在誰的一邊?”裡奇下了車,探擺了一下手。“我不卷進這件事裡。”他繞過旅行車的前麵,開始向有閃光燈的馬棚裡走去。一個他剛才沒有看見的州警察從一個開著的馬棚門裡走了出來。“站住,你知道你在往哪兒走嗎?”裡奇舉起了他的照相機。“記者。”“對不起,這是—”“讓他過去!”羅伯特從後麵喊道。他從裡奇身邊擠過去,直接走到那位替察的麵前。“我不知道風凰城的規矩,但是,在裡奧韋爾德,我們有新聞自由。明白嗎?”“我有命令—”“滾他媽你的命令去吧!”“就這樣,”從馬棚裡傳出一個聲音。“我的意思是,普通市民。彆讓普通市民進來。”“我隻是想儘快地拍一張馬棚的照片,然後就會趕緊離開的。”裡奇走進去的時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哥哥。“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奧弗貝克先生正在他家門前的過道台階上等著她,他站起來的時候,蘇發現以前在飯店裡見過他。不過,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名字。過去一年多來,他經常來飯店吃午飯。她走下汽車時他對她微笑著,很顯然,他也認出她是誰。“我不知道你在報社工作。”“我剛剛開始。”“你還在飯店工作嗎?”“是的,我在兩個地方工作。”“那真棒,你父母親一定很為你驕傲。”“是的,”她說。“好了,進來吧。你想喝點什麼嗎?可樂還是水?”“不了,謝謝。實際上,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看看那些樹。那樣我會更加明白你所描述的事情,另外,我想拍幾張照片。”“好吧,我們這邊走。”奧弗貝克領著她從房子的一邊繞過去。蘇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破舊的小路。小道上裂開的縫隙就像灰色天空上一些筆直的閃電劃過。小路在房子的後麵突然中斷了,他們繼續在堅硬的土地上走到一間低矮的金屬屋頂的牲畜欄。“我主要養了一些家畜,但是,就像我在電話裡告訴你的一樣,這後麵有一個小小的果園,很小,隻有幾棵樹。不過,我的檸檬就是這裡來的,通常,我還有剩餘,可以賣幾個小錢兒。我還給你父親賣過幾回呢。”他們繞過牲畜欄一邊,經過另一個空的畜欄。“就是那些樹,”他用手指著房子後麵的一些柑橘屬果樹說。“它們一夜之間就都死了。昨天還一個個健康筆直,有一裸樹都要結果了。可是現在,看看它們。”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七八棵樹都死了,樹枝都光禿禿的,每裸樹下都堆起了小山似的仍然碧綠的樹葉。他們走近前來的時候,蘇看到樹乾抽抽搐搐的,樹皮又乾又蔫,脫落在地上。她感到一股寒流穿遍了她的全身,從脖子一直向下移動。奶奶曾經說過:樹木乾枯。蘇打開照相機的鏡頭蓋,把成像的方框對準自己的眼睛,對焦之後拍了一張照片。她把相機豎起來又拍了一張。“你介意我走近看一下嗎?”她問。“請便。”“你知道這可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嗎?”奧弗貝克搖了搖頭。“疾病應該有一個逐漸變化的過程,即使是昆蟲也不能在一夜之間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不過,我確實在一棵樹千上看到了一個傷疤。我不知道是否每裸樹上都有這樣的傷疤,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我揣測,那可能跟它們的死有些關係。”蘇的心跳加速了。“你能帶我看一看嗎?”“當然可以。”他把她帶到離牲畜欄最近的一裸樹前。走到近前來,蘇可以看見在脫落的樹皮底下,樹千都成了暗灰色,就像涼乾的蘋果一樣布滿褶皺。