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詩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他會慫？他這輩子都不知道慫字怎麼寫。側身，伸手拉過何心安的安全帶，碾壓性地貼近她，在她耳邊說，“隻怕我證明地太用力，你接不住呢。”何心安看著近在咫尺、攻氣十足的臉，他熟悉的氣息撲入鼻孔，熟悉地就好像親吻過一樣。何心安的心跳止不住地加速，明明喜歡著，但卻不肯輕易原諒他，板著臉說，“儘管放馬過來。”慕楚詩的鼻尖輕輕觸到何心安的鼻尖。何心安以為慕楚詩要吻上來，本能地緊張起來，抓住安全帶。想要推開他，但手卻隻是擋在胸前。卻聽慕楚詩說，“那你坐穩了。”一腳油門，車轟地開了出去。何心安的心跳反而更快了，他竟然不是要接吻。她竟然在期待他吻她！慕楚詩的心情就像推背感十足的奧迪，要放飛自我了。何心安到達潮安支行後，立即找會計經理，說明她經過調查，認為青龍影視確實在洗錢，要求上報人民銀行，進行賬戶監管。但是會計經理查看青龍影視賬戶時發現，昨天賬戶餘額還有兩個億，但今天已經通過網銀被轉走了。何心安看了手表，還不到早晨9點，人民銀行的大額支付係統還沒有開，這麼大額的資金怎麼被轉走的呢？會計經理再查看賬戶流水，2億資金被分拆成5萬以下的金額，通過小額支付係統，拆分成4000多筆全部彙出。真是日了狗了。何心安暗罵，難道昨天晚上錢老板發現了端倪？不可能啊，在錢老板看來就是醉酒的客戶經理逃跑了而已，那隻能是錢老板的馬仔李嘉豪發現事情敗露，第一時間轉移了賬戶資金。“能查到交易對手的戶名和開戶行嗎？”何心安問。“你要查4000多筆的開戶行和戶名啊？那可得等等。”即使是火燒眉毛了會計經理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您就先隨機查10筆吧。”從樣本中應該也可以看到相關規律。會計經理查了半天，“德普銀行、瑞證銀行、中良銀行、宏發銀行，基本上所有的銀行都涉及了，而且名字也都不一樣。”看來是早就做好了隨時撤退的準備。青龍影視本身從事的就是洗錢業務，把錢洗出去肯定是輕車熟路。“那還上報嗎？”會計經理問。“當然得上報。”何心安回答，就算賬戶資金為零了，也防範它死而複生。到底還是下手晚了一步，就應該先查封了他們的賬戶，再去做實洗錢的證據。何心安生氣自己太莽撞，憋了一肚子氣來到工位，許淵湊過來悄悄說，“白婧辭職了。”“啊？”何心安非常驚訝，“不是連續兩個季度排名靠後才被勸退麼？第二個季度才剛剛開始呀。”“多新鮮呐？人家本來就不是來賺錢的，出來工作就是社交一下，還等著被大華銀行勸退？還不夠置氣呢。”何心安羨慕起白婧，“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樣，想來上班就來，不想來上班就把辭職信甩在領導臉上，財務自由就好了。”“也行啊，你得先嫁個金主，然後給對方生倆大胖兒子。““得，那我還是踏踏實實賺客戶經理這份辛苦錢吧。我覺得哄領導比哄男人容易些。都說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現在離婚率這麼高，把下半生的幸福交付在一個男生的手裡，這風險和閉著眼睛滿倉殺入股市隨便買了一隻股票的風險差不多。”“呦，看不出你還有這覺悟，反正舔爸爸和舔領導，你總得會一個。”以前何心安也相信這種生存法則，但是孫靜讓所有人滿意，也許她跪舔了金主爸爸錢老板，也許她跪舔了老板白文萱，所有人都誇她，她升職了，平衡了工作和生活，然後呢？卻是這樣的結局。何心安才不要跪舔。反問，“為什麼要去跪舔彆人，為什麼不能被跪舔？”“你咋不問，你為什麼沒上天呢？”許淵看著何心安覺得她最近醉心工作，有點走火入魔，和從前的鹹魚判若兩人，也不知從哪裡燒起的野心和妖火。何心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也許是時機未到。”也許是早晨被慕楚詩的狂妄和自信突然點醒，從前的何心安一直在逃跑，如果她不跑會怎樣？許淵本來是想調侃何心安，沒想到何心安順著竹竿兒吹起了牛逼，許淵差點笑出聲，但看何心安一本正經的樣子，卻又不像在開玩笑。