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角度想。妳一早就過得這麼糟,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會覺得很幸運吧。錢莫愁坐在“卡比”咖啡廳的窗邊,邊曬太陽,邊回簡訊給自覺倒楣到快死的姊姊的WHAT'S APP簡訊。姊姊把冷昊臭罵了一百零八遍,活像是想把他吞進肚腹裡。但在錢莫愁看來,隻覺得他們之間有火花——畢竟,她裡的主角都是這樣互相吸引的。上次的吸血豔鬼和狂魔就是。他們老是看上同樣的獵物,有回兩人在動手搶奪獵物前卻天雷勾動地火,從撕裂對方肢體的舉動演變成在汩汩鮮血中分享獵物與吻。好了,我趕稿去了。免得總監待會兒又來找碴。錢莫憂說。祝好運。錢莫愁回完簡訊後,又趴在桌上曬太陽,白皙小臉被曬得微紅,可她沒有移動的打算。錢莫愁揚起嘴角,決定以後都要努力地在中午前清醒。她有兩百件快樂計劃清單等著她實行,但是今天她決定她的快樂就是——曬太陽。突然間,被人注視的感覺讓她抬頭看向桌邊。她對上那雙想解剖她的利眸。是那天在“聽海”咖啡廳的男人!她皺起眉,因為再次因他而一窒的胸口。她的快樂計劃裡或者包含了“談戀愛”一題,她對他或者也多了點在意。但——那並不代表她今天就要開始談戀愛。“吵到妳了?”男人臉上毫無內疚之意,直接在她麵前坐下。“我先自我介紹,我叫關德雷。”“你在這裡做什麼?”她沒打算要自我介紹。“喝咖啡吃早餐曬太陽。”關德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這裡不能抽菸,老闆會抓狂。”“我平時很少抽,那晚是陪妳。”關德雷一笑,盯著她的臉說。“妳看起來好一點了。”錢莫愁一聳肩,仍然維持趴在桌上的姿勢。“你不用上班?”“休假中。”錢莫愁點頭,繼續一動不動地曬她的太陽,看著窗外。他也沒再開口,兩人便一直維持著她看窗外、他看她的姿勢。錢莫愁趴到手麻,再抬頭看他時,發現他仍肆無忌憚地盯著她,好像她是他的囊中物一般。她於是也抬頭不客氣地打量起他——有那麼一絲絲混血兒的感覺,也許是因為輪廓太深、也許是因為眼窩太深,也許是因為他深知自己的魅力,或者是事業有成,所以他的身上散發一種讓人印象深刻的自信。這種魅力和自信,讓他就連白襯衫都穿得比彆人有型。“你——”“妳想問什麼?”兩人同時開口。“你襯衫在哪裡買的?”她問。他微一挑眉,沒預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我帶妳去。”關德雷起身,站在桌邊等她。她沒應聲,伸了個懶腰,舒服地瞇起眼。他緊盯著她唇角那抹淺淺笑意,眼神專注得像是要將她烙印在心裡一般。“我不喜歡逛街。”“妳可以在那一間店裡找到妳未來一年份的襯衫。”“讚。”錢莫愁從座位上起身,把錢放在桌上,向老闆揮揮手後,率先走出咖啡廳。“我的車在這裡。”他握住她的手肘,有禮但不容拒絕地扶著她往前。錢莫愁呼吸到他襯衫上混著陽光、菸草和鬆木的味道,她用力深吸一口氣。“你很好聞。”她說。他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光。“是在跟我調情,還是純粹喜歡我身上的味道?”他問。“隻是想問你用的是哪個牌子的洗衣精或沐浴乳,才能洗出這種味道?”她踩在人行道的紅磚上,孩子遊戲似地避開那些紅磚與紅磚間的接縫。