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雪紡的褲裝,她倒吊在兩層樓高的欄杆上,睜著渾圓的眼睛看著日光,悅玥踩著悠閒的腳步來到她腳邊,蹲坐著。“天太藍了!悅玥,我討厭這樣,怎麼不趕快天黑呢?最好黑的什麼也遮蔽掉,什麼也掩埋的一乾二淨,你說對吧?”溫柔的喵了聲,悅玥抬著小獸的腳掌洗了洗自己的臉,磨蹭著舔了舔那雙纖細的腳趾。“哈,好癢……”才正想立起身子跟它玩,荼靡卻盯視著前方渾身一僵,好半晌才苦笑的抱著貓兒從欄杆上跳下:“真糟糕,被召喚了呢。”那個將自己從地獄裡,召喚回來的人哪……扭曲的壓抑的高貴的無上的,不容侵犯的,王者。站在厚質的雕花木前,荼靡不禁有些微微顫抖,對於即將而來的召令,以及往往走向更崎嶇的未來的命運,深深吸了口氣,才柔聲敲響門板:“暗皇,應召喚前來,荼靡求見。”門應聲而開,站在前方的是輔佐官,米稀;看了她一眼,輔佐官再度優雅的回到暗皇身側待命,而坐在雕刻的精緻椅上,王者略帶笑意地看著她:“過來。”聽命的跪趴在他膝上,荼靡溫順的闔起眼,靜靜等候指令。“首先,我必須讚美你最近的表現……”輕撫著那頭酒色直髮,路西斐爾微笑的嗓音如沐春風,卻讓人不寒而慄:“召你前來,是有些任務讓你去完成……”“至於獎賞,就讓你擁有你深愛的男人的孩子,以你的身體孕育而出。”饒是最溫柔的耳語,每一字句,莫不像刀刃一般,割的人體無完膚。暴睜著眼,身體在一瞬間僵直,再軟化下來,荼靡用著破碎的嗓音,恭敬領命:“荼靡,領命……謝暗皇。”“感謝,就得打從心底這麼認為,心口不一的人,可是會有報應的喔!”剎那恢複麵無表情的精緻臉蛋,用著最誠敬的語氣匍匐在王者腳邊:“是,暗皇。”“這才是好孩子。”挑起那張美麗的臉孔,路西斐爾微笑而滿意地看著,“退下吧,荼靡。”直到走出那扇宛如地獄般的門扉以後,她才不能自己的發顫,並且流淚。孩子,屬於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眼淚裡麵,割裂了濃厚的絕望,她飄忽地走回有著埃的地方,卻發現什麼也不能阻止寒冷侵蝕,在她緩氣以前,就已經讓汙穢將自己掩埋。親愛的,不愛著我的你,你和我的孩子,又會是什麼樣子呢?而這個世界,還會混亂成如何模樣?雙手撫著冰涼的腹部,她突然想不起來,很久以前,這麼明明是奢望的想望,怎麼會成為如今的惡夢……“埃,這裡……就麻煩你了!任務,任務得要一陣子才回得來呢!”夢囈似的低喃,她臉上除了空白,還有深沉的疲憊。行了一個標準的管家禮,埃麵帶著最溫柔的笑容:“埃會一直在這裡,等候小姐回歸,永遠。”永遠?她寂寥的微笑,然後沒有說什麼,就這麼離開,那天,陽光很溫暖,天很藍,連一絲雲也沒有。---她獨自一人走在腐敗的夜街上,四周晦澀不明,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就這麼盯視著她透著薄光的單薄穿著,直到她走進死巷為止。“隻身一人走進這裡,想找什麼刺激呀?小姐。”“都走到這了,不借意讓兄弟們樂一樂吧?”微微將臉上抬,詭異的空洞表情掛著扭曲笑容,一張精緻的小臉就這麼映著慘白的夜燈催魂:“準備好,要懺悔了嗎?親愛的。”還沒讓人會意,暴長的指刃便霍霍刺入那具酒臭的身體裡,拖扯著腸肉,攪和一地血水,而讓身下的猥瑣男人發出氣絕前的哀嚎,響徹整個黑街。怎麼掙逃都沒有辦法逃離這種可怕的糾纏,隻見她越笑越甜美,扭爪的手在血肉中扯動,溫柔的嗓音在一片淒厲的尖叫聲中,顯得格外不搭:“下次,記得不要犯錯了唷!”轉身一劈,正拿著槍的男人一分為二,滿地花綠綠的血水混著屑肉,滿地不堪。“誰讓這裡成為犧牲了呢?可憐的孩子,下輩子,要睜大眼睛唷。”一個女人,一個晚上,讓一整條黑街成為曆史,最不堪最邪惡的地下黑暗市場,無一人生還,無一人目擊。連續七天,七個組織跟著黑街腳步瓦解,他們傳聞有一個鬼似的女人,渾身血染得通紅,眼神空洞而沒有人氣,隻一抹微笑從沒改變,跟隨她直到所有人都被屠殺殆儘。