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吃早飯的，她看到牛奶，就想到達爾文，看到奶油蛋糕就想到達爾文，一切的奶製品都會讓她想到達爾文，她開始擔心，待在牛棚一個晚上的達爾文過的如何？達爾文那麼愛乾淨，每天都要拿蓮蓬頭將自己的身體全部沖刷一遍，特彆是奶牛的腹部，他一定要用牛奶味的沐浴乳仔仔細細的洗上一遍。隻要一想到這裡，周菁就覺得難受。這感情即使在那對夫妻倆熱情的向她介紹草場的情況，哪怕說的再怎麼幽默引人入勝，她都沒法提起一點興趣。似乎也是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婦人話題一轉，談起了她家中的奶牛場。“我家有五十九頭牛，全部都是黑白花奶牛，原產於荷蘭，這種牛奶用、肉奶兼用兩種，而我家的就是牛奶用，產量高不說，質量也好。”周菁聽到她的描述，不由的神遊，幻想著達爾文身上的斑點，想著會不會就是所謂的黑白花奶牛。“但我我家最近抓到一頭牛。”婦人話音一轉，“又像是奶牛，但張了兩個牛角，身體像馬不像牛，但又能看到奶牛袋子。”她大概說的就是達爾文了……“不會它攻擊力十足，差點就把按住它的人給頂飛了，還好沒有被牛角頂傷……”“那……它現在怎麼樣？”周菁暗暗的問了一句。“現在？我女兒給它打了一管麻醉劑，看著它在。”周菁手指一顫。“它攻擊力那麼強，你們為什麼還要捉它？”“客人，你那是沒見過，我養奶牛了這麼多年，就沒見到過這麼漂亮的母牛，當然要把它抓起來啊！”周菁沉默了，婦人見她沉默以為她是怕了。“客人，等會兒我們到奶牛場，給你挑一條聽話的奶牛，您不用擔心。”“我倒是很想看看……那頭漂亮的母牛。”遠遠的就看到藍色屋頂的牛棚矗立在綠油油的草原之中。夫人的丈夫開車繞了個圈，停在牛棚的外麵。婦人遞給周菁一麵口罩。“進去會有點味道，要是受不了就戴上吧。”婦人說的果然沒錯，剛一進牛棚就有一股無法形容的臭味撲滅而來，周菁頓時皺緊了眉。“畢竟是牲畜嘛，不能像人一樣，都是想拉就拉的。”婦人解釋道。但是周菁有想到達爾文把自己塞進廁所，畢竟牛身在給人類建造的廁所中顯得非常擁擠，他總是會被卡住，在裡麵動彈不得。而且他的身上，永遠都隻會有著牛奶的香氣。“客人你走路小心。”婦人扶著周菁，另一條手臂虛托在周菁的肚子下麵。“那頭母牛攻擊性強烈，我們就不要太湊過去，站到一邊看一眼就行了。”隨著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的拐角傳來轟的一聲聲響。婦人神色變了變。“客人，你一定要去看那頭奶牛嗎？”就在她問出這句的下一秒，又是砰的一聲，這次周菁看清楚了，拐角處當牆壁圍住的鐵皮被撞的凸出了一塊。“這種攻擊性。”婦人倒吸一口涼氣，“還是不要看這頭牛了吧。”周菁沒有聽她的話，而是直接剝開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向拐角處走去。在走進的時候，周菁便聽到那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大還夾雜著男人的咒罵聲。周菁立馬加快了步伐，她繞過拐角衝進那個狹小的牛棚中。一個身形高大如馬的黑白花點的奶牛前腿叉開，腦袋下垂附在地上，將頭頂兩根尖尖的角對準牛棚角落的兩人。猶如西班牙鬥牛場中瘋狂的公牛一般。周菁貼到鐵壁上，踮起腳，小聲的叫了一聲。“達爾文……”那頭暴怒鼻孔噴著熱氣的奶牛突然僵住了，垂在腦袋上的牛耳抖了抖。接著他轉過身，黑色杏仁一般的牛眼盯著她，厚厚的睫毛上竟然聚起幾顆透明的淚珠子。他張開嘴，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張著嘴僵了半天，最後隻吐出一個字。“……哞。”聽到這一聲的周菁難受極了。躲在角落的兩人翻牆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還是周菁昨天見到的那個女孩。“你們夫婦都非常受奶牛喜歡啊。”她感歎了一聲。本來縮到一旁全力掙紮，就像是一個豎起尖刺的刺蝟一般的奶牛，竟然低下了頭，變得像是一隻垂頭喪氣的大狗一般，搖著牛尾小跑靠了過來，將牛頭貼到鐵門上。周菁立馬將手臂伸了過去，讓他能夠貼到自己的手臂。“哞。”