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完夜後睡意就來了,其他幾個還好,周曉貝可是跟自家母親再三保證守完夜就回家。自家母親是言出必行,不想缺胳膊少腿,所以無論如何是必須要回去。好在周楊的哥哥在家,周楊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過來送,便一起坐上車送周曉貝回家。何慕笙和簡生他們本來就和俞景明一個院,離得近,走幾分鐘就到了。俞景明穿著灰色羽絨服,出來送他們。簡生揮手:“回去吧,外麵好冷阿秋。何慕笙摟緊她往何家走:“把手塞到口袋去。”“好好好。”轉頭笑的燦爛:“早點睡,再見。”“再見。”俞景明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關了門進去。路上,簡生幽幽開口:“哥,你是不是怕俞景明一個人過年寂寞才讓周楊他們來的啊。”何慕笙想了想,點頭:“阿明的父母今年出了點事趕不回來,他和我不一樣,以往每年,他都是同家人一起過。”“嗯,我知道了阿秋。”簡生揉了揉鼻子:“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何慕笙聽著簡生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地上翹:“好。”“嗯嗯阿秋。”“回去給我喝藥。”“好好好阿秋。”簡生打了一路的噴嚏,進了門就被何慕笙塞進衛生間。“先洗個熱水澡,我去給你找體溫計。”怕他不知道,簡生打開門露出小臉:“體溫計和藥箱都書房最下麵的櫃子裡。”家裡的一些東西,她一向比他清楚。“好。”洗完澡,簡生貓著身子回房,又開始打噴嚏。何慕笙打開房門時,手裡端著冒著熱氣的薑茶,此時簡生已經蜷縮在被子裡,閉著眼睛的樣子像是睡著了。他把薑茶放在床頭,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涼得刺骨。簡生感覺到有動靜,緩緩睜開眼,坐起身靠在床頭,眼皮又忍不住緩緩耷拉下來:“哥,你來了啊,好困。”“可能是上次我們一起整理換了位置,沒有找到那些,你先把薑茶喝了。”“好。”她強打著精神接過薑茶,咕嚕咕嚕的三兩下喝完。何慕笙拿紙巾給她掉嘴角的薑茶,抬手摸著她的發哄著她:“真乖,睡覺吧。”“嗯。”她放下杯子,縮回被窩裡:“晚安,哥哥。”真的是困了,不出一會,就聽到她輕輕的憨意。何慕笙替她攏了攏被子,起身,輕輕帶上門離開。“晚安簡生。”窗外雪落無聲,世界一片安靜。何慕笙第二天是被外麵的鞭炮聲吵醒的,他套了件外套起身往隔壁房間走去。乍然撞上已經起床的簡生,她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此時手裡正準備從衣服裡拿出溫度計。四目相對,簡生很尷尬,趕忙把溫度計從衣服裡拿出來。“咳咳……早……咳咳。”簡生捂著嘴,儘可能將咳嗽的聲音壓低。何慕笙蹙眉,上前抬手貼在她的額頭上:“多少度?”“我看看啊。”簡生低頭看了看體溫計,視線還有些飄忽:“還好,隻有三十……九度五。”何慕笙垂眸看著她:“……”這叫也還好?這孩子到底是誰養大的,怎麼心這麼大。“我陪你去醫院。”“……可以不咳咳……去嗎?咳咳哥哥。”“不可以。”很好,新年第一天,簡生沒能迎來新年祝福,就被何慕笙隨便套了件羽絨服,裹了個圍巾,塞到車裡。到了醫院門口下了車,簡生暈暈乎乎的,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我沒事……咳咳……我很好……咳咳……我們回家好不好咳咳……”走路都走不穩了,還說沒事。何慕笙又心疼又氣,扶著她冷冷的說了句閉嘴。小姑娘就乖乖閉了嘴,任他扶著往醫院走。許是因為習慣了何慕笙平日裡笑嗬嗬的模樣,忽然冷下來——還真的好可怕。給簡生看病的是張明,已經算的上是老熟人了。他看了看體溫計,再看了看簡生:“都三十九度五,這已經是高燒了,先掛瓶吧。”“好,那麻煩你幫她安排間病房。”“好,這段時間空房間多,我給你們安排一下。”簡生拉著一旁何慕笙的手搖頭:“不掛咳咳……我要喝藥咳咳。”她現在說著喝藥,可在很多年以後,她寧願打針,也不願再喝藥。不過,這也是後話了。張明笑著搖搖頭:“你這樣喝藥不管用,先掛瓶,待會再打支退燒針。”“哥哥咳咳……我不要咳咳……”“閉嘴,不許扯圍巾。”“難受咳咳……”“忍著。”“哦~”張明親自給簡生安排了病房,何慕笙也是跑上跑下的去門診那交了錢。另外一邊,簡生的點滴也已經掛上了。透明的液體順著細細的針管輸進簡生的身體裡,漸漸地,她就睡了過去。簡生的電話響了起來,何慕笙從她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來接通:“喂。”周楊的大嗓門從電話那頭傳來:“生生,打笙哥電話沒人接,你們家座機也沒人接,你們在哪?”