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已經停止,雨勢亦稍殺,但空氣中依然彌漫著一層薄霧,天空還是黑漆漆的。在梅園路上行駛著的當兒,戈登看到前方懸起一個白色條幅,上書紫色大字:第十三屆蘭多牛仔競技會,9月1,2,3日。牛仔競技會,他幾乎忘了,今年在這個小鎮上不知還有多少人將此賽事忘在了腦後。整個小鎮都在躁動不安。他離開時,警長這樣對他講。等他接近家門時夜色已經降臨,透過斑駁的樹影,看到家中射出的桔色的溫暖九-九-藏-書-網的燈光,心中感到無比愜意。瑪麗娜一見他劈頭就問,“出了什麼事?”“沒什麼,”他說。她抬起頭,目光逼視著他,“你在撒謊,我看得出來,出了什麼事?”“沒什麼,”他堅持著。“胡說。”戈登笑了。“我永遠也騙不了你,對不對?”他吻她,被她一把推開了。“彆想轉移話題。”她說。戈登裝出一副泄氣的樣子。“警長認為我們控告艾利阿斯兄弟證據不足,”他信口說道,“他可能被拘留三十天,然後就放走。”他看著她的眼睛,感到有些內疚,他甚至不能說出與警長會麵的真正原因。瑪麗娜真的憤怒了。“那人是個瘋子!”她喊道,“他究竟要到什麼地步,難道必須殺了我才會被收監嗎?”她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上帝,過去聽到那些保守黨說我們的司法製度已經完蛋的話還認為他們是白癡。”“我知道。”戈登同情地說。“那個韋爾登是個飯桶。上帝,我恨死他了。”戈登沒有答話。“他簡直不知道他還能乾些什麼。”“哦,他不錯。”戈登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唉,你們兩個啥時成了鐵哥兒們?我們的貓咪給撕得七零八,他卻整天坐在那裡屁股抬也不抬。”“他抓住了艾利阿斯兄弟。”戈登指出。“但現在他又要放走他。”晚上要睡覺的時候,戈登正在解褲子,忽然停了下來,側耳聽什麼。他看了看已鑽進被窩的瑪麗挪,“那是什麼?”他問。“什麼?”他抬了一下手,“聽。”瑪麗娜沒有動,隻是豎起腦袋,聽了聽。在遠處好像有低低的嗡嗡聲。“那個?”她說,“嗡嗡的聲音?”戈登點點頭,“聽起來像是在外邊。”“有可能是電線過電,或瓢蟲什麼的。”蒼蠅。他站起來,扣好褲子。“彆動,”他說,“我出去看看。”他慢慢走到前廳,拉開燈,沒有什麼。他在客廳停住腳,聽著,嗡嗡聲更大了,這聲音無疑是來自外邊。慢慢地他拉開窗簾的一角,把臉貼在了玻璃上,他害怕自己可能會看到的,卻又不得不看。整個車上落滿了蒼蠅。一趟黑線正從車子灰色的車蓋向擋風玻璃行進,即使離得這麼遠,他都能看出蒼蠅不是靜止的,它們在移動著,相互擠壓著。在屋中透出的昏暗燈光的照射下,整個車幾乎活動起來。戈登放下窗簾,感到一陣恐慌和惡心,他閉上眼睛,想從腦子裡抹去這一切。但那些蒼蠅依然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的頭腦裡,那瘋狂的嗡嗡聲依然清晰地響在耳邊。走回臥室,他儘力顯出平靜的樣子。他衝瑪麗娜笑笑,希望臉上能不著一色。她正倚著床頭坐在床上,單子折在腿上,胸露著。一個怪念頭出現在他頭腦裡,他想象著她被蒼蠅覆蓋的景象。“是什麼?”她皺著眉問,“你臉色很不好,不舒服嗎?”“我很好,”他說著爬到了床上,“很好。”他緊緊地抱著她閉上了眼睛,希望蒼蠅千萬彆進到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