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墨卿桑(1 / 1)

獨上宮牆 看人間 1646 字 3天前

都城熱鬨,主要表現在每日日頭升起,便是人聲鼎沸,叫賣聲,嬉笑聲,聲聲入耳……不論是南北市還是西院,人頭顫動,一派繁榮。年汀蘭在邊關出生,這些年雖然在都城長大,但是父兄為保漢國江山,所付出的努力,她也是看在眼裡的。鄭國偏北,地界寒冷,春夏之日,天氣暖和,倒也尚為平靜。隻到寒冬時分,往往喜好發動戰亂,燒殺搶掠,惹得漢國邊境總歸是民不聊生。父兄說過,鄭國土地貧瘠,冬日裡少收成,為了避免國內紛爭,總是喜歡到鄰國周邊搶掠。也正因此,年尋父子,總是中秋之後,便會趕往邊疆,以防不測。這許多年,一家人總未曾在一起過過年節。“青魚,這太平盛世,總歸有我父兄的一分功勞吧?”年汀蘭與青魚走在街道上,一時間心生感慨。青魚派了人,往二房而看年芷蘭,大夫說她受了刺激,情誌受損,需得調養。年汀蘭莫名心情有些好,也有些悲。“年家忠勇,年家軍更是為國為民,漢國能有這二十多年的安危,平戰侯與世子,自然是功不可沒。”青魚幾乎毫不遲疑的回答,年汀蘭卻一陣苦笑。年家軍忠勇,為國為民,結局呢?滿門儘滅!“父兄是忠誠勇敢的,那麼壞人便由我來做吧。”年汀蘭小聲嘀咕。“小姐,您說什麼?”“沒什麼,走吧,咱們去杏林齋。”杏林齋占地極廣,年汀蘭今日未帶釵環,著了利落的裝扮,再次登臨杏林齋。事有湊巧,今日在門口迎接的,卻是換了位領路人。“敢問,墨卿桑可在?”年汀蘭是記得那個不卑不亢的人的,她今日特來杏林齋,一為買書,二為那個墨卿桑。“這位小姐,可是與齋主有約?”此人是個已過而立的中年男子,比之年汀蘭之前見的墨卿桑,多了些謙卑。“齋主?”倒是萬萬沒想到,那墨卿桑,竟是這杏林齋的齋主。杏林齋,作為這漢國第一書齋,藏書之豐,自是不必多說,深得天下文人世子好評。但這杏林齋,做著最為風雅的書畫齋的同時,也做著最為世俗的買賣生意。有金錢又有詩書,大雅大俗,說的便是這杏林齋。“小姐都知道我們齋主的名諱,卻是不知,那是我們齋主嗎?”杏林齋成立十多年,有齋主一名,進財主和出財主兩名,還有之下領路人十八名,個個都是能力卓絕之人。這些,年汀蘭都是從年階那裡聽來的。更有甚者,還有人,情願為博得杏林齋的一份差事,而不願入仕的。故而,年汀蘭才想著要親自來杏林齋瞧一瞧,卻是沒想到,頭一回遇見的,便會是杏林齋齋主,倒是可惜了。年汀蘭笑了笑,“先生取笑了,還請代為同傳,就說年府小姐,赴約來遲,還請墨齋主莫要見外。”杏林齋的人,臥虎藏龍,年汀蘭並不打算端著她年府千金的架子,但是她錯過墨卿桑,如今也隻能出此下策。在漢國,能自稱年府的,還能有誰?說來,年府這個名諱,是漢國百姓心中的英雄。“您是年府小姐?”領路人略帶詫異,微微俯首,年汀蘭這才看見他胸前掛著的“十二”的胸牌。“齋主早有吩咐,說是年小姐近日會到訪,您請……”年汀蘭初登杏林齋,比不得之前在外頭,粗略一覽,如今進了樓內,隨處可見書架藏書,偶有選書人,略有幾人還有些麵熟,都是這都城裡的達官貴人。隻是杏林齋藏書之地,進入杏林齋的第一個規矩,便是得閉嘴。年汀蘭與他們也隻能微微頷首,他們身邊都有杏林齋的領路人跟隨,偶有交流,也是通過紙筆一類。年汀蘭跟著十二,走向主樓,大廳側麵有一處兩尺左右高的木盒子,盒子可容納兩人左右。年汀蘭隻能讓青魚在下頭等候,而她,在十二的示意下,跟著進了木盒子。等到年汀蘭一站穩,木盒子便被合上,下一刻,便猛地向上升起。年汀蘭忽然失去了重心,險些站不穩,索性十二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年小姐莫怕,不過是向上行,行至六樓,便會停下。”就在十二說話期間,木盒子已經停下了,自行開了門,年汀蘭便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還未緩過神來,一眼望去,卻是一處空曠,一書桌,一凳子,一床,一處掛著許多衣裳的架子……屋內物什,一眼看望。十二對著年汀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年汀蘭便踏出盒子,隨著她的腳步聲起,站在欄杆處的少年,便轉身望了過來。灰衣白衫,墨發橫飛,帶著淡淡的笑意,那雙眼睛,異常的清明。“年小姐!”“墨齋主!”年汀蘭如何也想不到,杏林齋的齋主,今日會這般年輕,年輕到,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以為他隻是一個領路人。