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廟裡出來,走到半路,何慕笙突然說有事要去辦,需要同簡生他們分開。簡生愣了一下,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拉著周楊先行離開。出租車上,周楊偷看簡生的臉色,並看不出喜怒,隻是看著窗外,眉眼平靜。“生生,你剛剛怎麼都不問笙哥去哪啊。”“他如果想說會告訴我們的。”“可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大開心。”周楊猶豫了一下,好好措辭了一番:“是不是因為笙哥一走,你就開始想他了?”簡生沒有回頭,依舊直直的看著窗外,搖了搖頭溫和道:“不是,我隻是在想其他事。”路邊的街景呼嘯而過,半晌,周楊開口:“是在想蘇姨嗎?”簡生回頭,不明所以:“嗯?”“今天聽你和蘇姨打電話,我猜的。”“不是,剛剛是在想學校的事。”簡生笑著否認:“我很久沒回學校了,不知道學習還能不能跟上。”“學習,舞蹈,你都已經很優秀了,就像蘇姨嘴上可能沒說,但從蘇姨眼裡的光就可以看出來,所以你不需要有太多壓力。”周楊清聲開口,說的話意味不明。“謝謝你周楊,不過我真的不是在想蘇姨的事。”簡生怔了怔,一向溫柔的眉眼裡帶了些倦意。像是山中的霧,隱約之間,在他快要看清的時候,又被一陣霧覆蓋住。周楊笑了笑,不再繼續:“這次應該讓周曉貝那丫頭過來,求個學業給她打個雞血先,我聽說她這次期末考又掛了。”說到周曉貝,簡生才有了些活力,她笑:“曉貝她就是喜歡玩,其實隻要她願意認真,一定很好。”“就她那腦子,算了吧。”“曉貝很聰明。”“那你是沒看到那丫頭讓我給她輔導數學時抓耳撓腮的樣子。”他嘴上嫌棄著,可眉眼裡帶著幾分笑意:“傻的令人頭疼。”“我要找曉貝告狀,你完了。”“我錯了姑奶奶,你怎麼也學會女生那招了。”簡生楞了一瞬,突然笑了。“因為我就是女的啊。”“額……純屬口誤,哈哈哈。”……夜晚。何慕笙回家的時候,簡生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又練舞了?”何慕笙換上拖鞋朝客廳的方向走去,看著簡生已經換好的睡衣,走近,靠在她所坐的沙發背後:“餓了吧,我去做飯。”“嗯,練了一會,哥哥你不用做了,我已經做好了……雖然可能還是不太好吃。”簡生拿來放在腿上的毯子,從沙發上起身:“我去熱下。”“不用,你繼續看電視,我去,好了我喊你。”“好。”過了片刻,何慕笙把飯菜熱好。簡生坐在他對麵,低頭安靜的吃著白米飯,有些心不在焉。“我今天是去廟裡了。”何慕笙率先開口:“想著把那個簽文順便讓師傅解了。”他如此誠實,簡生還微微有些意外,抬頭笑:“嗯,我知道。”何慕笙也笑,眼睛彎了,垂下頭:“簡生,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啊。”“其實是我猜的。”她和他,太過了解彼此了。何慕笙無奈,輕輕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過來,坐這裡。”簡生疑惑,但還是抱著碗筷坐過去,轉身問他:“你要做什麼?”隻見少年從口袋中掏出一支漂亮的發簪,含笑:“我也不太懂你們女孩子喜歡的這些,不過看今天你再逛廟會時盯著它多看了幾眼,想來你應該是喜歡。”他反掌,把手中的發簪輕輕放在簡生的手心,軟軟涼涼的指溫,輕輕掠過她的手心一閃而過。簡生低頭,那支發簪白銀上綴著顆顆連城水晶,長長的流蘇垂下,一派婉約溫雅。她有些哭笑不得,撫了撫她過肩的發:“哥哥,我是看那些人戴著好看,我的頭發還太短,戴著不好看。”何慕笙也沒再說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頭繩,笨拙的,輕輕的,替她將散落的頭發捆了起來。他修長的指笨拙地在黑發中劃過,顯得越發白皙,捆住了又散開,花了他不少耐心。“哥哥,你有給其他人紮過頭發嗎?”“第一次。”第一次啊,怪不得了。她低頭淺笑,原來,何慕笙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啊。“發簪給我。”頭頂上傳來熟悉的嗓音。簡生抬手將發簪遞給他:“哥哥,我戴上真的不好看。”見一直沒有動靜,她抬頭。然後,隻見他鬆了一口氣,笑顏開朗,像是做了一件極為成功又重要的事。他笑:“簡生,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都會。”比如,如何試著成為你的底氣。比如,如何試著讓你更幸福。“但是我願意學。”簡生抬手摸了摸紮好的丸子頭和發簪,微微笑了:“嗯,好看嗎?”“好看。”明明完全同她不搭的發簪,在她的發上,卻顯得生動活潑了許多。她放下手,乖巧的看著他溫聲道:“哥哥,其實我今天抽的是下下簽。”他楞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那些是假的,不要信。”就像是今天他替她求平安所抽到的那支簽文——也是下下簽。可信則有,不信則無。雖然他不相信那些,但他也慶幸,那時沒有被她看見。“抽到不好的,心情也難免會受影響。”“嗯嗯,是的。”她很同意,點了點頭,也沒有道出今天同他抽的其實可能是同一支簽的事。算了,反正是巧合,反正是假的。“哥,吃飯吧。”“好。”“你快嘗嘗。”“嗯。”見他麵不改色的吃完嘴裡的肉,她拿著筷子停在手邊,眨眼,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你覺得今天的飯菜做的怎麼樣?”他又夾了一片土豆放到嘴裡,平淡的回答:“還行。”“隻是還行?”她不信,這可是她按照教程做的,她夾了一塊放到嘴裡,皺眉:“好甜……你彆吃了,我給你煮麵,我煮麵好吃。”何慕笙搖頭,笑意溫柔,卻毫無回旋餘地:“不用,還能吃。”“哥……真是辛苦你了。”他想了想,聲音淡淡:“以後隻要我在家,我做給你吃。”倒不是嫌棄她煮的難吃,隻是想讓她吃好一點。簡生覺得自己還有必要推諉一下,假裝悲傷:“哥哥,你是在嫌棄我的廚藝嗎?”“有點。”“那以後你在家都讓你做?”“嗯。”“好的,那以後就交給你啦。”她笑著,像個得逞後的孩子。何慕笙輕笑,彎了彎好看的眼。真是個傻孩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