“我回去問我的管家再告訴妳。”他笑望著她孩子氣的舉動。“那就不用了。”“又怕我要妳電話?”關德雷停下腳步問。“你懂讀心術嗎?”錢莫愁笑看他一眼,發現自己喜歡這種不用開口解釋,就被懂得的感覺。“我的車到了。”他沒回答她的問題,指指路旁的一輛黑色雙人跑車。“雙人跑車,是不希望載人?”“妳是第二個坐上這輛車的人。”他為她打開車門,淡淡一笑。“喔。”錢莫愁不想多問,鑽了進去。“啊!”她尖叫一聲,因為沒預料到副座的桶狀座椅如此低陷,她整個人像是躺在車子裡一樣。“媽啊!”她驚訝地脫口說道:“我以為隻有在醫院做正子掃描,還是馬戲團火箭升空時,才會有這般光景。”“能躺著便不用坐著,很好。”他坐在駕駛座,發動了車子。錢莫愁驚訝地看他一眼,已經不再去想他和她為何會有這麼多共同點了。車內淡淡的小羊皮味道飄進她的鼻尖,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決定自己還滿喜歡這個味道的。他坐在駕駛座裡,看著她呼吸著車裡的空氣。她和他一樣,會用嗅覺探索環境。關德雷側過身,替她扣上安全帶。錢莫愁縮了下身子,不確定自己心跳是否快了一拍,更不敢去看他的眼是否又鎖著她,於是她仰頭看著車頂,故意用一種稀鬆平常的語氣說:“我可以自己扣安全帶。”“這安全帶有特殊設計,一般人不會用。”他說謊,他隻是想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她的洗髮精有石榴味道,一種微暖、慵懶的香。“我應該開車跟在你後頭,這樣待會兒才能自己回家。”他的安全帶會不會繫得太久了一點?“我可以送妳回去,而妳不該這麼隨便坐上陌生人的車。”他直起身,黑黝雙眼找著了她的。“咖啡廳的老闆看過你,你要毀屍滅跡、無聲無息的消失,沒那麼容易。”她定定地看著他。關德雷笑了——黑眸微瞇,眼尾淡淡的魚尾紋讓他多了分人性與性感。可錢莫愁又皺眉了,因為她起了雞皮疙瘩。這樣動情的反應,代表她對他的笑聲有反應。但,她不知這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錢莫愁很快就忘了她的擔心,因為當她在他車上聽見“KISS ME KATE”的專輯時,她嚇到連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張專輯當然不是什麼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寶,隻是她剛好也有一張,所以才會訝異。她當時因為看了“午夜巴黎”喜歡上Cole Porter那種屬於巴黎小酒館的歌聲,所以找來了他寫的這部曾經叱吒一時的歌舞片“KISS ME KATE”——內容是一對離婚的明星夫妻,因為在電影裡飾演情人,最後由針鋒相對到愛火複燃的故事。她還因此寫了一本《死了也要愛》——寫一對吸血鬼夫妻在離婚三百年後,因為共同對抗驅魔人而舊情複燃的故事。還破了她個人的最好賣座紀錄。錢莫愁一邊聽著歌舞片的音樂,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她與他之間有太多的相似,這人是真實的嗎?還是她幻想出來的男版錢莫愁?“到了。”關德雷在一間以羅馬柱為主裝潢的白色店家前停下車。他側身望著上車後始終不發一語的她。她正怔怔地看著他。“替妳打開安全帶。”他說。她驀地伸手捏住他的臉龐。