說來她那一日瞧著他的確不錯,還想著今日過來,可以在他手上,多選些值錢的,到時候按著杏林齋的待遇,給些額外的分成,也算是給了賞賜。沒曾想,彆人竟是大東家,倒也不需要年汀蘭再掛念。“聽說墨齋主早就知道我會來?”年汀蘭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堂堂杏林齋齋主,那一日會在門口,怕也是故意候著她的。隻是年汀蘭來杏林齋,不過是臨時起意,這個墨齋主,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墨卿桑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起來純粹乾淨。看著年汀蘭,認真又小心,“我,若說我會觀天象,知道近日會有貴客登門,所以便特意等候,你可會相信?”墨卿桑此時此刻,半分扭捏不見,與年汀蘭說話,倒像是多年老友。年汀蘭愣了神,想到自己,死了一次都能重生,這等離奇的事兒,都能被自己遇見,更何況是會觀天象?“墨齋主既然說了,那汀蘭便也信了。隻是汀蘭不過是仗著父兄,才有今日身份,算不得什麼貴人。”年汀蘭從來都不會覺得是貴重的,畢竟她之所以比其他人優越,隻不過是因為她的身後是年府,而年府如今的榮耀,都是父親與哥哥,用命博來的。墨卿桑搖了搖頭,走到那一方桌案旁,指了指桌上的棋盤,棋盤上的棋子,混亂一片,局不成局,紛亂不堪,年汀蘭看的一頭霧水,眉頭緊皺。墨卿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年汀蘭,瞧見她眉頭伸縮,再次笑出聲來。“你啊,不明白便問了,何必將自己的眉頭,皺成那副模樣?”年汀蘭看著墨卿桑,感覺這人實在是奇怪。“你這個,是什麼意思?”年汀蘭是很好奇的,這棋盤上的棋子,根本就不成局。“我這個,不是一般的棋局,我這是,天下局”墨卿桑將“天下局”三個字說的很輕,但是卻清晰的傳入年汀蘭的耳朵。“天下局?”“對!”墨卿桑一口肯定,指了指棋盤上的兩顆被重重圍住的白子,“看見沒?新的帝、後已經出現了,現在他們需要的,便是時間,鏟除障礙,共同走向這個位置。”墨卿桑的手,指到了中間的空白處。年汀蘭聽著他的解說,又看了看棋盤,“這不是有兩顆白子?距離這裡可是最近的”墨卿桑笑,笑的彆有深意。“有時候,看著近,卻隻是水中月,鏡中花,一場虛影啊。”年汀蘭聽著這話,並不感興趣,這天下大勢,局勢如何,對她來說,實在不關心。“墨齋主,我對這天下大勢,並不感興趣,我來杏林齋,隻想尋幾本較好的策略要義,還請墨齋主指點。”“年小姐想要看策略要義?想要做什麼?”墨卿桑並不介意,自己被年汀蘭轉了話題,反倒是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隻是忽然有了興趣,想要看一看。”年汀蘭這些年,雖然經曆了大悲大喜,但是到底沒有多少實際的經驗,許多事,需要經曆了,才能得出經驗。年汀蘭沒有經曆,那麼便隻有多看些書,多總結一些他人的經驗了。墨卿桑半晌沒有說話,隻是認真的看著她,那雙眼睛,是看透世事後的清澈明亮。“年小姐,有時候,命運是很奇怪的,推,也會把你推到你該去的位置上。”墨卿桑這話說的很有深意,但是年汀蘭並沒有聽進去,她如今,滿腦子都是想要護著年府,但是具體的法子,卻是沒有的,所以,她必須的儘快充實自己,五年,按著前世的進程,年家遭受滅頂之災,隻有五年了。這五年之內,她必須要讓自己強大到,可以保護偌大的年家,也就是說,她要有能力,與皇上抗衡。“墨齋主,您是能觀天下之人,每個人的命運,想來能看得透徹。汀蘭這命,這一世是如何行進,並不要緊。”年汀蘭拿著墨卿桑遞過來的書,黑皮封麵,並無書名。墨卿桑微微歎了口氣,終究是時候未到,她如今還小了。“年小姐先拿回去看,若是有不明白的,隨時可來尋我。”墨卿桑將一塊碧玉通透的玉佩,遞到年汀蘭手上。“拿著這個玉佩,可隨時上樓來。”年汀蘭有些奇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墨卿桑此人,著實是有些奇怪。看著年紀輕輕,卻又老氣橫秋。分明是第二次見麵,卻又像是十年老友。“墨齋主……”“年小姐可喚我卿桑,太過見外,反倒不好。”墨卿桑眉眼帶笑,溫文和順。“年小姐也不必疑慮,您隻需知道,卿桑總歸會幫著您,護著年家便是。”隱藏在心裡的心事,就這樣直白的被人說出來,年汀蘭不由得更加好奇,這墨卿桑,究竟是何妨神聖?竟能看穿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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