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力催收 你敢麼?(1 / 1)

接到白文萱的電話後,何心安立刻從北京分行回到潮安支行,打開電腦查看了文創培訓的銀行征信,這個公司果然在兩天前償還了中良銀行的貸款1000萬。算一算兩天前,不正是自己去了文創培訓辦公場所還碰到了慕楚詩的那一天麼?仔細看銀行征信報告,目前銀行貸款餘額3500萬,除了大華銀行的1000萬,另外還有兩家苦命的銀行,貸款將在2個月內到期。如果文創培訓還通過借了慕楚詩3000萬,會不會還有其他未計入征信報告的負債?這個輕資產客戶肉眼看上去已經資不低渣了。中良銀行到底用什麼方法促使它還款的?“何心安!”何心安正滿腦袋問號,聽見白文萱叫自己的名字,一旁的許淵滿含同情地看著她。何心安拿著筆記本來到白文萱的辦公室,本來以為迎接她的是一頓急風驟雨的批評,沒想到白文萱語調正常,“我了解過了,中良銀行對文創培訓催收了將近2個月也沒什麼效果,最近萬泰支行支行長何如意剛回國,她接手短短兩天就還款了。你現在給何如意打電話,問她怎麼辦到的。”嗯?自己的親姐姐和自己催收同一個客戶,何如意成功了,何心安失敗了,這不是從小到大的劇情麼。如今打電話給何如意,是要抄何如意的試卷麼?她小時候也不是沒有偷翻過何如意用過的參考書,何如意做的筆記,想要參透何如意常年雄霸年級第一的秘密。結果隻是自取其辱。何如意的奧賽筆記本攤開放在何心安的麵前,何心安發現除了感歎何如意字寫的真好看,彩色筆顏色搭配的真好之外,完全看不懂題目的內容。感歎媽生孩子的時候一定偏心,智商差距太大了。催收的這張考卷,肯定不好抄。何心安撥通了何如意的電話。“開公放。”白文萱命令。何心安開了公放,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嘟嘟嘟,手機接通了。“什麼事,我正在忙。”何如意的聲音冰冷而有距離,何心安早就習慣了她總是居高臨下的樣子。“姐,你最近接手的客戶文創培訓,它也欠我們銀行的錢。”“我知道。”“我們也在進行貸款催收。”“我知道。”“我查征信發現,文創培訓已經給你們銀行換錢了。”“我知道。”對對對,你無所不知,何心安接著問,“你是怎麼做到的呀?”“暴力催收,你敢麼?”何心安的眉心微蹙,這是她第三次聽到這個詞。第一次是在孫靜的筆記本上,孫靜問,暴力催收,你敢麼?第二次是在文創培訓的電梯間,慕楚詩問,暴力催收,你敢麼?第三次,竟然是在白文萱的辦公室,由何如意問她,暴力催收,你敢麼?可是,何如意也是銀行體係,她也受銀監會的管理,她怎麼可能暴力催收呢?還是慕楚詩在幫她?孫靜筆記本上寫的那句話,是何如意教她的麼?何如意和孫靜是發小,借著這層關係,何如意專門把何心安塞在孫靜手下,明麵上要孫靜照顧何心安,背地裡天天讓孫靜給她彙報何心安的動向。可是如今,孫靜卻不在了。沉默充斥著辦公室。“還有事麼?我還要忙,先掛了。”何如意說。何心安瞅了瞅白文萱,示意她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白文萱示意沒有問題了。臨要掛電話,何如意又說,“心安,你不準碰。”然後那邊掛了電話。也不知是說不準碰暴力,還是不準碰這個客戶。是擔憂,還是輕視。何心安反複思量著,向白文萱鬥膽進言,“白行,說實話,我覺得文創培訓可能會準備跑路。它要求我們展期,純屬拖延。除了征信能查到的金融機構欠款,它還有其他債權人。若不采取非常手段,大華銀行這筆貸款大概率是收不回來的。您看我們是采用非常手段,還是準備訴訟?”雖然何心安接手文創培訓不久,但是這些問題她反反複複琢磨過,“如果要用非常手段,我們可以請私家偵探查文創培訓、財務負責人的住址,家庭關係,可以請專業團隊進行跟蹤、催收,但是需要支付費用,這筆費用支行怎麼出?另外如果有人報警了,催收人員很有可能供出大華銀行,我們肯定會麵臨處罰。如果不采用非常手段,僅僅依靠訴訟,打官司需要一審、二審,判決執行,時間至少需要一到兩年,文創培訓是輕資產公司,本筆貸款沒有抵押物,即使我們勝訴,文創培訓也沒有資產可以處置,沒有資金賠付我們。您看,我們怎麼辦?”何心安這番話說的非常頭頭是道,她把白文萱送給她的燙手山芋,又送了回去。是冒著職業生涯被砍頭的風險去爭取還款,還是中規中矩打一場注定顆粒無收的官司。白文萱沒有正麵回答,“潮安支行成立13年了,這是第一筆公司貸款逾期。如果真的逾期,整個支行,所有人的年終獎,都會對折。你是北京人,你可能不知道年終獎對外地孩子意味著什麼。小張正在攢錢買房,可是攢錢的速度趕不上房價的漲勢;小孫母親心臟病,正等著做手術;小李孩子要上小學,家裡剛買架鋼琴,聽說咬著牙要請明師1對1輔導。都等著錢。”白文萱注視著何心安,何心安說不清這眼神裡包含著什麼。是威脅?