“她來了,快逃阿……”“不可以亂跑唷,你跑了,我上哪去完成任務呢?”溫柔的微笑,臉上沒有殺意,可惜渾身染血的衣物早已替她說明來意:“要記得,閉上眼睛哪……”指刃隨之而出,所到之處毫無生機。一個轉身向舞旋,卻斜切過一人,應聲倒下,哭叫聲淒厲地迴蕩在一片混亂的場地,可惜無處可逃,而她卻像是最美麗的表演者,敬業的掛著最甜蜜的微笑,在每一次轉身以及跳躍時帶走一條人命,泥濘不堪的五臟六腑在地板上堆積,染紅了她白嫩的腳,每踏一步,都是豔麗而恐怖的印記。“在三千以外,盛開一朵花,是什麼呢?”頌音繚繞,她溫膩的嗓音清柔飄散,一如歌唱似地動人,反襯這一場地獄般的屠殺:“阿阿……用我左手拿那豔顏如血的花,再用右手摘下心臟,祭祀我們偉大的神,阿們。”神聖的墮落的,神祇。獻上這些愚昧的鮮血蠢鈍的肉塊,平息那聖神的怒氣,吶!所以,你們都得死。明明不是你們的錯的,可憐,太過於可憐而卑微阿……如同浮遊一般的人生,如同我一般,可笑而可歎的命運。是她!是她自己選擇的,是嗎?連選擇都沒有,就直接宣判的死刑。飄然的佇立在一片被絞殺的碎塊之間,她迎風的臉龐沾染鮮血而髒汙,卻如此聖潔,彷彿帶著悲憫一樣的默禱。這個髒汙的世界阿,多麼美麗?而後在陽光出現的那一霎那,失去蹤影,連露水都不能得知下落。---褪下了一身血染汙濘的衣物,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渾身交錯青紫紅痕遍布,她拉起了一個最淒涼的微笑,一眨眼就不見,就這麼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該是時候了。就這樣去吧?親愛的,你會擁抱我嗎?還是給一個同情的目光?在下一個微笑消失以前失去身影,而應聲入們得埃拾起地上的衣物,滿臉痛苦的糾結。而那抹纖細的身子透著大雨,就這麼站在那扇精緻的門扉之前,渾身滴水。“There was a time when love was blind……”曾經有一度,我們都盲目,“歡迎歸來,幻影騎士,黑帝斯團長。”她沒有半點疑惑地轉身行禮,縱然渾身發抖。二話不說先打開門,滅將她帶了進去,拿毛巾讓她擦乾,換上替代的他的襯衫以後,他才開口,卻不是詢問她來此的目的:“喝杯紅茶好嗎?”頓下手中擦拭頭髮的動作,荼靡沒有客氣:“想要奶茶。”接著繼續將頭髮擦乾,沒有再看他一眼。沖了一杯並不太甜的,溫潤的奶茶遞到她麵前,才再度開口:“為什麼來?”輕啜了一口,荼靡看著他,“因為很想你。”想你會到什麼時候,發現秘密。“我以為,你說的人,是醫生。”放下暖熱的杯子,她走至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麵前,輕輕擁抱:“這樣,是不是能讓你有點信心,我真的,很想念你?”如果這個任務,可以放你自由,那我願意,就這樣離開你。“如果說想念,就不會有他人存在。”荼靡看著他溫雅的臉,有些模糊的情緒一閃而過,揪心一樣的痛苦:“因為,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自以為是的一切,最後是可笑的笑柄罷了……什麼也挽留不住,誰也救不了,所以我放棄我自己,在廉價的肉體情慾上墮落沉淪,比較不會受傷。”“卻怎麼也沒辦法切割想念你的部分。”最後成為你欲想拋離的累贅,“怎麼辦?”“那他呢?”冷淡,卻又一點都不疏遠的口氣,矛盾的糾纏在一起:“你又打算如何?”悶在他懷裡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甩賴的意味,“是我先問你的……”誰都替代不了你的位置……荼靡模糊不清的在他胸前這麼說著。“忘不掉,就藏心底。”真的可以,將你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縱然再也不要見麵,是嗎?