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價了。蘇可妍看到這條微博的第一反應是完了。章導演可以說是鐵公雞中的摳門雞了,平常一些道具都要循環利用,這要是去花錢,肯定不同意。現在漲價了,估計他更不願意了。但是蘇可妍轉念一想,待會導演看到公交車上的東西,指不定就害怕之餘同意了。反正這事必須導演去弄,不然電影拍不下去。漲價……也不知道漲到多少,蘇可妍突然慶幸自己之前免費得到了一張符紙,改天去出雲觀添個香油錢,謝謝陸半仙救她一命。她一手捏著口袋裡的符紙,長出一口氣。高振和她不同,女子身體屬陰,像高振可以憑藉陽氣足下車,而蘇可妍卻不能。遠處出現了模糊的車燈。高振心都提起來了,小聲說:“公交車要來了,導演能看到嗎?”蘇可西收回手機,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輛公交車:“應該能吧,我們兩個都看到了。”沒道理輪到了導演就一切正常了。公交車越來越近,晃蕩著停在了站牌前,444路越發清晰,車門像兩邊打開。蘇可西瞪大眼睛看著。她發現在外麵壓根看不到公交車裡麵,按說都是玻璃的,不應該看不到才對,但是從晚上第一次到現在,她什麼都沒看到。章導演扔了煙,回頭瞪了兩眼男女主角。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伸頭看了一眼,裡麵還是很安靜的,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章導演沒發現問題,就上了車。他長得胖,原本幾秒的動作愣是讓他做成了十幾秒的,上車後在那觀察了一下。果然蘇可妍和高振聯合起來不想拍戲。車門緩緩關上。章導演眯著眼坐在了門邊的位置,也是單人座靠窗的,他打開車窗,一股冷風吹進來。他探出頭叫道:“老子怎麼什麼都沒看到?”隨著這聲,公交車開始啟動,馬上就要開了。車窗一打開,蘇可妍才是真正地通過空隙看到了公交車裡的一景,她正要仔細看,眼睛都瞪直了。高振比她先反應過來:“導演!”章導演被他叫得嚇了個激靈,正要罵兩句,肩膀上突然多了點重量,有人搭在他的肩膀上。車上坐的都是群演,他沒在意。可是後麵卻沒了動靜,章導演準備下車,就看到肩膀上搭著一隻僵硬的、泛冷白色的手。在夜色下,像是從墓裡挖出來的死人手。章導演一哆嗦,回頭對上了一張臉,他被嚇得半死,叫道:“啊!”那張臉上的五官已經不算清楚了,血肉模糊,像是遭受了什麼打擊似的,向他湊過來。高振聽到這就知道不對了,立刻衝過去。蘇可妍心撲通撲通跳,捏著三角符跟著跑過去,然後把三角符扔到了那張臉上。雖然已經焦黑,但還是起到了一點點作用。就在這空隙裡,幾個人也不敢上車,愣是把章導演從窗戶裡拽了出來。一個胖子從車窗裡出來非常不容易。也是詭異,他才出車外,那車窗就自動合上了,像是座位上有人關上一樣。公交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一如前麵兩次。章導演躺在地上被眾人圍著,白著臉,哆哆嗦嗦,半天沒說出話來。他後背都被冷汗淋濕了。蘇可妍蹲在一旁,小聲說:“導演,你現在相信我們的話了吧?”章導演反應過來,掏出電話。那邊的副導演很快接通了:“導演怎麼了?”章導演聽到這聲音總算是安穩點了,質問道:“你開車怎麼開的?車上混進去了什麼東西?”副導演納悶:“怎麼了?車裡很正常啊?”章導演聽他這麼說就氣:“你還跟我說正常,你剛剛開車裡麵有個東西不是人你看到了嗎?”聽完這話,副導演更懵了:“導演,我沒看到啊,你剛剛上車就一直坐在那裡,然後被他們拉下車。”