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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酸危機 鶴來衣 1144 字 3天前

,又幫他想辦法找課代表要了新的卷子。大概是今天溫度有點冷,池烈因此沒那麼容易煩躁,心平氣和地接受了自己要重新寫作業的事實。課外輔導班的老師給他總結了一份理綜提綱,上麵除了必會的公式以外,還有幾類解題思路模式。池烈花了一周的時間勉強記熟,答題過程也漸漸寫得有模有樣了。還有現在上課,他大部分時間都能集中注意力,被點名上黑板寫題也不至於一行字都寫不出。這種進步入不了彆人的眼,但池烈自己看得很清楚。在身邊同學煩惱成績無法突破的時候,他倒是越活越輕鬆,反正自己是從最低點出發的,結果再怎麼難看也不可能比原來更差勁了吧?論心態,池烈絕對可以排在全班正數。晚自習要默古詩文和書下注釋,課間大家都爭分奪秒地背誦。池烈一開始死活背不下來《滕王閣序》,後來學委耐心地把全文翻譯了一遍,還標劃了每個段落的關鍵詞,成功教會他串聯記憶法。池烈有史以來第一次像這樣被同學關照,尤其對方還是異性,導致他不自覺地精神緊繃。然而講到“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這一句時,他又心不在焉了。發現雨停以後,他還莫名其妙地沮喪了好幾秒。之前體檢被醫生提醒過眼睛有點散光,池烈沒放在心上,語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了密密麻麻的板書,他坐最後一排發現有點重影,半眯著眼睛把筆記抄完了。從小到大身邊的同學都陸陸續續近視,池烈還一直得意自己眼睛很健康來著,沒想到這臨近畢業才出了毛病。但他覺得散光的程度也不太嚴重,沒必要配一副鏡框壓著鼻梁,看起來怪……怪文縐縐的。池烈也知道自己戴眼鏡是什麼樣子,與本人氣質嚴重不符,瞧著呆滯又笨拙。可他還是尋思了幾句合適的話發給了雁回,看起來目的性不會那麼明顯。在校時間,隔了很久對方才會回複:“周末帶你去看吧。”和自己預想的回答有所偏離。池烈本以為雁回家裡不缺眼鏡,他會大方地送自己一副。但這個念頭冒出來以後,池烈忽然遲疑了半晌:自己是變態嗎?為什麼不要新的,惦記起雁回的舊東西了。“周末我還有補課。”這就算是拒絕了,池烈裝作什麼都沒問過。過了一會兒,全班同學互換默寫紙檢查錯誤,自己的那份《滕王閣序》默得一塌糊塗,感覺有點對不起認真負責的學委。還好之後就直接放學了,她也沒空過問這次的輔導結果。池烈發現她也是戴眼鏡的,明明摘下來以後臉看起來更舒服,她還是堅持時刻都戴著。難道她寧可讓外貌水平下降一點,也要視野清晰嗎?他有點替彆人想太多。池烈確定自己恐怕是比有些女孩子還在意外表,膚淺地來說容易以貌取人,也更不允許自己裝扮上喪失品味,“眼鏡”這個東西不就是專門讓人看起來呆板的?哪怕是雁回,池烈也經常看不爽他戴厚重黑框眼鏡的樣子。最終,池烈還是選擇去買一副隱形。在眼鏡店嘗試了很久才把那片薄薄的凝膠貼合在角膜上,感覺沒什麼特彆的,後來上課發現板書的確清晰了,這讓他新鮮了好一陣子。可沒幾天又發現了問題,差不多到了下午,眼睛超過五秒鐘不眨,視線就會變得模糊,像是蒙了一層霧。他走在樓道裡不停地低頭揉眼睛,沒注意身邊過往的人,就直接忽略了始終注視著自己的雁回,與對方擦肩而過。雁回也沒叫住他,隻是多看了那個背影一眼,接著走進教室。[二]其實池烈還是有點不甘心。來源於倒計時之下的緊迫感,不知道該把這樣的心態形容為“貪便宜”還是“不要臉”,總之他就是想從雁回那裡攫取點東西留給自己。這樣等他以後畢業了,至少還擁有一份關於高中的紀念僅僅是紀念而已,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代入。因為他也不能確定,遇到雁回這件事到底算不算美好,但肯定沒有那麼不堪。所以還是值得紀念的。“池烈,又愣神了!”物理老師用直尺敲了敲講桌,“來來來,第十六題你上來寫。”突然被點名,池烈猛然抬起頭,手上胡亂地拾起練習冊,還好這道題剛才已經做完了。最近他的物理成績有明顯進步,老師也不再對他視而不見,開始把他當作班裡的一份子,難度稍高的題都會關注他是否寫對,課堂測驗時還會在旁邊認真檢查他的解題過程。不止這一個科目,其他老師也對池烈格外關照。大概是覺得他還不算無藥可救,多點化點化,腦袋就能開竅。兩個禮拜以來,池烈愣是連一包煙都沒空抽完,從早到晚在教室辦公室來回跑,還時不時被雁回帶出校外吃午飯。最近天氣開始變熱,池烈回校前還得買一份鮮奶刨冰,他怕融化得太快,隻好在雁回開車的時候吃。雁回餘光看到他掌心搖晃,悠悠道:“你要是敢掉車上,就舔乾淨再走。”池烈氣定神閒,“我就算弄掉了,也是你車開不穩的錯。”遇到紅燈後車子緩緩停下了,狹小的空間內彌漫著淡淡的奶糖味。雁回望著窗外的街道,看到有家眼鏡店,便轉頭問池烈:“還打算買眼鏡嗎?”“我買了隱形。”池烈囫圇咽下一口冰。“戴時間太久對眼睛不好。”“我知道。”沉了一會兒,雁回又問:“是因為看電子屏幕?”“就不能是因為學習嗎?”雁回雖然沒說話,但表情擺明就是否定這個選項。“操,我真學了的。”池烈情緒有點高漲,光看雁回一個表情,他就沒理由地想為自己辯解。但很快冷靜了下來,因為又看到雁回的臉上顯然寫著“事不關己”四個字。池烈頓時感到懊惱,剛才多說那一句乾什麼呢。綠燈亮起後,他又沉默著吃刨冰,上麵那層水果已經被吃光,隻剩下大半碗甜膩的牛奶冰和軟糖,味道變得有些單調。可他不想停下來,否則現在就無事可做。誰知道雁回忽然又開口問道:“你要是現在放棄高考會怎麼樣?”池烈立即陷入了疑惑裡,詫異的神色也慢半拍,“什麼‘怎麼樣’,再忍一個多月就過去了,我有病啊?”“我是指高考以後的那條路。”雁回平平淡淡的語氣,“運氣好點也隻是上個普通的大學,畢業去競爭普通的工作,然後再過幾年……娶妻生子。”池烈微怔,幾分茫然地盯著雁回的側臉,囁嚅著:“你想那麼遠乾嘛,走一步看一步唄……怎麼挺好的事被你說得很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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