微微笑著,荼靡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喜悅,從心臟被劃開的地方,汩汩緩流而出,就這麼帶著笑,親吻上那張柔軟的嘴唇:“做為回報,我打算……讓你永遠不再如此傷腦筋,你說好吧?”“荼靡,你不必以自己做為代價。”愣了會兒,她帶著甜美的語氣,像夢一樣低喃:“這是自那次之後,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旋即甩了甩頭,拋掉多餘的心思,她帶著討好的語氣撒嬌似地搖晃他:“這次我可沒打算獻出自己,隻是想通了,就不會再痛苦了……”“吶,就今晚,不要問為什麼,隻要擁抱我,可以嗎?”眨著水潤的眼,她用最甜蜜的笑容吻上這個男人,誘惑一般輕輕舔過那張帶沉默不語的雙唇。猶豫了下,滅才緩緩將雙手環上那副單薄的身軀,彷彿當是圓了她一個夢一般,擁抱。享受著被擁抱的滋味,荼靡好半晌才開口:“不管如何,還是如此感謝可以遇見你……如果不是如此,你大概不會將我放在你的記憶裡,是吧?”從今而後,可以記得,記得我的名字嗎?帶著濃馥的香氣以吻封緘,在眼淚掉落以前,用狂烈得彷彿沒有明天的情感將之擁抱,燃燒,一直到對方做出回應,為止。隻要記得這樣淒涼的名字,在荼靡盛開綻放之時,然後將我遺忘。窗外的雨打的屋簷淅瀝,而屋內氤氳正盛,包裹著絕望的糖衣將歡愉徹底腐蝕,在天色晴朗以後,悄悄將愛戀打包帶走,什麼也沒有留下。“再見。”清醒的人兀自看著冷清的棉被上,遺留的字條,甚至不知道,女人何時離去。隻依稀記得,像是夢囈一樣的呢喃,從他夢境裡閃逝而過:“如果再見,可以換取永不見麵,那對你是不是比較好?親愛的滅,再見。”再見。而床上的男人拿起那張寫著娟秀的字條,交雜著釋懷、解脫,以及失落,憑空自語著與之道彆。“再見。”---她摸著腹部,感受隱隱約約的脈動,嘴角彎起的笑容跟月光一般溫柔,就這麼閒晃走著,一直到站在醫生家門口為止。父親,怎麼辦,就這麼把自己逼上沒有退路的地方了呢!輕敲了幾聲,堂而皇之地踏入,她沒有失望的在實驗室看見那個迷失在數據和實驗品之中的男人。“父親,我依令前來療傷。”男人愣了愣,並沒有轉過身,隻是語氣帶著讓人熟悉的尖酸,“這個依令,出乎我意料之外,晚了三個月,我看……”一絲冷光從單框的鏡片中折射而過,男人停下手邊的工作,語氣很嘲弄:“你同我一般沒什麼忠誠,真讓人意外。”黑帝斯?嗬!沒有多加辯駁,荼靡自顧自走到他身後,微微歎息:“父親變得很陌生了……”看著那些實驗數據,眼神很複雜:“你選擇要遺棄自己了嗎?”“你在說什……”終於回身看她的男人,一臉錯愕,一連串咒罵脫口而出:“搞什麼鬼?你把自己搞成怎樣?”那個微凸的肚子,少說已經十一週,不像以前穿著單薄,一身寬鬆的裙裝讓人看傻了眼。任由他將自己抱上檢驗台,荼靡看著那張緊張的臉苦笑:“父親,至少還看得見你以前的影子,讓人沒有太感傷。”“亂說些什麼渾話?”不自然地駁斥了幾句,亞爾薩斯看著顯像器裡的胎兒發愣:“你……這是怎麼一回事?”“暗皇的賞賜,讓我可以擁有一個,屬於我的,夢。”至於是不是真的屬於自己,還是一個惡意的玩笑,她沒有餘力再去多想。乾!差一點,亞爾薩斯就爆出粗口,憤怒的握緊手中的儀器,難忍太陽穴邊的血管抽搐:“你倒好,還有力氣消遣自己?”突然間,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看待這件事情,怎麼說,這個變態可真是徹底不遺餘力的在攪亂這淌已經夠混濁的汙水,他不該太輕看那個養了滿山滿穀怪物的男人。唯有怪物,才可以豢養怪物。呸!“不這麼做,怎麼把日子過下去?”在她選擇放下以後。氣到最後有些無力,他想也不想就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總不可能四五個月沒看見的女人,懷孕才兩個月,對自己說這孩子是他的吧?乾!忍不住又腹誹了那個假惺惺又做作的騎士長,亞爾薩斯小心的處理她身上一些還沒癒合的傷口,一邊嘮叨:“你最好離他們都遠一點,省的生出來的孩子扭曲不像樣去了!”