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羅刹,自身難保。她的刀子最後舔舐在蒼白無血的肌膚上,麵部肌肉由於肆虐的笑容作祟因而扭曲得厲害。刀尖劃過像是割裂了一塊塊乾旱的水稻田埂,最後一塊塊皮膚像是脫落的乾燥牆皮一般簌簌凋落。她雙腿內八字坐在了地上,手臂也彎曲到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麵容僵硬得凝固成一團,眼神裡麵依舊是難以掩飾的喜悅與歡快,隻不過如今隻剩下死氣沉沉如雕塑一般的棱角。“就這麼......死了?”蘇騰龍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鄒先生的臉色同樣不算很好,畢竟方才還在稱讚這婆娘的陰險毒辣,如今竟然用這種手段,把自己生吞活剝成了一具屠宰標本。“究竟她們遇見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槍膛子心裡發抖,他很少見這種血腥場麵,心理承受能力早已經瀕臨枯竭。“不知道。”鄒先生瞅了一眼同樣嚇傻的蘇騰龍,眉目緊縮:“我現在都有些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這婆娘的人乾的了!”“什麼意思,難不成這裡麵還有一撥我們根本沒見過的......人?”槍膛子難以置信地喘著粗氣,空氣裡麵的腐臭味道分外濃鬱,待得久了還真讓人有一種想要自殺的衝動。“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鄒先生沉穩地回應,隨著鳩羅刹的離奇死亡,這個老學究如今也做不到十拿九穩了。當下不再耽擱,催促眾人將能帶上的家夥攛掇一下,匆忙地趕出門去。“等等,鄒前輩,俺們走了長生娃子可咋個整?”胡銃子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手術台。鄒先生沉吟了一下:“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婆娘死的蹊蹺,不過既然還能走回來就說明還未走遠,沒準沙丘還有希望拿到,麻利點跟上再說!”“等真的拿到了沙丘,回來再接他也不遲,就算是現在把他弄下來了,估計長生小爺的身子骨也經不起奔波,還不如在這裡苟延殘喘,我說話不討喜,你也彆不愛聽。”槍膛子也勸了一句,利落地跟著鄒先生出了門。胡銃子放心不下,還是有些遲疑躊躇不肯挪動步子,隻剩下蘇騰龍在一旁勸誡他:“這位爺您就走吧,離了鄒先生咱們都活不了,再者說現在也沒什麼好法子把他的管子拔下來,總不能讓弓弩把後背射成刺蝟吧,大局為重,沙丘為重......”胡銃子一個猛力推搡就將蘇騰龍扔了出去,轉過身子又瞅了徐長生幾眼,不情不願地重重歎了口氣,的確背著徐長生不算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幾個人邁過那堆惡心的屍體雜碎,踩著一路血腳印朝著上麵飛奔,他們的目的地非常明確,就是黃頁上所顯示的第三號房間,那裡就是黃三爺隱藏沙丘的埋骨之地。“鄒前輩,你說令狐到底是不是這婆娘找人擄走的?難不成這地方真的有彆的人?”胡銃子算是眾人裡頭最為操心的一個了,一邊是丟失的令狐狩屍體,一邊是重傷昏厥的徐長生,兩邊心全都墜著,憋得臉上的膿瘡又爆開了幾個。“會不會真的是在青銅門前那多出來的人乾的......他尾隨著我們跟了進來?”槍膛子說出了一個猜想。鄒先生並不答話,隻是安靜地聽身邊人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多言語:“言多必失,走下去自有分曉,浪費唇舌白白拖累了心神。”接下來的路上無話,直到眾人跑到了所謂的第三號房間的時候,竟然發覺出這裡熟悉與巧合得不大正常。熟悉的透著微弱光亮的房間,熟悉的桌子與枯死的植物、散亂的筆記以及墨水瓶子,當然還有就是房間的左邊,那個巨大的泰坦魔芋,這赫然就是他們當初進來過的房間!屋子裡麵沒有人,也沒有任何被翻弄過的跡象,枸杞老五他們也不見蹤影,似乎是鳩羅刹等人不曾來過一般。“媽的,這不是耍老子玩嗎,誰知道沙丘就放在門口,他奶奶的惹了一肚子窩囊氣!”胡銃子又開始夾著腰杆子罵娘,一時間滿屋子都是吐沫星子。“不能這麼說,畢竟連鳩羅刹也沒看出來那句暗語。”鄒先生說道,忽的似乎是又想到了一些什麼,補充了一句:“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這屋子就有一些端倪,隻不過我們沒有注意罷了。”“怎麼說?”槍膛子問道。“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咱們剛進青銅門不久我便在這裡察看了一圈,當時就發現隻有這個房間的門鎖是早先就損壞了的,當年也不清楚究竟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鄒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拿手電到處打量,神情有些微的感慨。