他又叫了一聲，牛頭在她手心裡蹭來蹭去，語氣裡滿滿的全是委屈的意味。“我就要他了。”周菁這麼說道。跟過來的婦人有些吃驚，但是看到周菁和這頭奶牛的互動之後，有些猶豫。“好吧，但是如果等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不負責。”周菁點了點頭，在旁人的幫助下翻過鐵門走了進去。奶牛看到她翻進來的時候還趴在地上，用背部當做周菁的墊腳石。那奶牛真高啊，抬著牛頭都和她一樣高了。他張開嘴，哞了一聲。接著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這個字傳達的涵義，接著抬起頭，哞哞哞三聲。這次周菁懂了，她伸出手，摸了摸那牛頭，連著他的牛角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奶牛順從的低下頭，順著她撫摸的動作轉過身，讓她撫摸牛背。等到她撫摸完牛背以後，奶牛跪在地上，向地上一翻，躺在地上。“客人，你會擠奶嗎？”婦人的聲音適時傳來，躺在地上的奶牛用後蹄子踢了一下地麵，牛腹對準她，抬起了自己的蹄子。“…………”大庭廣眾的，要不要這樣！周菁歎了口氣，托住肚子慢慢蹲下身。“客人，不要亂來。”婦人也跟著翻了過來，手裡提著一個鐵捅。“你這樣會被牛踢的。”婦人提著鐵桶看到平躺在地上，抬起蹄子的奶牛愣住了，似乎是她從業多年以來，就沒有見過這麼配合的奶牛，而且為了給它擠奶人的方便，它竟然還翻過身，四腳朝天的將肚皮全都露了出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婦人不能讓客人和奶牛單獨待在一起，特彆還是這頭奶牛之前還會攻擊人類，要知道即使是性格再溫和的奶牛都要被固定在一個類似籠子的小隔間裡，以防奶牛突然暴起傷人，畢竟被擠奶並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換位思考來想。“我來吧……你那個手勢會捏痛它的……”曾經捏痛過的周菁默默收起自己勾起的手指。“你得這樣……”婦人張開手掌，手指微微勾起，然而還沒等她下手，躺在地上的奶牛翻身就在地上滾了一圈，像隻烏龜一般，四腳朝天的怎麼都站不起來硬生生通過背部在地上打滾，滾離了婦人的手臂能達到的區域。“哞！”滾到一邊的奶牛瞪著婦人，狠狠的哞了一聲。周菁竟然從那聲哞中聽出了奶牛此時內心的怒意。“好吧好吧好吧。”婦人也看出了這頭奶牛並不喜歡她，她伸出手，將鐵桶遞給周菁。“我告訴你怎麼做，先過去吧。”周菁提著鐵桶，走到奶牛身邊，蹲下身。她按住奶牛將它翻了一個身，正麵對著自己。“首先，你不能全部勾起手指，那樣你的指甲尖都會有意無意的刮到它，弄痛它。”周菁點點頭。“要像我這樣，隻彎曲一點點，就像是套在外麵的套子，服帖的貼上去。”周菁照著她所說的做，奶牛表現的非常平靜，都沒有曾經那種壓抑的不讓身體顫抖的感覺。“然後，輕輕的拉扯，嘴裡還要不停的安撫，奶牛也和人一樣，你要讚美它的奶，感謝它們的奉獻……”周菁低下頭，雙眼與躺在地上的奶牛對視。“很好的牛奶，非常美味的牛奶，甜蜜的，但卻不膩味，還帶著香味……”奶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有不停搖擺著的牛尾顯露出他此時的情緒。“做的很好，非常好。”婦人誇獎道。周菁看著自己手中小半桶牛奶，短短幾分鐘竟然擠了這麼多，這是她以前從沒有過的事情。“就和人類一樣，奶牛心情好了，才會產出更多的質量更好的牛奶，來最後給給予你這些牛奶的奶牛一點讚美。”周菁轉過頭，看向躺在地上，腦袋貼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奶牛。“美麗的奶牛，可愛的奶牛，你真棒。”她隨後小聲補了一句。“我最喜歡你的牛奶了。”那奶牛身體一顫，尾巴就像是要甩脫一般，啪啪啪的搖了起來。周菁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小聲的問了一句。“感覺怎麼樣？”奶牛抬起頭，眼神閃爍，隨後重重的點了下頭。周菁心情複雜的轉過身，看向讚揚著向她點頭的婦人。她的技術有那麼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