哼!“如您所願,莫約很久很久,我都不會再見到他了。”至於其他人,這可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瞇起眼,他輕輕地整好那身寬柔的衣物,語氣有些危險:“該不會,那位能力卓越的騎士長,不曉得吧?”敢吃不敢負責?馬的,就不要落在他手裡。一臉不讚同的揪緊了他的衣領,荼靡第一次認真而哀求的看著他:“你不能去找他!你得向我發誓,我已經切割了,就不會想要和過去有所交集,你,我隻能求你……”想不到什麼方法可以阻止,她著急到有些發顫。歎息著看著這局麵,亞爾薩斯緊緊將她擁抱,頭一次認真的許下承諾:“如果是你希望,不用求我,我便向你承諾,我,不會去找他。”痛苦的回擁著他,荼靡掉落的眼淚在潔白的衣袍上暈出水漬:“隻剩下你了……父親。”同樣不屬於我的你,這樣的人生,這樣的路途。扶著她回到住所,亞爾薩斯不客氣的喚來埃,就是一陣吩咐:“房內不可以像以往那麼通風,空氣流通就好,三餐要均衡,但不可以太過油膩,過幾日我會送她需要的東西過來,悅玥不可以再跟她睡在一起,還有……”嘮叨的細數每一項該注意的事情,卻在提到悅玥的時候,被貓不悅的打斷,遴了一聲,他也不以為意。歎氣著,荼靡抱起悅玥,臉上有模糊的情感。在好不容易交代完以後,亞爾薩斯再次確認她的狀況,才轉身離去。應聲關起的門,遮掩了亞爾薩斯剎那間揚起的獰笑,掛在那張斯文的臉上,異常讓人心驚:“親愛的,我可不是騙子,隻是做不到不招惹罷了……阿阿,美麗的荼靡,是該好好盛放,對吧?”每一個人,都該一起加入,這個快樂的遊戲,這樣才公平哪!騙你的,親愛的。他還記得,那張精緻的小臉,適合放上什麼樣的表情,是的,他還記得……---難得離開實驗室的亞爾薩斯抱著一堆嬰兒用品,衣物,背上還沉重地背著一張精緻小巧的嬰兒車,就這麼大咧咧的走過黑帝斯的活動區域,直達荼靡住所。皺著好看的眉,她滿臉遲疑:“你接連幾天,是做什麼?”做什麼?示威看不出來嗎?沒好氣的翻了翻眼,亞爾薩斯掛著更親切的微笑說道:“有人沒辦法儘到的責任與義務,我不會這麼沒有良心不做的。”騰出隻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這些,至少是我所能做的,嗯?”感覺有些無奈,荼靡輕歎著撇開臉:“你何必如此?”“我們,什麼時候生份了?”苦笑著,亞爾薩斯將東西交給一旁的埃之後,拿出隨身的看診用具,再次仔細檢查了下,他才放心:“埃將你照顧的很不錯,這樣,很好……”比起連這個消息也不知道的男人,真是好上千萬倍了!有些深意地看著眼前說不出哪裡詭異的男人,荼靡很是擔心:“你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朝她最不想的方向走去。“放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寬心養身,我不會改變的,嗯?”明明有了他的保證,荼靡卻覺得距離他越來越遠,好像,跟誰都沒有辦法一直走下去,是嗎?最後,還會有誰陪我一起看下個世紀煙花呢?“彆想太多,我要先回實驗室了,好好休息。”不意在這個點上多說什麼,轉了語氣,愉悅地哼著歌曲,亞爾薩斯告彆這個滿臉擔憂的女人,走向傳聞中,黑帝斯騎士長的禁地。就這麼靠在一旁的樹下抽起菸來:“吶吶,不要讓我失望了,幻影騎士……”自遠處走來的黑帝斯團長,看著倚在自家門前樹下抽菸的醫生,有些愣住,隨即冷淡地下起逐客令:“如果想抽菸,請至彆處去。”抽菸?我都想抽人了,乾!忍下滿肚子咒罵,亞爾薩斯溫和地開口:“我正巧,在等您呢,騎士長。”等著你什麼時候懺悔你的罪孽。“有事請說,若要玩文字遊戲,恕不奉陪。”還是那副有禮而疏遠的樣子,用字遣詞卻毫不客氣。冷笑了聲作為開頭,亞爾薩斯也毫不收斂:“你不覺得,最近有人消失很久了嗎?”沉默許久,滅揚起了意外迷人且優雅的笑容與之對望:“恭喜。”恭喜?恭喜個屁!