他挑起眉,因為她用的力道不小。“捏起來很真實。”她喃喃自語著,鬆開了手。“啊!”她的下顎被他握住抬起。他與她的距離不過三公分,近到能感覺到彼此呼吸。雖然錢莫愁認為他絕對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因為她現在根本不敢呼吸。“摸起來很柔軟。”他的指尖滑過她的下顎肌膚。“喔。”錢莫愁僵著身子,卻沒立場叫他滾開,畢竟是她先去碰他的。“可以下車了嗎?”關德雷的指尖拂過她微抖的唇瓣。“會癢!”她打開他的手,很快地走下車。關德雷隨之下車,扶著她的手肘,走向門口用著黑色英文花邊字體寫著英文“男爵”的店家。“走吧,我的襯衫都是在男爵選購的。”“哈,我姊如果知道我來男爵買衣服,一定會宰了我。”錢莫愁笑出聲,卻沒停下腳步。這裡美得像博物館,參觀一下也無妨。錢莫愁抬頭看著石製的旋迴梯、挑高的白色雕紋羅馬柱、寬闊的白色沙發、鮮紅地毯及幾片畫龍點睛的窄高彩繪玻璃窗,突然打住了腳步。她聞到了高不可攀的氣息。“我隻帶了一千塊。”她壓低聲音對他說。“妳不用付錢。”“因為你要拿槍出來搶劫?”她翻了個白眼,看到他眼中笑意一閃。“無功不受祿,我先走。下次再自己來。”她朝他一揮手,轉身要走。他的大掌在空中握住她的手。他的體溫傳入她的掌心,她又起了雞皮疙瘩,她甚至發現自己喜歡被他握著的感覺。“妳每挑中一件襯衫,就請我吃一頓飯。”他說。“價格不拘?”她一挑眉,不確定現在是誰占誰便宜。“當然。”“那走吧。”錢莫愁用了點勁,但他卻沒要放手的打算,她也就由他握著了。她的幸福計劃裡有一條——感覺良好的話,不抗拒新玩意兒。“歡迎光臨。”穿著西裝的店長一看到關德雷,立刻大步而上。“關先生,歡迎您。不知道您到台灣了,這是第二次見到您的新造型了。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店長說,目光在關德雷和女子交握的手上停留了零點一秒。“準備貴賓室。”關德雷握著錢莫愁的小手,繼續往前走。“替錢小姐準備衣服,她應該是穿4號,但她喜歡寬鬆,給她6號。”“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寬鬆衣服?”錢莫愁問,自己先笑出聲來。“因為我現在就穿得很寬鬆。”“因為我會讀心術?”關德雷望著她的笑,頭也不回地對店長說:“麻煩替錢小姐準備一杯卡布奇諾,肉桂粉多加一點。”“你真的會讀心術。”她這次真的嚇到,努力想抽回手,免得他不小心經由接觸,讀了她太多心事。“事實上——”他彎下身,在她耳邊低語:“我隻是在離開咖啡廳前看了下妳桌上的結帳單。”“你作弊。”錢莫愁大笑出聲。忍不住好奇回頭的店長用力眨眼,以確定眼睛沒花,因為關德雷居然在笑。他每年都會見到這個大客戶一到兩次,算算時間也有三年了,卻從沒見過他笑過。看來這位小姐顯然是個特彆人物。“兩位這邊請。”店長雖然好奇地想多看兩眼,卻還是維持著一貫的淡然有禮。介紹關德雷來店裡的李爾先生交代過,關先生不喜歡彆人太熱絡。當然,也絕對不能對他失禮,關先生骨子裡有很講究規矩的一麵。錢莫愁被關德雷拉著走進貴賓室。“兩位請稍坐,我們這就去為你們準備一切所需。”店長鞠躬後退了出去。貴賓室設計簡潔,隻有一整麵牆的穿衣鏡,一盞華麗的水晶大吊燈、一張黑色桌幾及一張黑色的天鵝絨長躺椅。錢莫愁放開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埋進沙發裡。