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進展越來越撲朔迷離,胡銃子煩躁地揮舞著刀子,空氣裡彌漫著越來越濃的詭譎氣息。“徐長生是凶手,這誰又能想象得到呢?”蘇騰龍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很明顯對於這個事實也是難以接受。“鄒前輩,俺要個說法。”胡銃子將刀子指向徐長生的方向,麵目森寒的問了一句。“不是我信口胡謅,實在是和尚小友的心臟出賣了他自己,以至於露出了破綻。”鄒先生歎了口氣,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這娃子本性不壞,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他的殺戮行為是不由自主的。”“您的意思是說,是鳩羅刹那娘們指使他這麼做的?”槍膛子有些懷疑的問道。“不大準確,和尚小友不過是那婆娘用來殺人的一把菜刀罷了,若說如臂指使這番話,這後生還遠遠不夠資格。”鄒先生說道。“鄒前輩,如今你也能走動了,不若咱們先去找那婆娘算賬,不然萬一她們拿了沙丘跑掉,到時候哭都沒有墳頭趴。”槍膛子提了一嘴,說著便準備開門出去。鄒先生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妄動,胡銃子也不挪屁股,反而是一巴掌把他拽了回來:“你這爺們忒愚鈍,咱們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人家早就拿著沙丘跑路了,再者說他們人腦袋那麼多,俺和鄒先生都沒什麼氣力,去了也是白白地和樓下的死人腦袋做鄰居。”“就是就是,萬一薇薇安手裡還有幾發子彈就更加不好說了......”蘇騰龍也勸慰了一句,不過眾人如今對鳩羅刹恨之入骨,自然不會對他有什麼慈眉善目,因而說了一嘴就自動拿膠帶封了口了。“都彆吵吵,安靜聽我說完。”鄒先生招呼眾人找地方坐下,自己走到了手術台那邊,指著台子下麵開始說道:“方才你們問過我,這磁鐵和儀器是做什麼用的,我如今可以告訴你們,是用來殺人的!”“你過來看看。”他招呼著槍膛子走到手術台子邊上,又指了指徐長生的管子說道:“仔細檢查一下,這些管子有什麼不同?用你吃飯的本事瞧瞧看。”槍膛子恭敬應和了一聲,抓起一根血管開始仔細檢查,鄒先生在一旁耐心的跟著,還時不時的囑咐了一句:“千萬注意彆拔下管子!”果然沒過幾分鐘,槍膛子就有了一些發現,他有些激動地朝身邊人說道:“鄒前輩!我知道了,是金屬絲線!”“啥意思?”胡銃子問。槍膛子知道自己沒說明白,立刻勞煩鄒先生挪一挪手電。借著光線看去,赫然發現在每一根輸血管子上都吸附著一根金屬絲線,隻不過過於纖細,以至於肉眼難以辨彆出來!“他奶奶的,難不成這麼多根輸血管子全都連著金屬線吧?”胡銃子有些詫異地到處翻騰,但是結果是可以預想的,每一根輸血管子都有一根金屬絲線相連綴。“這些線頭......會不會都各自連著一個弓弩?”佘小春有些害怕地問了一句,鄒先生麵色凝重地磕了下腦袋表示讚同:“理論上說,隻要一拔下管子,就會牽扯到金屬絲線,然後連帶著扣動絲線連綴的扳機,最後就會被成纖維病毒針擊中心臟!”“鄒前輩,那您的意思是,長生小爺在這裡躺著無非就是充當一個引爆裝置,或者說起爆器?”槍膛子麵露驚恐地問了一句。“可以這麼說,而且我還要多虧了你們方才的疑惑,不然也不會想到這一層來。”鄒先生說著用手電照了一下徐長生的輸血管子,眾人驚訝的發現,血液裡麵的金色銘文竟然詭異的消失了!“我知道了,是金屬絲線吸附在輸血管子上,這管子是透明的膠類製品,金屬光澤透過管子的折射,再加上手電的照射造成了一種假象,看起來像是血裡麵有字一般!”蘇騰龍恍然大悟地嘀咕了一句,但是眾人都已經想到了這一層麵,因而這句話隻能證明他自身智商著急。“鄒前輩,方才我們進來的時候,胡爺是拔了幾根管子的,怎麼沒見有弓弩射擊?還有就是之後過了那麼長時間,又怎麼突然有一發射了出來?”槍膛子又想到了一個疑點,胡銃子聽了之後也忽的想起這回事情。鄒先生並沒有慌張迷惑,反而是有些氣定神閒地思索了半晌,慢慢的推理說道:“這個是好解釋的,我先不直接說,先說說和尚小友被放在這裡的作用。”“那婆娘先是借口輸抗生素把長生帶進來,然後精心布置了這個局,這設備和磁鐵應該都是早有準備,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隱藏極好的弓弩,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鳩羅刹一定是早就對這裡的情況了解通透,一切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就等我們往裡麵跳!”“您的意思是,那婆娘早就進來過這裡,提前做了這些部署......她早就想好了要殺我們?”槍膛子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這麼說的話,從打接了這個活計就等於是被人給盯上了,一時間對這婆娘的心機感到深深的膽寒。“事情遠比你想的複雜,我就先不去解釋,因為我也沒有把整件事情看的清楚明白。”鄒先生也是越說越低沉,畢竟有人要殺自己,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受。“他們既然早就準備這麼乾,又為什麼要用磁鐵,直接帶個發電機來不行嗎?”槍膛子問道。鄒先生搖了搖頭:“正常人都知道,這裡荒廢這麼久肯定沒有這玩意,這麼一來的話就等於她直接告訴了你:進來吧我要宰了你了。