恭他馬的,最好他們沒碰麵四個月,荼靡有辦法懷上他的孩子兩個多月啦!乾,可以再腦殘一點沒關係:“你恭喜錯人了吧?騎士長。”“我與她許久未見,就這麼長的時間,我想理論上,合理推斷,那不是我應該負責的才是。”滿臉笑容,亞爾薩斯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跟踩熄,頭也不回的走人:“所以我說,該被恭喜的,真的不是我。”“原本我還想,是該來恭喜你一聲的,看樣子,我好像搞錯了。”“抱歉耽誤您寶貴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那股濃厚的嘲笑還張狂的迴蕩著,久久不散。笑的溫柔,卻目帶殺意,滅看著他威脅道:“請你好好說清楚好嗎?好好說的清楚,說明白,仔細,一字不漏的,好嗎?”說清楚?他不都做得很清楚了還要人轉述什麼?要追究是哪一顆該死的精子是吧,吭?“據聞,在祭雪騎士任務歸返那日,曾上您這叨擾許久,不知是否有誤呢?”用你生鏽的腦袋,過的太爽的身體,好好想清楚吧,不知好歹!挑著眉等著下文,滅還是不發一語。現在是怎樣?非要把場麵弄到最難看他才想的起來是吧?亞爾薩斯瞇起眼,冷笑著繼續說下去:“再者,您那天射出的精液裡麵,沒有能令人懷孕的精子成分嗎?”裝傻?我讓你裝傻!最好他就沒有!欲脫口而出的難聽話因為可能波及到無辜的女人硬生生被忍下,滅隻能扯著笑虛假的感激:“那還真是感謝你善心的告知,無能的醫者。”這會兒,亞爾薩斯沒多說什麼,隻是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去:“彆這麼說,如果你感到為難,這孩子和母親,也不會欠缺照顧的人。”無人看見的臉上,張揚著扭曲的愉悅,他迫不急待想知道,這樣的混亂,到底會糾結到什麼地步。而騎士長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費力的壓抑下過於外放的殺意,這才轉身準備進屋,可在進門那一刻,皺了皺眉,落上鎖,他轉而走向另一個地方。懷孕?嗬!---敲門聲輕響,門旋即被打開,埃一臉恭敬的看著他行禮如宜:“騎士長大人。”“她在嗎?”笑得很優雅,滅隻這麼問。一閃而過的情緒被隱藏的很好,埃滿臉抱歉:“小姐出去了,未說明何時歸來。”非常有風度的點頭表示了解,他繼續笑著,沒有離開的打算:“我可以站在這裡等她回來嗎?”恭敬的臉上出現裂痕,埃明白今天橫豎是避不過了,隻好欠身讓他進入:“不用了,大人請進吧。”幾不可聞的歎息,他一臉無奈。領著他走到荼靡房間門口,門並沒有關,可荼靡一臉專注的拚湊著精巧的零件,並沒有發現他們到來,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經明顯到衣物無法遮掩,一旁桌上,悅玥慵懶的躺在上頭,像是在守護什麼一樣。看著她手上的東西,已經微有雛形,精細繁複的懷錶還沒被完成已然美麗,滅看著她依舊麵無表情的臉,有種極其複雜的情緒蔓延,直到她暫停手邊的工作,按著桌子試圖站起來時,毫不猶豫的快步走向她身後,溫柔將她攙扶。下意識暴長的指刃在看見他時收起,荼靡好一會兒呆愣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來探望你。”邊扶著她到一旁軟榻上坐下,邊隨手在她腰後墊了軟枕,直到她安穩地落座,他才在她麵前駐足站立。歎息逸出唇邊,荼靡轉而不在意他在自己身邊,自顧自將纖細的腳縮到榻上墊高,邊無奈道:“我以為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如果我們已經說了再見。這個消息是從哪張該死的嘴被洩漏出去,她一點也不意外,早該知道,那個無良的男人靠不住,卻也無法下的了手,冤孽。從一旁溫著的水瓶裡倒了些花茶讓她暖身,滅才糾結著開口:“我需要真相。”該死的亞爾薩斯,這該死的一切!