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水地府(1 / 1)

墓門狩記 劉不白 1877 字 3天前

晚霞霓裳,斛觴公子樓上新月初露。秦庸城的黃昏依舊是熱鬨非凡,街市門庭喧囂鼎沸,酒樓花坊朱門酒肉,賭坊官窯各行其道。徐長生被蘇騰龍的發現搞得心慌。方才他們探討的話題,一直在圍繞這座城池的勢力割據和詭異離奇之處,徐長生完全忽略了作為城池主體的“人”的關注。“這座城池處處都透發著違背常理之處,連動物都蒸發消失得如此詭異,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裡的人會正常嗎?”蘇騰龍從旁說了一嘴,但很顯然他也有些不願提及這方麵的事情。其實也無怪乎他們會這般緊張兮兮,實在是這座城池從頭到腳都透發著無儘的詭異莫測。而現在讓徐長生這麼痛苦恐懼的,就是那些在秦庸城裡麵生老病死的芸芸眾生。準確的說來,徐長生寧願叫他們芸芸眾生,而不是稱呼他們為冠冕堂皇的人類。斛觴公子樓俯瞰下去,整座秦庸城的百姓都能看得清楚,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迷惘不解與疑點,第一個讓徐長生不理解的就是性彆區分。原因很簡單,整座城池裡麵沒有女人。但是這根本不會讓徐長生感到恐慌,畢竟這座城是秦雍公的,如果都是遵照的秦朝的禮法製度的話,那麼女人的確是不準許拋頭露麵的,最起碼未出嫁的小姐絕對是不可以,大家閨秀就更加遑論。徐長生真正感到害怕的,是這座城池裡這些密密麻麻的男人。這座城是男人的城,放眼望去全都是黑壓壓的男人腦袋,但是這裡的男人似乎都有些奇怪。他們的麵色俱都白的嚇人,有些像日本的歌妓戲子,臉上跟拍了白色脂粉一般色澤不大健康。這種白非常不自然,不光看得人不好受,從他們的麵色裡也能看出,他們自己也不太好受。徐長生對這種臉色有些詞窮,他實在是找不出什麼詞彙來解釋這種感覺,不過往往這種說不出道不來的感受才最讓人難受,他除了越看越起雞皮疙瘩外根本無力吐槽。當然,男人的臉色隻是第一個詭異點。他們的四肢也有彆於常人,似乎沒長骨頭一般軟綿綿的,提物擺動柔弱帶風,雙腿也是這般軟塌塌地拖著行路,兩隻腳掌還時不時磕碰攪絆。每個人的脖子都奇長無比,腦袋突出身體在前麵耷拉著,兩隻手臂像猩猩一般在弓著的胸膛前晃蕩,每走一步全身上下都會痙攣一下。徐長生初時還找不到詞彙去形容這些人,身旁的蘇騰龍提醒了他一句,徐長生這才想起,這些家夥怎麼這麼眼熟又恐怖......因為,這些人的神情舉止竟和麒麟鬼窟裡那些無頭的行屍走肉一般無二,也就是說,現在肉眼可見的滿城的人,都是一群活著的大粽子!喪屍圍城?這種感覺還真他媽刺激!“你這些日子......就是和這些......東西一起生活的?”徐長生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與敬佩,望向蘇騰龍喃喃。“彆緊張,你是剛進城不熟悉情況,我這幾天和他們相處的還算融洽,放心他們的的確確都是人,不會突然過來咬你脖子或者是從鼻孔裡鑽出埋葬屍蟲。”蘇騰龍勸慰了他一句,讓徐長生稍稍放下心來。可徐長生還是很害怕,方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研究城池上了,根本沒注意看這些行人的詭異之處,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本來感覺背後空無一物,但突然回頭發現一個滿身是血的女鬼一般驚悚異常。“他們怎麼會這樣子,營養不良還是有什麼傳染疾病?”徐長生不住地擦著汗,他現在正盤算著,一會怎麼泰然自若地從他們身邊回去。“都不是,我檢查過了,沒有傳染源,但是營養不良的狀況非常明顯,你也知道這島上物資匱乏,他們不可能攝取均衡的飲食成分,我最近檢查了幾個人,缺少胡蘿卜素和鹽份的情況就非常明顯。”蘇騰龍解釋道。“那你能看出他們這是怎麼了嗎?”徐長生接著問。“不清楚,不過肯定和這個奇怪的地方脫不開關係。”蘇騰龍尋思了一會還是沒有頭緒,索性不再去想免得拖累心神。“其實這都不是我們需要去操心的地方,畢竟我們現在連怎麼出城都不清楚,以後能不能回去中國還是個問題,你也就彆再雞婆了。”蘇騰龍又說了徐長生一嘴。徐長生也讚同他這種說法,想了想接口道:“那我們就回到方才的問題,你不是說你知道秦雍公做城主的事情嗎?說來聽聽,反正咱們現在是甕中鱉,還不如把掌握到手上的線索理清楚,也方便以後的行動。”“哦,這個好說,全城人都清楚得很,不是什麼秘密。”蘇騰龍滿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轉過身子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徐長生放眼望去,赫然是一座恢弘的府邸建築。“那是天水地府,是秦雍公最重要的地盤,也是秦庸城最重要的樞紐地盤。”“天水地府?做什麼的?”徐長生好奇發問。“你先彆急,我先問你幾個問題。”蘇騰龍說著指了指樓下的人群:“你有沒有推理過,這些人的飲食從何而來?”徐長生被他這麼一問倒是有些發懵,他順著蘇騰龍的話說道:“這裡除了看到幾匹戰馬之外沒有雞鴨鵝狗,豬牛羊就更加不得見,城池裡也沒有地方栽種莊稼,照這麼推斷下去,他們豈不是沒有食物?”“不見得。”蘇騰龍指了指城池外麵:“他們可以吃魚。”徐長生被他這麼一提醒立刻明白了:“你是說他們靠捕食海物為生?