“就是這兒。”他伸手指著頭上方樹枝上的一個切痕,那是樹乾以上分叉的兩根主要樹枝之一。不,那不是什麼切痕。那是一個牙咬的痕跡。她對準了焦距,又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靜靜地走到另一棵樹下。抬起頭來以後,隻見在大約同徉高度的地方有另一個牙咬的痕跡。在樹下的一堆綠葉裡有兩頤已經脫水的檸檬。她咳嗽了一聲,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看著奧弗貝克。“我認為,”她說,“這些樹是吸血鬼殺死的。”她返回報館的時候,裡奇已經坐在他的辦公桌邊,飛快地在鍵盤上打著字。在穿過前門的時候,雖然隔著屏風,她還是可以聽見鍵盤哢噠哢噠不停地響著。卡羅爾會意地向著屏風後邊點了點頭,笑著對她說:“下午好,親愛的。”“下午好,”蘇同樣微笑著回答。她走進新聞室的時候,裡奇抬頭看了看。剛才,她被果園的破敗景象而展驚。不過,在回來的路上,她在外環上停了一次車,買了一些雪莉酒和啤酒,然後才慢慢地開車回來。這樣,她已經有足夠的時間使自己鎮靜下來。“怎麼樣?”他問道。“很不錯,”她說。她不知道目前自己應該怎麼說,應該告訴他些什麼。她想,也許最好讓他去她寫的專題報道吧。她感覺自己很愚盆,竟然告訴奧弗貝克她認為是吸血鬼殺害了他的果樹。但是,那位農場主競然奇怪地接受了她的意見,隻是他還不願意直截了當地在報紙上這麼說。他同意把那些樹上九*九*藏*書*網的傷疤稱作“牙咬的痕跡”,也聲稱這些痕跡在果樹死之前是沒有的。不過,她還是不太願意跟裡奇討論吸血鬼的事情。編輯站了起來。“我在想,也許下個星期我會非常忙,我想教你如何衝洗膠卷,這樣,你就可以自己衝洗照片了。這也會給我省很多時間,幫我很大的忙。果園裡你拍了一卷嗎?”蘇點了點頭,“是的。”“你拍了農場主和果樹在一起嗎?”她搖了搖頭,臉上頓時覺得羞愧難當。“沒有,我忘記了。對不起,我—”“沒什麼。這條報道也許我們根本就不用照片。不過,我要用你這卷膠卷來教你如何衝洗。你有十五分鐘時間嗎?”“有。”“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他屋子裡燈的強度調得很低。“卡羅爾?”他喊道:“我正在教蘇如何衝洗膠卷,我們在暗室裡。如果吉姆過來,讓他段門。彆人來了,讓他們等著。”“是的,老板先生。”他笑了笑,“彆扯了。”“是的,先生。”“卡羅爾一”“好了,好了。”裡奇站了起來,指了指暗室,“可以了嗎?”蘇把膠卷從相機裡拿了出來,把相機、筆記本、錢包和筆放在她的桌子上,跟隨裡奇走進暗室。他在她身後關上暗室門,一瞬間,他們完全呆在黑暗中。他打開一個紅色的燈,跟剛才的漆黑一片相比,現在明亮多了,她發現自己還可以看得清東西。“開始往外拿膠卷並卷起來時,必須在黑暗狀態下進行,就是這個安全燈也不能開。這個紅色燈不會破壞印出來的相片,但是它會讓膠卷曝光,所以在把膠卷放進桶裡之前,一切都必須在黑暗中進行。開始時有些難,因為你必須靠觸摸來完成一切,但是很快,你就會適應這些的。”“好了,這就是你的膠卷卷起來的情形。在黑暗中,你打開膠卷的一邊,觸摸膠卷的一端,就這樣夾在一起。”他把膠卷的儘頭纏在卷軸上,用纖細的扣環將它扣住。“然後你就可以把膠卷卷上去。”他把膠卷卷到卷軸的裡麵。“你把這整個東西都放進這隻桶裡,然後就安全了。你可以把安全燈打開。”“你有膠卷嗎?在我用一卷真的照片之前練習一下。”“當然可以。”他開始解釋那些化學藥品,並演習了如何將它們通過那個蓋子上防光的小孔倒人那隻桶裡。蘇觀察了一下暗室裡麵。在水池上麵的繩子上掛著一個晾衣架,隻見上麵掛著一個女人的底片,一個卷發的大個子女人。由於蘇站得遠,看不清她的麵部輪廓,不過,她猜想,那一定是他的妻子。她一邊繼續觀察著裡奇演示衝洗膠卷的程序,一邊偷偷地利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卷底片。