“怎麼這麼舒服。”她一坐進沙發,立刻閉起眼。本日太早起床還在調時差,任何可以躺下的椅子,她都可以一覺到天黑。“客戶坐得愈久、享受愈尊榮的服務,就愈會覺得一擲千金是必要。”關德雷遞了顆抱枕到她懷裡。她摟著抱枕,打著哈欠,半趴在沙發扶手上看著他。“我一定要試穿衣服嗎?”她問。關德雷眉也不動地拿起內線電話說:“找一位跟錢小姐身材相仿的人,展示衣服。”“這麼大牌,這間店你有股份不成?”她知道語氣該表現多一點的震驚,但她現在躺得很舒服,懶得裝不出驚訝語氣。“不。但我在這裡的消費,足以讓我擁有這些服務。想睡的話,就躺一下。”關德雷的指尖畫過她眼下的黑眼圈。錢莫愁身子一顫,她握住他的手,小臉逼到他麵前,學他看她的樣子緊盯著他。“你對我有意思,對吧?”她問。“妳說呢?”他沒迎前也沒後退,隻是定定回望著她。“如果你不是已婚、有女朋友、未婚妻、也不是什麼殺人犯,或是變態狂,不如我們交往吧。”她得寸進尺地捧住他的臉龐,果然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想推開他的念頭。她真的還滿喜歡他的。否則,和他靠得這麼近,早就逃之夭夭了。“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她皺起眉。關德雷看著她,看著她雙眉間那道對她年紀而言,顯然太深的皺痕。她到底是有多常皺眉,才會有這道痕跡?“我是在想——有何不可呢?”他扶住她的腰,低頭在她額間落了個吻。她倒抽一口氣,感覺血液瞬間加溫到沸騰。慌亂地抬頭看他,他黑眸瀲灩著笑意,像是看透了她的意亂情迷一樣。她重重咬了下唇,強迫自己要表現得跟他一樣若無其事。不然,至少也要表現得很老練。“好,那你從這一刻開始善儘男友義務。”錢莫愁把頭靠向他的肩膀,替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等下幫我挑衣服吧,反正你對他們家的衣服了若指掌。”“妳找我交往,該不會隻是因為懶得挑衣服吧?”他一挑眉,大掌撫過她的長髮,對於那滑過指尖的順滑度感到滿意。“你說呢?”她仰頭對他一笑。關德雷一手貼在她身後沙發,鼻尖輕觸著她的,在她的眼裡閃過一抹羞澀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慾望正失控地沸騰。他驀地吮住她細白的耳珠子,在她耳邊說道:“我說,妳孤獨了太久,需要有個人依偎、有個人照顧、有個人給妳溫暖。所以,妳該和我戀愛。”錢莫愁全身輕顫不已,他放肆的舉動以及心事被他看穿的心虛讓她直覺地伸手想推開他。但她的動作太慢。下一刻,關德雷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住了她的唇。※※※幾天後的星期五晚上,兩姊妹在錢莫憂住處碰麵。錢莫憂聽著妹妹訴說著前幾天在“男爵”貴賓室裡發生的事情,興奮得像猴子一樣地在床上亂叫亂跳。“錢莫愁,快點把那一段寫到妳的裡,太肉麻太精采!”錢莫憂興奮到臉發亮,好似經曆那段的人是她一樣。“這一本不需要。我這次的男女主角對於吸血比較有興趣,他們正在歐洲城堡裡對抗想獵鬼的主教,順道找回男主角被挖出的藍魔眼珠。”錢莫愁說,手卻不自覺地摀住胸口。她現在隻要一想到關德雷,胸口就會脹痛——她原本還以為隻有經期前才會如此,果然戀愛會改變荷爾蒙。