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妍從公交車上掉下來,後麵的高振眼疾手快扶住她,兩個人一起後退了一步。公交車門瞬間合上,老舊玻璃更看不清裡麵了。因為還在拍攝,他隻能低聲詢問:“你怎麼了?怎麼不上車?待會導演要罵了。”蘇可妍嘴裡一句話說不出來。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她跌落公交車後,她腰間就恢複正常了,灼熱的感覺消失殆儘。蘇可妍站穩,目光不由自主往車上看。車上暗沉沉的,剛才那個看她的乘客好像已經轉了回去,又成為了黑色的影子。靜謐得像夜裡的墳墓。蘇可妍在沒接這部電影前就是個大學生,每日會逛論壇、逛微博看新聞。剛才那張臉就是她一個月前新聞上見過的。但是具體的新聞是什麼她已經忘了,隻是依稀記得是警告乘客坐車不要探頭出去,會斷頭而死的。蘇可妍呼吸加重,忍不住後退。高振正要再詢問,公交車卻在這時候突然開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攝像機後的章導演立刻衝過來怒罵:“蘇可妍你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鏡頭到你這就不行了?”蘇可妍白著一張臉。章導演又罵了好幾句,然後說:“重新拍,今天不拍完這個鏡頭,你就彆睡覺了。”蘇可妍這時候才害怕道:“導演,我剛剛……我剛剛看到車上有……有死人……”這倆字一出,頓時劇組內都安靜了。外麵風聲呼嘯,伴隨著漆黑一團的夜,還有各種各樣的樹影,像是有東西在注視著這裡一樣。章導演說:“蘇可妍你在說什麼蠢話?”蘇可妍卻搖頭道:“我親眼看見的,那個人一個月前死在新聞裡,剛剛出現在公交車上了。”章導演氣道:“你再說試試?高振你看到了什麼?”高振一臉茫然,搖頭道:“沒看到。”蘇可妍閉緊嘴巴不再說話,心裡麵對這部電影也產生了抗拒感。章導演盯著她:“你今晚失誤兩次,我拿來的錢就是這麼讓你扔的?再拍不好損失的錢你來付。”這麼一耽擱,又要有半個小時浪費掉了。劇組的其他人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畢竟本身就是拍恐怖片的,結果現在又出現這樣的話,嚇唬人啊。“你說她說的真的嗎?”“你做夢呢,公交車上都是群演,哪來的死人還新聞上看見的,可能入戲太深。”“眼花看錯了吧,快點準備重拍了。”“晦氣。”入戲太深?聽到這個詞,蘇可妍苦笑。劇本上寫的戲份可是上車後才會發生的,她要是入戲了,怎麼會沒上車就說。而且她看到的和劇本裡寫的一點也不一樣。她深呼吸一口,問:“導演,公交車是誰開著的?車上乘客都是誰?”“是副導演開車。”導演已經生氣地了攝像機後,是高振回答的:“乘客有工作人員,也有群演,你應該是看錯了。”聽上去似乎沒什麼毛病。可是蘇可妍堅信自己沒有眼花,摸了摸自己的腰,突然想到出來前她把那個三角符放在這裡。果不其然,三角符已經黑了。雖然三角符變黑,但上麵的三個字卻是依舊那麼清晰,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蘇可妍越發相信自己看到的,車上真的不對勁,那個陸半仙真的是半仙。這個劇組真的不吉利。---驅邪符燒起來的時候陸見微就感覺到了。已經出現問題了,看來靈異視頻預知的真正時間是這一時刻,還不是真正的午夜。劇組說電影是午夜,真正開拍實際是八九點鐘,不然等到十二點人都睡著了。陸見微再度將公眾號給的文章看了一遍,沒發現這輛公交車哪裡有問題。除非是車上的東西不對,但她僅憑一個視頻也看不出來,連司機的臉都看不清楚。桌上的小紙人正在打瞌睡。陸長瀾用它送走了符,後來紙人回來後在道觀的門檻上磕住了。怎麼爬也爬不上去。風水學上的門檻是有很重要的作用的,出雲觀每間房子都有門檻,有高有低。