最上麵的那一張裡,那個女人站在外麵的一個花園前麵,用手指著照相機。在其餘的相片中,她都身穿一件黑色性感的內衣,在床上擺出一些充滿挑逗性的姿勢。最後的一張照片裡,她全身赤裸著,一絲不掛。她連忙把視線娜開,她想,也許自己的動作太快了,他一定注意到了。但是,沒有,他正在巢中精力於一個塑料容器裡的化學溶液。“然後,”他說,“你就把膠片拿出來,在水池子裡衝洗。這樣就完成了。”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他所說的話。也許他不知道自己把那些底片留在了這裡。她感到自己不應該侵犯了他的隱私,好在她趁尬的窘態在安全燈紅色光線的映照下是看不出來的。不過,她也希望繩子上也掛著他的底片。她第一次意識到暗室是那麼地小,又是那麼地熱。這裡的空氣一點流動都沒有。即使是不看他,她也能感覺到他離她是那麼近。她一動都不敢動,擔心自己會不小心碰到他,擔心她的乳房會碰在他的後背,她的手指會碰到他的屁股。她這是在想什麼啊?暗室門上有人敲門,裡奇向外喊道:“彆開門!”“爸爸?”“等一下,”他對蘇笑了笑。“是安娜。”“好了,我想,這也是我現在最多能消化的了,再說教什麼可能就太多了。我也許會把剛才學的都給忘了。”“好吧,你準備好自己洗你拍的那卷膠卷了嗎?”“我可能還會有問題。”“這就是我在這兒的目的。”“爸爸!”“進來吧,”裡奇喊道。他飛快地掃了一眼暗室裡,確信沒有什麼對光線敏感的膠卷或相紙暴露在外麵,然後打開門。蘇走出外麵,在強光下眨了眨眼睛,看見安娜微笑著看著她。“你好,蘇。”“你好,”她有一種沉重的負罪感,不敢直視這個小姑娘的眼睛。什麼也沒有發生,她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這種春心蕩漾的感情會被裡奇識破的。她向後看了看他,隻見他對女兒微笑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她。“你給我帶來幸運餅了嗎?”蘇低頭看著這個小女孩,這一次她對著她的眼睛說:“我忘了,不過,明天我會帶一些來的。”“好啊,”安娜說。她徽笑著對蘇說道:“我喜歡你,而不喜歡弗雷德裡克先生。”“安娜!”裡奇喊道。蘇笑了。感覺好了很多,她走過新聞室,來到自己的桌子邊。坐下後,她打開筆記本,翻到空白的一頁,開始寫她的文章。“有你的傳真,羅西特警官。”“謝謝。”格萊格裡·羅西特從計算機屏幕上抬起頭來,勉強對著那個實習警察笑了笑。那是一個瘦得皮包骨的傻小子,牙齒突出,大耳垂肩。不管他如何賣力工作,每天額外工作多少個小時都無濟於事,永遠成不了大氣候。有些人就是不了解自己。他重新集中精力於屏幕上的信息,將光標移動到下一組未破的案件數目上,打開第一個案件。他瀏覽著國防部的信息,沒有發現他要找的東西,就滾動到下一個案件。3個案件以後,他找到了相關的內容。他按動了打印按鈕,屏幕上的內容就通過他的終端連接的激光打印機上打印了出來。5分鐘之後,那個實習警察又回來了。“羅西特警官?”小夥子極不自然地將身體的重心從一隻腳轉移到另一隻腳上。“又有什麼事?”“恩格斯警長讓我告訴您去取傳真。”“一會兒我會去的。”實習警察站在原地不動,不知接下來做什麼才好。“走開。”羅西特命令道。男孩趕緊離開了。羅西特生氣地看著自己的計算機屏幕。不僅把他派遣到了他們稱之為州的荒涼落後的社區,而且還把他置於弗雷德裡克·恩格斯的直接管轄之下。也許恩格斯是他見過的最無能的長官了。一個聯邦調查局的偵探擁有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的姓氏。這本身就應該能夠說明一些問題。羅西特在椅子上往後靠了靠,輕輕地轉向左邊,透過陽光映照出的彩色玻璃窗戶看著鳳凰城的天際。在聯邦大樓的外麵,湛藍的天空像往常一樣晴空萬裡。就是這裡的天氣也跟他不對付。