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太師七十壽辰,皇上賜了許多寶物前來,皇後更是親自帶著三皇子來了。何木珍帶著年汀蘭兩人去請了安,便由著年汀蘭自行去玩。“汀蘭!”有人自身後拍打年汀蘭的肩。一轉身,確是曾素之,一身水藍色的衣衫,一如既往的笑容溫柔,隻是眉眼之間,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素之姐姐”一開始便想到,曾素之可能也會來這太師府的,隻是未曾料到,自己還未去尋她,她便已經尋來了。曾素之一把拉起她的手,“我就猜你會尋僻靜地方躲著,往這一看,果真就看見你了。”曾素之似乎還是以前那般模樣,皇上給她們兩人賜婚的事兒,她似乎並未曾放在心上。她如此,到是叫年汀蘭有些不自在了。“本不想來的,母親說,都要嫁人了,得學著這些人情世故,便不得不跟著來走動走動。”年汀蘭這般解釋,跟著曾素之一同站在院子角落,看著大家三兩成群的在一起,談天說笑。曾素之笑了笑,“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應酬,往後你我同嫁二殿下,你若是不喜歡這些個應酬,自有我擔著,必不會擾了你的。”若說是極為親近之人,這曾素之與年汀蘭向來交好,曾素之這話裡話外的意思,該莫不是,往後她便主理王府,年汀蘭如今喚她一聲“姐姐”,日後也得喚一聲“姐姐”。年汀蘭不由得看了看曾素之,並未在她臉上,看出任何不對勁。但不知為何,年汀蘭總是覺得,她與曾素之之間,總歸是有什麼,不一樣了。“曾小姐”衛玲瓏突然來了,拿著包蜜餞果子,遞到年汀蘭手上,“早上你吃的少,先吃些,墊墊肚子。”“年少夫人也來了?”曾素之笑問。衛玲瓏不著痕跡,擋在年汀蘭與曾素之之間。曾素之臉色微變,看著她略微虛禮,“曾小姐自小打理曾府,又是與曾大人共同遊學的,我們汀蘭比不得,但總歸這應酬一事,一回生二回熟,我婆婆也在教了,日後之事,誰也說不準的。”莫名之間,電光火石,四下飛濺,年汀蘭之前還當二人為了兄長一事,會生嫌隙,不曾想,竟是為了她的親事,二人頗有一種爭鋒相對的氣勢。這兩個姐姐,可都不是好惹的。知道嫂嫂是覺得方才素之姐姐的話,日後是要壓過自己一頭,主理王府。但年汀蘭可從未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嫂嫂,素之姐姐向來疼我,方才那話,並無二意。”衛玲瓏還想說什麼,卻被年汀蘭一個眼神製止。曾素之卻是眼神澄明,笑了笑,“汀蘭也是好命,你這嫂嫂,當真是疼你,也難怪你如今與她交好了。”“素之姐姐,聽說方家小姐也來了,你我去尋尋?”年汀蘭打斷了曾素之的話,她並不想二人再繼續糾纏此事,想著尋個由頭,將二人給分開了。隻是明明自己不在意,在看著二殿下玄淵出現在不遠處的時候,卻莫名生出一陣疑惑。“曾大人今日,未曾同姐姐一同來?”要走未走,年汀蘭依舊隔著衛玲瓏,與曾素之說著話。曾素之搖了搖頭,“你知我祖父的,自從那位去世,他便再也未與文家往來,今日又怎會例外?”都說時間可以消磨一切,但是當年的曾誌帆,師從文書衡,文家案中,他雖然未曾受到牽連,但與舉報文書衡的聞仲,徹底產生了隔閡,這麼多年了,時間消磨的,時候他們的容貌,卻並未對他們之間的隔閡有半分影響。“那你今日,與他一起來的?”年汀蘭微微抬了下巴,曾素之順著她的眼神望去,不是那個二殿下又是誰?曾素之待年汀蘭向來坦然,若是其他人,她還想著要虛與一番。“嗯,順路嘛,他過來的時候,在我府中略停,便一道來了。”曾素之的說法,是說的過去的,可是,要說不介意,卻又是騙人的。年汀蘭對玄淵僅打開了那麼一點心門,又徹底關上了。到底隻是同路人,不是良人,年汀蘭不住的提醒自己,莫要將自己全部的心思交付出去,不然到時候,受苦的還是自己。衛玲瓏細細看著曾年二人的表情變化,曾素之顯然的眉目含情,看樣子,是將玄淵已經放在心上了。隻是自家這個妹妹,卻不知為何神情總是太過諱莫如深,竟探不出個究竟來。“汀蘭,你,你可會介意?”