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親?”“成什麼親?”“跟誰成親,誰要成親?”諸如此類的話語從徐長生的嘴巴裡瘋狂湧冒,他神色慌張地望著眼前的梅莊凝公子,梅莊凝絲毫不為所動,溫文爾雅地衝著徐長生點了點頭道:“自然是四太公您的大婚儀式。”徐長生聽了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他心裡明白令狐狩才是什麼四太公,雖說他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可以談婚論嫁,但糊裡糊塗連要娶的是誰都不清楚就被人安排了婚禮,而且還是替令狐狩娶了他的老婆,這也太刺激了吧?一想到令狐狩腦袋上那頂綠油油的小涼帽兒,徐長生的褲襠立時就狠狠地抽搐了一番。“那個......梅莊凝公子......請問您是不是搞錯了.....我還是個五講四美的大好青年......要去為祖國和人民奉獻自己的青春與熱血......所以您能不能把這婚禮先往後推遲一些......您就受累再發個電報吧,我看您這機器信號不錯......”梅莊凝公子整了整衣冠,恭敬地施禮應和道:“這就不是微臣能夠決定的了,一切都是秦雍公的意思,您若是抱恙大可跟微臣回城之後再稟明他老人家,自會有所定奪,我主體恤賢良,自然不會虧待閣下。”徐長生實在受不了他這股文縐縐的書生酸氣,以往和鄒先生在一起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但是這位仁兄的言辭談吐實在是太過複古。徐長生也不會說什麼古代人的腔調,當下隻能用看過的紅樓夢文體來跟他對付了。“小主我最近偶感風寒,不能迎接秦雍公聖駕,平日裡身子薄弱潺潺,恐這般行禮辱沒了小姐,梅莊凝哥哥若是不棄,就先讓小主休憩幾日,遴選南方辛辣風麻食材,著以湯食,悉心調養幾日,待身子愈發好了,哥哥也覺歡喜,到時再娶親不遲,如此這般當是極好的了......”徐長生當下信口胡謅,一邊說一邊模仿黛玉葬花的啼血場景,悲慘凝噎又楚楚可憐。雖說他是個男人,但生的瘦弱白皙,因而演起這種苦情戲碼還算是有得天獨厚的過人資本。梅莊凝和蒙天放被他說得有些發懵,呆在那裡許久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其實徐長生也不大懂方才說了些什麼,都是信口胡謅,這一會兒自己都覺得麵皮發燙有些下不來台。梅莊凝公子咳嗽了一聲,拱了拱手恭敬說道:“四太公學識淵博言辭瑰麗,梅才疏學淺實在是無法領會得當,萬望四太公給些薄麵,還是方才那般說話為好。”徐長生聽他這麼說也放鬆了下來:“你說的是讓俺這麼說話不?”他在模仿胡銃子,語氣重音在尾端,標準的東北腔發音,前後兩句的巨大落差直接把梅莊凝給嚇了一跳。“如此甚好,甚好。”梅莊凝公子壓低身子做著揖,麵色有些古怪,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四周的士兵依舊軍紀嚴明的行路,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言語,天上的細雨已經不再下了,這點雨水連火把都澆不熄,因而徐長生也不大在意。借著火光他可以瞧見四周的環境,貌似已經進入了一個山腹裡麵,四周是光滑的石壁,人工開鑿的痕跡非常明顯。徐長生很想和他們攤牌直說自己不是令狐狩,但是話一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若是他們信了怕保不住小命,再者說他也不認為這二人能信自己的一麵之詞。接下來,徐長生開始了漫長的嘮叨:“那個將軍公子,我的意思很簡單,我今年還小不懂事,貴小姐也沒有見過麵更沒拍過拖,這裡屬於哪裡我也不大清楚,如此草率不大好吧?”“也不知道女方上戶口了沒有,如果是黑戶的話那麼手續這關就又要麻煩了不是?”“再者說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婚姻和感情需要兩個人去經營,這個東西強求不來的,不過我有個舅舅倒還是光棍一個饑渴得很,而且絕對營養豐富體格健壯,不然您讓小姐考慮考慮?”華服公子聽了這話似乎有些不悅,正色道:“親事是祖輩上就定下來的,四太公還是不要再為難微臣了。”“兩位,我還沒自由戀愛過哪,我們古時候的確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沒有這麼霸王硬上弓的啊,再說你們看看就我這幅德行,哪裡配得上你們家的小姐?”“你們要讓我娶親至少先給個女嘉賓照片讓我選心動女生吧,就算沒照片畫像也成......”“你們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我其實是個娘炮你們看出來了沒?我剛從泰國回來還有手術後遺症哪,那個蒙將軍我其實喜歡你好久了......”徐長生哭喪著臉絮叨個沒完,梅莊凝公子和蒙天放乾脆直接不去理會他了,做了個揖之後各自去指揮自己的隊伍。徐長生滿麵愁容地蹲坐在戰車上,他這位爺當得也太憋屈了點,分明就是兩個強盜拐騙小正太的戲碼,和強搶民男沒什麼區彆,前路又遙不可知無從探尋,胖舅舅也不知在船上醒來沒有,一時間反倒感覺有些淒苦無奈。