望著他隱約洩漏出來的痛苦,荼靡有些不忍:“你不需要,這不過是一個任務,你無須在意,之前我們怎麼道彆,之後我們便如何生活下去,這樣不好嗎?”看著他遞過來的茶杯,有些哀傷的垂下視線。“如果我不是我,那我便不會在意。”長聲歎息,荼靡縮起有些發冷的身子,語氣歎然:“你回去吧!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既然不能說出真相,那可不可以隻相信謊言呢?“如果那是我的……”忍不住艱澀,滅一臉糾結:“那就與我有關。”“我說,與你無關,就無關。”輕笑著與他切割,荼靡臉色很是堅毅。頗為為難的將話說出口,滅幾乎痛恨起這樣的自己:“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沒辦法把話說完,他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人笑得很輕鬆。幾乎,忍不住滿腔怒火想要宰了那個該死的家夥,什麼時候,他把這一切推到不能回頭的,無法可解的局麵?滅緊握著手,如果現在看到亞爾薩斯,八成,誰也保不住他的命!唯一,想要的,你做不到。她笑著起身送客,開始掛上疏離的禮貌:“夜深了,騎士長該回家了,若說有什麼需要幫忙……”她吃力的伸手替他拉平了衣領,隨即拉開身體,與他保持距離:“那,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嗎?”看似無事的點頭應允,他卻在離開以前,對著埃下了命令:“多加注意些,若有事情,找我,明白嗎?”“是,騎士長大人。”掩蓋在溫和而恭敬的神情下,誰也不知道埃的心底如何看待。在他離開以後,荼靡讓埃到自己跟前:“這樣,這樣也好,至少,都結束了是嗎?”苦笑著讓他準備,“我們回去吧!”離開這裡,暫時不要去想這些讓人痛苦的事情,比較好。“是,小姐。”---“怎麼搬來這裡?”蹙眉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亞爾薩斯有些擔心:“這樣就診很麻煩。”看也不看他一眼,荼靡著迷的看著顯像器裡的胎兒,嬌小的身軀安然全縮在她肚子裡,像是金魚一樣的大眼透著薄薄的皮膚滴溜溜轉動:“這裡比較清靜。”“圖什麼清靜?”沒好氣讓超音波儀在肚子上滑動,亞爾薩斯仔細的看著胎兒的狀況:“你就是太缺少人氣了!”很冷淡的口氣,讓整個氣氛降至冰點:“不勞您費心。”挑高了眉,亞爾薩斯甚是不滿:“現在是怎樣?要劃清界線就是?”要搞清楚,現在照顧她的人,是他不是那個沒擔當的男人好嗎?“這不就是您的希望,把我逼到絕境,讓一切公諸於世,把我最可笑的全都攤在眾人麵前!這就是您所想望的,不是嗎?”微喘著氣,荼靡有些激動地起身,看著他的眼裡麵有些沉痛。輕輕將儀器挪開,他拿著柔軟的毛巾將潤滑的液體擦掉,在這一刻突然不敢正是那雙哀傷的眼睛:“我沒想過如此,我隻是想讓你……”試圖想解釋,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你認為,為了如此而讓他屈服,這會是他心甘情願的嗎?”緩緩流下眼淚,荼靡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我不要施捨來的,若是如此簡單,我何必今天這副狼狽的樣子呢?”再也受不了,亞爾薩斯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彆哭,如果,如果我……”在這一刻,他好像拋棄掉所有念頭,隻想讓她彆再掉淚。“不要許下你做不到的承諾!”推開他,荼靡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她痛苦的按著肚子,安撫突如其來的疼痛:“如果是你,你甘心隻擁抱我嗎?你甘心放下一切嗎?”