“這個東西就是鄒前輩之前提到過的屍花吧?”槍膛子指著左側的泰坦魔芋容器說道:“咦,這上麵的容器似乎是被人打破了!”隨著槍膛子這一聲吆喝,眾人都圍聚了過來,果然瞧見那個裝載著泰坦魔芋的巨大容器,似乎是被鈍器鑿開了一個大角,裡麵掉了一地的類似碎肉一般的東西,黏糊糊一片看不真切。“會不會是他們乾的?還是說之前就有?”胡銃子問了一句。“不可能是之前的,我的記性不差,這玩意兒早些時候還好好地,再者說這鈍器的痕跡非常的新鮮,不像是以前的手筆。”鄒先生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在眾人麵前的泰坦魔芋又叫做屍香魔芋,以前是長在昆侖神木上的,後人的傳說杜撰裡麵被稱之為守護所羅門王寶藏的惡鬼,和之前所見一樣是散發夜光的單子葉植物,高度足有三米,花冠直徑有一米半,有點像綻開的大玉米一般,花蕊處是一個沙丘形的紫色囊包,已經豐滿的有些離譜。“哎,我怎麼覺著這個大花苞似乎是又長大了不少,這玩意長得這麼快嗎?”槍膛子圍著屍香魔芋轉了幾圈,有些驚訝地念叨了一嗓子。“是有點不對,他奶奶的跟吃化肥了似的,還他娘的是高磷肥。”胡銃子也瞧出來一些端倪,其他人仔細一品鑒,果然發現這個屍花似乎是比來之前見到過的那株大了不少。“我還以為這東西是死的呢。”佘小春撓了撓腦袋,似乎是對這玩意不大感冒:“話說那波人都去哪了啊,難不成隻有鳩羅刹一個落了單?”胡銃子將整間屋子都翻騰了個乾淨,依舊是沒有見到半點類似於沙丘的東西,蘇騰龍有些怯懦的指著屍香魔芋問了一嘴:“那個......鄒前輩,您說會不會沙丘就是這個大玉米棒子?”鄒先生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盯著那株屍花瞧看了半晌:“我若是沒有之前的經曆,或許會認為這就是此行的目的,但是既然已經推斷出要找的東西是那十三顆眼睛,那很明顯這就不是沙丘,當然你完全可以認為是我的判斷不準確,權當信口胡謅罷了。”蘇騰龍自然不敢觸怒龍須,當下好生賠不是,唯唯諾諾地跟在屁股後麵說著好話。忽然,麵前的屍花似乎蠕動般有了一絲反應,一下子把這個耗子膽獸醫給嚇得不輕。“怎麼回事,俺眼睛花了?”胡銃子似乎也瞧見了屍花的異常,立馬拿起軍刺朝著缺口處探進去,輕輕地刺紮了一下屍花的表皮肉,鋒銳的金屬尖頭輕鬆刺破了紫色的囊包。胡銃子不敢造次,又輕輕地把軍刺拔了出來。但是令人驚異的是,抽離的時候帶出了一股膿血,竟然是人血一般的耀眼殷紅!“媽的,這花裡頭吃了個人!”他驚訝地喊叫了一嗓子,槍膛子見狀立刻上去給他搭幫手,二人動作麻利地將那個囊包口子越豁越大,沒過多久竟然裡麵露出來一縷黑色的頭發來!“等等,都給我停下!”鄒先生望著這縷頭發,一下子神情緊張起來,大聲喝止了二人的挖掘機行為。他上前仔細瞧看了那縷頭發半晌,沒過多久額頭上隱隱浮現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這個人救不得。”鄒先生擲地有聲地說了這麼一句,搞得身邊的人不明不白。“我問你們,這口子不管是新開鑿的還是以前的,有沒有可能鑽進去一個大活人?”這話問完,胡銃子和槍膛子全都一個激靈,渾身上下的冷汗不住的開始冒湧。的確,那個容器上的口子根本就不可能鑽進去一個大活人,更彆說被泰坦魔芋吃掉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了!“那鄒前輩,這頭發該不會是......這大玉米自己長得......須子?”佘小春天真呆萌地問了一句更加天真的話,引來身邊人一群碩大的白眼。“看著不像,植物的花蕊或者是須莖都沒有這一款的,即便是真的的話,那也是新物種新發現了。”蘇騰龍倒是和他一唱一和,眾人裡唯一對他沒有氣場威懾的人就屬佘小春了,正是這種慫貨之間的親和力,讓他們攙扶著走到了現在。“那裡麵若真的是一個人的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從小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活祭給泰坦魔芋,成為了它生長所需的寄生生物一直活到了現在,當然死了也有可能,畢竟這麼多年了。”鄒先生說道。“真他娘的惡心,把人當植物種著玩。”胡銃子啐了一口,結果口水吐了出去,嘴巴卻僵在了半途。“他奶奶的,這玩意兒開花了!”容器裡麵的泰坦魔芋,被刀子戳破的紫色囊壁口子逐漸破裂,像是衣服拉鏈般左右綻開,隨著紫色外皮蛻下,一個還算是“人”的生物從裡麵逐漸顯露了出來。在場的幾個人望見了裡麵人的相貌,一時間全都長大了嘴巴,就連鄒先生都驚訝的有些失了常態。眾人全都伸出手指死死地指著麵前的“植物人”,嘴上磕磕巴巴的,都想表達出自己內心的驚駭,滔天巨浪一般的驚駭!“他......他竟然是......竟然是......”“竟然是......竟然是......”“這......怎麼可能......”“活見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