他決定做些什麼來改變現有的局麵,看了一眼麵前的兩個古人,苦苦思索著能夠利用他們做的事情。“喂喂喂,我不提這件事了,你們幫我去接個人,這算不得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吧?”“四太公要找的是什麼人?”梅莊凝見他不再糾結親事,也是再次氣度沉穩地應和起來,徐長生見他這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一時間有了一種想揍人的衝動。“就是之前和你們說過的我的舅舅,就在海岸邊上的那艘大白船裡麵,你們派人去把他接回來,他如果反抗你們就說是徐長生的意思,我要見他。”徐長生要求道。梅莊凝公子似乎有些麵露難色,徐長生見他有些遲疑忙接著說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他是我的舅舅,我沒爹沒娘,就這麼一個胖舅舅,你們不是要我成親嗎,總該有個長輩的坐堂才好。”聽了徐長生這般言語,梅莊凝公子總算是勉強點了點頭:“屬下這就派人去辦。”他當即吩咐了身邊的士兵,按徐長生說的往回尋張發財。徐長生又囑咐了一句:“告訴我舅舅,讓他思考明白該帶些什麼,船上應該都有,一定要準備齊全再過來。”梅莊凝聽出了徐長生這話裡有話,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你們知不知道這島上有野人,還能像魚一樣下水遊?”徐長生想從梅莊凝嘴裡多撬出來一些東西,他現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至少把能問的全問個遍才好。“那是東海岸的鮫人,四太公您打過交道了?”梅莊凝似乎對那些野人十分了解,而且也沒有什麼避諱一般淡定從容。徐長生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但是他從來不懂鮫人是什麼物種,不過到現在他見到的怪人怪事已經不勝枚舉,因而也就見怪不怪了:“那你們知不知道這林子裡的樹種,為什麼會流汗流血?”徐長生將他見到的情景描述了一番,想要從梅莊凝的嘴裡套出一些答案。“這個您就彆過問了,微臣也不清楚,祖輩相傳至今都是那般樣子,因而倒也沒有人去在意。”梅莊凝撫扇說道,但是很明顯又在逃避問題。徐長生本來還想問他這林區為什麼會沒有生物,但是梅莊凝的態度非常明顯,自己的問話應該收不到什麼成效,當下也就不再過多浪費唇舌了。他望著身後的林區,戰車已經過了一片山麓,腦子裡麵全是各種胡亂的猜想。忽的,遠處的黑夜裡劃過一道白色的暗影,他的麒麟眼視力超乎常人,自然看的清晰,那是一隻方才在船上見過的海鳥。他的腦子仿佛被這條鳥影劃了一般,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一下子想到了一些新東西。之前來到這個島嶼時,島嶼的林區裡是飛出來過一群海鳥的,這些海鳥都是外來的,也就是說不是林區裡麵的生物。林區裡麵的動物全都蒸發消失,但是外來的海鳥卻可以安全的在森林裡生存,那麼這說明了什麼呢?究竟是植物出了問題,還是環境出了問題,亦或是人的問題?如果是人的問題的話,怎麼可能用人力驅除整個森林的動物鏈而又完美的保留了植物鏈?很明顯現如今的科技與設備無法達到這一點。如果是植物的問題,那麼為什麼森林裡的動物全部消失殆儘,而在樹上休憩的海鳥卻又安然無恙?徐長生再一次摸索到問題的關鍵點,但是腦子裡總缺少繼續下去的線索。這種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每次想要琢磨出一些東西,在事件中間肯定會有一些空白的環節,所以每一次想到最後也隻能摸索到事件的邊緣,他現在已經對這種感覺厭惡至極。想來想去,他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梅莊凝拍了拍徐長生的肩膀把他叫醒:“四太公,我們已經進了秦地範圍,前麵就是秦庸城。”徐長生晃悠悠地起身,眼光遠眺果真見到了一座黑壓壓的巨大城池。前排的士兵已經走到了城牆腳下,厚重的牆體在士兵們的火把映照下若隱若現。徐長生望著眼前的巨大城池,腦子裡又有了一個合理的大膽設想,他越想臉色越白,漸漸竟然開始流起冷汗。梅莊凝見他神色有恙,忙關切問候了幾句,徐長生不去理會他,麒麟眼自動開啟,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起來。他望著遠處的巨大城牆,粗壯的護城河上是一排排的拱橋,橋頭立著一塊兩人高的石碑,這是徐長生來到這裡見到的第三塊石碑。徐長生望著那石碑上的古字,但是過於繁雜他無法理解,轉過頭問了梅莊凝一句,梅莊凝嚇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頭喃喃回應,反倒讓本就心思慌亂的徐長生更加頭皮發炸起來。“四太公,前麵的護城河就是我們的秦水,那石碑上刻的是河水的誌異,秦人傳說,這水來自於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