這話一出,章導演隻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公交車上的那個……副導演是怎麼都沒半點反應的,難道他也不是人?蘇可妍卻在這時候補充道:“司機不是不動的嗎?怎麼看到你被我們拉下去的?”章導演又一個哆嗦。旁邊工作人員說:“公交車上有鏡子啊。”章導演又鬆口氣,但是一想剛剛的畫麵,他就害怕了,吩咐道:“你明天早上再回來!”他們在那邊也是有一個臨時搭的房子的,就是為了拍攝後續的車上恐怖劇情。副導演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了。章導演整個人長出一口氣,摸了摸額頭,全是冷汗,“這他媽什麼事兒!”出了這樣的事,導演主角都不拍,戲自然也拍不下去了,工作人員收拾起東西來。蘇可妍守在導演身邊:“要不我們去找陸半仙吧,他應該有辦法。”她將微博屏幕放到章導演麵前。章導演本來還想著可以,一看到漲價,就下意識拒絕:“不行不行……明天去公交車公司換一輛車。”換個正常的,他沒錢去找道士,聽說現在請道士都要花費上萬,有那個錢他不如重新買個舊公交車。蘇可妍張了張嘴,沒話說。導演真是太摳門了,這都到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在糾結錢的事情,有錢沒命花這道理居然不清楚。雖然這麼想,但她不敢說,自己就是一個新人,萬一被拿捏就完了。這一晚,三個人幾乎沒睡著。第二天一早,副導演帶著群演回來了,問起昨晚的事,都說一切正常。他們看起來也像沒發生什麼。章導演壯著膽子跟他們去那邊看了看公交車,和昨晚一點有區彆,好像恢複了平靜。現在能從玻璃窗能看到裡麵了,座位上沒人,空蕩蕩的還有點滲人。最令他注意的是,車前麵玻璃上的血跡點不見了。章導演問:“玻璃上的假血被你們擦了?”副導演搖頭,“假血?沒有啊,我們都沒動車子,就這樣的,沒看到有假血,哪裡出了問題?”章導演點燃煙,手都開始抖。他昨晚肯定沒看錯,晚上睡覺脫衣服時肩膀上還有那時候搭在肩膀上的感覺。還有那血跡,昨晚他以為是工作人員為了恐怖效果弄上的,現在卻沒人弄。這輛公交車處處透著詭異。但是公交車是他們這部電影的靈魂,現在卻不能用了,隻能重新找新的。章導演心疼錢,去了公交車公司,找到負責人說:“你們這公交車有問題,我要換一輛。”負責人淡定道:“章先生,你說笑呢,我們可是簽了合同的,我們的車子雖然淘汰了但是一切正常,完全可以使用。”“呸。”章導演啐了一口,想到自己看到的東西,罵道:“你們的車子乾不乾淨你們自己清楚!”負責人微笑:“我當然清楚了。”麵上這麼說,他心裡卻是在打鼓。看章導演這個反應,好像是真遇上不乾淨的東西了,那車還真不能留。負責人一口咬定正常絕不反悔:“導演,你說的我不清楚,那輛車是你自己要買的,我也沒逼你,現在你說有問題你可以自己處理了。”這輛車出事也不是公交車的錯,是乘客自己有問題,他們公司才不背鍋,要怪隻能怪這個劇組倒黴。本來出事後照常開,畢竟這年頭遇車禍的公交車沒有十輛也有九輛,不都是正常開了。誰知道這輛車的司機卻是在一次開夜班後就病倒了,後來說什麼也不開,甚至還辭職了。說是碰見不乾淨的東西了,但是現在誰信這東西,隻是沒人敢開就隻能報廢,正好公交車壽命也不少年,不算浪費。就這時候,劇組找上來了。章導演氣死,罵道:“我花幾萬塊錢就是為了給你們公司扔車的?”負責人還是微笑:“章導演您在說笑。”都是人精,他說的話怎麼可能有漏洞。有合同在那裡,他根本做了無用功,從公交車公司出來後一肚子火。公交車停在劇組外,沒人敢上車,副導演也被科普了昨晚的事情,但是卻不怎麼相信。