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手電光線不斷地晃動,映照出幾張驚懼煞白的臉,還有一個血流成河的陰森房間!“該不會......他們全都出事了?”佘小春嚇得死死抓住槍膛子不肯鬆手。如今沒有了鄒先生,胡銃子也開始有些慌了手腳,不過還算是幾人裡麵最為冷靜的一個。他一把將蘇騰龍的脖子掐住,惡狠狠地在他耳朵邊上小聲說道:“你給本大爺交待清楚了,是不是你們的人見俺們沒了利用價值,便開始下毒手?”胡銃子的懷疑是非常合理的,畢竟之前鄒先生就已經窺測出鳩羅刹的殺心,隻不過礙於缺少爆破人員加上自身本事不濟,因而一拖再拖到了現在,一切都解釋得過去。蘇騰龍還是那副孬樣子,被嚇得連舌根子都咬出了血:“我真的不曉得啊,我就是他們拉來走活搭車的,說實在的還真不大熟悉,不然在水上麵的時候,也不會說拋下我就拋下我了,他們對我不信任的,也覺著我沒啥用處,我說的都是實話,再者說我一直跟著你們走,總不會傻到自己把自己扔到敵人堆裡吧......”蘇騰龍這話說得涕泗橫流,因為胡銃子的軍刺已經緊緊架在了自己的脖頸動脈上,一時間拚了命的組織詞彙撇清關係洗白自身,當是被這種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嚇破膽了。這就是割喉的好處所在,人最為脆弱的部位就是頸部肌肉與鎖骨,這種持刀威脅是最為立竿見影的。雖說在抗戰時期已經屢見不鮮,但是親身經曆到死亡鋒刃的冰涼觸感之後,一切經驗智謀都會變得萬分蒼白。胡銃子沒有過多為難他,畢竟這一路上蘇騰龍還是有著一顆醫者仁心的,倒是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再者說欺淩弱者一直不是他的硬漢作風。“胡爺,怎麼辦?悄悄摸過去跟他們拚了?”槍膛子已經滿腦子的臭汗,畢竟在這種黑暗環境下,視覺的缺失和死亡氣息的瀕臨,離奇的失蹤加上無聲流淌的寂靜殺戮,都足以讓一個正常人心神崩潰。“應該不行,沒準進去了,就不能活著出來了。”蘇騰龍小聲地否定了一句。四周安靜的嚇人,呼吸伴隨著豆大的汗水滴落進血泊中的聲響,都像是炸雷一般轟撞在幾人的心口子上。胡銃子逐漸靠近那個緊閉的房間,臉上的汗水更加的稠密。他將戰術手套箍得緊緊地,手上的軍刺對準著門把手的位置不住的顫抖搖晃。畢竟誰也不知道門後究竟是有什麼潛在的威脅存在,這種心理戰可謂是十分的折磨人。“如果裡麵真的是鳩羅刹她們,那應該就是鐵了心要等我們主動進去了。他們先拽走了長生小爺,又引走了鄒前輩,就是知道我們不能放下他們不管。畢竟都是你和小春的軟肋所在,再者說把鄒先生這個智囊先宰掉,也好集中力氣玩弄咱們。”槍膛子緊張地說了一句。胡銃子也懂得這個道理,蘇騰龍一臉無辜地跟在後麵,如今他的身份可謂是尷尬得很,自己隊友的肮臟買賣,卻要自己來背這個黑鍋。萬一真如方才所料的話,到時候沒準鳩羅刹連他都會殺掉,畢竟這個婆娘連親弟弟都宰,更彆說一個搭車走活的了,因而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這門不是反鎖的類型,但是卻被反鎖住了。”胡銃子輕輕地推了幾下,說出了一聲結論,身邊的人都不敢亂說話,場麵一時間壓抑到了極點。“怎麼辦,先生和長生小爺若是真的在裡邊兒,那就非進去不可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槍膛子不住地抹著臉上的冷汗,朝著胡銃子拋出了一句話。胡銃子也沒什麼主意,將槍膛子的耳朵拽了過來,趴在上麵嘀咕道:“進去是一定要的,俺不怕死,俺尋思的就是怎麼多弄死幾個狗娘養的!”佘小春喘著粗氣望著手電映照下的牆壁,腦子裡胡亂幻想著房門後的種種,幻想著門兩邊站滿了麵色冷峻的人,手裡拿著陰森鋒銳的刺刀,就等著請君入甕開始屠宰,但是身邊的胡銃子和槍膛子不管這麼多,已經開始了赴死的準備工作。“哢——嚓!”便在這時,一聲細微的門鎖轉動聲響起來,在這死寂沉沉的走廊裡格外得震耳欲聾!胡銃子和槍膛子快速後退,胡銃子將手電粗暴地插進膿瘡大嘴,手電的尾部一直搥到了嗓子眼,一陣陣惡心的酸水不斷往上翻湧,都被這個剛強的漢子硬生生給咽下去了。他必須這麼做,因為如今的情況下,他必須隨時獲得眼前的光源,而且也沒有多餘的手來拿第二隻軍刺。“吱——呀。”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房門折頁的吱呀聲響再次劃破耳膜,在眾人本就暴漲如雷的心跳聲上加了一道閃電!那扇不住流淌出灼熱血流的房間,竟然自己開啟了一個角!房門並沒有進一步的開啟,手電的光線照不到裡麵去,濃度極高的黑暗籠蓋四野。忽的,房間裡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微弱的腳步聲響,緊接著第二聲隨後而至,步子愈發的清晰凝重,逐漸在胡銃子耳朵裡放大音量。