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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星 伊阪幸太郎 1212 字 1天前

風我出現在這個房間後,先有一瞬間的驚異,但立即敏銳地移動視線,試圖弄清眼前的狀況。迄今為止,那麼多次生日的經驗,應該已經讓他習慣了出現在未知場所。隻是,當他發現倒地的我出現在視野裡,一定會有所動搖。通常,他傳送到的地方裡並沒有我。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傳送到風我所在的地方,那裡則已經沒有風我了。所謂位置對換,也就是這麼回事。我想起了曾經和風我的一段對話。“優我,如果我們當中一個死了會怎麼樣?”“什麼怎麼樣?”“生日時的那個呀,對調位置。”“那,應該也沒有了吧。”如若不然,當我們其中一人已經進了墳墓,另一個還得每隔兩小時傳送到墓地下邊。當時隻是玩笑話,事實應該也如此。“確實。”風我笑了,“反過來說,除非我倆有誰死了,否則這事兒就會一直繼續下去。”也就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它可能正好趕上了我斷氣的時候。風我來到了我身邊,我卻沒有走,所以我倆在一起了。風我低頭看著即將死去的我,震驚了。現在可不是吃驚的時候呀。風我注意到地上的我的右手。最後的最後,我拚儘全力,動了動手。本來我想告訴臟棉球,“等風我來了,你替我給他做出這個手勢”,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握緊拳頭,豎起大拇指。我垂落在地的手最終擺成了這個姿勢。本來,我還想揮一揮手的。“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留下來的手指姿勢這樣告訴風我。“嗯。接下來靠你了。”風我極力地集中精神,將近乎散亂的心緒狠狠地集中在一起。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象著,如果我還活著,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而是傳送到了風我之前所在的地方。那應該是東北新乾線的列車上。兩個小時前,我也曾坐在那裡。如果不是停電導致臨時停運,如果修複作業能更早完成,那麼事情一定會發展成另一個樣子。如果那趟列車按照原定時刻抵達仙台,風我就能順利取到已經租好的車,按原計劃趕往餐廳附近伺機而動。如果是那樣,哪怕我被高杉帶走,他也一定會趕來救我。我們本打算在仙台暗地跟蹤高杉的。如果他昨天提前來仙台就好了。事到如今,我還是這樣覺得。“從東京到仙台,都用不了兩個小時。當天提前坐早一點的班車,時間足夠了。”我們設計方案時風我這樣說道。“可萬一有什麼情況……”“優我,你想太多啦。擔心那些,讓我提前到了又能乾嗎?主要現在對小玉來說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儘量在家。”“唉。”我的聲音變小了。小玉查出身孕大約是在兩個月前。目前孕吐不那麼嚴重,但小玉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似乎很是神經質,一旦獨處,情緒就難以穩定,這我也理解。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隻能妄自揣測而一無所知的領域,所以風我那樣說我也無法反駁。“所以,我還是當天動身去仙台。我一定會趕在你和高杉碰麵之前到那裡。我會好好在餐廳附近等著,隻要沒有發生什麼重大意外就行。”可是呢,結果是,新乾線遇上了預想之外的麻煩。高杉明顯感到十分疑惑。站在他麵前的人,竟然跟剛才倒在地上處於瀕死狀態——其實現在已經沒命了——的我有著完全一樣的長相。他一定無法理解。“風我,機會來嘍。”我向風我呼喊。從以前開始我們就諳熟於心的出其不意打擊對手的那個時機就要來到了。就在對方左右觀察天使與惡魔的瞬間。不過這一次不是天使與惡魔,而是生者與死者。高杉看了看麵前的風我,然後立刻望向倒在地上的我。哎呀?他控製不住自己想去看我的衝動。我仍然倒在地上,我真想跟他打個招呼。那這個又是誰?他再次將視線移回到風我身上。看,露出破綻了吧。風我當然不會錯失機會,他舉起了手裡的東西。看見被風我雙手高高舉起的我的保齡球包時,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我傳送到那邊時手上還拿著那個球包,不得不說這已經失敗了,結果再傳送回仙台時又忘了把它帶回來。風我坐在那邊的座位上時,肯定注意到了那個裝著保齡球的包,料想到那是我落下的。風我帶著它來到了這裡,也不知是不經意間的,還是真打算將其當作武器。高杉茫然地仰望著頭頂上那個包。可能他以為那隻是一個包吧。我感覺挺過意不去的。裡麵可是一個十四磅重的保齡球啊。一聲沉沉的悶響。高杉慌忙中試圖閃避,保齡球包沒有砸中他的頭,而是砸中了肩膀。高杉的表情扭曲了。風我沒有停手,他再次高舉起球包,這一次是雙手都伸得筆直,高高舉起,然後氣勢十足地砸了下去。看起來好痛啊,我背過了臉。其實我覺得挺解氣,不過還是選擇謹慎克製。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十四磅的保齡球包漂亮而精準地砸中了高杉的右腳,他整隻腳仿佛應聲陷進了地下。到此為止,高杉幾乎已經完全無法行動了。風我可能在拚命壓抑情緒吧,所以看上去神情冷漠。這就對了,我鬆了口氣。不可以失去理智。風我騎在因腳部受損而陷入停滯狀態的高杉身上,又揍了他幾下。“彆要了他的命。彆做得太過火。”我的呼喊他聽到了沒有呢?如果不慎在這裡殺死高杉,風我也將成為凶手。很快,風我脫下自己的襯衫,將已無法動彈的高杉的雙手綁起來,拖到健身長椅那裡捆了起來。然後,他朝倒在地上的我衝過來。唉,我這邊已經來不及了。你替我照顧臟棉球吧。風我走近臟棉球,檢查他的槍傷。“這到底是……”臟棉球渾身發抖。“沒事的,你還有救。”風我的語氣篤定。他又不是醫生。或許他隻是打算鼓舞對方吧。“替我謝謝臟棉球吧,我們多虧了他。”“謝謝。”風我說道,“我馬上去報警。本來我不想連累你的,對不起。”“你是風我?”“是。在你店裡時其實我撒謊了,因為當時我得假裝是優我。”“什麼?”風我掏出手機發現沒有信號,於是往樓上走去。地下室裡隻剩下了臟棉球。準確來說,還有捆在長椅上的高杉,還有我。臟棉球的傷當然很嚴重,隻是跟我比起來應該好多了。雖然中了槍還在出血,但正如風我毫無根據的判斷所說,那似乎並非致命傷。臟棉球很驚惶,他怕高杉還會有所行動。風我打開樓上的門,一邊說著“救護車馬上就來,還有警察”,一邊往下走時,那動靜幾乎把他嚇得蹦了起來,著實好笑。風我笑了:“你那麼膽小嗎?”救護車和警車來得比料想的還快。大量的警方人員如雪崩般衝入地下室,將我們圍在當中。當時來的人真是多啊。臟棉球接受了緊急治療後被人用擔架抬了出去,我則被蓋上白布,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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