“我不要聽藍魔眼珠或是什麼開膛剖腹的家夥,我對妳和關德雷這一對比較有興趣。妳給我從實招來——”錢莫憂抓住妹妹的手,小臉湊到妹妹麵前。“那一吻如何?精采嗎?刺激嗎?”錢莫愁清清喉嚨,把姊姊推到旁邊坐好,免得姊姊又跳到她的身上——莫憂開心時,會有把人撲倒的習慣。“我隻能慶幸,店長及時進來。”錢莫愁儘可能平靜地說。“否則——會怎麼樣?”“我會讓他為所欲為。”她說。“哇!”錢莫憂整個人彈跳起來,立刻飛撲到妹妹身上。“錢莫愁,恭喜妳發情了!妳臉紅了!”錢莫愁摀著發燙的耳朵,聳肩裝出不以為意的樣子。“發情的時候,體溫本來就會升高。”“媽啊,妳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在是在刺激我,沒有人可以愛嗎?”“妳跟紀明仁沒有進一步進展?”“唉。”錢莫憂一臉憂慮仰頭望天,哀怨地摀著胸口,用一種舞台劇的語氣說:“妳的情路順暢,可我在對著冷昊那一吼之後,紀明仁如今看到我,就隻是禮貌地點頭打招呼,再也沒問過我何時要一起出去喝茶吃飯用宵夜了。”錢莫憂整個人倒在床上,把臉埋到枕頭裡假裝啜泣。“還能演,顯然沒有很慘。”錢莫愁拍拍姊姊的頭。“當然啦。都沒交往,就哭得死去活來,這樣很不劃算耶。”錢莫憂躺平在床上。“隻是,真的滿惆悵的。好不容易有點火苗,現在隻因為真麵目提前曝光,就灰飛煙滅,實在是很捶心肝啊。”“戀愛應該在一開始就讓對方看到最真實的妳才對。如果最糟的妳,他都能接受,之後的每次見麵,不都會是大加分嗎?”“話這樣說沒錯,但科學研究說男人重視視覺,能不能往下發展,他們都早在第一印象時,就已經打好分數了。況且,戀愛總是要以夢幻開始,才有浪漫發展的空間。一開始就看到對方摳腳丫、挖鼻屎的習慣,嚇都嚇壞了喔!”錢莫憂盤腿坐起身,一本正經地說道。“妳也不過多談我一、兩次戀愛,居然就敢以專家自居。”錢莫愁哈哈笑,拍了姊姊一下。“但我每次都努力愛得轟轟烈烈,像仙女棒一樣燃燒殆儘。”“像妳罵冷昊那麼轟轟烈烈嗎?”錢莫愁趴在床上,一手托腮看著姊姊。“妳最近在APP裡罵他的字數總量,多到我可以寫一個段落了。”“那就便宜妳了,直接打進書裡,就不用想了。”錢莫憂說。“妳罵得很沒創意,通通不能用。”錢莫愁說。“可我罵得很爽,有種踢到他的真實感。”錢莫憂對著大枕頭左一拳右一腿地在床上滾來滾去。“這麼不爽,妳就當麵踢他啊。他下週一不是還要去你們公司試音嗎?”錢莫愁從床頭邊拿起保溫罐喝了口水,想看出姊姊對冷昊有沒有意思——愈是敵對愈代表火花四射,她的邏輯是這樣的。“冷昊是我們公司捧在手裡的大客戶,我如果有種敢踢他一腳,接下來被踢出公司的人就是我了。”“好吧。既然這麼無聊,那我們就少說一點吧。”錢莫愁看她一眼,決定繼續埋頭寫比較有趣。“我要去工作了。我答應編輯這星期要交第四章的。”“我精神上給妳支持。”錢莫憂抓起已經看過幾次的漫畫《鬼燈冷徹》,繼續對著劇情哈哈大笑起來。怪了,她怎麼愈看那個管理地獄的男主角冷徹,愈覺得眼熟?“嚇死人喔!冷昊長得和這個主角很像。他平時戴個大墨鏡,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拔下墨鏡後,眼睛就這麼細細長長的、唇就這麼薄薄冷冷的、說起話來就讓人想拿長刀砍他。”錢莫憂抓起漫畫衝到妹妹麵前,用力揮舞。“妳不是很愛冷徹?”錢莫愁挑眉問道。“但我一點都不想見到真人版的冷徹,這種人還是像漫畫一樣留在地獄當他的執行長比較好。”