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禧停了半響沒動靜，我幾乎要忘了家裡還有這麼個人，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在我的門前：“你的工作也沒有了，這麼多天不上班，電話也不接，公司已經把你除名了，昨天你那個新老總給我打了個電話，讓你過去收拾一下個人物品。”嗬嗬，是啊！哪個公司也不可能容忍我這樣的員工，更何況是那麼個視我為眼中釘的新老總，被除名也是遲早的事。可是這樣的話，我的生活就沒了著落，更何況還有那麼一大筆外債！想到這，猛的一驚——錢！看著宋禧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變了。“怎麼了？”他看我臉色不對，追問：“你是怕生活問題嗎？不用怕，有我呢！這個工作不行，我再幫你找彆的——實在不行，我養著你！”似乎怕我不信，他又賭咒般的：“不管怎麼樣，我對你的心沒有變，什麼時候想找我，我隨時候著！”原本要借錢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急切的表情看在我的眼裡，仿佛吃了一隻死蒼蠅！吳峰臨走那句話回蕩在耳邊，雖然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那樣說，但是肯定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這樣貿然的借錢，總是不大合適的，還是忍忍吧！搖了搖頭：“你走吧！”無數的思緒都湧了上來，心裡亂的像開了鍋一樣，卻抓不住任何頭緒，任由一股惱人的氣息在身體裡橫衝直撞。破手機又響了，看了看號碼，居然是露西的：“尚可，你在哪兒啊？出來聊聊吧？”“我忙著呢，你有事嗎？”一點也沒有應付她的心情。“嘻嘻，不是已經失業了嗎？還能忙什麼？你最好能出來一趟，胡誌有些事情要跟你談談。”她頓了一下：“是跟宋祥有關的。”“宋祥？”我倏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在哪兒見麵？我這就過去。”“還是去釋放咖啡吧！半個小時以後見！”不等我再問什麼，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半個小時後，我已經坐在“釋放”最裡麵的卡座裡了，隨便要了杯咖啡，混不在意的攪合著，心裡的慌亂怎麼掩飾不了，手心腳心都被冷汗沁透了。“來的挺快啊！”胡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意氣風發。“你找我什麼事？你知道宋祥的什麼事？”我一上來就沉不住氣的問。“嗬嗬，彆急啊！先叫點喝的吧！跑了一上午沒喝水，渴死了。”一臉小人得誌的欠揍表情。“想喝什麼隨便叫吧。”我壓、我壓、我再壓！耐著性子看他裝模作樣的翻著單子，一會兒咖啡一會兒茶的跟服務員貧嘴，我覺得我這輩子所有耐性都用在這個時候了。等到服務員終於離開之後，他又假模假樣的咳嗽了一聲，斜著眼睛觀察了一下我的臉色——肯定不會好看。“聽說你失業了？找到新工作了沒？”這個王八蛋，還是想扯彆的。“你到底知道宋祥的什麼事？”我繃不住，真的繃不住。“嘿嘿，你看你，好歹也同事一場，當哥哥的關心你，你咋這態度呢？”皮笑肉不笑的跟我打哈哈。“是啊！同事一場，你知道什麼就快點告訴我吧！”我壓下所有的火氣，現在是我求他，耍態度得罪了他可能什麼都得不到，還是客氣點吧。“嗬嗬，這會兒知道著急了？早乾嘛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大概看我臉色真的很難看：“算了，不逗你了，說正經的。”他清了清嗓子：“知道宋祥為什麼被抓嗎？”我依然怒火中燒的瞪著他，不點頭、不搖頭、不說話。“行了，行了，彆那樣看著我，好像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然後他故作神秘的低聲說：“他得罪人了……”廢話！這還用他告訴我？“知道得罪的誰不？——都是他們自己人，都是他的大股東！他擋了人家的財路！不整他才怪！知道他那個酒吧關了對誰最有利？”見我根本沒有猜測的欲望，他又接著說：“你還記得原來在範總公司的時候，本市那個大客戶——牛總嗎？宋祥也有股份的那個超市……”我點了點頭，怎麼最近的事都指向這個牛總啊？看來真的跟他關係很大。