“有人在朝咱們走過來!”佘小春嚇得直哆嗦,和蘇騰龍死死地抓住槍膛子的衣角,生怕裡麵的人先給自己開膛破肚。就在這時,房間門忽的被打開了,反倒是把門外的人嚇了一跳!胡銃子最先反應過來,咬著手電就晃到了那個人的臉上,緊接著軍刺劃破黑暗,直接朝著對方的頸動脈狠狠地刺紮過去!這下子招式用老,沒有給自身一點後手的餘地。槍膛子也隨後行動起來,不過他並不是協助胡銃子發動襲擊,反倒是在一邊一個肘擊,將胡銃子給撞翻了過去!這一下子力道大得很,胡銃子重心不穩,直接就摔了一個狗吃屎。他身子硬朗,一個翻身便從地上滾坐了起來,掉在地上的手電已經開始閃爍不定,牙齒也被崩掉了好幾顆,這個漢子吐出幾口帶著牙碴子的濁血,沒有發出半聲叫痛的哼哼。不過胡銃子眥睚必報的性子依舊是沒變,當下吃了一記悶虧便想討教回來,卻見槍膛子毫無愧疚地朝他擺了擺手:“這個人殺不得!”“他奶奶的,就知道你們是一夥的!”胡銃子撿起地上的軍刺就撲了上去,像一隻發情的東北虎一般殘暴凶狠。佘小春忍著惡心撿起那隻手電,朝著門口的人影照了一下,也大聲吼叫道:“胡爺!這個人當真殺不得啊!”胡銃子聽了這話,覺著有些心裡犯嘀咕,當下也就收拾了莽撞性子,借著手電光線一瞧,赫然發現一個彪形大漢正站在門口,正在望著大家肆意的嘲笑!而且,這個人果然是殺不得的,因為,他竟然是老飯勺!“你他娘的搞什麼勞什子!害得俺們揪著心眼子折騰了半天!”胡銃子瞧見了他便氣不打一處來,一股被耍了的念頭,不住的在心裡麵冒著芽子。“彆衝動,有些不對勁!”蘇騰龍實在是忍不住叫喚了一嗓子,上前拽住胡銃子不讓他靠近老飯勺。胡銃子知道他不是無端莽撞的人,因而也耐著性子多瞧了一眼,誰知這麼一看才看出來一些端倪。麵前的老飯勺,竟然在歪著腦袋、咧著嘴巴衝著大家夥笑!這種熟悉的場景佘小春再也熟悉不過了,當時就大叫了出來:“胡爺!他要發病了!他肯定是剛染上不久,還沒有被獸醫大夫治過!”話未說完,果然老飯勺便發生了一些變化,隻不過這種變化著實是不怎麼美觀。更加讓局麵混亂的事情是,佘小春望見老飯勺的發病後,竟然也開始逐漸的不正常起來!老飯勺在那裡一邊笑一邊抽動著鼻子,緊接著一個響亮的噴嚏打了出來,隨之打出來的還有兩簇黑乎乎的惡心鼻毛!黑色的鼻毛沾滿了惡心的粘稠液體,在鼻子裡麵瘋狂地湧冒出來,像極了狂野生長的黑色大蔥!老飯勺不住地放浪狂笑,嘴上的噴嚏一個接著一個,鼻子裡麵的鼻毛像雜草一般一茬接著一茬,隨著噴嚏不住地放肆噴湧。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隨著鼻毛的狂野生長,老飯勺整個人像是突然被從中抽空了一般快速褶皺縮水,整個五官像錫箔紙片一樣,扭曲的折疊成一隻冥界紙船,兩隻眼珠子突兀地掉了出來,帶著鮮紅色的息肉掉在了地上,像乒乓球一般不斷的彈跳雀躍!黝黑的鼻毛下麵是一條惡心的紅褐色舌頭,也已經瘋狂生長拖到了地上,上麵裹滿了鼻毛製作的黑色西服。佘小春也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狂亂地趴在地上,瘋狂地撕咬著麵前的一切。他硬生生吞下了一隻血肉模糊的眼球,又一口將老飯勺掉在地上的舌頭給咀嚼掉了一大塊!剩下的一半舌頭在空氣裡不住地顫抖舞蹈,蘇騰龍慌亂地翻找自己的醫藥箱子,將剩下的所有安定劑全都混到抗生素裡麵,在槍膛子的幫助下給佘小春硬生生打了下去!沒過多久,佘小春的藥勁湧了上來。這種安定的劑量足夠殺死一個人,但卻隻是堪堪能夠麻醉延緩這種病毒的滋長,簡直不是一般的可怕。老飯勺已經隻剩下一張人皮,身上的精血和器官都已經變形扭曲,一股股惡心的惡臭撲麵而來,而且屍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快速發僵。胡銃子有些無言地望著發生的一切,已經思緒混亂不知道該做什麼了,眼前的場景隻能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滅絕人性的修羅場。“胡爺......那邊......怎麼回事?”槍膛子爬著趕到了胡銃子身邊,推了推有些木訥的他。胡銃子回過神來,望見身邊的槍膛子麵色煞白,和死人的膚色沒什麼兩樣。他直勾勾地盯著房間裡麵,不斷地推搡著胡銃子也去瞧看一下。接著,胡銃子順著他的話望了一眼房間,一時間也驚怒交加的嘴巴大張,心臟差點跳出了嗓子眼!此刻,房間裡麵有一個孤零零的手術台子。徐長生躺在上麵,渾身上下全都是細密的血窟窿,上麵插滿了各種各樣的透明膠皮管子,連接著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正在像牲畜一般被人肆意得放血!更加毛骨悚然的是,手術台旁邊,一個梳著清朝辮子的老叟正坐在那裡,叼著關東煙袋,悠閒自得的看著剛才的一場好戲......()