羅西特坐在轉椅裡穿過他的小辦公間,從打印機上撕下長長的文稿,沿著齒孔將它一頁一頁疊起來。他又看了看上麵的信息,1984年6月在新墨西哥的羅斯威爾有6起未破的謀殺案件。死因是:非同尋常的脫水而死;1970年在多佛爾有15起死亡事件,脫水而死;1969年蒙塔納的斷箭城有3起死亡事件;196年渥名的斯圖亞特有10人被殺;1953年車爾尼有8人被殺;1946年雷諾有兩人被殺;瓦科、普萊恩斯、朱麗葉、19371922、1919。所有這些案件的手法都是相同的或者幾乎相似,都沒有破案。案情的規律是很明顯的,這一點連傻瓜都能看得出來。羅西特抬頭看著計算機屏幕,分析著羅斯威爾第6個案件的細節。他慢慢地搖了搖頭。這完全不可能,不是嗎?犯罪案件之間的聯係以前根本沒有人注意過?計算機軟件或調查局專案分析家也沒有發現這種規律?他看著屏幕上淡藍色的顯示。也許某時某地的什麼人曾經注意過這點,隻是其間的時間跨度讓他們忽略了它們之間的任何可能的關係。他可不願意輕易放棄任何聯係,不管是多麼渺茫的聯係。問題是:這些死亡案件之間確實存在某些必然的聯係還是這些雷同隻是一種完全的巧合?很顯然,這不太可能是同一個罪犯所為。這個人在朱麗葉案件時即使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現在也應該有一百歲了。也許這些謀殺事件是一些邪教組織或魔鬼聚會一代又一代地流傳著他們的禮拜儀式。或者就是吸血鬼乾的。他的頭腦深處也想到了這一點,就是連他自己也很難徹底擺脫這種想法。無論是受害者的現場情形,還是聯邦調查局,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專家能夠確定那些身體裡的體液是如何被抽得乾乾淨淨的事實,或者是缺乏任何目擊者或線索,所有這一切都有一種卡通電影或通俗的味道,人們很難不那麼去想。他不相信這裡會有任何迷信的成分。但是,他確實認為,裡奧韋爾德的謀殺事件和其它死亡案件是有一定的聯係的。羅西特看著自己辦公間連接恩格斯辦公室的那邊。根據安排,現在,他需要向他的上司報告,口頭和書麵彙報他發現的事實和想法。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願意這麼做。恩格斯是一位愚蠢透頂的頭號傻瓜,既缺乏主見,又沒有什麼大的能耐,即使是他的身邊真的發生了犯罪行為,甚至觸及到了他自己,他也不會發現的。自從傑·埃德加·胡佛爾停止這麼做以來,恩格斯下班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以後的第一件事情不外乎就是去麥當勞飽餐一頓。自然,他不會有任何遠大的抱負,也不會追求一種積極向上的工作作風。不管是否是係列死亡事件,恩格斯的一貫做法是坐觀事態的發展,讓地方上的人來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過,他可不是這樣,這不是他格萊格裡·羅西特的做事風格。他有自己的雄心抱負。如果他能夠采取正確的措施。如果他能夠破獲這些案件,把它們跟彆的州沉積多年的案件成功地聯係起來,那就可能是他通往哥倫比亞特區的通行證。是他返回真正的世界的通行證。實習生又走了回來,緊張地對羅西特微笑著。“恩格斯警長讓我告訴你去取傳真。”羅西特笑了笑,隻是這笑聲中一絲幽默也沒有。“告訴他—”他停了下來,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來。”他把剛才打印出來的東西放進辦公桌最上麵的抽屜裡,然後將計算機屏幕的亮度調小。不,他不會跟恩格斯討論這些。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上司,這回他要對這件事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