她眼中充滿了自信，就像沉睡的女王突然醒來了。“你最近是被妖精白的雞湯灌多了？”許淵關切地問。嗬，何心安輕蔑一笑，白文萱的威脅恐嚇、威逼利誘可比毒雞湯多多了，”我不想再被彆人踩扁了。“人不能一輩子都做塵土的。何心安再也不要活在何如意的影子裡。何心安要站起來，要穩穩接住慕楚詩即將到來的非常用力的證明。嘴角輕輕上揚，明明沒有吃糖，但是心裡卻甜滋滋的。與何如意的正麵戰場除了慕楚詩，就是眼下的普創投資。何心安梳理了匡子辰介紹給朱總的兩家養老院。一家位於北京昌平，已經營業了3年多，有穩定的客源，但是管理模式和日常使用的電子設備都比較傳統，非常適合植入普創投資的AI智能程序。為每一個老人建立個人雲檔案，配備線上私人醫生，所有的生活數據、健康數據可以與家庭共享，實現即使老人在養老院，但是一家人還可以雲相處。可以作為普創投資的試驗田。植入職能程序，升級電子設備後入園費肯定可以翻一番。對接若是順利的話，這個方式以後可以在一線城市的養老院進行複製。另一家養老院位於海南。目前還在籌備建設中，已經開始續客，熱度不低，開業後滿園入住應該不是問題。這家養老院的管理模式和設備計劃引入AI人工智能，目前正在市場上尋找合適的合作夥伴。從養老院的定位，到養老院的運營團隊都是行業能首屈一指，非常適合普創投資。唯一的缺點是，這個公司隻想尋找一起經營的夥伴，隻同意出售部分股權，絕對不會讓出對養老院的實際控製權。優點是這個公司經營經驗豐富，前兩年在上海、深圳開設的養老院都一床難求。兩個養老院各有優勢。何心安做了一套詳儘的方案，對比兩家養老院，並請白文萱和匡子辰的團隊過目後，發給了普創投資的翟經理。以何心安的咖位直接發給朱總肯定是不合適的，於是何心安微信給白文萱轉了一份，說道，“領導，我已經發給普創投資的翟經理。”白文萱秒回，“我轉發朱總。”還附加了三個大拇指。何心安被白文萱這麼直白地誇覺得還挺受用。接著又給慕楚詩和他的跟班張超發了一份。故意端著工作的敬語，給慕楚詩發了信息，“請慕總過目。”之後又加了三個齜牙的笑臉。前一句話是客戶經理的身份，後麵的三個笑臉，是何心安本尊。做完這些工作，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以前總覺得為公司多加一分鐘的班都是被資本主義無情剝削，但換個角度想，這是自己的前程。她不是為彆人工作，她為的是她自己。當鹹魚也挺好的，但是當個逆天改命躍龍門的魚是不是更好？看著孫靜空蕩蕩的工位，何心安突然想起來，孫靜之前報銷的滴滴發票顯示，孫靜每個周二的晚上都會去善仁醫院。今天也是周二，何心安被好奇心驅使，也去看一看吧。打車到善仁醫院，天已經完全黑了，醫院門診都下班了，隻有急診還亮著燈。急診樓在門診樓右邊，是一個小小的二層樓。何心安在急診樓溜達了一圈，大廳裡沒幾個人。也是，這是個整容隆胸的醫院，什麼人會來看急診呢？也許是摔跤把假下巴摔歪了？或者撞在牆上，把假鼻子撞偏了？或者坐飛機，胸部矽膠爆炸了？孫靜怎麼會每周的這個時間來善仁醫院呢？何心安好奇地順著醫院的門診樓和急診樓溜達，溜達到醫院後院，發現這裡還有個後門。懶得再走回前門打車，便從後門出來了。後門外麵是一個細細長長地窄道，旁邊矗立著其他建築物，要走一段路才能走到路邊。何心安閒來無事順著小路向前走，小路兩旁有一排底商，租房子的中介公司、麵包店、便利店、藥店、寵物店，居家生活應有儘有。旁邊是一個住宅區，住宅樓上有的窗戶還裝了廣告版，“1對1 中小學輔導”、“鋼琴古箏考級指導”、“小天鵝舞蹈團特級教師集訓”、“酆老師工作室“。那個字看著好眼熟啊，在哪裡見過呢？是哪個客戶的名字麼？何心安有強迫症，掏出手機百度，本來隻想百度一下這個字怎麼念，沒想到百度推送了了：酆（feng）老師，中國精神分析學會高階會員，全國獨家心裡谘詢雜誌《心理病》專欄作家，資深精神分析師、谘詢師，心理學教授。何心安突然想起來了，心裡一陣發涼。她看到過這個名字，在孫靜的工作筆記本上。這個名字旁邊還寫著，周二19:00。當時何心安還以為酆老師是某個客戶，沒想到是心理谘詢師！難道孫靜並不是來善仁醫院，而是每周固定時間來做心理谘詢？她自殺前到底經曆了什麼？她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