用整個支行去威脅她。是敵對?從此之後讓支行所有人都敵對她。是希望?希望何心安憑一己之力拯救整個支行?白文萱也曾用這樣的眼神去注視孫靜麼?“所有人都希望文創培訓不要出事。從支行員工到分行領導。但是你要的非常手段,卻沒有一個人支持你。出了事,也是你一個人的責任。”白文萱的意思是,錢要還,辦法你自己想。非常手段要用也可以,出了問題就是你自己的事。“好了,你出去吧。”這是逼死了一個孫靜,要再逼死第二個何心安麼?何心安無奈地走出白文萱的辦公室,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了半天,終於發了信息給匡子辰,“匡總久居高位,經驗豐富,請問如何對付文創培訓這家撒潑耍無賴,光腳不怕穿鞋,擺明了不還錢的客戶?”匡子辰沒有回複。許淵湊過來,滿臉八卦,“前兩天孫靜家屬來支行了,可熱鬨了!”“怎麼了?”“咱們銀行給所有員工都買了保險,雖然是自殺,但是也有一部分賠付的壽險。孫靜的爸媽和公婆都來了,公婆覺得這筆錢應該由孫靜她老公拿著,以後給孩子花,但是孫靜爸媽覺得,這筆錢應該給他們,兩個老人年事已高,白發人送黑發人,連個養老的都沒有。現場就掐起來了。”“啊?”何心安不忍去細想,孫靜走了才幾天,都還沒查清楚為什麼自殺呢,家屬不僅不反思,竟然為了保險金打起來了。就為一點錢,連親家都打起來了。若真因為文創培訓逾期,導致整個支行年終獎腰斬,又會不會有人來找何心安打架呢?“支行為孫靜還募捐了一筆錢,都不知道送給誰呢。”“肯定給孩子呀!那孩子才1歲。”“話是這麼說,孩子那麼小,肯定是把錢給大人呀。一人500,支行總共捐了一萬多,錢也不多。前兩天妖精白去看家屬了,也不知道她最後把錢給誰了。”何心安看向白文萱的辦公室,總覺得白文萱就是做做樣子,不是真的心疼孫靜,指不定現在想著怎麼把逾期的臟水潑在孫靜身上呢。孫靜是何心安的師父,她自己不去一趟心裡總是過意不去,提議,“咱們也去看看孫靜的孩子吧?”“我看不了這種愁苦的畫麵。”“你要不去,我就建議白行,說催收工作我一個人乾不了,女孩子家總去盯梢太危險,讓你同我一起去!”“你太狠了吧!我還是陪你去看孫靜的孩子吧。”何心安和許淵買了一些水果、兒童輔食去了孫靜家。孫靜的爸媽住在酒店,老公還沒下班,家裡隻有公婆和孩子,兩個老人止不住掉眼淚,說,“孫靜那麼好的媳婦,那麼溫柔的人,連大聲說話都沒有,怎麼就突然想不開了呢?”何心安歎氣,是啊,孫靜從來不會爭取自己的權益,她總是笑臉相迎,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人,她用委屈自己的方式換來了所有人都誇她好。公婆哭了一陣又說,“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這麼掛心我們家,白行長說保險金給孫靜爸媽,你們支行又捐了20萬給孩子上學。”20萬?何心安震驚地看著許淵,不是說支行捐了不到2萬?多出來的錢,難道是白文萱自己出的?難道她誤解了白文萱?還是因為白文萱心裡愧疚,花錢買心安呢?!看著孫靜剛滿一歲,蹣跚學步的孩子,何心安真是心疼。這麼小的孩子,他能不能理解,媽媽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呢?走出孫靜家,何心安想著孫靜怎麼能偽裝的那麼好,何心安天天和她相處,就坐在她後麵的工位,怎麼就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她已經動了自殺的念頭呢?若是何心安發現了哪怕一點點端倪,都可以阻止慘劇發生。回到家中,匡子辰的信息來了,“職場中,明哲保身最重要。你放心,這筆業務無論如何,你都是儘職免責。不會影響你的職場前途。我保你。”匡子辰的這番話,在任何人聽來都要被感動,但是在何心安看來,她想要的不僅僅是職場的安全,還有良心的安寧。“那孫靜呢,她是儘職免責麼?”何心安問。“總要有人為這筆業務負責任。”匡子辰回複。一個已經去世之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為自己辯解和開脫的。矛盾複雜的情緒充斥著何心安,她已經拿到了自己的護身符,又何必再去管一個死人的聲譽呢?可是,還孫靜一個她本來應該有的清白是何心安能為孫靜做的為數不多的事。可是怎麼才能促使文創培訓還錢呢?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再三猶豫,憑著記憶撥出了那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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