曾素之終究還是問出這話來,她們二人被一同指給二殿下,本就是一件奇事。要說這曾素之,向來珍惜與年汀蘭之間的情誼,當真還是擔心影響了她們姐妹二人的情感。年汀蘭故意瞧了眼曾素之,“你我本就情如姐妹,到時候一同嫁入王府,便更是親厚,我如何要與你介意?”隻要自己不在意那個人,那他娶誰作甚,又如何會放在心上?“姐姐為何會如此想我?”外頭的玄淵衝著她咧嘴笑了笑,年汀蘭卻是神色淡漠的轉了頭,年汀蘭瞧著曾素之,也衝著門口的人笑了笑,也許是距離有些遠,分不清他是在看誰吧?年汀蘭心中無人,眼中無情,落在衛玲瓏的眼裡,半分擔憂半分憐惜。不由得握了握年汀蘭的手,被她不著痕跡的抽出來。曾素之與玄淵笑了之後,才回應了年汀蘭,臉上一片緋紅之色,那不是見著心上人的嬌羞之色,又是什麼?“我隻是擔心,我與殿下如今走的近,妹妹心裡頭會不快意,故而有此擔憂,妹妹不介意便好。”曾素之並沒有看見,年汀蘭眼中的落寞,一男二女,總會有所偏頗,她如何會不介意?隻不過,隻能提醒自己,莫要在意,莫要將那人當真放在心上便是。聞太師的生日宴開席了,眾人來請,大家都往前廳去,就和年家之前做宴一樣,男女各自一半,皇後上座,聞太師緊隨其右,聞小主母扶著聞太師,這小主母,看起來比皇後還年輕許多,聞太師卻已經是滿頭白發,步履蹣跚。恰好小主母又穿了套暗紫深紅的衣裳,更是顯得華貴年輕,與聞太師在一處,更是讓人忍不住唏噓。皇上對皇後,對聞家的厚待,在此便可見一斑。年輕漂亮的小皇姑姑,二嫁給皇後的母親,實在是說不上到底是誰高攀了誰?“年小姐!”年汀蘭與曾素之早早入了座,看著主桌的聞太師等人出了神。不曾聽見,有一溫柔細小的聲音在喚自己。被曾素之碰了碰,才反應過來,側身一瞧,不是那個溫柔小意的方小姐,又是誰?“方小姐?”年汀蘭笑著站起來,打了招呼。方綺雯有些局促,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年小姐,我,可以與你們一起嗎?”“自然可以,來,坐我旁邊。”年汀蘭將人拉進來,與曾素之一左一右,挨著自己坐。曾素之有些不喜方綺雯的小家子氣,但想著她日後也是四皇子妃,如何也與自己又是一家子人,怎麼的也該親厚些。“方才汀蘭還說去尋你,沒曾想,你竟自己尋來了。”這是曾素之,頭一回,主動與方綺雯講話,之前一直隱隱覺得曾素之,瞧自己不起,不曾想她竟主動搭了話,一時間,竟有些受寵若驚。“是,想著年小姐之前說了,可以尋她的,我頭一回參加這樣的宴席,所以,隻認得你們。”方綺雯的聲音細小如蚊,曾素之聽得並不真切,也並不想聽真切。隻是年汀蘭笑眯眯地,安撫的拍了拍方綺雯的手,這位,日後可是四皇子妃呢,更是那個禁軍大統領的妹妹,還是皇上親自養出來的……也不知道日後,自己能在她身上,得到多少益處?這個小姑娘,日後可是不簡單呐!“你自己來的?”年汀蘭微微偏著頭,小聲與方綺雯交談。方綺雯點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我近日跟著貴妃娘娘,在學規矩,正好國丈的生辰,皇後娘娘要出宮,貴妃娘娘便要我跟著來,送一份賀禮。”小心翼翼的話語裡,沒有半分抱怨,也沒有絲毫委屈,但話外音,卻不免讓人覺得貴妃娘娘是在故意為難這個小女子,畢竟是四殿下的人,偏偏她不來,四殿下不來,就扔了一個還未成親的小姑娘來,這不是故意刁難,是什麼?年汀蘭話是聽到耳朵裡了,卻也隻是左耳進右耳出,拍了拍方綺雯的手。“出來看看也好,多多與人結識,對你日後入府也是極好!”“是,還要請年小姐指點”年汀蘭聽出話音,卻也不想順著方綺雯說,裝著未曾明白,假意開解。方綺雯也是機敏的,二人打著太極,便將話題帶過了。畢竟是當朝太師,又是國長之尊,這前來賀壽的人,絡繹不絕,有些地位權勢的,大多來了裡頭,還有些人,隻能坐在大門外頭,更有甚者,人送了禮,便走了,東西堆在那裡,隻怕主人家連送禮的人是誰都摸不清楚。以往年汀蘭從不愛關注這些,如今卻像是頭腦思緒,忽然被打開了,這些個情人事故,權力高低,她到開始看得通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