這城池裡麵人口勢力這般複雜,是不是需要專門的單位來負責捕撈?”“差不多吧,不過這就不是我們操心的問題了,但是我不認為這些人的僵屍模樣是吃海物造成的,長年累月吃海物可能會過敏,但還真沒見過把自己吃成粽子的。”蘇騰龍分析道。徐長生也讚同這種說法:“的確,日本人有許多漁民號稱海之男人,也沒見他們怎麼樣,當然也不能排除這片海域有問題,沒準這周遭真有什麼隱患而我們不清楚,不也是有那種幾十年的積累最後才發病的病例嘛,還是彆掉以輕心為好。”蘇騰龍點了下腦袋表示讚同:“你再想想,他們吃的已經解決了,那麼他們喝什麼?總不能是高鹽分的海水吧?”徐長生嘿嘿一笑,這問題還不算難:“你的意思我明白,海水肯定不能喝,畢竟都是古人,又沒有海水淡化技術,肯定是這個島嶼上有淡水湖泊對不對?”“說對了一半。”蘇騰龍再次指了指遠處的天水地府說道:“準確來說,這座秦庸城的選址就是因為這座天水地府,而這個天水地府也是這兩千年來秦庸城諸侯的必爭之地。”“你的意思是,這天水地府是整個秦庸城的淡水水庫?”徐長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錯,而且要加上一個前提,那就是唯一的水庫,這也是這座島嶼眾多疑點裡麵的一個。”蘇騰龍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座島嶼上隻有這麼一汪泉眼,就在天水地府裡麵,整個島嶼的淡水命脈都被天水地府掌控,得之者,得天下。”二人又聊了半晌,時間過得很快不久後已至黃昏。下方樓層徐徐傳來梅莊凝公子的陰柔聲線,人未至聲先行。梅莊凝公子依舊是那副君子扮相,羽扇祭服規矩有禮,見了徐長生恭敬作揖,又和蘇騰龍打了一個照麵。“四太公怎麼有雅興駕臨我府,莊凝不勝惶恐。”梅莊凝公子彬彬有禮的寒暄道。無奈徐長生依舊不曉得四太公這個稱謂有多重,當下好生接下了也客套幾句,不過他現在的心情可沒有表麵上看著輕鬆,因為梅莊凝方才那句客套話說的是真的。梅莊凝真的在惶恐,這是徐長生的直觀感受!他似乎是跑上來的,現在的氣息都不大勻稱。梅莊凝公子道:“您讓微臣辦的事情已經妥當,您的舅舅現如今正在四太公您的府邸下榻靜養,有小廝照看起居飲食。”徐長生聽見了自家舅舅的消息,立時起身跟梅莊凝請辭,畢竟來這裡隻是為了看清楚這座城池的古怪之處,如今該了解的已經了解差不多了,自然沒有必要過久逗留,再者說他也擔心張發財現在的病情。梅莊凝公子對二人的來意還不甚了解,這下子見了主人又突然要走未免顯得倉促,不過梅莊凝算是久經世故的政客了,因而並不大在意,站起身子恭送二人下樓,他這種人深諳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因而依舊是語笑嫣然沒有多說閒話。蘇騰龍似乎依舊對這幢公子樓不死心,臨走時壯著膽子說了一句:“這位公子,我家四太公生性不喜掩目,既然四太公是秦雍公恭迎的貴客,是否有資格這般徑自下樓去?”蘇騰龍這話問的很明顯,但也著實是膽大包天。徐長生生怕他觸怒了梅莊凝,畢竟如今是在人家的地頭上,行為處事必須要分外謹慎小心,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梅莊凝的神色變化,手心已經漸漸擠出了冷汗。梅莊凝公子果然麵露了難色,愣在原地麵目陰翳不曉得琢磨些什麼。徐長生本就沒什麼指望,替蘇騰龍的莽撞道了歉便要下樓,便在這時梅莊凝公子的聲音竟然從後麵傳來:“四太公既然不喜,那莊凝自然不敢忤逆,但是這位兄台就要遵循我的法度了。”這話說得徐長生反倒是心裡一緊。他實在沒有想到梅莊凝會這般好說話,畢竟進來的時候門衛說的清清楚楚,整座秦庸城除了秦雍公之外不準他人觀摩,梅莊凝此舉可以說是殷勤過頭了,總之讓徐長生怎麼都覺著不大舒服。徐長生回過頭看他,梅莊凝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心裡不安分的感覺愈發強烈。其實想想也能夠明白,一個王侯子弟守護了多年的規矩,能夠這麼輕易被一個外人打破,那麼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陰謀!徐長生現在有些後悔蘇騰龍這麼做了,如果自己真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那麼梅莊凝遲早要除掉自己這根眼中釘的!蘇騰龍倒是沒去想這麼多,聞言一喜樂嗬嗬地讓人帶上綢帶,遮住眼睛前還不忘會意徐長生一下。徐長生明白他什麼意思,二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在梅莊凝公子的陪伴下開始朝下走去。徐長生的心臟又開始噗噗狂跳了,因為他很有可能是第一個參觀斛觴公子樓的外人。下麵的樓層裡黑咕隆咚並未點燈,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下麵的樓梯他必須去走,但是徐長生現在有一種感覺,自己不是在下樓梯,而是在過鬼門關。梅莊凝在身後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徐長生定了定心神,深吸口氣開始朝下走起。既然走了這段路就一定要搞清楚,這座從不對外開放的樓宇裡麵,究竟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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