那婆娘可沒有這麼傻透。”“而且這裡一定需要用到磁鐵,因為這金屬絲線大可以用其他的纖維線代替,但是既然用這種能夠和磁鐵發生感應的金屬線,也是為了能夠彈無虛發的意圖。”先生接著解釋道。“這個我懂了!您說的意思是,這不光是因為我們把管子拽下來拉動了扳機,而是說我們拔下來管子讓金屬絲線遠離了吸鐵石,當吸鐵石的磁力不足以乾擾到金屬絲線的時候,就一定會觸動扳機,因為弓弩和磁鐵之間一定是靠著吸引力維持的平衡!”槍膛子有些麵紅耳赤的說道。“不錯,這樣一來可以防止疏漏,即便是輕輕扯下管子,隨著金屬線遠離磁鐵,也會慢慢地觸發扳機,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之前胡銃子小友拔了管子,結果過了那麼久才射擊的原因!”“接下來就好解釋了,我們按照正常人的習慣意識去推理,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一般都會先看到徐長生的慘狀,自然會有惻隱之心去上前救他下來。”“結果很顯然,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拔掉管子,蘇騰龍不會這麼做,有可能是因為他懂醫理,也有可能他也知道這個謀殺計劃所以不想敗露,我在此也就不多說道。”沒人有空理會蘇騰龍那個慫貨,胡銃子急切的問道:“那俺拔了一堆管子就射了一發,是不是其他的都是你們拔過的,或者乾脆沒打到俺?”“說的沒錯。”鄒先生肯定了一句,接著說道:“我們正常人的習慣意識來看,一般要拔管子一定會不假思索的走過去就拔。”“所以這裡我也大膽猜測一下,在手術台的另一側即對著門的位置,這種不易被人光顧的死角應該不會安置那麼多的弓弩,畢竟時間有限,他們設計凶殺現場也要顧慮成本的。”老學究說著走到手術台的另一邊,毫不遲疑地將一大把管子都撕扯了下來,槍膛子等人嚇得哇哇大叫,但是果不其然,過了許久也沒有一隻弓弩出現!“我又賭對了一把。”鄒先生拍了拍手,嘿嘿的乾笑了幾聲。眾人都安靜的佇立著,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殺與被殺了,完全是兩個學究天人一般的陰謀家在進行生死博弈!一個是步步為營,另一個則是見招拆招,每一步運籌帷幄都有可能掌管自己的生死!“這婆娘一路裝傻充愣,如今狐狸尾巴漸漸露了出來,倒還有那麼幾分意思。”鄒先生有些讚許地念叨了一句,接著說道:“我和老飯勺已經相繼拔掉了門口方向的幾根管子,後來小友進來的時候也恰巧拔掉了這幾根,被獸醫大夫製止住了,有可能是醫者仁心,也有可能是怕浪費彈藥想要多紮幾人,人心難測誰又說得清呢?”鄒先生句句帶刺,蘇騰龍已經嚇得蜷縮在了牆角,生怕麵前的眾人把自己活剮了去,那神情像極了即將飽受屈辱的村婦一般絕望又無辜。“鄒前輩,您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方才您為什麼一直在那裡咧著嘴巴,搞得我們一陣起雞皮疙瘩?”鄒先生:“我當時已經發病無法動彈,嗓子冒火一般不能出聲,能動的地方隻有嘴巴,便故意咧的瘮人了一些,果然把你們引了進來,其是我當時也搞不清楚狀況,但是隱約覺著那血管子應該和弓弩有些關聯,因而......”“所以您怕胡爺再次中彈,就接著發笑引他過去離開危險位置!”佘小春順著思路推理了一句,鄒先生點了下頭,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奈何沒想到這小友也忒莽撞,不曉得究竟是扯下來幾根管子,因而即便是我引了他過來也沒什麼用處,到底是挨了一下子。”胡銃子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剛想接著說道些什麼,外麵漆黑空曠的走廊裡突兀出現一聲極端淒厲的女性慘叫,聲音瘮人恐怖的穿透耳膜,震得人頭皮發炸!這慘叫來的極著實突兀,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幾乎可以聽見鬼叫一般的呼吸聲!“嘭——”巨大的爆破音響起,房門被粗暴地撞裂開來。門口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渾身上下沒剩下多少衣服,借著手電的餘光看去,竟然是鳩羅刹這個婆娘!鳩羅刹像貞子一般散亂著頭發,雙眼呲目欲裂地擴張到人類的極限!她惡狠狠地瞪視著房間裡的人們,渾身上下都是碩大的血窟窿,手上還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刀!忽的,她將手上的刀子抬起來,愉快地朝著自己的心臟瘋狂捅去!沒錯,是愉快!是極度變態的瘋狂!她不住地放浪狂笑,笑聲越來越恐怖瘮人,直接能把人的頭皮麻到揭掉幾層膏藥般劇烈,她愉快地捅著自己的心臟,直到將一顆噗噗跳動的器官給紮成了細碎的餃子餡!她放狼地狂叫,絲毫沒有痛楚一般進行著最殘忍的自虐。漸漸肚子也被痛快地豁開,散碎的內臟和膽汁熱氣騰騰,她在血腥中依舊狂笑不止,精神亢奮已經達到了愉悅的臨界點!包括鄒先生在內的所有人,都被這個瘋婆娘給嚇傻了,直挺挺地看著門前的第二出血腥場麵,雖然已經有了老飯勺做鋪墊,依舊是有些難以言明的震撼。最後,鳩羅刹將刀子放到了嘴邊,心滿意足的用舌頭舔著刀刃上的血液凝腥,渾然不覺得已經把舌頭舔掉了幾大塊!接著,她用剩下的舌頭含混不清地說出了一句話,似乎是在公布一件特大喜訊一般歡暢淋漓。“很開心啊......我們......很榮幸的......都要死在這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