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安站在樓下,久久地注視著酆老師工作室。一個人若不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不會尋找心理醫生,更不會尋死。孫靜也許把心裡最深處的秘密告訴了心理谘詢師。谘詢師出於職業道德和為來訪者保密的責任,一定不會輕易透露孫靜的信息。孫靜到底還有什麼秘密呢?難道錢老板並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看上去陽光溫柔的孫靜到底經曆了什麼?何心安滿心好奇,但若這樣貿然上樓詢問,肯定一無所獲。還是先打道回府,等之後思量一個萬全之策。收起疑惑的目光,何心安順著小道向前走去。她自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善仁醫院後門走出來了另外一個人,何如意。何如意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裡,一手抱於胸前,另一手夾著一根煙,她沒有任何表情,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似乎對於在這裡看到何心安,她沒有半分詫異,也沒有半分苦樂,就好像那是一個與她完全不相關的人。何如意看著何心安走出了巷子口才從陰影裡走出來,與其說那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不如說那是一張毫無生氣的臉,就好像人還活著,但魂兒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何如意把抽完了的煙屁股扔在地上,又退回了陰影中。何心安順著小路走,覺得自己挖出了一個秘密,雖然這個秘密像個堅硬的核桃,還看不到裡麵的內容,但足以勾起好奇。何心安像有一籮筐的話就在嘴邊,想與人討論。打電話給許淵吧,不太合適,若是告訴了許淵,估計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打電話給匡子辰吧,也不太合適,是以下屬與上級的關係呢?還是朋友的關係呢?雖然之前匡子辰在青龍影視的事情上指點了何心安,但他們好像並沒有親切到討論彆人的八卦。打給白文萱呢?還是算了吧。白文萱一定會說,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你管這貓有病沒病。白文萱才不會關心孫靜為什麼去找心理醫生呢。何心安想了一圈,個個排除了之後,才想著,不然打給慕楚詩吧。他沒個正經,鬼主意那麼多,也許歪打正著能猜出點什麼。對著屏幕輸入了號碼,看著熟悉的號碼,看了半天,最後卻把屏幕關了。何心安才不要先聯係他,顯得好像很需要他一樣。才沒有呢。走出巷子後,是一片開闊的馬路,不遠處有一個購物中心,早就聽說裡麵開了一家網紅牛排,已經晚上8點多了,這個時間去應該不用排隊的。步行到購物中心,牛排館在五樓,何心安順著指示牌找直梯,路過一家鑽石珠寶店,餘光瞥見一個男人挺眼熟,都走過去了,又繞回來,這不是姐夫鄭明哲嗎!鄭明哲俯身在一櫃珠寶前,何心安悄悄繞到姐夫身後,那個展示櫃陳列的都是鑽石項鏈,價格不菲。“姐夫!你被我捉到了!”何心安拍了拍鄭明哲的肩膀。鄭明哲像受到了驚嚇,猛然回頭,連麵部表情都僵硬起來。“你是不是又偷偷給我姐準備禮物?也不是七夕,也不是情人節,我姐的生日也早著呢,你們要過紀念日啦?”“哈哈,”鄭明哲的臉色恢複了正常,半正經半玩笑地說,“男人給女人送禮物,還需要節日嗎?”“姐夫,全天下的女人羨慕死我姐了!”何如意當年嫁給大她八歲的鄭明哲本算是高攀,如今何如意依靠鄭明哲人脈資源的支持做了中良銀行的支行長,雖然縮小了二者的差距,但鄭明哲還是穩穩高何如意好幾個段位,覬覦鄭夫人位置的小妖精們向來不少。鄭明哲是兵三代,也許是血脈中流暢著軍人的基因,為人處事一身正氣,自帶少校光環。結婚前倒追他的小姑娘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如今是婚後第七年。不僅沒有七年之癢,鄭明哲的寵妻簡直羨煞旁人。鄭明哲指著一條小鳥形狀的鑽石項鏈讓導購拿出來,對著何心安說,”可惜呀,你姐太不會享受。讓她回家來歇著,她卻偏偏要工作,清閒的工作給她介紹了好幾個,她偏偏要做勞苦命的支行長,天天加班,還有應酬,男人都吃不消!”鄭明哲提起項鏈,把小鳥的墜子放在手心看了又看,和服務員說,“就這個了。”服務員樂得像開了花,這麼爽快的顧客可不多見,推銷著,“還有耳釘、手鏈、戒指可以和這個項鏈配一套,您要看看嗎?”鄭明哲示意服務員拿過來。何心安偷瞄了一下那個項鏈墜子,要六位數呢。姐夫卻連眼睛都不眨,就像買了白菜一樣。店裡客戶也不多,還有一對情侶和一個單獨的女人,都是在展櫃前精挑細選,看了又看,看完之後還要貨比三家。所以鄭明哲要何如意回家來歇著並不是隨口說說,鄭家根本不需要何如意出去工作賺錢,何如意明明攀了一個高枝,卻又不甘心做這高枝上的一朵小花。她要生長出自己的藤蔓。鄭明哲看那手鏈和耳釘都不錯,讓服務員都包起來。