陸見微剛好出來,把小紙人接走了,後來陸長瀾感應到,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一個石子給它,被抱在懷裡,鬆都不鬆,彷彿怕人搶走似的。小紙人打瞌睡是真的可愛。白紙做出來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原本黑點點的一對眼睛現在也成了兩條橫線。陸見微第一次見到這麼人性化的紙人。她以前沒和師父學這個,倒是陸長瀾什麼都學,紙人這個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功了。陸見微伸手戳了戳小紙人,小紙人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睛都不睜,轉個身又繼續打瞌睡。她轉過身不再看,思索起死亡末班車的事情。驅邪符隻是燒了起來,對他們應該有了警示,她決定等等看劇組是怎麼決定的。如果不相信,也不想讓人插手,那她就沒必要了。一輛公交車會出現問題,隻可能是沾染了某些東西,或者是死過人的。陸見微上網翻了翻。死過人的車真的不少見,每天城市裡各個線路都有無數輛公交車,而車禍也是屢見不鮮,保不準就是哪一輛。隻能說他們倒黴了,遇上了一輛死過人的。陸見微想了想,拿出手機,登陸微博,編輯好一條後果斷髮了出去。---半小時後,鏡頭重新拍攝。化妝師匆匆忙忙地給蘇可妍補了妝,還不忘吐槽:“你這冷汗出的,妝都花了。”蘇可妍閉著眼,心想可不是。遇到那樣的情況,不出冷汗那真是一條好漢。開拍前,章導演過來警告:“你這次再瞎唧唧歪歪,你就彆當女主角了。”一部電影有那麼容易拍嗎?多拍一個鏡頭就是資金的浪費,他必須要節省才行。化妝師已經補完妝,又給她理了理衣服。蘇可妍低著頭:“嗯。”她說了沒人信,沒辦法隻能被逼著走到了站牌邊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剛剛公交車在她說完後就離開了,她也不知道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再次和高振兩個人站在這裡,她隻感覺周圍哪哪都有可能冒出什麼東西來。高振還一無所有地對著台詞。蘇可妍謹慎地盯著前麵,就在她神經緊繃的時候,紅色的車燈出現在黑暗裡。公交車來了。咣裡咣當的聲音就像老式的綠皮火車一樣,慢悠悠地駛向眾人之間。好奇心害死貓,劇組的其他人也開始伸長了脖子觀望,想看看裡麵是不是真的不對勁。但是公交車裡麵沒開燈,暗乎乎的。高振覺得很正常,沒有哪裡不對勁,說:“你快回家吧,不早了。”這句台詞過後就是蘇可妍應一聲上車。但是她放在嘴裡的台詞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搖著頭,打死也不上車。鏡頭是女主角上車,她不上車那就沒辦法拍下去。高振自己明白這道理。導演也沒說停,高振在後麵推蘇可妍都沒法子,一用力她就要掙紮,這拍出來能好看到哪裡去。沒辦法,他隻能自己自創了台詞:“是不是怕夜裡坐不安全,要不我陪你吧?”先上車看看,然後再安撫她,這樣自己還能多加點戲份,一舉兩得,再好不過了。沒等蘇可妍應,高振說完就踏上了公交車。他隨便看了一下裡麵,轉過身對著外麵的蘇可妍:“你看,上來吧,這是最後一班車了。”高振本以為蘇可妍會跟著上去,沒想到蘇可妍正一臉驚慌地看著他後麵。他背後冷颼颼的,跟著扭頭看。那一瞬間高振眼神一花,臉色瞬間白了,頭髮絲都要驚得豎起來。坐在窗邊的那個乘客正在看著他,臉上還有血跡,肉眼可見地五官模糊一片。而且那個顏色……活像是他看過的鬼片裡的那些加了寶藍色濾鏡的死人。不說這個,就說劇組的工作人員和群演他全都見過,今天晚上上車的時候他也在一旁看著。但是那個乘客,他從來沒見過這張臉。