“不要激動,深呼吸,深呼吸……”按捏她緊繃的身體,亞爾薩斯神情閃過一絲狼狽:“我,我……”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以後,荼靡又是那個滿臉空洞的人偶:“你走吧!以後,以後我會自己過去,彆再來這裡了……”“我做不到!”乾脆的回絕,亞爾薩斯繼續輕按她的四肢,並讓埃送來一杯溫熱的牛奶:“喝下去,會好過一些。”用力的把身旁的枕頭向他砸去,荼靡憤怒到險些失去理智:“我殺了你!”接住那顆承接怒氣的枕頭,亞爾薩斯頭一次感到有些無措:“你,不要太激動了,對孩子不好。”疲憊的撫著額,荼靡有些暈眩:“你到底要怎樣?”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無奈的歎氣,亞爾薩斯茫然的眼裡一片未知的情緒:“讓我照顧你,直到我想出我到底想要什麼,好嗎?”等到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或許他就不會這麼迷惘:“我放不下沒有人照顧的你。”“你們,一個一個,全都如此自私,全都是這樣……”深吸了口氣將眼淚擦掉,荼靡轉身躺下,拉高棉被將自己蓋得密實,好像這樣才能稍微保護自己早已傷痕纍纍的不堪。亞爾薩斯看著自己修長而結實的手,突然覺得不知如何做,才能修補這種破碎,明明,已經努力了,卻什麼都沒有用,是不是……“還不夠!”他喃喃唸著,一轉身,就把這一切拋在腦後,渾然隻剩下最終的目的,還不夠!這樣還不夠,要更多,更強,站在更高的地方。扭曲著斯文的臉猙爭笑著,他咧開了嘴,抽起菸,像是月下異端的身影,逐漸扭曲變形的影子,隨著風颳著樹影,看起來更為陰森。---一臉迷惑的看著數據發呆,菲席娜斯看見他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一直到他轉身,看見自己,有些訝異閃過,才不是很正經的行禮。“陛下今天倒早。”看他這副樣子也知道沒鬨出人命之前他不會主動去吃飯,菲席一把拖著他出實驗室覓食,喚了僕人將餐食擺上,在餐桌落座時,才終於肯開口,沒想到一出口的話更刺激人:“今天?難道我昨天就來過嗎?”絲毫沒把這些尖酸言語放在眼裡,亞爾薩斯涼涼的反擊:“這倒沒有,自從上次一彆,許久未見,陛下真是越來越美豔動人了,想必騎士長將您守護得很不錯。”挑著眉,菲席沒有生氣,卻主動靠他極近,一直到兩人開口,就會讓唇瓣相接觸的地步,呢喃著回覆他:“是阿……很滋潤呢!”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亞爾薩斯繼續進食,酸言酸語也沒停下:“那不就得了?陛下來訪,該不會為了說這些吧?”幼稚。雖然沒有拉開彼此距離,但她很乾脆地坐正,開門見山:“你應該很清楚,我來此的目的。”攤了攤手,亞爾薩斯回應她的乾脆:“孩子不是我的。”這個亂子可不是他闖的。“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臉色一變,菲席深沉的眼神直盯著他看。配合的聳肩,亞爾薩斯無所謂的更改內容:“沒,我說,孩子是我的。”這樣你就會高興了?嗬!“亞爾薩斯……”尖叫著撲上去對他又咬又抓,菲席一臉憤怒到極點。略微驚愕的接收她嬌小的身子,亞爾薩斯吃痛地嘗試抵抗,卻在看見那副表情時,任她發洩,僅輕撫著她的背,默默忍受:“好啦,彆這樣……”過了許久,莫約是發洩夠了,菲席在他胸前低低地暗罵:“你這個白癡。”好笑而無奈的扶著她站好,亞爾薩斯一臉無辜:“我可是真的願意當孩子的父親,橫豎我這個人就是如此沒節操,你也不是不知道。”說起誠意,他可多了。“你想當父親是吧?”冷笑著推開他,菲席轉身就走向門口:“很好,我現在就去對荼靡下令,讓她宣告孩子的父親,正是你,亞爾薩斯,這可好吧?嗬。”無力的尾隨在她身後,亞爾薩斯有些擔心:“陛下,你……”剩下的話全飄散在人去樓空的餐廳裡,沒有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