都是簽了合同的,沒人能走,隻是劇組裡麵的氣氛都有了點不對勁。拍戲的鏡頭也越來越容易出問題。一場戲結束了,蘇可妍終於忍不住了,走到章導演邊上,提議道:“導演,我們去找陸半仙吧。”她將自己昨晚的事說了一遍。“……那張符很有用,當時砸了進去,不知道您看到沒有,隻可惜就隻能用一次。”蘇可妍歎了口氣:“陸半仙可能真是高人。”不僅紙人活了,還有驅邪的符紙。章導演罵道:“你就知道陸半仙!”罵歸罵,他還是覺得蘇可妍說的內容不是假的,畢竟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沒必要騙他。蘇可妍被罵得委屈,不說話。正當她琢磨著什麼的時候,聽見章導演的聲音:“不是要找,怎麼一點動靜沒有?”---然而事情沒想的那麼簡單。蘇可妍給陸半仙的微博發了私信,說了這件事,也說請他幫忙,錢不是問題。但是一個上午過去,沒半點回應。她哪知道陸見微根本不怎麼上微博,偶爾想起來了才會去登陸一下看看,那次看到他們直播還是林喔喔說的,要不然就會錯過了。章導演一小時問一次:“回了沒?”蘇可妍答:“沒回。”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家都開始急躁起來,這要不解決,今天晚上的戲沒人敢拍。一直到下午一點,章導演拍完一個鏡頭,不停地抽著煙,問:“還沒回?”蘇可妍摸了把汗:“還沒回應。”她發的私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自從發過那條微博後對方就一直沒動靜。高振在一旁默默道:“我們對他一無所知,沒有聯繫方式,很難找到的。”除非是微博內部人員,要到手機號。章導演牙一咬,“去那什麼出雲觀。”出雲觀在網上的消息很少,官網也還沒上線,所以他們找地址還花了不少時間。幾個人心目中的出雲觀應該是像歸陽寺那般,香客絡繹不絕,周圍隱於市。然後等他們站到出雲觀的前麵都驚呆了。這牌匾都這麼老了,還在深巷裡,幾個人不禁懷疑這麼破的道觀真是有高人嗎?章導演是臨城本市人,知道這地方,但還真的不知道這有個道觀。高振說:“門關著的,我去敲。”蘇可妍也在擔憂,不知道有沒有找錯,但是現在隻能孤注一擲了。出雲觀內。陸長瀾拎著小紙人,小紙人掙紮著。他叮囑道:“今晚不許睡師姐床上,不然就把你燒了,先去祖師爺像下冷靜冷靜。”小紙人瑟瑟發抖地待在碩大的蒲團上,可憐巴巴地抱著小石子看他,委屈地點著頭。陸長瀾對它的反應很滿意。正要回去,他就感覺到外麵來了人,推開道觀大門,果然看到章導演一行人。陸長瀾問:“有事?”章導演本來還想敲門,見人開門,立刻道:“這位小道士,我們來找陸半仙的。”陸長瀾問:“陸半仙?”他姓陸,做的這行,剛好可以叫半仙。陸長瀾這麼想著,回道:“找我做什麼?”章導演抖了抖臉上的肥肉,懷疑道:“你這麼年輕,真的是陸半仙?我找的應該是你師父。”摳腳大漢變成清秀小道士,誰也不信。陸長瀾麵無表情:“我師父雲遊去了。”小紙人立刻從蒲團上爬到門檻這裡,伸著頭偷看,看得津津有味。章導演隻能退而求其次說:“我們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想請你師父幫忙,如果你師父不在,不知道你可不可以?”陸長瀾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知道他們應該是找師姐的。他道:“請我幫忙,可以啊。”章導演心裡一喜,這小道士這麼好說話?
第15章道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