這不是劇組的群演!他比蘇可妍好的是陽氣足,幾乎在反應的瞬間就往前跳,下了公交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公交車門又關上。就像是自發的一樣,破舊的公交車重新開走,被前方的黑暗吞噬,紅光消失。高振這次比蘇可妍還緊張:“導演!車上有鬼!”他看到的那一幕也太可怕了,簡直更改了二十年來的想法,和蘇可妍抱團取暖。接連兩個主角都說死人,章導演氣極,身上的肉跟著一顫一顫的。他盯著兩個人來回看,壓著聲音怒道:“你們倆今晚上是串通好了的?”蘇可妍還在據理力爭:“導演,我真的看到了。”高振在一旁附和:“對對對,我也看到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人還是死人,隻知道那張臉的主人並不是劇組的,他從沒見過。很陌生。章導演道:“放屁!我怎麼沒看到?”蘇可妍和高振也不敢和他吵,隻是在心裡默默腹誹,導演坐在攝像機後能看見就怪了。章導演哼道:“現在知道心虛了?”他打電話給了充當司機的副導演,那邊倒是很快接了:“導演。”章導演問:“剛剛車是你開的吧?”副導演說:“是啊,怎麼了?”“你車上有沒有彆人進去?化妝正常嗎?”章導演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去檢查檢查。”副導演悉悉索索的聲音響過一分鐘後,他才回答:“正常啊,六個人都在。”章導演又問:“沒有一個化成死人臉的吧?”副導演笑著回答:“導演劇本又沒寫這個,哪來化那個妝的,沒有的。”掛斷電話後,章導演看向兩人:“聽見沒?幾個人都正常,我看你們兩個今晚是找打。”蘇可妍卻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比高振觀察的要更多,上車前還看了司機,也看了裡麵的乘客,雖然不清楚臉,但知道黑影數量。應該有七個人才對。蘇可妍搖搖頭,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她小聲問高振:“你看清公交車上有幾個人了嗎?”高振臉色發白,“沒,我都沒仔細看。”那時候上去就囫圇看一眼,又加上後來轉身就看到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誰知道裡麵有多少人。蘇可妍抿了抿唇,手伸進口袋裡。之前那個三角符,雖然已經燒黑了,但她還是放在口袋裡沒扔。那多出來的一個人……是不是就是她之前見到那個已經死了的人?一想到要上一輛有死人的車,她怎麼都不願意。章導演已經和工作人員溝通好了,回來叫道:“半小時後重新拍!”蘇可妍和高振連忙擺手。章導演氣得要死,連罵了數條,奈何兩個人就是不上車,拿什麼威脅都沒用。反正合同簽了,也反悔不了。高振大著膽子提議:“導演,你要是不相信,要不待會自己上去看看?”章導演正要再罵,突然又改變了想法:“要是我看到的一切正常,我把你倆皮扒掉。”蘇可妍和高振立刻點頭。沒道理他們兩個看的有問題,導演看的是正常的。一晃半小時又過去。前麵的站牌下,章導演正站在那裡,甚至還叼了一根菸,吞雲吐霧,完全沒意識到不正常。要是正常,非得罵一頓才行,他心想。公交車還沒來。蘇可妍這次終於回到了人群中,低聲道:“要不……我們去找陸半仙吧?我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你剛剛也看到了。”高振壓根不記得陸半仙是哪回事了,正專心致誌地看著章導演那邊。蘇可西也沒繼續問,自己拿出手機登陸微博,搜到了陸半仙這個博主,看到主頁上多了一條新微博。【陸半仙V:從今日起,驅邪漲價。】
第14章漲價(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