“我的靜音了,我們在醫院,簡生發燒了。”“生生沒事吧?我們現在過去,你們早飯吃了嗎?我們給你們買點帶過去。”“已經睡著了。”何慕笙看著病床上的姑娘,忽然想起她還沒吃早飯:“你帶點清淡的過來。”“好嘞,位置發我,我現在過去。”“好。”跟周楊說完,何慕笙走到簡生的床邊坐下。簡生正在輸液的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被子上,閉著眼,眉頭緊皺。何慕笙伸手輕輕撫平,半晌她又皺著眉頭。何慕笙有時很想知道,那個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以至於睡夢中都在皺眉。……等她醒來時,點滴已經打完了。何慕笙正在同周楊他們不知道說些什麼,見她醒了,他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終於是降下來了。“喝點水,我去給你把粥熱一下。”簡生接過杯子稍微抿了抿就還給他:“不要,沒胃口。”他接過杯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語氣溫和極為耐心:“多少吃點,聽話。”一旁在沙發上的周楊和周曉貝驚掉下巴,眼前的何慕笙同剛剛的何慕笙,真的是兩個人嗎!這兩個家夥目光太過赤果果了,簡生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轉頭看向坐在沙發的兩人:“你們怎麼來了。”“本來說去找你們玩,結果你們都不在家,打電話才知道你們在醫院,你知道嗎,就在你睡著的時候。”周楊還想說什麼就被何慕笙拉著一起在門口走。“話這麼多,那就跟我出去多說幾句。”“笙哥!!!”何慕笙周楊他們一走,一旁的周曉貝就從沙發上蹦躂到她麵前:“生生,怎麼樣了,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好多了。”“你不知道,剛剛學神好可怕。”“嗯?”“接了個電話,回來整個人都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好可怕,那時周楊都不敢說話。”那能讓何慕笙突然冷漠下來,除了是蘇雅的電話,她想不到其他了。看來是蘇雅聯係不到她,所以著急了。總歸不能一直讓何慕笙夾在中間,她也必須要回去了……簡生看著窗外,一時無話。周曉貝看著她逐漸暗淡下去的目光,怔了怔。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她認真又緊張地看著她:“生生,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嗯?”簡生回頭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沒事,彆亂想,我隻是在想其他事。”周曉貝不信,輕聲開口,有些猶疑:“真的嗎?”“當然了,真的,彆擔心。”聽到簡生肯定的語氣,周曉貝才安了心。見杯裡的水冷了,周曉貝拿著問道:“嗯嗯,那就好,還要水嗎?我給你換杯熱的。”“好,謝謝。”“說啥呢!我們之間還說啥謝謝。”“好,以後不說了。”她掀開被子起身,拿起一旁的手機塞進口袋:“曉貝,我去上洗手間。”“好。”周曉貝接水沒太注意,轉身,發現那少女打開門往外走了。她想起房間裡有衛生間,她放下水杯追了出去,轉頭看了看過道,已經沒了人影。跑的可真快。等簡生回來時,何慕笙他們已經回病房了。“生生,病房裡有衛生間啊。”簡生抓了抓頭發,淡笑:“我忘了,嘿嘿。”何慕笙微微眯眼,望著簡生許久,方才溫和開口——“簡生,過來把粥吃了。”“好。”周楊笑:“生生,你去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是逃院了。”“人比較多。”她抬頭,正好撞進了何慕笙探究的眼裡。他平淡開口:“剛剛媽打電話過來了。”“嗯。”她也淡淡的低了頭,拿著勺子,繼續吃著粥。“簡生——”他帶著微涼的嗓音,微涼的語調,已有些不悅。“嗯?”她抬眼,停下手中的勺子,眼裡帶著疑惑。可能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半晌,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沒事,我出去透透氣。”“嗯。”病房,突然變得過於安靜。周楊和周曉貝互看了一眼,為毛總感覺現在的氣氛,有些怪怪的。簡生安靜的吃著粥,想起了剛剛在樓梯口同蘇雅的那一通電話。人生有很多事不能由著自己的意誌去做。就像人一旦有了軟肋,總會顧慮的太多。後來很多年以後,簡生每當再回想起那時同蘇雅的那個約定,都不禁感到後悔。如果當初哪怕她自私一點,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