何心安勸說,“姐夫,我姐平時不戴手鏈。”正兒八經乾活兒的人都不太帶手鏈,敲鍵盤的時候叮當響,還膈著手腕子。服務員保持著禮節的微笑,但目光恨不得把何心安的嘴縫起來。鄭明哲卻說,“配一套,當個擺設也好看。”有錢人就是任性,不過節不過年,隨便送套禮物20萬,還是做著當擺設的準備。也不知道何如意睡在這樣的金主旁邊會不會有壓力。“姐夫似乎很喜歡這一套的設計?”“年輕的時候和你姐去K歌,你姐特彆喜歡唱《小小鳥》,尤其是高潮的副歌,我是一個小小小小鳥,怎麼飛卻飛也飛不高!你姐每次都破音,但每次都點這首歌。”鄭明哲說得一臉寵溺,“就送她一隻小小鳥好了。”何心安想,何如意怎麼能是小小鳥呢?她明明是傲立於枝頭的鳳凰。也許是遇到了鄭明哲這顆參天大樹,所以她變成了一隻小小鳥?“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逛街?”鄭明哲這才想起來問何心安。“我是來吃飯的!樓上有一家網紅牛排,姐夫你吃過了嗎?”“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呢?趕緊去吧,我結個賬就走了。”何心安也沒再客氣,反正姐夫也買完東西了。何心安和姐夫分開後上樓覓食,但腦子裡都是那首《小小鳥》。還記得中學時,學校舉辦唱歌比賽,學霸何如意沒有參加,學渣何心安報名,沒有想到一舉奪魁,決賽時她唱的就是《小小鳥》,嗓音渾厚高亢,仿佛是要穿破雲霄,全場都躁動了,一曲唱完後竟然有人喊,“再來一首!再來一首!”那個帶頭起哄的人就是慕楚詩。他站在觀眾席的椅子上,甩著他的衣服,吹著口哨,旁邊的男生都跟著他起哄。身為教導處主任的何老太太立刻從人潮中穿過去,勒令慕楚詩停下來。為這件事,慕楚詩還寫了檢討。雖然得了冠軍,但何老太太也沒有多高興。畢竟這玩意兒中考、高考都不加分。何心安一直認為這首歌是屬於她的,她才是一隻飛不高的小小鳥。但是當姐夫把小鳥形狀的吊墜拿住手中把玩時,何心安心裡其實覺得很不舒服,就像有一條食物鏈,何心安之於何如意是小小鳥,何如意之於鄭明哲是小小鳥,也許鄭明哲之於他不可超越的爺爺是小小鳥。電梯來到五樓,何心安決定下次再吃牛排,轉向旁邊的烤串店,點了5串烤鵪鶉,全都要的變態辣。乾!什麼小小鳥!何心安邊吃邊在心裡立FLAG,她再也不是小小鳥!她是老鷹!是飛鳥!是飛龍!辣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感覺嘴唇翻起來變成了香腸,但越辣越爽,猛灌一聽啤酒,然後再狠狠啃鵪鶉。5串鵪鶉下肚後,胃裡像著了火一樣,何心安立刻在旁邊的店來了一杯凍酸奶,酸酸涼涼的酸奶冰淇淋入口,整個世界就像吹起了空調。何心安做為吃貨,最引以為豪的就是有一個鋼鐵般的胃,不管怎麼躁,從沒出過岔子。酒足飯飽之後打車回家。回家的路上又臨時起意,拐去了慕楚詩的小區。何心安才不會承認,也許、可能她有一點點想他。以及辣椒和啤酒在胃裡翻騰著,導致有一點點亢奮。何心安隻是來查看一下未來有可能是她的私有財產的慕楚詩,有沒有再次被人挖了牆角。對,她是來查崗的。雖然她並沒有被頒布這項權利。何心安站在慕楚詩家門口正準備敲門,聽見裡麵似乎在吵架。雖然偷聽彆人講話不對,但何心安認為好奇心是人類的第一原動力,所以毫不猶豫把耳朵貼在門上,隻聽講咣當、吧唧、哢嚓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就像要把房子拆了。突然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安靜地就像世界末日。何心安努力聽著,但好像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門那邊的時間好像突然靜止了。何心安墊著腳,試圖從貓眼裡向裡麵窺探一下。還沒看清,門突然開了。慕楚詩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他的身後椅子東倒西歪,花瓶碎在地上,茶幾原本是雙層玻璃,如今全都碎成渣渣,躺在地上。“你,在和人打架?”何心安小心翼翼問,但是屋子裡看不見任何人,她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暴怒的慕楚詩。慕楚詩兩眼通紅,像瑩著淚光,又像充滿委屈。滿臉無奈,像中學時被何老太太勒令轉學的垂頭喪氣的孩子。他伸手,把何心安拽進懷裡,聲音溫柔,沒有任何攻擊性,“答應我,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何心安對著突如其來的畫麵有點手足無措。慕楚詩抱得很用力,何心安不明所以,她以為慕楚詩都是快樂的,是自由灑脫點,是沒有煩惱、沒有弱點的。她沒有看到過他弱小需要被保護的一麵。他緊緊抱著她,像害怕失去一般,她便用力環抱回去。傻瓜,你若不離開我,我便不會離開你呀。————高亮重點!!!為了感激各位小可愛讀者的喜愛與支持,今天三分鐘小姐為大家連更五章!!!希望大家繼續喜歡《先生,你撩錯人了》這部作品,同時支持我們的作者大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