“他早就看宋祥不順眼了，暗地裡給人下了不少絆兒，前一陣又吞了一批貨，想了個辦法把壓力轉到宋祥頭上，然後在酒吧旁邊又開了一家——他肯定是不出麵的，就在前麵找了個跑腿的。”我越聽越驚，跟我和吳峰當時想的一樣，隻是沒想到那個酒吧就是他開的。“後來，老範那時候那麼求你，你愣是沒管！這就結仇了！懂嗎妹妹？”我傻了！怎麼還有老範的事？“不明白了？嘿嘿，老範快恨死你了！當時你不肯陪那個張建華，搞得他很沒麵子，該簽的單子一個都沒簽來。後來他好不容易又湊了點錢想重新打開銷路，沒想到又在你那卡殼了！這回可是徹底歇菜了！除了關門沒彆的想頭了！你說他得怎麼恨你？這兩個人湊到一塊兒還能有你們的好？”我驚了：“是我得罪的老範，跟宋祥有什麼關係？”“你傻啊？當時從老張那兒把你弄走的是誰？是不是宋祥？後來你倆又在——在一起了，不就把你們當成一回事了？整他不就是整你？你現在為了宋祥還不是一樣把那麼好的工作丟了？有區彆嗎？”我要瘋了！“那他開了酒吧，搶了生意還不行嗎？乾嗎非要趕儘殺絕？”“光搶生意算什麼？宋祥的酒吧還在那兒戳著，能搶走多少生意？本來生意就那麼多，多一個瓜分的不就少了很多？”他一臉的煞有介事，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白癡。我聽得渾身哆嗦：“他們——他們——”“你先彆激動！我還沒說完呢！要說恨，不止老範恨你，我們幾個都恨你！現在找個工作容易嗎？為那麼點事你就死活不肯幫忙？老範垮了，我們都跟著失業！合著你攀上高枝了，找到個好工作，也不管我們死活了？我們為什麼去給你過生日啊？你還真以為我們都待見你呐？還不是想巴結巴結你那幾個高枝兒？誰知道都他媽那麼滑頭！誰也不肯吐口！回來還挨了老範一頓臭罵！”一臉的憤憤不平。我徹底傻了！“我後來還私下找了宋祥，問他能不能幫我再找個工作，誰知道他隻打哈哈，不辦實事！幸虧我還哈著老範呢！總算沒餓死！要知道——我老婆可是懷孕了！沒工作讓老婆孩子以後喝西北風啊？”他的眼睛裡透出凶光。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這裡麵還有這些細微末節的東西，我根本不知道，也從來沒想到過。“怎麼躲到這旮旯角兒裡？今天外麵真冷！快給我來點熱的暖暖！”露西的聲音仿佛從天外傳來，儘管此刻她就站在我身邊：“哎呀！尚可，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苦笑一下，心都快沒色了，還管臉？“怎麼這麼晚才到？都等你半天了！”胡誌一邊把露西拉到他身邊坐下，一邊握著手給她暖著。一臉的濃情蜜意，剛才對我的恨意似乎根本不存在過，臉變得真快啊！兩個人的調笑似乎很不合時宜，我坐在對麵冷眼旁觀，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大概我已經沒有心了吧。過了一會兒，可能他們也覺出不對勁兒了，露西尷尬的偷看了我一眼，推了推胡誌，讓他坐好。“嗯哼！”清了清嗓子，這是話題開始的前兆：“尚可，我們姐們一場，碰到事了不能不讓你知道，我也是求了胡誌好幾次，他才肯出來跟你說的——如果說了什麼你不愛聽的話也沒辦法！”說到這她迅速扭頭瞥了胡誌一眼：“你當時做的太絕，大家都巴不得看你笑話！到了現在這地步，你也怨不得彆人！”“我去趟衛生間。”胡誌突然站起來走了，似乎是不願參與下麵的話題。等他走遠了，露西接著說：“枉我把你當成好朋友，當時葉海誠傷我那麼深，來龍去脈我都告訴你了，你呢？明明知道他是什麼人，還裝的沒事人似的，跟他和那個老女人來往！把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居然什麼都不說！”她越說越激動：“讓我在那樣一個環境下看到他們倆！你對我可真殘忍！”“對不起——”“說這有什麼用？嗬~~反正我已經對男人心死了！”喝了一口水，借勢掩蓋她的情緒：“不用那樣看著我，你以為我跟他之間會有真情？放心吧！對誰我也不會用心了！一個對懷了孕的老婆都不忠的男人，還能指望他有真心麼？”頓了一會兒又說：“他老婆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可還是容忍了，這都是一個道理——女人一旦付出了就很難收回！被傷害的深了，不是人死就是心死！”我沒有被傷害，而是傷害了人，也一樣的心死了，心隨著他一起走了。“關於宋祥的事，你知道多少？”我還是直奔主題，現在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