錢莫愁看著姊姊,不知道她是否發覺她提到冷昊的比例實在太多了一點。除非是真的很討厭,否則就是不自覺地在意。鈴鈴鈴……錢莫憂跳回床邊轉動兩圈,在枕頭底下抓起她的手機。“喂,哪位?”錢莫憂大聲說。對方沈默了一會兒。“我妹冷芳如邀請妳明晚用餐,親自向妳致歉。”冷昊生硬地說。“不用多禮。”錢莫憂啪地掛上電話,跳到妹妹麵前,滿臉通紅地大聲說:“耶!我掛冷昊電話了。”“喔。”錢莫愁打開筆電檔案,看著她的上個段落——青蓉兒五指砍向卡羅的脖子,卡羅的血火山爆發般地噴灑於四壁。“妳找死!”卡羅大吼一聲,歪著脖子撲向青蓉兒……鈴鈴鈴……“喂,到底想乾麼?我的時間很寶貴,連三十分鐘都沒有,就隻給你三秒鐘。”錢莫憂得意洋洋地蹺腳坐在床邊。“妳說話的時間就超過三秒了。”冷昊說。錢莫憂倒抽一口氣,火冒三丈地說:“再見。”“我妹妹年紀小,對於撞傷妳一事一直耿耿於懷。如果不讓她看到妳沒事,她每天都在自責。”冷昊快速地說完。“那你就要負責跟你妹妹解釋清楚啊!你看過我了,我壯得像頭牛,那天昏倒隻是因為肚子太餓。”錢莫憂說。錢莫愁不看電腦,改看開始齜牙咧嘴中的姊姊。“我妹妹怕我因為擔心她會內疚而隱瞞真相。”“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來看我?”錢莫憂翻了個白眼,扮了個鬼臉。“沒聽過被害者去探望加害者的,你當我是聖人還是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錢莫愁在一旁附和地點頭。“我妹芳如斷了五顆牙,額上縫了好幾針,現在還不願意出門。”“也是啦,對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女生來說,根本是世界末日。”事實上,車禍後還是她搭著救護車陪著冷芳如到急診室的。冷芳如當時隻會縮著身子猛哭,和她哥哥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妳同意過來看她?她想請妳在家吃飯。”冷昊說。“你也會在?”錢莫憂的眉頭皺起來,雙唇也抿成一直線。“我後天早上才回國。”“好,那我去。”錢莫憂眼睛滴溜溜一轉,皮笑肉不笑地學起他冷冰冰的語氣說:“正確時間地點,你再傳簡訊告訴我。就這樣了。”錢莫憂放下手機,衝回妹妹身邊,雙手扠腰得意地說:“這一局,錢莫憂一分。”“妳確定是妳得一分?不是人家一通電話來,叫妳去陪妹妹吃飯,妳就乖乖摸著鼻子去了嗎?”錢莫愁坐正身子,一本正經拍著姊姊肩膀。“妳真像一個唯命是從的小媳婦啊。”“錢莫愁!妳明知道我是佛心來著,才答應要去吃飯的!”錢莫憂整個人飛撲到錢莫愁身上,開始對她上下其手——進行搔癢攻擊。“救命啊!”錢莫愁笑到像蟲一樣地在床上扭個不停,笑到喘不過氣來。錢莫憂看著笑到滿臉通紅、五官都皺到一塊兒的錢莫愁,她突然攬住妹妹的頸子,緊緊地抱住。“記得跟妳談戀愛的人,也要讓妳這麼開心喔。”錢莫憂說。錢莫愁看著姊姊,喉頭哽咽了。姊姊就是姊姊,不論怎麼樣就是會擔心妹妹。“也許是我讓他這麼開心啊。”錢莫愁拍拍姊姊的臉頰,頑皮地說:“那妳也要讓冷昊開心喔。”“我沒有要讓他開心!”錢莫憂氣急敗壞地又朝妹妹使出攻擊。兩姊妹再度又叫又笑地在房內鬨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